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飞的国公府在方家胡同附近,离崇文门并不算远。
这两日见过了亲王贝子府,这边的国公府显得很是不打眼,若不是挂着国公府的牌子,只是一座陈旧的大宅子罢了。
出来答话是公府的管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曹颙问了两句国公的病情,回说是“气结满肿、不思饮食”,与眼下其他人家的时疫症状并不相同。就是太医诊断过,亦是如此说,只说是暑热缘故,开了些清心安神的药。
不知为何,曹颙却是暗暗松了口气。近日因时疫去世的,多是老弱妇孺,像是寻常青壮即便染病,也不会卧床不起,有医治的余地。像觉罗太太那般幸运痊愈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为了防患于未然,曹颙难免又是对管家做了番防疫的交代,最后提出前想要去探望下国公。那管家略感意外,不敢自作主张,请曹颙稍等片刻,进去请示主人去了。
曹颙心里有些紧张,对位自己这位原上司,虽然说过两次话,却也并不显得亲近。但是不知为何,自己这般鬼使神差的,就是想要见他一见。
难解
整个国公府死气沉沉,一路上,只见到三两个小厮、仆人。虽然曹颙也知道宗室并不都是像平王府那般有权势,但仍是为这般萧索景象而感到意外。
鄂飞是在内堂接待曹颙的,只披着件家常衣服,歪靠在半旧的靛青缎靠背上。他脸色很是不好,苍白里透着股铁青,又显得十分疲惫。
曹颙上前见礼,鄂飞伸手叫起,指着地上的椅子让他坐了:“这般病态,并不宜见客,只是听说你近日跟着四阿哥忙着防疫的差事,心里有些不放心,便请你进来!”
虽然曹颙做过鄂飞的属下,但两人不过是点头之交,鄂飞这明显带着长辈关爱的话却说得极其自然、毫不作伪。
曹颙想着他素日给人留下的印象都是办事严谨、讲究分寸的,眼下却是如垂暮老人般,只是让人觉得孤苦,不禁也是戚戚然,一时说话也带着关切:“卑职这边都好,只是大人您这里,也要多加保重方好。”
鄂飞看出曹颙脸上的关切,不由得失神,最后方笑了笑道:“我这算不上大毛病,都是老马多事,非要报内务府!不过是上了岁数,休养两日便好了!”
曹颙见鄂飞的衣袖处多有磨损,不由一愣,随即想到他是不思饮食,便又问了两句。
鄂飞或是点头,或是摇头,全然没有将自己身体状况放在心上之意。曹颙见他这般随意,还想要再劝两句。不过想到两人的关系,再说却是有些僭越,而且也不大合时宜,当下也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