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如此之冷,霜冻如此之重,今天白日里本来就应当阳光普照才是。
从那里打雷来?
但那雷声,却愈来愈响,整个地面,都似乎在颤抖。
王绪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
他想起了昨天收到的邸报,那是一条关于辽军骚扰礁县、萧县诸地的通报,可是板桥镇离着这两地不下百里,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但那闷雷一般的声音却在告诉王绪,只怕大祸是真已经临头了。
他当过一段时间的兵,最高做到过队将,虽然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但却也见过演练,便是几百个骑兵一齐冲击都能造成天崩地裂一般的动静,而昨天他在邸报之上看到的是足足三千骑兵。
他掉头便往回跑!
“王大,去敲钟,去敲钟!”
“陈二狗,沿街敲你的锣,告诉乡亲们,快跑,往河边上跑,游到对岸去。”
他一边跑,他一边疯喊。
板桥镇外有一条河,今年本来准备着要修一座石桥的,料都备好了,但因为种种原因又耽搁了下来,准备明天春耕之后再做。
周围都是一展平原,除了这条河能阻挡骑兵之外,整个镇子里的人,竟是无处可去。
尖厉的锣声响了起来,伴随着陈二疯那嘶哑的吼声。
但似乎并没有太多人相信,好多人居然还从半开的门里探出了头打量。
直到钟声被敲响,整个镇子这才乱了。
钟,不是随便敲的。
无事敲钟,那是要吃板子的,严重的要蹲牢房,脸上刺字流配的。
钟声加上锣声,足以让所有人意识到,出大事了。
王绪冲回到了公房之中。
除了王二与陈二狗,其它八个人也都还在。
王绪什么话也没有说,走进自己的房间,取下了墙上的一副简单的半身甲以及一柄朴刀。
他曾经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再也用不上了。
“帮我穿上!”他沉声吼道。
几个人冲过来,七手八脚地帮他披挂好。
“都监!”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你们都跑吧!过了河,便有活路!”王绪挥挥手。
“都监,我们一起跑吧?”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叫道。
王绪摇摇头:“你们啥也不是,跑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可我是官,知道吗?为官一方,守土有责,失地之官,其罪当斩!我战死了,那是英雄,我要是逃了,被上官砍了脑袋,那不仅辱及先人,还要连累后人!快跑吧。”
“都监!”几个人都红了眼眶。
“看在我过去还一直待你们不薄的份儿上,过河的时候,照顾一下我的家人!”王绪说完这句话,提着刀便大步向外走去。
几个手下互相看了几眼,一咬牙,冲向了镇子的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