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不需要连自己的效忠对象都分不清的蠢货”
乔时也的话并非空穴来风，人族和巫族的矛盾已经持续上千年了。
元年前蓝星上占据统治地位的一直都是巫族，人族处于被奴役和剥削的地位。后来巫族因为自身力量的衰竭和其数量急剧减少的原因逐渐衰落，逐渐式微。大约两千多年前人族推翻了巫族统治，建立了人族政权，从此蓝星进入了后元年时代。
此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人族对巫族展开了残忍的猎杀行动，巫族一度陷入销声匿迹的境地。随着人族内部政治对立的持续发酵和矛盾冲突的激化，人族陷入了政治危机的泥潭。在此期间巫族重新出现并建立新的政权，并开始逐步吞并人族的领地，人巫冲突就此爆发。
战火很快席卷了整个蓝星，在长达百余年的资源和领土的争夺战争中双方都损失惨重。
后元年1607年，人巫双方签订停战协议，进入了短暂的和平时期，自此
血缘是最早维系巫族这个群体的纽带，哪怕是血统论已经被淘汰的今天依旧有许多巫术是和血缘相关。
比如阿斯艾尔现在要用的这个。
也难怪阿斯艾尔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个方法，毕竟这个通过血缘关系查找血亲的巫术的适用范围很窄，咒语又极其繁冗，过程也相当复杂，偏偏又对施咒人的巫力水平要求极高，所以基本已经被废弃不用了。
大段复杂的咒语从阿斯艾尔的嘴里吟唱出，乔时也自觉站到一边不打扰对方。
这个咒语很长，阿斯艾尔一边念，一边分神继续想布若尔的事情。
公正来讲，布若尔·克洛克斯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巫族，天赋，能力，手段他都不缺。
可他的性格却不适合巫族。
布若尔曾经因为某些原因在人族的地域生活了八年，这导致了他的生活习性和行为举止更偏向于人族。
哪怕布若尔已经回到克洛克斯家族多年，他依旧缺乏对家族的认同感，同时他也无法适应巫族严苛的等级制度和森严的规矩。
早在三年前他就几乎和家族断绝了联系，只身前往蔚港学院就职。
阿斯艾尔和布若尔的关系并不算亲密，或许是因为阿斯艾尔一直无法理解他哥哥身上那种强烈的正义感和道德观。
但这种不理解并不妨碍阿斯艾尔去揣摩对方的想法。
以布若尔的性格，阿斯艾尔毫不怀疑一旦他知道科音研究院在进行违法的人体实验，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查明真相，拯救那些受害者。哪怕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哪怕这样做会给他带来不可预估的麻烦和危险。
其实布若尔这次的失踪让阿斯艾尔感到有些奇怪。
布若尔不是那种鲁莽的性格，相反他行事一向谨慎，这也是他永远都能从他的正义感给他带来的那些麻烦中成功脱身的主要原因。
“愿你的灵魂能给我指引正确的方向。”
当阿斯艾尔念完最后一句咒语，一些陌生的画面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这应该就是布若尔现在所处的位置。
阿斯艾尔努力辨别了一下这些画面——居然是那里。
阿斯艾尔神色微微变了变，他蓦地睁开眼睛，侧身看向站在一旁的乔时也。
乔时也神色也有些奇怪，他晃了晃手里的通讯器，说道：“刚才那个失踪人员身上芯片的信号突然短暂恢复了四秒，我们定位到了他的位置——你要不要猜一猜在哪里？
“——t－169。”
这个位置刚好是他们两人一开始偷渡进入t区时停留的位置。
真是太凑巧了。
两天后，在一家高档餐厅的一间包厢里，阿斯艾尔见到了这位神秘的科艾因先生。
“真是不好意思，卡伦先生。”科艾因主动给阿斯艾尔斟了一杯酒，“这次居然麻烦您亲自来主城区见我。”
“无妨，”阿斯艾尔带着客气的笑容说道，“我刚好要来主城区办些私事，走这一趟不算麻烦。”
两天前阿斯艾尔向伊利亚·哈里顿传达了他有事要t－001一趟，顺道想要拜访科艾因先生的想法，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次会面。
两人围绕着科音研究院的一些研究项目和投资的问题谈论了起来。
滴水不漏，这是阿斯艾尔此时想到的最近贴近这位科艾因先生的词语。
他在刚才的谈话中埋了不少陷阱给对方，但科艾因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聊了这么久，到手的消息都是对方想让他知道的。
看来只能换一种手段了，阿斯艾尔微微垂下眼帘，遮了遮他眼底的探究，等他再抬眼已然换了一副神情。
“科艾因先生，”阿斯艾尔的眼神里透着恰到好处的苦恼，“其实我这次除了想当面和您谈一谈投资的事情，还有件事想要请您帮个忙。”
科艾因神色微动，脸上笑意不减，“我很乐意为您提供帮助，只是不知道——”
“说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阿斯艾尔摇了摇手里酒杯，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家里有一位小辈，年纪已经不小了，可巫力却一直达不到成熟的标准，真是让人发愁。”
“我建议他使用药物催化剂，可他又担心这会影响他以后找工作，所以就这么一直拖着。唉——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出个什么好主意呢？”
科艾因没有说话，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阿斯艾尔也不急，十指交叉撑在桌面上，耐心地等待科艾因的答案。
“这种事其实很好解决的，卡伦先生。”科艾因微微笑了笑，“只要不留下记录，谁会知道他用了药物催熟剂。”
阿斯艾尔也笑了起来，他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言语中透着几分难掩的轻松：“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乔时也有句话说的不全对——巫族在药物管控方面的管理的确有不少漏洞，但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措施。
巫族鼓励以任何一种形式追求力量，所以并不限制巫族的民众购买催熟类的药物和能提升自身巫力的药物。但这种附属于精神类药物，而精神类药物的购买记录会直接留在购买者的个人档案上，作为未来参与工作的一种评判标准。
催熟类药物和快速提升巫力的药物都很容易给巫族留下诸多后遗症，所以很多工作领域都会排斥这类药物的使用者。
再加上配置这类药物的原料都被上层统治者严格把控，所以巫族内滥用药物的情况并不明显。
但逐利是生物的本能，在这种情况下精神类药物的走私成了巫族内部日趋严重的一个问题。
阿斯艾尔虽然不好在t区有什么明显的活动，但查一查科音研究院的底细还是能办到的。
科音研究院一直在私底下做走私药物的生意，知道这件事后阿斯艾尔都不知道是该赞扬对方胆大包天，还是该好奇其为何这般有恃无恐。
抛开这些不说，这个消息简直是给阿斯艾尔试探对方提供了一个最好的思路。
“我和卡伦先生也算是是一见如故。”科艾因暗示性地说，“之前在赶一笔大生意的时候出了纰漏，这类药物不小心多做了一批，要是您不嫌弃就当是我送给您的见面礼了。”
“当然不嫌弃。”阿斯艾尔唇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而且我以后也想和科音研究院多多合作。”
当阿斯艾尔打算和对方签署这次投资的合同时，面对合同上明显高出他预期的数目忍不住表示了惊讶。
科艾因似乎很了解对方的惊讶，他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阿斯艾尔。
“我倒是忘了先介绍一下自己。”
因为在巫族姓氏一向代表了家族，所以不乏有人不想暴露自己的姓氏。
科艾因所有明面上的资料里都没有提过他的姓氏，阿斯艾尔在调查对方的来历时也只查到了一片空白。
虽然早就对科艾因的身份有所猜测，但当阿斯艾尔亲眼看到名片上的名字时还是忍不住缩了缩瞳孔。
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为什么科艾因敢在t区的主城区做违法的药物走私？
为什么对方明明是
“你也是人族？”办事处的林泉挑了挑眉毛，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诧异，“没想到我还能在这鬼地方碰到同族。”
乔时也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喏，这个是测试用的工具和防护服，使用说明和工作任务已经发到你的个人终端上了。”林泉抬了抬下巴，示意乔时也往左边看，那里堆着不少小巧的黑色器械和白色的防护服。
“你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这些设备的价钱都不便宜而且数量有限，弄坏了可是要按价赔偿的。”
“报酬是一个位置点5个联盟币——注意点安全，发现被污染了就赶紧回来，污染时间一旦超过6个小时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乔时也点了点头，隐晦地打量了一下这个自称也是人族的女人，然后拿着工具离开了。
那个女人的动作和说话的神态都没有问题，但那张脸却给乔时也一种违和感，在说话的过程中对方脸上肌肉的牵动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对方大概率是做了易容。
虽然人巫联盟建立已经近三百年，但上千年的仇视显然不是这么容易化解的。所以人族会选择跑到巫族的地域去谋生的一般只有这几类人——通缉犯，走私犯，以及在人族地域已经走投无路的人。
乔时也现在扮演的是最后一类人。
不知道这位自称林泉的女人是属于哪一类呢？
不管属于哪一类，能以人族的身份在巫族这种类似政府部门的机构当上管理人员，已经说明了对方的不简单。
乔时也走了几步，突然扭头回到了前台的地方。
“十分不好意思，林小姐。”乔时也哑着嗓子说，“不知道能不能加你一个联系方式，我第一次做这种工作，如果遇到什么问题想向你咨询一下。”
“当然可以，”林泉爽朗地笑了一下，打开自己的通讯器，调出了她的个人id。
乔时也借机扫了一眼对方的指腹部位。
“谢谢。”
等到彻底离开对方的视线后，乔时也发出了他到达t区后的第一条密令。
“彻查t－169基地办事处的林泉。”
此时的阿斯艾尔正坐在一家酒吧的角落里，他没有点酒，只是随手把玩着一只空的酒杯。
“客人来了我的酒吧不喝酒，是想要砸我的招牌吗？”一道笑盈盈的女声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
阿斯艾尔站起身，行了个半礼，看着对方在自己刚才的位置旁落座后才重新坐下。
这一个举动让琴·泰勒明白到对方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