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之虎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只要岑抚台能保持广南西路的稳定,并且表面上对朝廷恭恭敬敬,朝廷亦会容忍他?”
“也许官家、都堂里的相公们想得是,等度过了眼前的难关,然后再来收拾他们!”郑则仕道。
郑之虎笑道:“就怕过上几年,其势已成,朝廷压根儿就奈何不得他们了。如今两位抚台同气连枝,势力已成,一旦真的拿下了大理,交趾等地,便是朝廷,也得向他们低头,到时候,指不定在天下成什么样子呢?”
郑则仕伸指头弹了儿子一指头,笑道:“你也不用想得太多,不管如何,两位抚台是不会造反的,这一点,你需得记好。”
“是!”郑之虎点点头道:“大人物们的心思,委实是难以测度,就像那萧定,要是儿子是他,早就在西北自己当皇帝了。明明和汴梁已经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之敌了,却又偏生还顶着一个西部行军大总管的名头不肯丢了,想不通。”
“这是大人物们的游戏!”郑则仕道:“你不站在这个位面之上,你就看不透,想不通,这很正常,因为你看问题的角度、方式方法,与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有时候真得觉得有些在大人物们蠢得厉害!”郑之虎笑道。
郑则仕却是拉下了脸,将手里的杯子重重地往床沿上一顿:“你要是这样想的话,你将来与他们打交道的时候,真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蠢材是有的,像你今天看到的这位胡转运使,读书把自己给读傻了,不通时务,但真正能做到高位的那些人,差不多都是厉害角色。便像崔昂那种人,你觉得他蠢吗?可连堂堂荆王都栽在他的手里了。”
“儿子错了!”郑之虎赶紧赔着小心道。
“永远高看别人一眼,能让你活得更长久!”郑则仕冷冷地道:“这才是我带你出来,而不是你大哥出来的原因,你好歹也是读了十几年书的人,不比你大哥只知厮杀。”
“还是阿父高明,早早地就搭上了萧抚台这条船,而且在萧抚台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了最大的帮助,有了萧抚台的支持,有了联合会这个背景,以后我们郑家,必然也将风生水起,与那些高门大户较较劲儿了。”郑之虎衷心地道。
说起来,当初加入这个捞什子的联合会,家族里反对的声音可是不小的。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只有投入,没有产出,而且看起来,与他们郑家的生意,基本上也不搭界。
“这是我郑家的机缘!”郑则仕道:“那时候,我郑家在泉州,已经快要被一些人逼入墙角了,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带着你们出海的准备了,那个时候,江东家找上了门。开始我只以为她与皇家有关系,那时候病急乱投医吗,想借着她的势来避祸,岂料当真接触了以后才知道,她背后真正的靠山居然是萧家呢!”
“这便是误打误撞了!”郑之虎笑道。
“所以我说这是我郑家的机缘!”郑则仕道:“而通过泉州的这件事,也让我明白,再有钱,在江湖之上再强横,但在官面之上没有实力,终究只是水中月,镜中花,人家要收拾你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