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
沈裴煜的搬迁宴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复式公寓塞下沈裴煜一生中的几个好朋友,许朔带了老婆来,其余就只有齐川柏和孟统了,人不多,也不算很热闹。
齐川柏来的最早,提着果篮,他和沈裴煜差不多是个长年的面瘫,比沈裴煜冷一些,见到程十鸢没有过分的热情,只是提起果篮和其他的一些见面礼放在墙角,向着程十鸢微微鞠躬喊了一句大嫂。
程十鸢正插花,他没学过,沈裴煜非要他插,还没插个所以然来他就被齐川柏的这个礼节吓到了。沈裴煜的朋友年纪都比他大,城府也比他深,程十鸢内心真的受不起齐川柏的一句大嫂。
沈裴煜从厨房里端出一小盘炸肉走出来,看到齐川柏首先是挑了挑眉,然后有些惊讶的看到齐川柏的眼角一大块淤青,嘴唇也破了,看起来很是狼狈。
“这是怎么了,你家老爷子打你?”沈裴煜走到程十鸢身边,喂他一块炸酥肉,然后就开始动手帮程十鸢把花枝上的倒刺剪掉。
齐川柏没有什么表情。
“可以坐下谈吗。”他指了指沙发,沈裴煜愣了愣。
“去书房?”沈裴煜怕齐川柏觉得程十鸢在这不太方便,程十鸢也意识到了,假装不在意他们的谈话。
“不用太麻烦,就在这,反正都是一家人了。”齐川柏看了一眼门口,眼神深邃起来,齐川柏长得像混血,五官比亚洲人立体很多,皮肤白皙,因而让他看起来没什么血色,也更加冷淡。
“在孟统没来之前。”齐川柏末了补充一句。
沈裴煜了然,这伤估计也是孟统打的了,就是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闹成这样了。
“小鸢,你先回房间休息会,待会累着你。”沈裴煜亲了亲程十鸢的额头,程十鸢看了一眼齐川柏,齐川柏垂着头很是颓废,程十鸢就收拾着残枝败叶离开了。
“孟统打的?你们怎么回事?”沈裴煜问,站起身,坐在沙发上,神情是说不出来的放松,暮色微光之下沈裴煜这种人也显得温柔几分,齐川柏看着他,自嘲地笑了。
“怎么连你都变成家庭主夫了?”齐川柏语气里有说不出来的酸溜溜,沈裴煜听出来了,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这他妈是生活,你单身,单身好,懂个屁。”沈裴煜不甘示弱地怼回去,齐川柏被他一句加重的“单身”讽刺得心脏微微发疼,牵扯着脸上和肚子上的伤都疼。
“喜欢alpha又不是我的错。”齐川柏嘀咕一句,头垂得更低,好像要把自己折叠起来才好,把自己藏在好朋友的外表下,永远不见天日。
“是啊,所以你怎么和孟统打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小孩似的,连你也不成熟了?”沈裴煜递给齐川柏一块酥肉,齐川柏塞进嘴里,肉炸得刚刚好,酥脆香糯,但是好脂食品还是让齐川柏撇了撇嘴。
“我心太急了。”齐川柏小声地回答。
“所以你和他表白了?”沈裴煜看着他,那看来是表白没成功,反而还被打了一顿,沈裴煜知道齐川柏的身手,一个常年练拳击的人怎么可能打不过孟统那种假健身的人,多半是齐川柏心甘情愿地挨打。
“还不是看你们……一个个都有归宿了,我心急了。”齐川柏咬了咬牙,想起来孟统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嘴角却勾了勾。
“哦,这么一说,孟统这几天也没出现,南海的项目都停滞了挺久了,我看事情没有只是表白那么简单吧。”沈裴煜觉得莫名其妙,就算两个人打架,表白这种事说开了就行了,几个男人怎么还不好意思,连公事都不处理了。
“我把孟统上了。”齐川柏咬着牙说。
“卧槽。”沈裴煜不由得来了一句国粹。
“赛车队赢了,那天我就喝了点酒,估计孟统也醉得不轻……所以我送他回房间,反正他肯定醉了,因为他……没有怎么反抗我。”齐川柏想起来那天晚上,孟统一丝不挂,贴在他的身上喘着热气,他把孟统按在墙壁上顶得孟统仰头呻吟,他们都说alpha是很难接受另外一个alpha的,所以齐川柏打开孟统的身体花了点时间,可是他还是进去了,因为孟统喝了酒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
齐川柏控制不住自己,捏着孟统的腰撞,孟统哭着让他出去,他没听,那种快感让他只顾着埋头苦干了,孟统刚开始只是小声地呻吟呜咽,直到齐川柏顶到他作为alpha已经退化的生殖腔,让孟统不由得挣扎哭叫起来。
找到一个alpha的生殖腔让齐川柏有很大的心理满足,齐川柏喝酒上头了,这时候疯狂的性爱让孟统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看见齐川柏那张陷入情欲的脸是不可思议,然后齐川柏在他的不可思议中恶狠狠地顶入那个退化的,不应该用来交配的地方,随后发出了一声喟叹。
孟统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齐川柏对着他一个alpha也能成结。
齐川柏在他的生殖腔里成结了,滚烫的精液和齐川柏草木香的信息素一起注入那个瘦弱可怜的腔袋,让孟统大腿根抽筋。
沈裴煜听完觉得心惊胆战,难怪孟统这几天都没出现,齐川柏这个样子,多半是做完被孟统爆打了一顿。
“勇气可嘉……”沈裴煜叹了口气,说话的时间里许朔已经带着老婆来了,两个人还牵着一个叽叽哇哇特别活泼的小男孩,小男孩刚踏入玄幻,看到沈裴煜就蹦跶着把鞋子踢掉大喊一声。
“沈叔叔!”许南寻看到沈裴煜可开心了,把怀里的奥特曼一丢就扑进沈裴煜的怀里,小男孩的重量不轻,沈裴煜哎呦一声,笑着揉了揉许南寻的脑袋。
“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许朔看到齐川柏那个鬼样子不禁笑了笑,沈裴煜挑眉,看来他是最后一个知道齐川柏事的人了。
“大哥乔迁能不来么……”齐川柏神色淡淡,说不出什么情绪,他眼睛不停地往向门边,似乎一直在等一个人。
他看着沈裴煜有了自己的家,许朔幸福美满,他每每一个人坐在灯火阑珊的酒吧里,他总觉得孤独。他爱孟统,可是孟统未必会接受他。
从高中就开始的暗恋,是只有他和沈裴煜知道的秘密。
终于,公寓的大门在齐川柏期期艾艾的眼神下再次打开了,孟统走了进来,弯腰换鞋似乎牵扯到肌肉,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他抬头,看见坐在沙发上,被暮光笼罩着的齐川柏。
齐川柏的眼神有一丝无措,期待,被暮色绕晕了,白皙的脸在阴翳下泛着冷白光,两个人的目光交错着,孟统先偏头错开了。
沈裴煜看着他们,无声的暧昧和敌意,叹了口气。
有些人相爱却总说不明白。
孟统看见齐川柏并没有什么好脸色,许朔走过去捅了捅孟统,孟统反瞪了他一眼,许朔倒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沈裴煜无奈地摇了摇头。
俩小孩罢了。
郑知节放下手中的礼物,和齐川柏的果篮放在一起,笑着冲沈裴煜鞠躬问好,沈裴煜点点头,示意他程十鸢在房间里,郑知节了然。
以前这群人的圈子里只有许朔有老婆,郑知节没一个朋友快要憋死了,其他人顾忌许朔的身份还有他们那一群人不敢巴结他,好不容易再来个oga,郑知节下定决心要打好关系。
程十鸢在儿童房里,他看着已经贴好壁纸的房间,淡蓝色,很温暖,正思索着什么,儿童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嗨……”郑知节打开门,望向房间里的那个人,他几乎是都快把人圆的扁的高的矮的都幻想了个遍,可是看到程十鸢那一瞬间,他几近心跳停止,程十鸢微微转头,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oga探出头看向自己,眼神呆愣,他于是笑了笑。
郑知节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如果不是郑知节的老师已经40多近50了,并且人还在英国参加展览,郑知节还以为沈裴煜娶了他老师呢,好像是被自己的这种想法逗笑了,郑知节扯了扯嘴角。
暖黄色的光晕渲染整个房间,程十鸢居家服外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外套,上面绣着珍珠扣,宽松的裤子没有打破这样的和谐美,多出一股温柔的味道来,程十鸢微微偏头,棕褐色的头发柔软地飘啊飘,几近和郑知节记忆里的人一模一样。
“您好。”程十鸢鞠躬问好,走到郑知节面前,郑知节细看更吓了一跳,这程十鸢不仅像他老师,居然还特别像他师母!
这简直就是那两个人的结合版!
“啊!您好!我是郑知节,许朔的爱人。”郑知节礼貌的伸出手,和程十鸢握了握手,郑知节笑起来有酒窝,看起来特别可爱。
“听过,他们都说许朔是个妻管严。”
“哪有,他在家可狂了。”
程十鸢领着郑知节走到另外一个房间,是他专门空出来的,他招呼着郑知节坐下,谁知郑知节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我的脸上有东西吗?”程十鸢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他早就叫刘嫂泡了红茶,还有甜点,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想着可以吃甜点垫垫肚子。
“啊!没有,有没有人说你长得特别像一个人啊?”郑知节有一个不好的猜想,程十鸢摇了摇头。
“我长得很像谁?”程十鸢疑惑,他还从来没听过有人说他长得像谁,但是郑知节的表情也不像在开玩笑。
“啊,没事,只是觉得你特别像我老师,我是学陶瓷雕塑的。”郑知节强行压下自己的好奇心,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笔筒,笔筒上有栩栩如生的兰花,颜色淡雅,泛着陶瓷光,很是好看,这是郑知节自己做的,带给程十鸢的见面礼。
“哇……你好厉害啊,好漂亮。”程十鸢坐在郑知节旁边,拿过那个笔筒,光滑的触感让他觉得特别熟悉,说不上来,就像是他常常触碰这类东西,可是他从小到大根本没机会接触到瓷器,这股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让程十鸢莫名其妙觉得害怕。
“我的老师也给你带了礼物,说是祝贺新婚,我老师做的比我好看多了,所以我耍了个小心机,把他的放在后面给你看。”郑知节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还是老师听说他朋友结婚特地做的,让他带给程十鸢,老师人一直都是这么温柔这么好,郑知节在程十鸢身上感觉到了同样的温和善良。
程十鸢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小碟子。
碟子通体晶莹剔透,泛着玉石的冷光,在光中发亮,薄得透光,看起来特别贵重的样子,特别是瓷器的豁口还涂了金漆,其余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
程十鸢拿在手中,觉得实在是太美太美了。
“它是用来做什么的?”程十鸢问道,郑知节抿嘴笑了。
“当个装饰品算不算它的用处?”
“啊……也是,大师的作品。”程十鸢不好意思的笑了,谁会用这么精致的碟子装东西呢,程十鸢瞥见丝绒的盒子的盖子背面有一个私人印章,上面写着陆信。
“你的老师是陆信?”程十鸢有些惊讶,他之前在一个展览做临时志愿者的时候见过陆信的作品,他作品的风格一直都是简约清透,一点也不奢华,和瓷器本身融为一体,浑然天成,程十鸢很喜欢瓷器,也很喜欢瓷器里面包含的一种艺术的美。
陆信的瓷器,只有一件是奢华的。
是他小儿子周岁的时候,他亲手设计制作的,瓷器上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寓意,程十鸢不知道它最后为什么会作为展品被展览。
“对啊,我很厉害吧。”郑知节提到陆信就有一种自豪感,也有一种惋惜。
“厉害,他的作品很美,包括他夫人的画,他们一家似乎都特别有天赋。”程十鸢很羡慕郑知节,郑知节看起来像是被宠爱着长大,笑起来毫无杂质。
“那是,就是可惜了。”郑知节叹了口气。
“怎么了?”
“你看过那个作品,就是他小儿子的周岁礼‘寓意’吧?”郑知节望着程十鸢的眼睛,好像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嗯,是他作品里风格最奇特的一个。”程十鸢觉得郑知节的眼神特别奇怪,不禁缩了缩。
“他的小儿子对外说是夭折,但是实际上是被家里的保姆带去拐卖了,不知生死。”郑知节叹了口气,陆信夫妇至今对小儿子耿耿于怀,十几年来也没能走出阴影,陆信甚至不再对外开设展览,只有他朋友带来的私人收藏家能拿到他一两件作品。
沈裴煜曾今想向陆信要两个瓷器来摆放,陆信最看不起这种恶臭的资本家,没答应。
“啊……真是不幸啊。”程十鸢也被染上一层淡淡的悲哀,郑知节又是一愣。
很多时候,陆信在教郑知节怎样做出灵动的瓷器时,他垂着头,露出的也是这样的神情。
“我和你合个影吧!别想那些了,都过去了。”郑知节挥了挥手机,程十鸢点了点头,两个人于是顺着阳光,拍了一张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