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董羡不是急于整合内部而是鼓起余勇不顾一切地先追着高迎祥打,萧诚还要高看他几分。
因为真是这样的话,萧诚不得不赤膊上阵了。
但这就会出现一个新的问题。
那就是贵州路上的宋军很有可能让大理各部团结在一起来对抗了。
在这些人眼中,宋军就是入侵者。
但现在就不同了。
董羡的一轮操作之下,大家的心都散了。
如今基本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董羡想再将他们拢归到一处,可就难了。
而且因为事情拖了下来之后,大理乱战一年的恶果,在各处也已经慢慢地显现了出来。
民不聊生。
这让很多地方的人,很容易就怀念起高颖德当政时候大家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的美好日子。
高颖德造不造反当不当皇帝距离这些小百姓们太遥远了,他们只知道,高当政的时候,大家有饭吃,现在董当政的时候,大家没饭吃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再加上有心人的操弄,这天下,其实早就不是先前的天下了。
啪的一声,一双赤脚踏在了泥浆之中,溅起了无数的黄色泥水,一双大手扒拉开了窝棚前的一块笆篱,大汉看到了里头一个妇人与两个孩子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逃难出来十余天了,两个孩子瘦得皮包骨头,而女人已经开始浮肿了起来。
男人从怀里掏出了几只鲜红色的小东西递给了女人,那是几头刚刚出生的小老鼠。
“大的没抓着!”大汉歉意地道:“你把这个弄一弄,垫巴垫把。”
女人颤抖着接过这几个小玩意儿,两个孩子的肚腹咕咕地响着,吞咽口水的声音,让大汉心烦气燥。
他没有进窝棚,而是重新掩上了笆篱门,然后蹲在了窝棚前。
这样下去,都得死。
想了很久,他突然起身,走到窝棚旁的一株树下,用力地掏挖起来,片刻之后,一柄带鞘的军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继续挖着,又出来一个包袱皮,里头装着几件甲胄。
他曾经是一个溃兵,吃了败仗之后逃回了家乡。
脱下了盔甲,放下了刀子,他本来想好好地陪着妻子种田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着不远处的另一个窝棚走去。
片刻之后,一个同样瘦的男人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根粗棒子。
入夜时分,男人的身后,已经跟了几百个这样的男人。
是夜,他们翻越了城墙,杀进了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