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初来乍到的安抚使,想要与在河北路上经营了多年的自己较劲儿的话,他崔昂还不是个儿。
要是知机,哥儿俩便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不知机,那咱们就一拍两散,不将你弄得灰头土脸的回去,也枉自我在河北呆了这么多年了。
更何况现在荆王回去知大名府了,官家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如果自己与崔怀远起了争执,官家一定会询问荆王的意思,难不成荆王还会不帮着自己吗?
不管怎么说,大家也在一起搭档过了好几年,而这几年,自己可是一直对荆王奉承得极好的。荆王立下的功劳之中,自己最少也有几份苦劳在吧。
说实话,夏诫夏治言对于如今的两王相争,本身是没有态度的。
他这个地位,他的政治出身,都让他有这个资本置身事外。
不过现在嘛,他却是要立挺二大王的,就算不在明面之上,但暗地里帮着使使劲儿,也是很有必要的。
要是二大王真的做了东宫甚至于将来做了官家,那他夏治言便极有可能回到汴梁,当上一任首辅了。
用熟不用生嘛!
真有那么一天,荆王绝对会更相信自己不会在他的大政方略之上唱反调。
如果官家与东府不能步调一致的话,那官家在很多时候,也是无可奈何的。
东西两府要是铁了心跟官家为难,除非官家狠下心来将所有相公们都罢免了重新封麻拜相。但如此做的政治代价可是太大了,即便是官家,也不能随心所欲啊。
官家当然也可以绕过两府,直接下中旨给地方官员,将领。
但这个时候,地方官员和将领们领不领旨,就得两说了。
没有两府附印,这样的中旨,从律法上来讲,是不合规纪的。官员们完全有理由将官家的中旨给顶回去,官家也只能无可奈何。
地方官员们也不是傻子,奉了中旨做事,要是结果是好的,那当然皆大欢喜,要是坏了事,秋后算起仗来,难道还能问罪官家不成?当然是他们这些领了旨的人来做替罪羊了。
两府这个时候绝不会手软。
一句阿谀奉承,陷王于不义,便能彻底斩杀了你的前程。而且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在士林清议之中也绝对是坏了名声。
顶撞,直谏,可以为自己搏得美名。
但阿谀奉上,却绝对会为人所不齿。
所以,最保险的做法,便是一句与法度不符,直接将中旨顶了回去,反正官家也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真的降罪下来的。就算想降罪,两府会答应?
像这样的事情,他夏治言这一辈子,已经干过好几回了。
“长生,那萧长卿走了?”正在接受着使女按摩的夏治言看到从外面走过来的自家清客徐宏,问道。
徐宏点了点头,也不见外,直接就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夏诫的对面,看了一眼那使女。
夏诫挥了挥手,使女立即无声的退了下去。
“走了,荆王可是送了不少东西,回来的护卫说,应当是数目不少的铜钱,起码数万贯是有的。”徐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