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这马场自建成至今自上到下便有恶习,那就是吃“空饷”,领取百匹马的粮草或者管理银钱,实际上马匹只有八九十匹。
因人人都有捞头,他们仗着那一成三的限额,也不怕三年一次的巡检,将私留下的银钱瓜分了。
结果,就到了如今的场面。原本登记有两万成年骡马的马场,实际上马匹总数还不到一万八;经过这次马瘟,总数便只有一万五千余。这么大的窟窿,是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只能所有的人一块挨处罚了。就是京城太仆寺上下官员,也要为这边的贪婪拖累。
唐执玉原是当曹颙是纨绔子弟,直接借了家族与王府的光,才得以幸进。
这次出差,唐执玉见他没有贵公子架子,在口外整理账务,也是井井有条的模样,便知道自己是小瞧他。
因暂缓鞭刑,得以幸存的一个老牧丁,使小孙子特意给唐执玉送来奶饽饽,感谢其救命之恩。
唐执玉却是受之有愧,因当时人人都见他上前求情,所以便将鞭刑暂缓的恩情记在他身上。他自己个儿却是清楚的很,殷特布哪里会把自己这个汉四品放在眼里。使殷特布心有顾忌的,不过是曹颙的一句话罢了。于是,他便将实情告诉了那个蒙古小男孩,带他去谢曹颙。
那蒙古小男孩见曹颙身边都是凶神恶煞的长随,只当他是随便对人挥鞭子的权贵少爷,唬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曹颙还在莫名其妙,这小男孩想起祖父的吩咐,跪下磕了几个头,便放下奶饽饽,起身跑掉。
四月十六,牧场事毕,众人返京,却是没有来时那么赶路了。
众人中,曹颙身份最尊,殷特布官职最高。两人都有些顾忌,谁也不肯拿大。因此,就没人提出先行,众人一道回京。
曹颙晓得,自己这“委署太仆寺卿”应该是当到头了。虽说口外离京城六百余里,但是追究起来,他这个“临时主官”是无法逃脱责任的。更不要说,还有个候补道台明安在京里等着呢。
口外牧场出事的消息,在京城已经私下传开。
曹佳氏去其他王府应酬时。无意听到此事,都道是自己的兄弟要被罢官了。她只晓得弟弟离京办差事去了,并不晓得详情,心里便有些个担心。
回到府里,等到讷尔苏回来,曹佳氏急忙询问缘故。
讷尔苏这几日也打探着,却是没有动静,心下也没有底。但是他怕妻子担心,便皱眉道:“外头的妇人嚼舌头的话,怎么能信?颙弟虽然年轻,但是行事向来谨慎,在差事上也是用心,我就不信别人能挑出他的错来?不过是嫉妒他年轻升得快,随口胡吣罢了。等颙弟出差回来,自然便没这些个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