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老五都十二,转年就十三,哪里还小?这些年来,家里有什么事,都让大伯他们担了,咱们西府就跟着混日子。而今,大伯上了年岁,哥哥为了家族前程在外头当差,非要等弟弟养成纨绔,累得他们操心再说吗?”曹颂道。
曹頫在旁听了,很是不以为然,不由插嘴道:“是穿了绸衣裳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若是守起古礼来,大家都应在丰润坟茔地前‘结庐’呢,哪里会回来江宁?照二哥这样说,六月间母亲生病用了鸡汤也是不合规矩……”
曹项见哥哥已经满脸怒火,弟弟还犹不自知的说着,便知道要坏菜。果不其然,就见曹颂“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还没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冲过去给了曹頫一脚。
曹頫身量小,又没有防备,被哥哥踹倒在地,“哎呦”了一声,脸上带出惧意。
曹颂一时冲动踹了他一脚后,见他那害怕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悔,还想着胡乱再训他两句便收场,不料刚好看到曹頫袖口里掉出的银线绣了花边的荷包,立时又拧紧了眉,又有想打人的冲动。
曹硕与曹项都离开座位,去扶曹頫。兆佳氏唬了一跳,过来拉住曹颂,不住口的道:“好好说的就是,好好说就是!”
曹頫忒是委屈,撅着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嘟囔道:“说不过人,就动手……”被曹项用手给遮住嘴巴。
曹硕忙劝道:“哥哥息怒,小五虽然不小了,但是自己个儿应该也想不起来换这个,或许是哪个奴才撺掇的,使得他没了分寸!”
众人闻言,皆向曹頫望去。曹頫已是怕了,但是却不愿说出何嬷嬷来受大家的罚,于是略带祈求的瞧了四哥曹项一眼,而后方低声,道:“没人撺掇我,是……是我自己个儿嫌粗布衣衫剌身子,才想着趁换季时换的!我……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
曹颂听着脸黑得不行,不由跟母亲抱怨道:“都是您惯的,娇生惯养,连礼仪廉耻之心都没了!”
曹頫不敢再回嘴,曹硕见哥哥向来粗心惯的,怕一句话不好,小弟又要受皮肉之苦,便劝道:“小五既知道错了,哥哥就饶了他这遭,让他抄写十遍《孝经》吧!”
曹颂虽然为弟弟的不懂事着恼,却真没想出什么惩戒的法子来,不过想着打一顿、骂一次罢了,听到曹硕的建议,倒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允了,摆摆手叫兄弟们先下去。
待出了屋子,曹頫就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抽搐了两下。曹项有点担心,问道:“可是刚才跌到地上,磕到哪里?”
曹頫刚才是实打实坐了个屁股蹲,确实有些肉疼,不过因好强,摇摇头道:“没磕着,只是没防备,没站稳罢了!我是想着,二哥本来待我们也不这样,前几年常带着咱们耍的,如今怎么成迂腐的老夫子,跟那……”说到这里,自觉失言,回头看了一眼,果见曹硕正冷着眼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