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忠想不明白,他的位置,决定了他只能听命行事。
他向来是一个体恤下属的营将,除了在训练场上和执行任务的时候,所以修城墙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也是身体力行的。
每修一段,他都还要拿刀尖子戳一戳,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驻扎之所,说不定什么时候辽人又打过来了呢,修得结实一些,对自己也是好事。
在一展平原的河北大地之上,大宋对抗辽人的最大本钱,现在就是城墙了。
也许,这便是上头大人物着急所在吧?
必竟河北路上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辽国人。
任忠很怀念当年的边军队伍。
一个统制,三千人的队伍,六个战营,其中一个骑兵营,五个步兵营。步兵们结成军阵之后,便敢于向着辽人的骑兵迫进。而五百骑兵,散布两翼,倏进倏退。
现在还能这样做吗?
任忠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麾下士兵们可以,但其它营的士兵能不能行就得打上一个问号。
而且,现在的统兵将领,好像也没有过去的那些边将们厉害了。
就像他们现在天门寨的主将,叫安明,来头可不小,听说他的老了是上四军天武军指挥使,那可是天子亲军,经常能见到皇帝的。
安明本身功夫也是不错的,至少任忠知道自己是在他手上走不过几个回合的,不管是马战步战还是弓箭,安明都娴熟得很。
但是与自己过去的领兵将军秦敏真是比不得啊!
眼光任忠还是知道的。
那股悍勇肃杀之气,是可以感受得到的。
当年秦敏将军往队伍前一站,大家伙心里便有底儿,现在任忠便没有这种感觉。
不过自己认识秦敏将军,秦敏将军却认不得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一个小兵呢。
白沟驿之战,自己便没参加,要不然,自己也肯定死在那一役了吧?
后来秦敏将军不知咋地就成了钦犯。
再后来,连一点消息也听不到了。
大概是死了吧,毕竟都成了钦犯了。
任忠叹口气,继续挥舞着木槌。
反正这些事情,他是不懂的。
秦敏将军没了,后来带着自己这些人的王俊将军也没了。
听说是王俊将军跟西北王萧定私下勾连,被抓到汴梁问罪去了。
这些人,可曾经都是河北路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啊!
“头儿,行了吧?”看着被捶打得平平展展甚至有些发亮的墙面,任忠取过一旁的一根锥子,戳了戳,满意地点点头。
夹板被解开,往上升了一节,重新上好夹板,下头便有人将一篓一篓的黄土运上来,倒在夹板之中,新一轮的捶击便开始了。
外头还要包砖的,现在天门寨的外面已经堆了不少的青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