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作富贵公子打扮,在尧师等人的严密护卫下,游走在洛阳城的街巷中。
原本是要往歌舞坊里听曲的他途经宋钦道府前时,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宋钦道正与家人开宴赏月,忽听管事禀报,平秦郡公高归彦在府外求见。
这可是稀奇事,除公务以外,自己与高归彦素无往来,好端端地怎会登门拜访。
但人家都到了府外,总还是要见上一面,再怎么说也是当今皇叔。
高归彦比高澄小了三岁,但论辈分,还真是高澄叔父,与徐……高隆之不同,高归彦是高欢正儿八经的同族兄弟。
高湖生子高真、高谧、高稚,高真是高归彦的祖父,高谧是高欢的祖父,便是高谧老儿犯了事,流放怀朔,才给了高家父子特殊的族属身份。
高归彦入朝后官拜吏部侍郎,当年高欢第一次西征大败,高归彦配合高澄拿下晋阳,凭着这份功绩,他在高澄一朝混得如鱼得水,只是与族兄高岳一家关系不睦。
宋钦道是走的科举入仕,考的刑名科,与祖珽等人都是第一届科举出身,在同科之人都在郎中之位上勘磨的时候,他已经凭借堂妹宋夫人,坐上了刑部侍郎的位子,至少在官阶上与高归彦平级。
却也不敢怠慢,亲自出门相迎。
可一见到来人,却傻了眼,这哪是平秦郡公高归彦,那含笑打量自己的,可不就是当今天子高澄。
“陛……”
宋钦道正要行大礼,却被高澄所止:
“归彦冒然登门,还请宋侍郎莫要见怪。”
怎么说也在宦海沉浮十年,宋钦道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连忙改口道:
“仁英(高归彦字)兄莅临,寒舍蓬荜生辉,哪有怪罪的道理,请进,请进。”
高澄只带了尧师以及几名忠勇亲卫随宋钦道进门,其余卫士则在门外守候。
宋钦道命人为高澄设座,自然是客座首席。
通报过姓名,高澄望着一屋子宋钦道的妻妾儿女,客套道:
“早知道钦道兄开设家宴,归彦就不该上门叨扰。”
“上元佳节,贵客临门,才配得上今夜好酒好月。”
宋钦道双手举盏,陪笑恭维,惹得家人大感诧异,哪怕这高归彦是皇亲国戚,家主的姿态未免太低了点。
高澄端起了酒盏对道:
“难得好时节,今夜便与钦道兄一醉。”
宋钦道饮下一杯,又道:
“好酒好月若无好颜色,岂非荒废了好时光,来人,将府中的歌姬舞女尽数唤来助兴。”
说罢,又对席间自己最宠爱的小妾穆仪道:
“平秦公是我至交好友,你当好生陪侍。”
此话一出,在场家眷无不震惊,莫非家主今日犯了浑,哪有让宠妾陪客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