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去洛阳,放心不下与河北百姓立下的约定,留他在邺城守鸣冤鼓,传递民情。
当初世子与河北民众立誓时,随侍一旁的高德也曾同样心潮澎湃,可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局面?也许当他收下第一笔财物,驱走第一名鸣鼓喊冤的贫民,就注定了今天的结果。
“世子来了!世子来了!”
前头有人在呼喊。
心如枯井般死寂的高德身形晃动,他想逃避,感觉自己没脸再见高澄,是他让世子在河北民众面前失信,险先酿成大错。
前来相迎的邺城民众们被卫士们隔开,但这并不影响他们高呼世子。
人群被分开一条通道,高澄笑吟吟地向两侧欢呼的人群们挥手致意。
视线转动时,他也瞧见了跪在通道中的高德。
骑着黑马来到神情恍惚的高德面前。
“抬起头来。”
听见稚嫩,又很熟悉的声音,高德颤抖着把头抬了起来,却不敢与他对视。
“我对你很失望。”
声音不复从前的亲近,略显冷漠。
高德伏地哭拜道:
“是仆辜负了世子,都是仆的错,请世子治仆的罪。”
“你有错,但不全是你的错,是我疏忽了监管,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邺城。
“我不能再把你留在身边,你将收受的贿赂拿出来,分给那些被你驱逐的穷人。
“邺城就不要再待下去了,念在你追随我许久,功劳、苦劳皆有,我在枋头替你盘了一间铺子,往后你安心做些营生,余生也有个依靠。”
高德听见高澄还在为他打算,更是泣不成声:
“仆做下如此祸事,却不获罪,仆担心世子不能服河北人心,请世子赐仆一死,警示世人。”
“是死是活,我说了才作数。”
高澄说了这句,不再管跪地的高德,向四周的邺城百姓们扬声道:
“当初澄与诸位约定公平,不想离开邺城才数月,百姓田亩被夺,却申诉无门,是我愧对了大家。”
在周遭一片宽慰之声中,高澄拔出斛律光的腰刀,将自己拨散的头发割断一截。
他举着断发大喊道:
“今日我高子惠以发代首向河北父老请罪,但请诸位再信我一次!”
周围众人尽皆俯拜。
“世子贤明!”
“世子是真心为了我等。”
“惟愿世子千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