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将弟弟送出城,又仔细嘱咐了两句。如今,曹寅年迈,两边府里,有不少事需曹颂出力。虽然对他这次进京的事不置可否,但是对于他性子鲁莽这块,还是少不得劝了几句。
曹颂也懂事许多,自是不含糊,说话之间已经带了郑重。不过,应答完后,他也略带希翼的道:“哥,还是托人使些银钱,调个江南的缺。到时候,一家人聚着,也好过这两下呆着。就是大伯与伯母那头,也指定是想孙子的。要是不能留在南边,哪怕咱们搬回京城,总要一家人在一块方好!”
曹颙异地为官,每想起远在江宁的父母来,亦是放心不下。现下听曹颂这般说,他不禁心动。现下,“二废太子”之事已经将要落幕,未来的夺嫡之争,只要不与倒霉的八阿哥与鲁莽的十四阿哥扯上关系,平安的混到雍正朝应不是难事。
若是混六部,做京官,那委实是清闲。曹颙心里琢磨着,不过说实在话,他现在沂州那边也是闲得不能再闲,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与家人在一起。
想到这些,他便笑着冲弟弟点点头:“嗯,二弟说得是,我这几日在京里再看看,若是能有机会,实是大善!”
曹颂见说动哥哥,很是欢喜。曹颙想起一事,慢慢收了笑,问道:“觉罗府的消息,你是打哪里听说的?”
曹颂抓了抓头,回道:“信里啊!”见曹颙不明白,便三言两语讲了自己屋里人给自己写信,无意中提到此事。说着他还甚是懊恼,只恨自己知道得晚了。
曹颙心里有数,打发他动身启程,又吩咐吴盛等人好好护着。
回到城里,曹颙先回府换了官服,随后便催马往户部去了。山东布政司衙门明年的预算已经送到堂官处三日,反正也是无事,摆出些出“公差”的样子,也显得本分些。
快到天安门城楼时,曹颙就听耳边传来喧嚣声,抬头望去,原来是不远处的兵部衙门前围着一圈人,哄闹着不知在做些什么。
这一片,以天安门城楼为中心,左右两侧都是一溜衙门,平日是严禁喧嚣的,怎么如今成了菜市场?
曹颙生出几分好奇,勒住马缰,望那边仔细看了两眼,却看不真切。催马近前两步,便听见喧嚣声中,有人在数数:“四十八、四十九、五十、五十一……”随便数数声,是鞭子抽击的声音。
打发小满上前去打探后,透着围着的人群缝隙,曹颙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光着上半身,在兵部衙门前枷号示众。他对面是两个兵部差役,拿着鞭子,往他身上招呼着。每打一下,便是一条血淋淋的印迹,看来手下是用了力气。
那汉子个子挺高,想来原本也是勇武之辈,但是现下却没半分生气。两个胳膊略显怪异的耷拉着,胸前虽然已被鞭子抽得血肉横飞,但是面上的神情却僵住了一般,双眼木木的,不知看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