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叹了口气,道:“‘君忧臣劳,君辱臣死’,曹家数代受万岁爷隆恩,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万岁爷最是好强,今天朝会上虽是硬撑着,现下还不晓得情形如何。”
庄先生与曹寅不同,对于康熙只有敬的,无法像曹寅这般当他如常人般关怀。
“大人且宽心,厄鲁特人虽凶悍,但是今日毕竟不同往昔。当年有鄂罗斯人推波助澜不说,西北蒙古各部归顺不久,边疆不稳。万岁爷广施恩典,蒙古各部权贵,过惯了安逸骄奢的生活,没有人会舍得放弃权势,继续颠簸流离的征战生活。”庄先生笑着宽慰道。
曹寅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揉了揉眉毛,道:“虽说为了兵事担忧,但是根源却不在兵事上。不瞒夏清,我是有些担心颙儿!”
庄先生笑道:“是为了给内库赚银子这个?瞧着孚若的意思,心中已经有了筹算,大人安心就是。”
曹寅摇了摇头,抬头对庄先生道:“夏清,你是颙儿老师,在他身边也好些年了,难道没有瞧出他的不妥当?虽说性子纯孝,却没有忠君爱国之心。即便今日边疆乱起,连曹颂都是同仇敌忾,身怀报国之志,颙儿他恍若置身事外,没有半点血性。”说到最后,已经是皱了眉:“他是曹家未来家主,淡泊名利虽好,但是过了的话,却不晓得是福是祸。”
庄先生闻言,神色变了又变,道:“大人还需慎言,孚若不是浮夸之人,不喜张扬,心里是明白的。这场战事,像二公子那样的年轻人,想到的或许是平定边疆、建功立业,孚若却是在先后在户部与兵部就职,对朝廷现状晓得的比一般的阁臣还清楚,自然另有权衡。不过是性子稳重,不是大毛病。百善孝为先,孚若本性良善,大人当信任才是。”
曹寅心中原是对曹颙有些微词,但是现下听了庄先生的话,见他这般回护,心中不由惭愧,低声道:“我不是疑他,只是曹家受万岁爷隆恩,希望他能谨记在心罢了……”
曹颙还不知道,自己没有表现出“忠君爱国”的一面,已经引起父亲的不满。
到兰院见过李氏后,他便步履匆忙的回了梧桐院。
院子里,天佑与恒生正拿着竹马,在院子追逐嬉戏。这些日子李氏在礼佛,怕闹,初瑜就将孩子们接到这边院里小住。
天佑身边的大丫鬟核桃与恒生身边的丫鬟乌恩两个,站在一边照看。见曹颙进来,两人都俯身请安。
见天佑丢了手中的竹马,已经是猴了上来,抱了曹颙的腿:“父亲,骑大马。”
他早先对曹颙是存了畏惧之心的,在祖母祖父面前敢撒娇,对着曹颙却只有害怕的。
虽说后来受恒生影响,有样学样,待曹颙亲近些,但是他的畏惧之心也不减。曹颙稍微有脸色不对的对方,他就要号啕大哭,这点实让人头疼不已。
曹颙心里没当回事儿,却是使得初瑜担忧不已,怕他们父子天性不和,有什么嫌隙,暗自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