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像小学生一样亲个嘴儿
肖久久下车之后抬头望了望酒吧门店的招牌，黑底白字洋文草书，他打开手机对照了一下照片，确定是正确地址之后才走进去。
室外的天空西边还擦着一抹亮色，店里却已经热闹起来，吧台上三三两两坐了几个人，卡座里也已经有人围在一起吞云吐雾、喝酒聊天。
肖久久头一天晚上熬了大夜，睡到中午才醒，到现在还有点昏昏沉沉，没有休息好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回头在吧台点了一杯冰水才打量了一眼四周。
“烟鬼”是这间酒吧的名字，特色是颜色透亮如琥珀的威士忌以及一个精致的柜台后售卖的上好雪茄。不难看出这里的客户定位，绝对不是肖久久这种整天不务正业的毛头小子富二代。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江一宁让他出门时务必换一身西装。他不怎么喜欢穿西装，总觉得拘束，倒不是出于行动考虑，主要是太正经太商务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总有一种小孩冒穿大人的衣服的错觉。
肖久久人长得白嫩，双目清澈又灵动，性格也算活泼，顶着一张“老子永远十八岁”的稚嫩脸庞，很容易获得同龄人的好感，谁不喜欢乖巧漂亮又有钱的主儿呢，熟识的人会反驳他那点乖巧全是装出来糊弄他哥哥和老爹的，这反而引起一众不正经的人的兴趣，人前装乖背后不堪的臆想满足了他们阴暗的窥私欲。
在肖久久的狐朋狗友里，江一宁算是比较了解他的人，知道肖久久在他家人面前的乖巧确实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怵他爸和他哥。
在江一宁看来，他也是最擅长和长辈们打交道的人选。
不远处的卡座里，江一宁在他一进门时就看见了他，正招手让人过去。
待肖久久走近才发现江一宁的脸色有些许不自然，周边簇拥的人也都是些生面孔。
“好小子，这给我下的什么套？”肖久久面上不显，但还是没有错过对方求救似的目光。
“你可算来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浩云集团肖家的小公子肖久久。”他有示意主座，“这位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长辈。郑启先生，郑伯伯。”
江一宁捏了捏肖久久的手肘，意味不明。
肖久久真想给他一拐子，什么“肖家小公子”，土得他衬衫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之前提到过”，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郑伯伯李伯伯。
虽然恼怒，但他还是摆出自己惯常的笑容，眉眼弯弯好像一只惬意的猫儿。至于这位郑伯伯他虽然没有听说过，但他们身上都有一种肖久久很熟悉的气质，那种在官海中浸泡已久的圆滑世故，以及刻意的和蔼可亲。能被江一宁这样小心对待还把他莫名其妙地拉进来，至少说明不是能随意得罪的人。
“郑伯伯好。”
主位上的长者一脸慈祥笑容，一边招呼肖久久过去，一边让那些环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们挪出一个位置。
“咱就是说，您身边的位置也不是非坐不可吧。”肖久久面色不改，暗自腹诽。
“小久啊，过来过来……让伯伯看看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人刚走近便被拉住了手，拉着他坐下后那手又不着痕迹地松开，仿佛刚才一时的接触只是肖久久的错觉。
但那一丝诡异的感觉还是残留在他的皮肤上。
“哎呀，看见你们这群小孩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我们也变成老家伙们咯。”
伴着话音那皮肉已经松弛的手也落上肖久久的膝头，似有似无地摩挲着。
很好，这是把他当鸭了。
“您言重了，您看着跟我父亲差不多大呢。”这话说出来本想膈应一下他，没想到对方压根不为所动，反而眼中兴味更浓。
这老变态说不定真能对自己的儿子出手，肖久久背后一阵恶寒。
“说起你父亲，我也好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他身体还好吧。”
“家父一切都好。”
眼看着那只手已经移到了他的大腿上，肖久久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回头想给江一宁打眼色，没想到这货正好坐在视线死角，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死党正被这位“长辈”狂吃豆腐，还跟身旁妆容艳丽的女伴聊得起劲儿。
“呀，肖少端来的这杯可是水呢～”这时坐在郑启另一边妆容精致的女伴，端起了侍者刚刚送来的冰水。
郑启接过水杯，递给肖久久，“小久该不会没学过喝酒吧？我记得你哥哥和你父亲酒量都很好的。”
肖久久接过水杯时挪了挪身，躲开了一直搭在他大腿上的那只手。
“会喝一点，但最近肠胃不太好，就喝得少。”他将水杯原封不动地放在桌子上，过了别人手的水说什么他也不会碰，更何况是这位对他颇为“关爱”的郑伯伯递上来的水。
“喝得少，那今天就少喝点，伯伯也不强迫你，就一口怎么样？”说罢便兀自端起自己的酒杯向空杯里倒了浅浅一层杯底的酒水。
确实不多，但从他杯子里倒出来的酒还是有点恶心。不过，往好处想，至少他不会往自己的酒里下料。肖久久甚至怀疑他就是为了打消自己的这种顾虑才这样做的。
“看，说一口，就一口。给伯伯一个面子。”
郑启已经把酒杯递到了他的嘴边，坐在不远处的江一宁这时候似乎也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劲，眉头拧成一团，困惑地望望郑启，又看看面露难色的肖久久。
肖久久最后还是接过杯子同他碰了碰，仰头把酒喝干了。心里已经盘算着如何尽快摆脱眼前的老东西。
江一宁，不是哥们不帮你，帮你也不能帮到别人的床上去啊。
这时门口拥进来一小群人，大家都西装革履，但神态一派轻松，似乎是周边写字楼的员工下班来酒吧小聚。
为首的高大男人一进门就吸引了周边所有人的目光，不仅仅因为对方面容英俊得仿佛古希腊雕像，造物主巧匠之手精心雕刻修饰了他的五官，似乎也没有遗漏他的躯体。
男人的白色衬衫的袖子拉起一半，露出精壮的小臂，吧台边暧昧的暖色灯光照射在他的皮肤上，显现成可口的蜜色。那双眼睛目光犀利，是一双商人的眼睛，就连嘴角牵起的弧度都显得随性又从容。肖久久很熟悉那种志在必得、从容不迫的笑容。
他身边的人簇拥在一起，说笑打闹，也不难看出人群和他还是保持了一段距离，显然他不是那种会和手下员工称兄道弟的领导。
“这不是贺家的小狼崽吗？”郑启转头一瞥，语气不算客气，“这么一看确实扎眼……”
卡座里其他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郑启在肖久久侧身时倾身靠近，在他耳边呵气，“你们认识？”
肖久久强压下胃里那股恶心劲，用手臂推开对方，站起身后脸上还挂着得体的笑意，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丝寒意。
“抱歉，我去和阿厉打个招呼。”
嘴上叫得亲热，但江一宁和他心里都清楚，他们和贺厉这种商业精英工作狂完全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肖久久上中学时还跟贺厉一起玩过一段时间，但后来贺厉被送到国外之后，两人便断了联系。贺厉回来之后也直接接手了贺家的企业，从贺家上不了台面的野种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为人中龙凤小贺总。
要是就圈子论亲疏，贺厉和肖久久的哥哥应该更亲近，毕竟他们还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肖久久也是凭借这一点，赌贺厉能帮他解围。
肖久久站起来时。贺厉似乎就注意到他了，只见对方快步向自己走来，也没多想，随意招手打了个招呼。
结果没想到，肖久久上来便抱住了他一只胳膊，手掌顺势和他交握，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掌心。
“阿厉，你怎么来了？”
周围的人傻眼了，远处的江一宁也傻眼了。其实贺厉也有一点傻眼，但是他毕竟接受过霸总必修的面瘫课程教育，心里即便掀起惊涛骇浪，面上也只能有“面无表情”和“成功自信”两种表情。
贺厉瞥了一眼卡座，大概就知道肖久久估计是被人纠缠才病急乱投医。他有点被肖久久的单纯逗乐了，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愿意当这个热心市民，而不是看乐子的旁观者呢？
但人都主动投怀送抱了，哪有不接的道理。
他亲昵地抚上肖久久的腰，用力一箍，让对方更紧密地贴近自己，陷在他的怀中。
“我还要问你呢？喝酒了？”
这一出乎意料的举动引起肖久久细微的挣扎，但大家都被贺厉过于反常的举止骇得哑口无言，刚刚还围在吧台前教唆着要刷爆贺厉的卡的员工们，此时纷纷眼睛瞪得像铜铃，却也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肖久久的腰上，还是他的脸上。
本来他走过来和自家老总一派亲密无间的样子就足够惊掉大家的下巴了。
“没听说贺总喜欢男人啊？不对，压根就没听说他有对象啊！？”
肖久久一脸混不在意地和老板一边十指交握一边撒娇，举止自然得好像一天能做八百遍，贺总似乎也很买账，准备当场给大家上演一出“霸总和他的小娇妻”的狗血戏码。
主要是这霸总足够养眼，小娇妻似乎也相当娇媚，戏码再狗血，众人一口好瓜也能细品半年。
肖久久陷在贺厉的怀里也懵了，他是希望贺厉能配合一下自己，但也没必要这么配合吧。在他的印象中，贺厉以前可是尤其反感别人和他有肢体接触的。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忍着心底那隐隐约约的抵触，柔弱地倒在贺厉的怀里，“我不太舒服，你送我回去可以吗？”
贺厉捏起他的下巴，在肖久久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落下了一个吻，像轻咬一口多汁的浆果一般。
肖久久震惊抬头，满眼控诉，似乎在说：“有必要做戏做到这个份上吗？”
贺厉回给他一个恣意的笑容。
贺厉身旁有识趣的人，连忙招呼大家去包厢，“老大，我们先进去玩了。您先处理家事。”
说罢带着一众人一溜烟躲进了包厢。
“别这样瞪着我，你不会以为像小学生一样亲个嘴儿就能骗过那个死老头吧。”
“什么？”
贺厉又倾上前来，手掌扣上了他的下颌，喂给他一个绵长又火热的吻。
肖久久不知自己是手脚发软还是顾不上抗拒，或许两者都有。他任由对方掠夺自己的气息，光是呼吸都显得困难重重。吻得愈深，头愈发昏。他揪紧贺厉的衬衫，抬头追上去咬破了贺厉的舌尖，对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
在肖久久迷茫地喘息之际，他用带有丝丝血腥气息的吻蹭蹭那晶亮红润的嘴唇。
“江一宁，我先带他回去了。”
也不等对面回话，肖久久就感到自己被拖抱着走出“烟鬼”。
停车场内空无一人，肖久久才猛的推开贺厉，“谢谢贺总，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几年不来往，学会卸磨杀驴了？”贺厉把自己的西装披在肖久久的身上，手臂圈拥着他，一手抚上他汗湿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手上很是关怀体贴，却有用下腹顶了顶肖久久。
“还是说你打算就这么硬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