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元仲华怀揣着激动为自己画上淡妆,这将是她以嫡妻的身份,第一次出席宴会,被高澄介绍给身边亲信文武。
衣裳换了一身又一身,一直到高澄见她迟迟没有动静,亲自进门为她挑了一袭青色华服,才由他牵着手走出房门。
大堂里的歌舞喧嚣没有搅乱尔朱英娥的心境,她明白自己受的宠爱已经够多了,这是独属于元仲华的荣光。
此时的她,心里更挂念的是远在晋阳的高孝璋。
一如宋氏牵挂着高孝瑜。
高澄在酒宴上与一众相州官员缅怀旧事,他们之中许多人都曾参与信都建义,只不过挤不进核心圈子,高氏夺权后,没有跟随前往晋阳、洛阳,而是被留任在河北。
宴会在一片和谐喜乐的氛围中结束。
高澄今日并没有在宴会上提政事,之所以大摆宴席,也是因昨日拒见了一众登门拜访的旧相识。
真要一个个接见,高澄也嫌麻烦,索性今天设宴,一并全见了。
原本忐忑不安,唯恐丢了人的元仲华到头来发现根本就没她多少事,只是在开席时高澄为众人介绍了几句。
众人起身与她见礼,重新入住后,眼里看的,只有她的丈夫,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将军。
元仲华也没有被冷落的感觉,说到底,丈夫风光,妻子也与有荣焉。
而此时,一辆马车也在仆役的护卫下,驶离殷州赵郡。
车厢里的李祖娥一路都撅着嘴,神色不虞。
母亲崔幼妃劝慰道:
“你姊夫抛妻弃家,跑去了关西,你阿姊沦为罪妇,命不由人,你就莫要再恼了。”
李祖娥这才开口:
“阿姊身不由己,女儿又怎会责怪她,我只怨那高澄,既然娶了女儿,又不肯放过阿姊,如今有了阿姊,却还要母亲将女儿送去。”
李祖娥记忆里那个略带拘谨的漂亮大男孩,形象早已模糊。
六年了,这些年听了他不少贪花好色的传闻,与元仲华同岁的李祖娥原本也觉得没什么。
父亲不也娶了好几位姨母进门么。
至少听说他央人向父亲求亲的时候,李祖娥是喜多过于羞的:
原来哪怕只是年少时的匆匆数面,他也没有忘了自己。
所有的好印象,都在得知高澄将李祖猗收为外妇后,被一击而碎。
崔幼妃听了李祖娥的话,惊慌不已,她赶忙掀开车帘,朝外面张望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道:
“这话可不能再说,你与高澄已经有了婚约,纵使恼怒,也不能为外人知晓,免得惹他不快,祖娥终究是要与他过一辈子。”
“女儿并非痴愚,又怎会与外人道,我看那高澄就是故意将元昂逼走,他早就在垂涎阿姊,否则元昂出使的时候,又怎会急着将阿姊送回河北。”
李祖娥不光对自己丈夫没有多少好感,提起抛妻弃家的前任姐夫,更是没有好脸色。
崔幼妃宽慰道:
“我听你父亲说,那高澄生得俊美,文治武功又皆有成就,待人温和宽仁,也只在女色上把持不住而已,你嫁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文庙里的圣贤塑像,哪有那般完美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