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尚书左丞弹劾,则代表高澄决心要将那人治罪,家眷也可以收拾心情,等待小高王一心独裁,只是被免职罢官还算好,最怕是不止自己获刑,家眷还要遭受牵连,沦为罪妇。
冯氏如今急得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她三十不到的年纪,体态修长,容貌艳丽,眉眼间自有媚态,否则也不能让如此多的名士为之倾倒,连邢邵也身陷其中。
对于侍妾来说,特别是冯氏,哪怕沦为罪妇,也自会有情郎邢邵等人施以援手,上言请纳为妾妇,本不应该如此焦虑。
可一来,冯氏却舍不得如今的地位,她虽是侍妾,但崔甗发妻早亡,至今并未续弦,她在府中作威作福,家人尊称其为成母,未尝没有正位为妻的机会。
二来,崔甗贪腐,冯氏也深度参与其中,趁机大肆敛财。
崔甗被捕,崔赡在河北体察民间疾苦,准备京试时做出一篇能搏高澄欢心的策论。
其余诸子年幼,阖府上下,如今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邢主薄与大兄友善,又为大将军近臣,我等何不求救于邢主薄。”
众人心急如焚的时候,有人出主意道。
“不可。”
一名稍带几分婴儿肥的少女出言制止道。
她分明已经十八,但天生一张娃娃脸,相貌可爱,皮肤光洁细腻,若不是胸前鼓鼓,总让人错估了年纪。
女子正是崔休幼女,崔甗之妹,人称崔娘。
崔娘见家人们都疑惑地看着自己,她解释道:
“当日邢主薄遣人送口信,必然是已经劝过了大将军,只是做了无用功,如今我等再去求邢主薄,徒使主薄见恼于大将军,于此事无有益处。”
众人神色黯然,崔娘所言确有道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冯氏下定决心,与众人说还是由她去请邢邵出马,怎么也要试一试。
崔娘不知他们之间的奸情,对于冯氏能否说动邢邵不抱希望。
而知晓此事的人以为冯氏要强逼老相好去救崔甗,感激之余,也希望她能带回好消息。
但一家子人都想岔了,冯氏去找邢邵不是想将崔甗救出来,正如崔娘所言,邢邵劝不动,求了也没用。
她执意要找邢邵只是希望能将自己从贪腐案中摘出去。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走进邢邵府中见到的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府主薄,而是一个邋遢颓废的酒鬼。
高澄昨日免去了邢邵大将军府主薄一职,转任兖州主薄。
官场上的人情冷暖最是直接,邢邵深有体会,他也算是豁达的性子,自以为是为朋友而受疏远,因此对这件事也能看得开。
但高澄在昨夜让一名幕僚带来的一句话,却将他打击得意志消沉:
“君为僚属,欺瞒主上;与人相交,淫其家眷。为臣不忠,为友不义,且在兖州,勿使我再见。”
那幕僚回到大将军府便有意将这席话传扬开来,所有人都清楚:邢邵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