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惶恐不安的使者才放下心来,果然如大将军所言,陈庆之必会重提妇裙一事,不会伤他性命。
陈庆之命人将使者礼送出城,又让诸将散去,自己则拿着高澄的书信沉思起来。
当初救援三荆,陈庆之在高澄与侯景之间选择了击溃初次掌兵的高澄,是出于轻视心理。
这样的错误陈庆之不会再犯。
陈庆之很重视高澄,甚至会研究他每一次用兵,毕竟以高氏的权势,必有篡国的一天,这事他们南人可太熟悉了。
在研究高澄用兵后,很轻易就能知道他的行事风格:好用计谋。
将贺拔胜玩弄于鼓掌,就是高澄得意之作。
如今他给自己寄来一封信,信中言明要提十万兵南下白苟堆,究竟出于何意,这值得陈庆之深思。
到底是要骗自己往白苟堆调兵,从而避实就虚,另攻他处。
还是让自己误以为他只是拿白苟堆当幌子,从而放松警惕,实则却是真要将兵锋指向白苟堆。
这让陈庆之难以抉择。
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便只能去猜测对方用意,偏偏高澄年纪虽小,却是一只老狐狸。
高澄可没陈庆之的烦恼,他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只有白苟堆一个目标,陈庆之又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么可能清楚他的意图。
高澄也不藏着掩着,大大方方在豫州城聚兵,等待段韶、斛律光、高季式三人南下。
南青州刺史大野拔授首,军队也被大野拔带来了兖州,空虚的南青州又怎能难得住段韶等人。
如今平定了南青州的三人在接了高澄军令后,星夜南下豫州。
就连颍州刺史慕容绍宗也奉命前来汇合。
十月上旬,初冬时节,慕容绍宗与段韶、斛律光、高季式所部先后进抵豫州城。
京畿军除高敖曹所部五千人,其余两万九千人尽在豫州,又加侯渊部曲五千,青州州郡兵五千,尧雄豫州州郡兵五千,以及慕容绍宗的颍州州郡兵五千。
共计战兵三万四,州郡兵一万五千人。
这样的阵势自然瞒不过梁军。
陈庆之在召集军议时,有部将指出高澄调集各路京畿兵,却唯独没有调动高敖曹部,其意必在西而不在东。
这句话引来许多人的认可,高澄若要往东用兵,自然会将高敖曹一并调来,却偏偏漏了他,再加上之前在书信中直言要攻白苟堆,只怕真是故意蒙骗梁军往白苟堆聚集,再行西向与高敖曹会师南下。
高敖曹镇守广州,广州以南便是三荆,三荆又有侯景大军镇守襄阳,若真中了高澄奸计使得江陵空虚,而高澄又兼三荆与广州四州战兵与州郡兵南下,江陵岂不是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