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某自觉配不上你望教主还是尽早另寻良配
锺惟清手指不听使唤地缓缓往下滑,拉开系在夜倾尘腰间的红色绣带,摊开双掌自肩部褪去他一身大红衣衫,露出里头同样鲜红的丝绸中衣。
夜倾尘一头银发垂了下来,肆意地披挂在身上,锺惟清顺手将他的发撩到身后,解开中衣绑带,使夜倾尘柔软粉白的肌肤露在一室暖意里,左手游移至下方,将包裹着浑圆臀部的丝绸长裤连着亵裤一同扯下。
浑身赤裸的夜倾尘窝在锺惟清怀里,目若晨星地凝视锺惟清,打量着他明显气息不稳却又要佯装镇定的神态,心中暗自觉得有趣极了。
夜倾尘一手搭在锺惟清胯下轻轻揉搓,感觉到掌下巨物正在逐渐清醒胀大,另一手抵在锺惟清胸前,温柔地隔着衣物细细抚摸。
"将军,你也把衣服脱了吧。"
瞪着夜倾尘,锺惟清百般不愿地先是褪去自己的外衫,手指来到亵裤边缘,掐着半刻动也不动,身体抗拒的都在轻微发颤,最后仍是不敌母虫对子虫的驯服,将亵裤脱去,硕大的阳物瞬间便弹了出来。
夜倾尘眼色晦暗地盯着锺惟清硬挺的阳物,心中明白这不仅仅是因他的撩拨而变得如此,其中还有一部份原因,是因为子虫对母虫的求爱和渴望,因此锺惟清的情欲在被催动后,会比往常更加猛烈。
"夜倾尘,你为何要如此折磨我?"
锺惟清也感觉到自己情欲勃发的程度十分异常,恨恨地看着夜倾尘问道。
"因为我想要你。"夜倾尘盯着锺惟清,难得认真的回应。"我是魔教至尊,你是正道楷模,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任何人配得上我。"
锺惟清扯唇一笑,觉得荒唐至极。
"你堂堂一个魔教教主,要怎样的人没有,锺某自觉配不上你,望教主还是尽早另寻良配。"
"你就是我的良配。"夜倾尘拉着他一起滚到床榻上,锺惟清压在夜倾尘身上,两人肌肤相抵,温度逐渐滚烫起来。
锺惟清的性器抵在夜倾尘的下腹,两人只要稍动分寸,便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夜倾尘微微抬起头,吻在锺惟清的下巴,随后又伸出灵巧的舌,侧头往他颈边轻舔。
"还不住嘴。"
锺惟清伸手将夜倾尘肆意妄为的嘴给捂的严实,不让他继续在自己脸上作怪。但夜倾尘哪是听话的人,不让他动嘴,那他动手也行。
"你!"
趁锺惟清不备,夜倾尘将手覆在他胸前,用手指轻捻他的乳首。
夜倾尘偶尔用指尖掐住了顶端,惹得锺惟清一阵轻喘。
"你快住手。"
锺惟清扣住夜倾尘的手腕,将双手抬至头顶,没想到这个姿势反倒让夜倾尘整个胸膛露了出来,胸前那两点细致的玫红,看在锺惟清眼中竟如同珍馐美馔一般,他脑中那股想要低头狠吸的欲望不断地向外蔓延,让他整个人几欲疯狂。
想舔,好想舔。
无法制止脑中的想法,锺惟清扣着夜倾尘的手,俯首含住夜倾尘玫红色的乳首,舌尖不住地在顶端舔弄打转,偶尔用力的吸吮,将夜倾尘逼得浑身颤栗。
夜倾尘低头亲吻锺惟清的发顶,微微抬起下身磨着锺惟清的下腹,低声央求道:
"将军,这儿也舔舔嘛!"
用着一双盛满情欲的瞳眸,盯视夜倾尘那张美貌无双的脸失神地思索了片刻,锺惟清放开扣住夜倾尘的手,低身下去用双手握住他的腰,张嘴含住了夜倾尘半勃的性器。
夜倾尘的性器不若锺惟清般黝黑粗壮,他的颜色粉嫩,被锺惟清舔了几下后,呈现湿润的嫣红,让人看得心痒难耐。
真好看。
锺惟清含着夜倾尘的性器,细细地舔弄,看到顶端小口一颤一颤地流出透明汁液,他也毫不犹豫地伸舌卷了去,一路舔至夜倾尘身后,锺惟清用手捧住夜倾尘圆润的双臀,后边的穴口便一览无疑的展现在锺惟清眼前,他眼神一暗,低头便舔上夜倾尘一翕一张的后穴,伸舌往穴内探去。
"嗯……别……"
后穴被舔让夜倾尘第一次感受到莫名的羞耻,但身心又有种强烈到难以自持的快感,被舔得越深,他对锺惟清的渴望便越发明显。
还未等他开口,锺惟清便抬起身,将他的双腿架至肩头,提起粗大的阳物狠狠地往他尚未被充分扩张的小穴埋了进去。
"好疼……"夜倾尘疼的眼角忍不住泛泪,一双桃花眼盈盈带媚,让人生怜。
锺惟清被情欲冲昏头,阳物埋入夜倾尘后穴里被狠狠一夹,反倒清醒许多。发现自己不受控竟又与夜倾尘做出这事,他真的想撞墙一死了之。
低头一见夜倾尘眼眶盈满水气,梨花带泪全身绯红的模样,倒像是他将人强了去,忍不住俯首亲吻夜倾尘的眼角,低声哄道:
"我尽量轻点。"
夜倾尘有些愕然地看了看锺惟清,发现他不像是在说笑,心中欢喜油然而生。
点了点头说:
"将军,你轻点操,你那阳物太大了,我有点疼。"
锺惟清怔愣了半晌,脸微微红了,仰起身子开始缓缓地动了起来。
事已至此,锺惟清只能说服自己,他与夜倾尘行此事,和在城中与小倌翻云覆雨一般,并无情爱纠葛,只不过是宣泄欲望罢了。
一旦这么想了,锺惟清便不再束手束脚,抓着夜倾城纤细的脚踝用力的操干数百下,狠狠地往他深处顶,将人顶的身下一片淫靡,汁水不断流淌下来。
随后又将夜倾尘翻过身,钳住他的腰身,单膝跪在夜倾尘身后,将阳物再次送入穴中,不断地挺身抽插,直至两人都浑身颤栗射出浓稠白液,这才双双趴下,叠在一起不断地喘息。
夜倾尘因体内千尺寒作用,被这么操弄一回早已昏昏欲睡,但压在他身上这人,插在他体内那逞凶的器物,射在他深处还半分不软,像是随时能再与他同赴巫山云雨。
夜倾尘轻轻抬手,往后抚着锺惟清靠在他颈边汗湿的脸庞,低声温柔道:
"将军,你再操我一次吧。"
"好。"锺惟清应下。
这次锺惟清毫不怜惜的挺身,直到再次宣泄后才发现身下的夜倾尘不知何时早已昏睡过去。
锺惟清将自己的阳物从夜倾尘体内退出,勾出一串浓稠的泥泞,其中还掺了几丝鲜红的血丝。
看到那几丝血丝,锺惟清心底有种不知如何形容的钝痛,感觉十分不痛快。
神仙骨的药效在他泻了两次后也再起作用,他强打着精神帮夜倾尘清理身子,抽出被体液沾湿的被褥随意往地上一扔,再用干净的衣裳将夜倾尘裹了起来。
锺惟清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些举动,细想之后,也只能用自己身上的子虫对夜倾尘体内的母虫天生有种照顾与保护的意识,因此,他才会不受控制的为夜倾尘做这些事。
躺在夜倾尘身侧,锺惟清凝视着夜倾尘精致的五官,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喃喃道:
"睡着了倒是安份许多。"
锺惟清看着此时一脸无害的夜倾尘,不自觉微微一笑,渐渐地沉沉睡去。
辰巳交替之际,暖阁外天光早已大亮。
暖阁内的窗棂紧闭,室内厚重的云织遮去层层日光,床榻上相依而眠的两人没有半分动静,仍似沉浸在睡梦之中。
接近晌午时分,锺惟清先悠悠转醒,躺了片刻才隐约觉着似乎与每日醒来有些不同。
他的手……锁链被解下了。
这让锺惟清想起昨夜与夜倾尘那一番纠缠,于是便不由自主地往自己身侧望去。只见身旁的夜倾尘仍熟睡着,一头银发披散,覆在裸露在被褥外的肌肤上。
雪白肌肤上斑驳的红印,似在提醒锺惟清昨夜那场失控的情事,他面色一红,不自觉的别过眼,却又忍不住回头张望。
正当锺惟清想伸手将夜倾尘唤醒,门外传来人声,接着便有人将门轻轻推开,走入暖阁内探看里头的情况。
楚荆边走边念叨,他都跟丹书和于焕七说了,昨夜教主和锺将军在屋内过招,今日肯定是累极了,他们为人下属,就该体恤至尊无上的教主一夜辛劳,无需自作主张进来打扰两位休养生息。但丹书那丫头怎么样都放不下心,担心教主又和前次那般昏睡数天数夜,于是逼着他进来查看情况如何,若教主真的身子不适,便让于焕七将教主带回雪室静养。
"什么人?"
锺惟清对着门外问道,伸手拉过被褥,盖在夜倾尘身上,将裸露在外的肌肤悄然掩去。
"是我呀,楚荆。"
楚荆战战兢兢走进内室,见到不被锁练束缚的锺惟清心下一惊,担心下一秒恢复自由身的锺惟清就会出招取了他的小命。
"你有何事?"锺惟清微微侧身,将夜倾尘挡在了身后。
楚荆本就是个极懂眼色之人,见到锺惟清的小动作,多少能猜到他绝对是被教主下了夫妻蛊。瞧这不自觉护主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人有多情深意浓,生死难分呢!
"锺将军,恕我冒昧一问,昨夜你和我们教主是不是又行房了啊!"
被楚荆这么直白提问,锺惟清垂下眼,低低的回了声"嗯"。
瞧他反应,楚荆点了点头,对锺惟清简单说明:
"教主体内千尺寒和将军你身上的神仙骨交合作用,估计他又要昏睡几日。"
"上回,他也是如此吗?"锺惟清并不清楚这件事。
"上次将军你三天便醒了,我们教主整整睡了七天。"楚荆微微叹气。"拖的太久了,毒早已侵入脏腑,幸好如今有了解方,否则唉!"
楚荆这番话让锺惟清不由得细想,夜倾尘既早已得知神仙骨可解千尺寒,为何要拖延至今时今日,才用上这神仙骨呢?这实在令人费解。
"将军,我们教主体质特殊,我得将他送回雪室,让他在那儿静养。"
雪室是专为夜倾尘养伤与修炼而打造的处所。
除了平日休憩的床榻,内边还另修了一室,放上寒冰床与常年不化的冰砖,每年这个时间夜倾尘体内的千尺寒毒发时,躺在寒冰床上能让它的作用减缓下来,疼痛也减轻许多,也因如此,只要夜倾尘待在雪室,外间的熏炉炭火绝不能断,否则整座屋子便成了冰窖一般,冷得让人浑身透体直发寒。
丹书在屋外等的有些急了,推开门便跨步走进暖阁内。
于焕七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进到内室,与坐在床榻上的锺惟清视线相对时,锺惟清马上认出对方是谁。
就是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带人闯进天牢将他劫出牢狱。
丹书看向楚荆,焦急问道:"教主呢?"
楚荆用眼神示意,让丹书越过锺惟清看看躺在床榻上的另一人是谁。
"教主还不能离开雪室太久,焕七,你快把教主带回雪室,我去熬点米粥给教主吃。"
丹书抬眸扫了锺惟清一眼,转身出门便直奔厨房去了。
于焕七自然是听丹书的,缓缓移动脚步来到床榻前,对着锺惟清说了一句失礼了,便越过他想将夜倾尘带离暖阁。
"住手。"锺惟清倏地伸长手臂将于焕七拦住,提掌把他的手拍开。"你别碰他。"
锺惟清此举一出,于焕七只是微微挑眉,收回自己的手,静待锺惟清接下来还有何反应。
只见锺惟清先用被褥将夜倾尘裹得密不透风,再将他整个人抱起,步下床榻。
他抬眼看向于焕七,让他为自己带路。
跟在锺惟清身后的楚荆不禁感叹,教主这夫妻蛊养的可真好,瞧这锺将军被教主下蛊后百依百顺的样子,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往雪室的路上,夜倾尘短暂地醒了过来。
见到锺惟清将自己抱在怀中,他嘴边扬起淡笑,轻声唤了句:
"将军。"
听到夜倾尘的叫唤,锺惟清停下脚步,低头紧紧地盯着他瞧。
"我再睡会儿,别趁我睡着时逃走,你会死的。"夜倾尘抬眸望着他柔声说道。
"你睡吧,我不走。"就算要走,也得先打听到大哥的下落才能走。
夜倾尘像是十分满意他的回复,点了点头。眼尾瞥见站在不远处的于焕七,漠然唤道:
"焕七。"
"属下在。"于焕七恭敬地回道。
"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夜倾尘冷冷问道。
"回教主,所有悬赏锺将军的告示都烧了,李东江的首级也取下,等教主您入暗城时,便可看到首级高挂城楼。"
锺惟清将这逐字逐句都听在耳里。
"你让人去杀了李东江?"
一切虽是从兵部尚书李东江诬陷他叛国通敌而起,但锺惟清深知李东江不过只是这场祸事中的其中一枚棋子,操控棋局之人还藏身在后,仍需层层抽丝拨茧继续深查,才能揪出幕后那只黑手。
"他不该杀?"夜倾尘望着锺惟清,扯唇笑问。
"该。但你太乱来了,李东江一死,他身后之人还怎么查?"锺惟清看向夜倾尘的眼中有着无奈。
夜倾尘微微一笑,将头埋入锺惟清胸前,低声细语地说:
"别担心,你随我去暗城,这世上就没有云不知查不出的事。"
"教主,还有一事。"
于焕七将在京中巧遇葛三乾,并将他抓来一事禀报夜倾尘。
听到葛三乾的名字,锺惟清激动地问于焕七将人关在哪儿,于焕七只是默默地看着夜倾尘,等候他的指示。
"焕七,把人放了,带他来见锺将军。"夜倾尘吩咐道。"比起楚荆,葛三乾更知道怎么服侍好将军。"
"属下遵命。"
夜倾尘在锺惟清怀里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对锺惟清轻声说:
"将军,带我回雪室。"
"好。"
锺惟清将夜倾尘揽了揽,确定不会滑落之后,抱着他不疾不徐地跟在于焕七身后,走入一处景物环境皆与别苑暖阁全然迥异之地。
夜倾尘的雪室,被层层的乔木环绕,枝头上玉兰花已逐渐凋落,从落在地上的花瓣仍能看出早些日子盛开的风貌。
雪室有丹书打理,一向十分干净整齐,再者夜倾尘又是个见不得周遭有一丝凌乱的性子,因此雪室内所有摆设皆一丝不苟,分尘未染。
锺惟清抱着夜倾尘走入内室,原想将他放置在床榻上,于焕七却领着他往旁走,触动机关后暗门开启,内室后方露出一条狭长的通道,这座暗门一开启,锺惟清便感觉被扑了一身的冷意,就像严冬里打在面上的寒风那般,带着刺骨的凉寒。
"锺将军,把教主放到寒冰床上吧。"
跟在于焕七身后走入暗门,映入眼帘的是数座比人还高的冰砖,中间摆了一张玉制寒冰床,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绿光。虽然费解,锺惟清还是照于焕七说的,将夜倾尘轻轻放在寒冰床上。
"他要在这里待多久?"锺惟清紧盯着夜倾尘熟睡的侧脸问道。
"一个时辰。"于焕七回道。
闻言锺惟清忍不住拧眉。
方才他只是稍稍碰了一下寒冰床,指尖便冻得都在发颤,夜倾尘竟还要在那张床上躺一个时辰,那一身羸弱怎么受得住?
罢了,夜倾尘会如何又与他有何干?
锺惟清收回目光,转身便走出暗门,于焕七亦随之在后,让锺惟清先回暖阁等待,他会遵照夜倾尘的吩咐,将葛三乾带过来见他。
见于焕七等人丝毫不担心他会趁着夜倾尘沉睡的这段时间离开此处,锺惟清心想定是因为夫妻蛊,因此就算他趁此机会逃走,也无法真的摆脱夜倾尘的掌控。
这妖孽,真是可恶至极!
锺惟清没有回到暖阁内等待,而是在外苑四处行走。一路走来虽除了于焕七等人再无见着他人行迹,但他习武多年,听力在军中亦是无人能及,纵然躲在暗处之人隐藏的再好,行踪早已曝露在他的耳下。
看来此处的确是戒备森严,他若是想逃,绝非易事。更何况魔教之人心思也非常人能预想的到,锺惟清想,如今他也只能先暂时按兵不动,待熟悉地形后再做打算。
"公子!"葛三乾看到锺惟清,满脸皆是掩不住的惊喜和放松,兴冲冲地就往锺惟清奔去。
锺惟清见着人后都还没开口问,葛三乾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的被抓来的经历。
葛三乾告诉锺惟清,他被打晕后,本还担心会被拘禁起来,严刑拷打逼问锺惟清的下落,没想到对方把他带来后,除了三餐不落以外,就只是把他关着没再管他了。葛三乾事后想了想,对方是在放火烧告示时碰见他正在撕告示,说起来他们要做的事只是方式不同,目标却一致,这样说来,对方抓他可能也并不是要害他?
自己边说边结论,锺惟清听的头都晕了,让葛三乾先静一下,他有话要问。
"京中如今情势如何?"锺惟清问道。
葛三乾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好,太惨了。"
锺惟清脸色凝重,让葛三乾把他知道的,看到的,都一五一十详实道来。
"御海城被占,百姓死伤万千,何将军重披战袍上阵,与周副将等人身中埋伏,被围困数日,等不到京中派出的援军,最终战死沙场。"
葛三乾所说的这些,他在狱中便已从旁人口中得知。
何鸿山对锺惟清而言,如同再造父母。
与大哥分离后,锺惟清年少无依独自从军,何鸿山便将他带在身边,从头开始,教他习武认字,授他御兵打仗之术,不恋栈丰功之名,将缔造伟业之功留给锺惟清等后起之辈。
周寰则是锺惟清最得力的副手,也是最信任的知己。他与锺惟清两人处境相似,皆是父母早亡,周寰还有一个妹妹,身患哑疾,何将军亦安排人照顾她,锺惟清还曾听周寰夸赞自己妹妹女红做的好,镇里有许多姑娘都想请她帮忙绣制婚服。
这两人对锺惟清而言,如兄亦如父,听到他们的死讯,在狱中被凌迟折磨从未低头的锺惟清,仍旧只能咬碎了牙将血泪往腹里吞,他不能在敌人面前有半分动摇,亦不能有丝毫露怯,但当那些人悻悻然离去后,锺惟清终究还是压抑的低声嘶哑痛哭。
他太恨了!太恨!
恨这天道不公,恨这世间佞臣当道,更恨自己手无权柄,无能为力。
他在狱中起誓,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锺惟清将满腹仇恨敛入眼底,继续听葛三乾说道:
"这仗才刚打输,朝中那些老东西便上奏要陛下尽快和谈,连对方要求割让城池,也上赶着答应,我呸!"
听到外族提出要天元割让城池,锺惟清隐忍怒意的问:
"他们要拿走哪几座城池?"
葛三乾想了想,屈指算了下。
"他们要陛下割让御海城,还有临济城。"
"他们敢!"
锺惟清咬牙怒吼,脸色因怒气瞬息万变。
御海城,临济城和关原城这三座城池位居天元国三方要塞,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天元先祖用了十年的时间才陆续将这三座城池纳入国土之中,自那之后外族就是想再征讨,也因地形关系屡次铩羽而归,如今竟要白白将其中两座城池拱手让人,这样如何对得起天元历代君王,以及死守池城的将士和百姓?
"他们还真敢。"葛三乾满脸不屑道。"听闻下月初三,对方来使要在京中与我朝和谈,我听说,他们还想带走慕华郡主。"
葛三乾在京中打听消息那几日,正好见到慕华郡主驭马入京,身边羽林军环绕,看着不像是被恭迎入城,反倒像是被挟持进京。
"慕华走了,还有谁能守得住临济城?"
想起慕华巾帼不让须眉策马前行的飒爽英姿,她继承父志尽心竭力守护临济城,不该轻易就被送去和亲。
锺惟清思来想去,一个激灵,想起了在关原城的旧识。这个人虽与慕华不对付,但事关国家兴亡,那人断不可能因一己之见,而将临济城的屏障拱手让给他人。
事急从权,锺惟清决定去一趟关原城。
只是锺惟清突然想起,在夜倾尘短暂清醒时,他曾经答应夜倾尘不会离开。
锺惟清向来守信,虽不喜夜倾尘在自己身上做的那些事,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夜倾尘能出尔反尔,他却不能言而无信。
不过时间紧迫,若是夜倾尘两三日后才醒,那怕是要误了大事。
于是锺惟清待夜倾尘重回内室,再次踏入雪室见他。
寒冰床虽可助夜倾尘压制体内千尺寒的毒性,却也不能在上头待太长的时间,因此每待一个时辰便要退出,休憩三个时辰之后才可再次进入。
这次待满一个时辰,于焕七将夜倾尘抱回内室的床榻上,丹书细心为仍未醒来的他换下被寒冰湿气浸湿的衣衫,替他将梳理了银发,整齐地系上丝带垂放在胸前。
无需丹书提醒,于焕七便将原本摆放在远处的熏笼移至床畔,让夜倾尘冰凉的身子,能尽快地回暖过来。
"帮我扶着教主,我喂他吃点米粥。"丹书放轻音声说道。
丹书端过熬好的米粥,示意于焕七坐到床榻边,扶起昏睡的夜倾尘,让她能喂得顺手些。
"教主这又要睡几天?"丹书抬眸担心地望着于焕七,喂粥的动作十分轻柔。
于焕七一向少言,他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夜倾尘多久才能清醒。
"楚荆看过后也没说其他的,只说了和上次差不多,上次可是睡了整整七天!。"丹书忧心忡忡地说。
上回那七天丹书几乎时刻围在夜倾尘身旁打转,好不容易等人醒了,不到两天,又是这种让人抓心挠肺的情况。
若不是夜倾尘需要锺惟清体内的神仙骨解他的千尺寒,春风一度后却要不省人事的躺在榻上七天,丹书都想劝教主别好淫贪欢,再找找别的法子化解体内的毒。
但就是因为已经没有其他可行之法,丹书还是只能默默地等候夜倾尘清醒,并在他人事不知的时候尽力照顾好他。
锺惟清进到内室,看见于焕七扶着夜倾尘,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好方便丹书喂米粥,锺惟清缓缓地走到床前,盯着双眼紧闭的夜倾尘,对于焕七冷漠说道:
"我来吧。"
于焕七只是抬头瞥了锺惟清冷峻的神色一眼,便起身将位置让出来,并将夜倾尘虚弱的身子交给他。
锺惟清坐下后,扶住夜倾尘的塌下的脖颈靠在自己肩上,静静看着丹书一口一口的,细心温柔地往夜倾尘嘴边喂粥。
"他多久能醒?"锺惟清冷冷地看向丹书。
"我不知道。"丹书回看了锺惟清一眼,眼底有些怨气。"楚荆只说这次应该能早几日醒过来。"
锺惟清低头沉吟,思索片刻。
临济城的危机在前,拖的时日越长,事情只会越来越难办,若不能求得关原城那位相助,如今他身为朝廷钦犯,凭他一己之力怕是杯水车薪,难以力挽狂澜。
看来是不能等夜倾尘醒了。
再者,锺惟清想,就算夜倾尘现在醒着,要他放自己离开这里去关原城,恐怕就是等到乌头白都不可能。
丹书碗里的米粥还余下大半,但夜倾尘却是再也吞咽不下,看他这副模样,丹书也只能叹气,简单将东西收拾一下,让夜倾尘先安安静静地先睡一阵,她再想法子多喂一些。
"我也该走了。"
锺惟清站起身,伸手将夜倾尘安稳地放到床榻上躺好,锺惟清拉过被褥盖在他身上,走时顺道掖了掖被角。
见锺惟清转身举步离去,丹书一双细长狡黠的眸子闪了闪,让他停一停脚下。
"锺将军请留步。"丹书温声唤道。
锺惟清暂时停下移动的步伐,微微回过身看丹书。
丹书对着锺惟清盈盈问道:
"锺将军这是要回暖阁了吗?"
"姑娘说呢?锺某让你们教主下了蛊,还能去往别处吗?"
丹书轻轻一笑,状似无辜貌:
"锺将军说笑了,您如今没有束缚,来去自如,想去哪儿都行,只是离不了我们教主太久罢了。"
锺惟清怎可能听不出丹书这句提醒中的弦外之音,他鼻间轻哼,不置可否地瞅了丹书,用着低沉尔雅的嗓音开口道:
"多谢姑娘提醒,锺某明白。"
语毕,锺惟清抬脚步初雪室,朝着回别苑暖阁的方向走。
看似自在惬意悠然之貌,锺惟清却在回暖阁的路上四处察看是否有能逃走的出路,暗中观察夜倾尘安排监视他的人都藏身何处。
葛三乾在暖阁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锺惟清回来。
"公子,您和叶公子、不对,是和夜教主谈好了?"
葛三乾也是才知道,七年前他们途经御灵山,在山上救下的那个叶清臣竟是无冥教教主夜倾尘。
说起来,当时葛三乾看到夜倾尘的第一眼就惊呆了,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会有人长得这般好看,好看的根本不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捡到那么一个俊美无畴,恍若天仙一样的翩翩公子,葛三乾本以为是锺惟清和他三更半夜在那荒山野岭无意间打扰了山中的山精水怪,才会遇上这样一个如仙人下凡的男子。
之后见夜倾尘浑身沾满了血气,凭着他本身那无依柔弱的气质,还真让人我见犹怜的。或因如此,当年他们公子才会不由自主地对夜倾尘多加照顾。
如今虽从锺惟清口中得知夜倾尘的真实身份,但葛三乾似乎并不如锺惟清那般错愕,反倒觉得一切似乎有迹可寻。
这也就能说明,为何当时葛三乾总会觉得,夜倾尘有意无意流露出的肃杀眼神和阑珊笑意,虽不动声色,却能让他看了心底直发毛。
但话说回来,就算夜倾尘瞒骗他们真实身份,也并未伤害过他们半分啊!
再说了,他还救了在狱中受尽折磨的锺惟清,仅凭这一点,葛三乾也无法真的厌恶夜倾尘!
锺惟清听到葛三乾的问话,并未回应,他想的是另一件事。
从狱中被救之后锺惟清便来到这儿,此地确切的地理位置他并不知晓,待离开之后,他们必须找出来回关原城最迅捷的路线,十日之内再次返回此处。
"三乾,我方才见暖阁东南边有一处苍郁树林,或许我们可以从那儿离开。"
树林苍郁茂盛,从那边出逃应该可以避开监视的眼线,就算有人追上,也有掩身之处。
两人轻装上路,趁隙离开暖阁,临走前锺惟清留下一封书信,信上仅有寥寥数字:
十日内,定回。
锺惟清想的没错,从树林离开确实起了掩护的作用。
他和葛三乾刚逃离不到一刻,追兵便从后边赶了上来,他拎着葛三乾的后颈,奋力地在树林中逃窜。
追兵兵分数路,几次对峙都败在锺惟清手下。他们或许是接收了不可伤他的命令而有所忌惮,但锺惟清没有,所以他每逢追兵围困,便提手运气,与他们过招时只力求不伤人性命,其余方面丝毫不留情。
一招一式,皆往追兵腿上攻击,让他们站不起身相战,也无法再追着他们跑。
葛三乾躲在一旁看着锺惟清一人独战,他也只能力求自保,别给锺惟清添乱。
看追兵上前攻他,葛三乾左避又闪,伺机出拳,竟也让他打退了几个,让他有种错觉,难道自己这一身不成材的武功,竟能隔山打牛?
葛三乾甩了甩头,觉得自己还挺不要脸。
缠斗了半个时辰,锺惟清总算把来人都的俯趴在地。趁着下一波人尚未追上,锺惟清与葛三乾迅速地离开原地,更往树林深处奔去。
前行了逾十里,经过最后一处矮树丛之后,两人总算是穿过树林,逃到了外边。
锺惟清左右顾盼,总觉着此处十分熟悉,再定睛一看,发现这里竟是多年前他遇见夜倾尘的那座湖边。
如此看来,这里也算是御灵山的一部分。
这让锺惟清不住地松了口气,若是从此处下山,天色暗下之前应该可到山下的小镇,从小镇策马前往关原城,不出三日便可抵达。
"欸!这里不是我们捡到夜教主的地方吗?"
葛三乾也记起来了。
"没错,是在这儿遇见他的。"锺惟清冷冷回道。
锺惟清不由得想起初遇那一夜满身是血的夜倾尘,随后嗤笑了一声。
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疯子?
不再多费心神细想,锺惟清抓紧时间赶路,乔装后进到镇里选上两匹好马即刻上路。锺惟清虽身无分文,但他知葛三乾就是个钱袋子,离了钱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葛三乾转过身,蹲下悄悄拆了一段衣服上的缝线,从破口处挖出一张银票。
他身上这样的缝线还有许多,锺惟清他们兄弟二人总说他这是把老婆本和棺材本全系身上了,葛三乾也不否认,他就是喜欢把钱揣在身上,那滋味可美的很。也幸好有他这般未雨绸缪,锺惟清和他匆匆出逃,两人不至于饿死在半路上。
"上路吧!"
锺惟清简单饮食后便开始赶路。他大步一跨,从容上马,两人趁着夜色一路西行,若路上无其他险阻,锺惟清想或许两日内他们便能赶到关原城。
夜倾尘在锺惟清离开后的第二日醒来。
这一次转醒,夜倾尘明显能感觉体内千尺寒引起的筋脉相冲舒缓了许多,这或许真要归功于神仙骨的疗效。
见到夜倾尘醒来,丹书连忙端了茶水过来让他润润嗓子。
"教主,喝口茶吧!"
夜倾尘接过茶碗,轻轻的抿了几口便放下,抬眸盯着伫立在一旁的于焕七问:
"锺惟清呢?"
于焕七低眉垂眸回道:
"锺将军昨日便与葛三乾动身前往关原城了。"
夜倾尘听了只是睁着一双澄静无波的眸子,扯唇微微一笑说:"还是去了。"似乎半分意外也无。
"这是锺将军留下的。"
于焕七将锺惟清离开前留下的书信呈予夜倾尘,夜倾尘展开书信,见那上头寥寥数笔,虽无具名,但心中明白那是锺惟清要留给他的话。
"十日内,定回。"夜倾尘轻轻读出上头的文字,笑了笑,将书信缓缓地揣进怀里。
"这封信我得好好收着,万一十日内锺将军回不来,这封书信可真就成了绝笔了。"
夜倾尘面色嫣然,眼神比刚醒时冷冽的数分。
"派人跟着他了吗?"夜倾尘凝视着于焕七。
"禀告教主,派了。"于焕七恭敬回应道。
丹书看着夜倾尘的脸色,心知教主心中有气,于是挨着夜倾尘帮他捏手按脚,也顺道为于焕七说几句话。
"您之前吩咐过焕七,锺将军若要离开不能伤他,留不住人也要把人盯紧。焕七派了人从他们离开树林便紧跟慢随,小镇里卖马的商家也是焕七安排的人,给他们的马绝对是最好的。跑的快,脚程稳,锺将军定能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丹书说到后来,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早去早回?死在半路便是早死早超生了。"
夜倾尘有些无奈地瞅了她一眼,披上外袍吩咐于焕七。
"让人套车,即刻启程前往暗城。"
原本按着计划,夜倾尘七日后才要动身前往暗城,但因锺惟清去了关原城,于是夜倾尘决定提早出发。
楚荆一听到消息连忙赶来劝他:
"教主,您这身子还得养几日才行,您现在贸然下山,您下次千尺寒发作会比现在痛苦好几倍。"
正在为夜倾尘更衣套鞋的丹书闻言后手中动作一滞,抬头望向夜倾尘。
夜倾尘恍若未闻,淡淡笑道。
"本教主从未感到痛苦过。"
千尺寒毒性发作,折磨的是他的身子,从来都不是他的心志。
肉体上的痛苦夜倾尘自小便惯于承受,因此那些痛都不算痛;服下千尺寒也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既是遂愿,那便是疼痛,他也甘之如饴。
听到夜倾尘这么说,楚荆自知无法劝动他改变心意,于是也只能回头赶紧整理自己的行囊,随着夜倾尘他们上路。
马车走了两天,途经京都西门的城楼时,于焕七掀开马车车帘,请夜倾尘看一看城楼上的风景。
夜倾尘轻轻拨开一旁窗上的帘幕,抬头望向城楼上方,前兵部尚书李东江头首分离被倒挂在城墙上展示,百姓纷纷绕过城门口,不敢由他尸首下方入城。
"这李东江还敢瞪着眼呢!"丹书也探头过去看了看,一脸嫌弃的又退了回来。
夜倾尘扯唇一笑,伸手取过小桌几上的杯盖,往窗外一挥,外边突然传来一声声讶异惊恐地呼喊声,丹书好奇一看,原来是悬吊李东江尸首的绳子断了。李东江的尸体从天而降,躯干摔落在地抖落了一身肉泥,头颅掉落后脑浆四溢,滚落至正好行经的马车下,硬生生被轧了过去,头骨顿时碎开,四分五裂。
"丹书,我有些乏了。"
夜倾尘毕竟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舟车劳顿损耗他不少精神,赶了这一路,如今已临暗城入口,夜倾尘便想小憩片刻,待入了暗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事情解决,那些假意顺服却对他处处掣肘之人,这次他是绝不会再轻易饶过他们任何一个。
暗城虽名为暗城,入口却是位在京畿十里之外,一处来往转驿必经之地。
每日在此处流动四方的商贾带来的财富,以及各路侠士短暂停留谈论的趣闻轶事,有时皆深藏让人难以察觉的情报。
知遥作为无冥教右护法,行事果决,足智多谋,数年前便被夜倾尘派来此处管理暗城中唯一一家票号,在城中流通的钱水,以及教中子弟搜集到的情报,最后都会汇集至此处。
"大人,教主的马车到了。"
听到手下来报,知遥俐落地起身,击电奔星般快速走至门外迎接夜倾尘。
将人迎进厅中,见夜倾尘一步一阶,迤迤然走至上方稳稳坐下,知遥才带着一众下属俯跪在地向夜倾尘请安。
"知遥恭迎教主。"双掌贴地,知遥压低身子,在夜倾尘面前将姿态放到最低。
"都起来吧。"
夜倾尘俯视众人,嘴边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知遥,那几个犯浑的东西都回来了吗?"
他在御灵山上休养生息还不满一月,教中几个堂主便联合外边一些没门没派,武功资质平庸,仅有些小聪小慧的无耻之辈,想趁隙在暗城中动手脚,夺下此地,藉机篡夺教主之位。
"回来了,这些时日他们在城中肆无忌惮的干了不少事,属下佯装不知,并未打草惊蛇。"知遥双手抱在胸前,恭敬回应道。
"无冥教至今摆脱不了污名,皆是拜这群狗东西所赐。"夜倾尘神色冷冽,漠然说道。
无冥教之所以被称作魔教,起因为初代教主修炼了采阴补阳,夺人精魂之术。当时教中诸多堂主为求教主钦赏,掳来不少样貌出众的少年少女,献给当时的教主练功。
虽然初代教主被后继者毒杀夺位,但教中已有不少堂主私下习得此采补之术,祸害许多武林名门之后,因此无冥教从那时起便背负如山骂名,难以洗去一地污浊。之后厉代教主皆有禁令,若有人再施此术伤害无辜之人,便废除武功,逐出无冥教。
到了夜倾尘这儿,他行事作风狠上百倍。
他不止废除那人的武功,还要亲自将人送到仇家面前,任人千刀万剐,错筋断脉。
"他们这回带来不少新面孔,如今都还在春水阁里藏着,让丽娘先看着,每日喂弑心丹,丽娘把药都换成楚荆给的尸魂草,让他们看来同是失神易控之状。"
服了弑心丹之人,心智会逐渐消失,受制于人后如同行尸走肉,只会听从指令,直至最终死亡。尸魂草起作用后,服用之人的行住坐卧亦有异曲同工之貌,不同的是尸魂草只是暂时的迷失心智,只要再有另一味心洄丹,不出几个时辰,便可回复本来。
夜倾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吩咐知遥广令全暗城的堂主,今夜他将设宴款待,请诸位堂主拨冗赴宴。
"焕七,你和楚荆一起帮知遥张罗晚宴之事。"夜倾尘从容起身,步下台阶。
暗城中的堂主们接到知遥转达的命令,皆是诚惶诚恐地按时出席。宴会场设于票号的后院,入口偏僻窄小,仅能容纳一人进出,进到院中却是别有洞天,两颗参天大树护着一处堂皇富丽的宅邸,知遥和于焕七在内厅早已布好酒席,只待诸位堂主一一入座。
开宴前夜倾尘迟迟未现身,斩云堂堂主周鸿辉豪饮了半壶酒,擦去嘴边的酒泡瞪着想位护法问:
"两位大人,咱们教主真回来了吗?不是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随便喊我们这些堂主来这儿的吧?"
周鸿辉早看知遥和于焕七不顺眼,这两人一个把持教中最大的财务进出,一个替夜倾尘鞍前马后,这些年手中也沾了不少教中人的血。周鸿辉一直认为夜倾尘不过因为是老教主的外孙,才得老教主亲睐得了这教主之位,除了七年前凭一己之力屠了玄元观,为老教主和亲生父母报仇,这些年倒是沉寂的几乎失了魔教之名。
要知无冥教在老教主还在时,在江湖上可是让人闻风丧胆,提之便心惊胆战的程度。
都说虎父无犬子,但在周鸿辉心中,夜倾尘根本成不了虎,他就是只没用的病猫罢了。
"周堂主莫急。"知遥淡漠地回道。
知遥俐落地束起一头黑发,身着一袭紫兰色长袍,面色温润秀致,气韵潇洒自若。如未曾知晓她为女子,看着倒像是位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教主来了。"
忽然有人发出呼喊,所有人一听见夜倾尘来了,纷纷从位子上起身。
夜倾尘今夜穿了一身藏蓝色长袍,交领处与袖口镶绣金线云纹,腰际上挂着墨底山水玉佩,这块玉佩便是无冥教代代传下的教主令牌。平日里总是随意披散的银发,今日亦让丹书为其编织操弄,串上了东海珍珠,细致的垂在身后。
所有人见到夜倾尘,都难以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若说真有什么天上谪仙人,夜倾尘必定是不幸落入凡尘的那个。
"属下们参见教主。"众人整齐一致,躬身抱拳作揖,对着不疾不徐缓缓步至主位站定的夜倾尘行礼。
"诸位堂主许久未见,都坐下吧。"
夜倾尘入座后抬手一挥,身边的丹书双手轻拍,示意侍从将准备的好酒好菜,继续不断地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