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姊夫近来身体如何?”
高澄知道他主要问的还是窦泰,只不过捎带提了一嘴高欢。
“父王西征堕马,落下头疾,但应无大碍,姨父……”
高澄一声叹息,不再言语。
娄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感慨道:
“姊夫性情宽和,施政仁恕,难得的文武全才,可惜了。”
高澄深有同感,他附和道:
“姨父留守河北,在外人看来无赫赫之功,但其功绩,也只有我们自家人明白,尔朱氏滥赏,以致澄与父王不得不严控封赏,但将来,非王爵无以酬姨父留守之功。”
娄昭君明白这个将来指的是高氏得国,他转换了心情,打趣道:
“到那时,阿惠可莫要忘了我这位舅父。”
高澄笑道:
“舅父且拭目以待。”
舅甥二人又商谈了一番冀州政事,娄昭突然问道:
“阿惠惩尉景,尽得冀州人心,若有将来,阿惠该如何待他?”
这一句将来指的却是高澄继领高氏。
高澄闻言,稍作思考,郑重道:
“尉景于父王有养育之恩,如今治理南汾州,痛改前非,再无暴虐伤民之举,澄自当以姑父视之。”
被高澄整治了一番后,尉景确实老实了。
倒不是他怕了高澄,一手抚养长大的高欢都已经四十二,尉景如今六十多的人了,还有几年好活。
为的不还是儿子尉粲。
尤其是上次高欢西征失败,退回河东,尉景为他赶赴晋阳探查消息前,亲眼见了小舅子如今的老态,更是明白,他庇护不了尉家多久,往后还是要仰高澄的鼻息生活。
当初尉粲被高季式抽了一百鞭,也被尉景勒令尉粲不许再提。
在他的严加管教下,连尉粲也老实了不少,至少不复曾经的嚣张气焰。
娄昭得到这番答复,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
阿惠终究与他父亲一样,是个重情的人。
娄昭厌恶尉景不假,但一旦高欢去世,高澄就对翻然悔悟的尉景喊打喊杀。
纵使是娄昭这位亲娘舅,也难免兔死狐悲,唯恐自己死后,子孙见疏于高澄。
时代就是这样,不管尉景之前干了多少恶事,害死多少人,既然放过了他,而他又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高澄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去翻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