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如厍狄干等人也纷纷遣使入洛,吊唁高欢以及表示对高澄的慰问。
一众人中,其实不止侯景提心吊胆,如南汾州刺史尉景更是如坐针毡。
侯景当年还只是轻视高澄,尉景可比他得罪的狠,若无高欢调解,跟小高王更是险些结下死仇。
但尉景显然是多虑了,高澄并无追究旧怨的心思。
一方面自然是如今尉景痛改前非,不再为恶。
其次也是高欢遗训,这次是真遗言,让他不要为难尉景。
不过更重要的也是展现自己的宽容:尉景当年把我打得那么惨,我都能够原谅,曾经与我有过过节的人,你们无需担心自己的处境。
主要还是做给侯景看,毕竟只有他与尉景同高澄有过旧怨。
高澄早些年有想过逼反侯景的想法,毕竟让他去给萧衍效忠,祸乱南梁,将来南征的压力也会减轻。
但如今已然改变了想法,首先是蜀地被宇文泰所得,历史走向已然大变,侯景能否再以八千新军拼死一搏,尚不可知。
其次,这一次西征虽然吞并关陇,但无论是战时耗用,以及战后抚恤、封赏、迁徙民户,早已经把国库掏空了,东魏,或者更应该改口为元魏,如今经不起内乱了,哪怕平定侯景叛乱,也拿不出赏赐来犒赏三军。
众所周知,将士们立功不能得赏,这可是个大问题,稍有不慎,指不定人家就武装讨薪了。
当然,如果逼急了,还是可以选择加税,通过搜刮民众、大肆敛财来实现国库充盈,只是高澄不愿开这个头而已。
既然决定短期内休养生息,以恢复关陇地区生产为主,自然不能,至少现阶段不能把侯景逼反了。
与此同时,高欢的死讯也传至南梁,获得通行许可,正渡江北上的南梁使者除了探查萧纪生死以外,也多了一项吊唁的任务。
而得知高欢已死,哪怕之前已经纳了降表,南梁朝堂还是有不少武将请求伐蜀,他们认为高氏正处于权力交接的敏感时期,高澄不可能出兵干涉。
却还是被萧衍拒绝,高家的权力交接较为特殊,高欢在世时,高澄就已经与他分享军政,哪怕高欢身死,也只可能是高澄大权独揽,不会掀起一点风浪。
君主的个人倾向,无异于决定了国家的走势,南梁在萧衍的影响下,也大体呈守成态势,相较于冒着元魏南下的风险,与宇文泰苦战蜀地,且不论成败,随后独拒高氏,萧衍更愿意与宇文泰联手抗敌。
毕竟,蜀地距离建康还是太远了。
正因为太过遥远,才感觉不到彻骨铭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