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次救下高敖曹,凭此功,本就能享富贵,他却不念救命之恩,反断我双腿,大将军觉得田舍奴婢能为我换回这双腿吗!”
高澄抬手止住了尉兴庆、纥奚舍乐、薛虎儿等人,他继续说道:
“你若有子嗣,我再为他赐下官身,可否?”
京兆终于迟疑了,许久,他握紧了拳头,双目泛红:
“我要高敖曹一句道歉!”
高敖曹素来桀骜,又如何肯低这个头,但高澄觉得京兆的要求很合理,这是他应得的。
将京兆留在住所,让人将他家小尽数接来,高澄自己则领亲卫出城,再往军营去寻高敖曹。
当高澄闯进帅帐的时候,高敖曹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望着在榻上呼呼大睡的壮汉,高澄仿佛回到了未满十一岁的时候,那年高乾与封隆之决定迎俸高欢,但心高气傲的高敖曹不愿归附,以高乾软弱为由,赠送妇裙侮辱。
是高季式领了高澄往沧州城外,求见围城的高敖曹,以子孙之礼拜会,一番好言软语才将他劝回信都。
时间匆匆,一晃眼已经八年。
高澄将思绪从过往的回忆中抽离,他让人将高敖曹唤醒。
“大将军怎地又回来了?可是要与我再饮几坛。”
高敖曹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气,朗声笑道。
高澄挥手让众人退下,与高敖曹同榻而坐,高澄神色平静,好似古井无波:
“我回城后遇见有人拦道喊冤。”
高敖曹大为愤慨:
“定是那些法曹官吏处事不用心。”
高澄却摇头道:
“与他们无干,只因苦主状告之人不是他们能够处置。”
高敖曹脸色凝重,他问道:
“是京兆?”
鲁阳城,乃至整个广州,必须要向高澄鸣冤才能处置之人,只有他高敖曹。
自出镇广州以来,高敖曹将政务全交给幕僚府吏处理,自己一心走马游猎,虽纵情享乐,但确实没有扰民之举,思来想去,也只有被他打断双腿的奴仆京兆。
高澄嗯了一声,高敖曹闻言恼怒道:
“恶奴告主,当日就该早早杀了了事。”
高澄看了一眼高敖曹,没有去问高敖曹为什么在京兆三次救他的情况下,执意要废其双腿。
可能只是京兆与人炫耀三次救主之功,或者以救主之恩自居,平素多有怠慢。
但他不想去听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高澄淡淡道:
“与我回城,向京兆道一声歉。”
“什么!”
高敖曹双眼瞪得如铜铃,似乎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
“我说,与我回城,向京兆道一声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