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清理了桌面,把元代龙泉窑褐斑蒜头瓶放到显眼位置,拉着鹿欣坐在自己旁边,示意她先观察。
这件蒜头瓶经过修复,恢复了典雅的器型,釉水厚润。
鹿欣拿着瓶子看了半晌,数了数瓶子有褐斑,然后问到:“是有褐斑装饰的原因,还是烧造年代的原因?”
沈瑜说道:“器型和烧制工艺都有关系。
咱们先看器型,蒜头瓶最早是在汉代流行的青铜器器形,北宋《宣和博古图》中即著录有数件汉代青铜蒜头瓶。
古铜器收藏著录的印行更为当时的铜匠和陶工提供了创作的灵感。
如这件蒜头瓶,龙泉窑工不仅模仿了铜器的器形,连同铜器上的弦纹亦忠实模仿,可见其崇古之心。蒜头瓶的器形似不见于宋代瓷器,或为元代龙泉窑的创新器形。然而从明清两代蒜头瓶的流行可以看出这种复古器形是成功之制。
在扶桑茶道中,此种蒜头瓶器也是被做为花器使用的。因此这种瓶在扶桑又被称为“花生”,是指使花继续生长并用做装饰的花瓶之意。不过,考诸文献,“花生”这一概念其实源于我国明代。在明初曹昭的《格古要论》一书中就有“古铜器入土年久,受土气深,用以养花,花色鲜明如枝头,开速而谢迟则就瓶结实”的记载。由此也能看出,迟至明代以瓶养花已经在文人中成为一种风尚。
在宋元时期,此类蒜头瓶应为文人书房中的清供,以示主人好古博雅之情。有趣的是,宋人将《宣和博古图》中著录的几件汉代蒜头壶称为温壶。其中《汉山龙温壶》的考释说道:“上为之口可以贮汤,盖温手足之器”。我们现在知道蒜头壶这种器形在汉代是做为酒器使用的,绝非温手足之器。
除蒜头瓶以外,有褐斑点彩的器型,还有玉壶春瓶、凤尾尊、环耳瓶、八棱梅瓶等立件器形。”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再说工艺,瓶子上的褐斑排布得当,繁而不乱,独具妙趣。
这种褐斑点彩青瓷之美,在于褐斑与青釉对比之下产生的强烈视觉感受。这些褐斑是用笔以氧化铁为著色剂在烧制之前绘于釉上的。褐斑的绘制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有著精妙的排佈。”
他拿起瓶子,说道:“你看,十几个褐斑从上至下分七周配置,每一周绘褐斑二至三个,相互交错,予人以一种自然洒脱又不失秩序的和谐感。细查之下,更可见诸多铁斑为几笔绘成,而非简单一点,这种作法更增添了斑点的层次感和观赏性。
此外,圈足刮釉部分产生的火石红与褐斑遥相呼应,亦提升了器物整体的色彩协调效果。这种种巧妙的设计和釉彩和谐的效果,褐斑点彩青瓷作为龙泉名品实至名归。
青瓷所展现的往往是内敛静谧的意境,而褐色铁斑则给人以飞放的动感。这些优秀匠人大胆的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艺术元素融合在一起营造出了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美感。这种充满禅意的美学理念应该就是褐斑点彩青瓷经久不衰的艺术源泉。”
说罢,他指了指,青瓷褐斑狮子坐像。
鹿欣说道:“这种瓷器价格高,是因为国内有很多人追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