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澄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尔朱兆统率的前锋之上。
他终于理解高欢对于战马的渴望。
这支具装甲骑,挥舞着骨朵这种具有优秀钝击效果的冲阵利器,直扑纥豆陵步蕃前军方阵。
武装到牙齿的甲胄在太阳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敌方箭矢落在甲片之上叮当作响,却不能造成有效杀伤。
这种独属于具装甲骑的暴力美学,冲击着高澄的内心,使他为之目眩。
也让他明白了尔朱荣所遗留的大军,战斗力究竟有多强。
前番战事不利,只不过是尔朱兆的大军奔袭洛阳之后,又急速回师晋阳,人马疲惫所致。
然而纥豆陵步蕃却被连番胜利冲昏头脑,居然在得知尔朱兆高欢联合出兵后,不趁早撤军,反而留在乐平,与联军野战。
河西贼军可没有南人的车阵来抵抗具装骑兵的冲阵,瞬时间前军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尔朱兆的前锋精骑纷纷顺着缺口涌入,一步步往里边开凿,直扑纥豆陵步蕃中军大阵。
纥豆陵步蕃中军一时间阵脚大乱。
与此同时,因尔朱兆的具装甲骑在战场上过于瞩目,吸引了太多敌骑拦截此窦泰所领的千余骑兵并未受到多少抵抗,就完成了战场迂回,来到纥豆陵步蕃大军身后。
他抓住纥豆陵步蕃中军慌乱的契机,领兵自后方与尔朱兆的甲骑两相夹击,一举冲入纥豆陵步蕃中军方阵。
纥豆陵步蕃眼见败局无可挽回,集结轻骑兵匆忙向北脱离战场。
尔朱兆换去甲胄、马匹,亲领两翼轻骑追杀而去。
毫无疑问,这一战将与奔袭洛阳一同作为他的立足之战,而他要用纥豆陵步蕃的首级作为点缀。
高欢一面传令窦泰抢夺贼军马匹,一面与尔朱兆留下的步兵一齐掩杀河西步卒。
主将奔逃,河西步卒也再无斗志,或降或逃。
这一战最后的悬念,就只剩了尔朱兆能否追斩纥豆陵步蕃。
陪同高澄观摩的段韶遗憾道:
“恨不能随姨父杀敌。”
言语间,又偷偷瞟了眼高澄。
却被高澄逮个正着:
“表兄看我作甚,难不成觉得是我防碍了你上阵立功。”
段韶心说,原来你也知道。
嘴上却辩解道:
“我没有,你莫胡说。”
“可你方才的眼神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是阿惠你看错了。”
“罢了,这次就原谅你,走吧,战事已经平歇,我们与阿爷汇合去。”
高澄轻磕马腹,段韶也急忙领亲卫骑从们跟了上去。
这些时日,因段韶护卫左右,且时常抽闲教导高澄骑射,本就是表兄弟的两人,关系越发密切,如今日这般拌嘴已经实属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