独孤信当然知道西城县,城小难守,这才交代了杨忠这项任务,务求北齐军队来到南郑城下的时候,已经是人困马乏,方便他寻找战机。
斛律光看着舆图上标明的那些个烽堡、城戍,也为之头疼。
若单是围困,这么多烽堡,必然分散大量兵力,若放任不管,粮道又会受到威胁,还真就必须将他们尽数拔掉。
斛律光命先锋大将宋子仙派人挑衅,试图引蛇出洞,对方也死守不出,使他只剩了强攻的手段。
但一个个打过去,那得打到什么时候,军议上,斛律光一拳砸在桌案上,咬牙道:
“先在堡外招降,若负隅顽抗,攻破以后,守军不留活口,带上他们的尸首在下一处烽堡外垒京观!”
帅帐之中,一众都督们纷纷应命,天子真要怪罪,也有斛律光顶着,他们只是奉命而行。
所谓京观,并非道观寺庙,而是聚集敌尸堆积而成的高冢。
不要俘虏这种事,自高欢建义以来,就没出现过,尤其是高澄掌权,跟南梁搞人口买卖,狠赚了好几笔。
可斛律光性格刚正急躁,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不将那些烽堡的守军吓破胆,真一路打到南郑城下,消耗时间力气不说,将士伤亡也不会少。
按理说,为帅者最忌急躁,但这般性格的斛律光在原时空中与北周接战二十年,经大小百余战,几无败绩。
究其缘由,并不只是斛律光懂兵法,有谋略,更是能与将士同甘共苦,得部众拥护,为他效死力。
栽赃
斛律光有自己的御众心得,征战在外,全军营寨没有扎好,哪怕帅帐已经安置妥当,他也绝不入帐休息,将士们的饭菜没有煮好,他也绝不动筷子。
伤兵营是斛律光经常出入的地方,虽然做不到吴起吸脓的地步,但也会慰问伤员。
每逢战后,他都会亲自吊唁死难的将士,二十年来,高澄赏赐斛律光许多财物,但他统统分赐给死难将士的家属。
要是换个人干这种事,以小高王的疑心病,保准要怀疑对方邀买人心,意欲何为。
但斛律光与他相知相识二十年,高澄也清楚斛律光这人是真的不爱财,少有私心,至少这么多年就没看到过他有家私、隐财。
这一点与高澄吝啬且好色的表兄段韶形成了鲜明对比。
斛律光虽然性格急躁,却也有谨慎的一面,他总要亲自巡营查哨才能放下心来。
这也许是高欢第一次西征时,被西魏将领达奚武领了两名骑士混进大营,将贺六浑的底裤都给看穿的教训太过深刻。
四月十六,斛律光正身穿一身铠甲亲自巡营,有哨骑快马回报,先锋大将宋子仙连拔三处据点,屠尽堡中守军,已将尸首带上启程,去往西魏守军的另一个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