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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两种心境

 

浴室不够,出到客厅没多久,姬颢又坐到廖至泽身上,手从他衣领摸进去,掐着他乳头挑拨。廖至泽本想拒绝,可最终还是拗不过姬颢,跪在沙发上朝着墙,姬颢一只脚踩在沙发上,从后面操他。

廖至泽又要高潮时,被姬颢压在沙发上,含住了他的性器,湿软的口腔一吸一缩,廖至泽全无防备,挺腰射进姬颢嘴里。

还未回神,姬颢已经跨坐在他身上,性器硬热,指着廖至泽的脸,姬颢的脸被长发笼罩,只露出尖削下巴,廖至泽感觉胸口一湿——姬颢射在了他身上。

洗衣机里扔了四套家居服,廖至泽洗好衣服后姬颢自己倒先在沙发上睡着了,廖至泽望着他叹了口气,去找了条厚毯子盖住他,姬颢迷迷糊糊意识到有人,嘟囔一声:“廖至泽?”

“嗯?”

确认是廖至泽后,姬颢才安心地沉睡过去。

姬颢向来多梦,有时闭眼就能描摹出梦境,最近尤其严重,有时候到了梦醒后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地步。

今夜的梦有廖至泽,他们回到十一小街的那套小租房,洗过澡后贴在一起看老电影,姬颢已经看过很多遍,稍不注意躺在廖至泽腿上睡着,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突然消失,变成纯粹的黑色。他连忙摸向身边,好在廖至泽没变,可当姬颢抬眼看清廖至泽时,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廖至泽变成了黑色的剪影,边缘模糊,像一团气体,姬颢想要碰他的脸,可身体突然不能够动弹,他眼睁睁地看着廖至泽空旷的眼眶里淌下白色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地上,那么绝望痛苦。

是谁让你变得这么痛苦?姬颢想问,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开口。

终于廖至泽站起来,身体穿过姬颢,朝黑暗中走去,姬颢用尽全力也无法阻止廖至泽离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融进一望无际的黑暗里。

身体一抖,姬颢猛地坐起!

入目是宽阔的客厅,过道留一盏暖黄色射灯,姬颢睡得腿软,踉跄着站起来,到房间去找廖至泽。

房门没锁,姬颢拧开把手进去,廖至泽在床上安静地睡着,姬颢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廖至泽的五官,不是一片黑暗,他松了口气,小心地掀开被角躺进去,怕吵醒廖至泽,贴着他身体躺下,廖至泽只是轻轻动了动,没有醒来。

姬颢终于放下心来,额头抵着廖至泽肩膀睡去。

圣庭天苑。

柯澄岚领着廖至沐进门,管家询问明天早晨是否要为他备车,柯澄岚打断他:“小沐,我们聊聊。”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廖至沐问:“怎么了?”

“据我所知最近fli的风评很差,媒体调查后牵扯出很多问题,fli的管理层很不成熟,你在那里学的也差不多了,继续待下去意义也不大。”柯澄岚勾勾手让管家把热好的牛奶给自己,递到廖至沐面前,“所以我通知了得天人事部,你明天可以直接去报道。”

廖至沐觉得很荒谬:“为什么要这样?!”

柯澄岚坐在沙发里,与廖至沐隔得很远,这时候他们不是耳鬓厮磨的爱侣,柯澄岚也不是那个附在自己耳边说会保护他的哥哥,这样的柯澄岚才是真实的——一位冷漠傲慢的商人:“小沐,我知道像你这样初出社会的大学生,学生气重,太单纯,容易被人一点小恩小惠收买,真实的职场并不是武侠里靠着仗义和莽劲组成的同盟。你有自己的职业规划,你在fli学到底也只能学到怎么拍一组照片,对你的未来一点帮助都没有,你念的是地理科学,钻研的是碳中和,得天与政府合作多年,绿色金融这块项目已经到成熟期,你去得天学到的比那几个破相机拍的东西更有用,明白吗?”

廖至沐摇头:“岚哥,我说过我这次来b市是找我哥,实习只是顺带,我没什么目的,我哥也支持我继续在fli工作,带着功利心活着真的很累,我都还没毕业,你就别管我了。”

“而且你今晚是故意提前回来,就是不让我住我哥那的吧,其实我刚才都看出来了,你不喜欢姬颢哥,我不会因为你不喜欢他而他是我哥的朋友而讨厌你,所以你能不能也不要因为讨厌姬颢哥而让我辞掉这份工作?”

柯澄岚闭了闭眼:“你都知道,我们小沐果然聪明,那你不妨也为我想想,你整日跟在我讨厌的人身边,我要怎么想?”

“那是你的事!”廖至沐没想到柯澄岚会承认得如此爽快,一时气愤,腾地站起,“你讨厌他你就讨厌去吧,和我在哪里工作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不在fli工作,我也不会进得天,我有底线,我不走别人的后门,不当关系户!”

柯澄岚也站起来,看着廖至沐往门口走:“廖至沐!”

廖至沐头也不回,扔下一句:“你说话太伤人了,我不想看到你,我要回我哥那里!”

管家吓了一跳,连忙去追,追到门口终于追上廖至沐,哄着他上了车,说太晚了不安全,要走也要开车送他过去。

廖至沐上了车,垂头坐着一言不发,眼眶又热又酸,柯澄岚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陌生?平时他不是这样的

姬颢才刚出事,他就像计划好的一样马上提离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小少爷。”管家在前边出声喊他。

廖至沐抬起脸,眼眶红红的,但是没有眼泪:“蒙叔,我都说了,你叫我小沐就好。”

“好好,小沐小少爷,”管家哄着他,“刚才托您的福,我倒是看到了新奇的场面呢。”

廖至沐问:“什么场面?”

“我跟了柯先生好些年了,柯先生平时回家,处理工作、运动健身、看书写字,自律得像机器一样,原本家里就是那样的装修,又有他这样的家主,家里一点生气都没有,这么多年了,他身边也没出现什么人陪着他。刚才您冲出去,我第一次见柯先生脸上有复杂的神色,”管家打了把方向盘,“不过想一想,柯先生年少有为,获得名利地位的同时固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我想想应该是人情味吧,柯先生时刻都在计算得失,有时候把工作上的思维带到感情里也是正常的。但是您出现后他变得好多了,通俗来说就是有点人味儿了,我是真心喜欢您,虽然跟您相处不久,但我知道您是个真诚的孩子。”

管家的话让廖至沐的心情平静下来:“柯先生喜欢您,谁都知道,为了多见您一面,总是想办法在工作结束后回来,或许他用成年人的思维说的一些话难听,您可以朝他发火,但您冷静下来想想,哪个哥哥不担心弟弟呢?更何况您又在他心肝尖尖上,一丁点风吹草动就够让他担心的了,现在fli出了这么大的事,柯先生是真担心你,不是因为个人恩怨。”

廖至沐叹了口气:“可是他说话太难听了,好像我一定要按他的要求来做,我不喜欢这样。”

管家从车内后视镜里瞥了眼廖至沐,笑着说:“还不是当老板习惯了嘛,一着急就忘了您是谁了,我斗胆猜一猜啊,现在他肯定后悔了,您现在回家,他绝对向您服软。”

“可是我们都走”廖至沐一看向窗外,愣住了——开了这么久的车,根本没出圣庭天苑,而是一直在小区外围打转,他恼羞成怒地看向管家,“蒙叔,你”

“小少爷,我是怕你们俩一冲动,没说清楚就离开,会后悔啊,”管家连忙解释,“我是个多活了几十年的老头子,您就听我一次吧。”

廖至沐不说话了,默许管家把车开回别墅,车刚驶进庭院,廖至沐远远地就看到二楼大阳台上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进门的衣服都没换,拿着一瓶酒,孤零零在那站着,见到车开进来,身形一晃。

廖至沐只看一眼,瞬间便心软了。

凌晨五点,廖至泽莫名其妙惊醒,睁眼缓了片刻,感觉左边肩膀被重物压制,黑暗里隐约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廖至沐瞬间明白,看向敞开一线的房门,无声地叹了口气。

扶正姬颢脑袋,睡意全无,披衣到客厅坐坐,天边泛起鱼肚白,屋内却是近似于透明的黑暗,眼前是水底一样的透明澄澈,层叠的情绪袭来,廖至泽突然想起曾独自捱过很多个这样清凉的早晨。

每一日太阳升起时便会再提醒自己一遍,那个人他不会再回来了,自己被永远地抛弃,彻头彻尾变成一个笑话。

他曾把姬颢当做所有来爱,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好像姬颢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他的孩子,姬颢的顽劣是可爱,轻薄也是可爱,他乱扔的衣服纸笔和接人待物的暧昧态度廖至泽都能忍受,他无法想象没有姬颢的日子。事到如今廖至泽已将这些事遗忘在脑海角落,可姬颢的出现再次将这些东西从地底下拖出来。封存这些记忆的的漆印是缠绕的毒蛇,廖至泽浑身发冷,毒蛇缠绕他的身体,强大的压力令他的胃部最先产生反应,疼得在沙发上蜷缩起来。

廖至泽摇晃着起身,胃药常备在墙角柜里,廖至泽接水时没拿稳玻璃杯,杯子在地板炸开,碎片洒了一地。

姬颢循声找来时廖至泽刚吞了药,正准备扫地,姬颢问他怎么了,没睡醒的样子,廖至泽疼得说不出话,无言地握紧扫帚。

姬颢没得到回应,上前几步,被廖至泽喝止:“别踩着玻璃!”

脚步生生顿住,姬颢清醒了大半,看着廖至泽扫掉玻璃碎片,将扫帚先放在墙角,一步步移到沙发坐下。

“你不舒服吗?”姬颢敏锐地察觉,跟着到沙发坐在廖至泽身边,“要不要找医生?”

廖至泽靠在沙发上看他,勾唇笑笑,他知道自己现在脸色一定很差:“没事,吃了药就行。我吵醒你了?时间还早,回去继续睡吧。”

姬颢蹙眉,压住廖至泽膝盖,靠在他腿上:“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你哪里不舒服?”

“嗓子嗓子不舒服。”廖至泽骗他,“职业病罢了,没事。”

姬颢盯着他看了几秒,不放心,贴着他躺下来:“那我陪你在这休息。”

“你这样我会更不舒服的。”廖至泽无奈道,姬颢又坐起来,伸手戳戳他隆起的喉结,问:“这里疼吗?”

廖至泽敷衍他:“嗯。我嗓子疼,不说话了。”

姬颢这才安静下来。

药效发挥作用,好受些后廖至泽闭眼小憩,隐约听到耳边有开门声和姬颢刻意压低的声音,没在意,片刻后眼睫毛被人拨动,廖至泽蹙眉,睁开眼睛。

“起来吃点东西吧。”姬颢靠在他胸前,手还没收回去,眷恋地贴着他眉骨,“我让人送了早餐来。”

廖至泽觉得很疲惫,按住额头,片刻后才坐起来:“好。”

餐桌上摆着几只食盒,刚出锅的瘦肉粥,廖至泽吃下一碗,姬颢吃得比他还要少,剩了一大半,浪费的习性这么多年不见改一丁点,廖至泽叹口气,默默收拾起桌面的残局。

手机响过两声,廖至泽拿起来看一眼,放下后说:“小沐晚上要来。”

姬颢帮着廖至泽收拾,顺口问一句:“你弟弟怎么不跟你住?”

“他住柯澄岚那里,”廖至泽说,“怎么了?”

“我今天收到人事部对小沐的评价了,想听吗?”姬颢不等廖至泽回答,便自顾自说出来,“细心、专注,对于工作一丝不苟,遇事有自己的见解——缺点是太心软不懂拒绝,经常莫名其妙被使唤去做自己分外的事。”姬颢说完,解释说缺点只是相对于他们这行来说。

“那个使唤他的人就是你吧?”廖至泽笑笑。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不过心软也说不上时好时坏,我只是有点担心像小沐这样心软,会被人利用。”姬颢意有所指,“就像上次突然要辞职,是不是有人教唆他,这很难说。”

“小沐年纪是小,但他不傻,我们家最小的弟弟幸运是他带着长大的,这些年来小沐经历的事情也不少,我对他有信心。”廖至泽向来坚定地站在自家弟弟这边,“我不过分干涉他的选择。”

“小城市里的人情世故或许能看得明白,若是碰到像柯澄岚这样段位高点的,难说。”

廖至泽蹙眉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姬颢耸耸肩:“你之前问我,这件事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那时我就可以回答你是,但我还没掌握证据,贸然指出是你身边的人可能会让你难过,所以我闭嘴,可我现在有证据证明是柯澄岚做的,你会怎么想?”

廖至泽闭上眼,再睁开,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原来如此”,这样的反应。

他平静道:“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

姬颢莞尔:“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说罢握住廖至泽手腕,用酒精棉把他手指擦干净,“那你今天好好休息,我在客厅工作,你有需要就叫我,我不打扰你。”

廖至泽瞥了姬颢一眼,姬颢抬头看他,表情无辜。

“还有事吗?”

廖至泽直截了当地问:“你想干什么?”

姬颢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蔑:“他干了什么,我就回敬他什么。”

廖至泽叹了口气,这是他今天第三次叹气了:“姬颢,我虽然没有立场要求什么,但请你不要牵连小沐。”

姬颢在廖至泽脸边啄一口:“好,我向你保证。”

廖至泽房门前脚关上,姬颢后脚就径直走到墙角柜,拉开柜门,入目便是码放整齐的药盒,其中一板已经拆开,少了几粒。

姬颢记下药盒上的名字,不动声色地合上柜门。

廖至泽醒来时看了眼电子钟,下午两点,他睡了六小时,身体已无任何不适,他没有起身的意思,躺在床上放空自己,他知道现在手机里一定堆满了工作信息,他不知道这样纵容姬颢做这个一星期的实验到底有没有意义,这一周是缓冲带,滚过去后仍会继续坠落。

姬颢离开后廖至泽才发觉自己根本不了解姬颢,他一昧溺爱,直到最后才看清姬颢的本性多么残忍,他对姬颢的信任早已被狠狠斩断,无法再续。

房门传来动静,莫名地,廖至泽合上眼,有人走到床边,动作很轻,廖至泽感到姬颢的鼻尖贴到他脖颈,轻轻蹭了蹭,最后在他脸边落下一吻。

那一瞬间,廖至泽的心跳悬停一拍,他突然想此刻睁开眼正是五年前该有多好,但是他睁开眼却是宽阔的卧室,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一线,撕开房间里的黑暗。

廖至沐晚上过来,吃过饭后说有事要跟姬颢聊,两人在阳台待了半小时,廖至沐走后廖至泽才知道他这趟来是专门找姬颢,谈离职的事。

“看来算计好了,最后还是把人骗过去了。”姬颢吞了后半句没说,这样也好,见不到这张肖似廖至泽的脸,自己也不用想太多。

次日,闻鹤植回国,当天下午网上曝出一张符清骆在一辆宾利上的照片,偷拍的角度,符清骆看上去紧靠着后座的另一个男人,配合着媒体的报道,两人的关系被冠上金主与情人的名号,虽然没说另一个男人是谁,但很快就有知情人称那人正是得天集团的执行总裁柯澄岚。

柯澄岚的身份比姬颢更值得深挖,柯澄岚前几年伸手娱乐圈,当下几个一线明星都出自他的娱乐公司,符清骆是去年成为他旗下的签约明星,自签约后资源不断,平步青云,种种蛛丝马迹联系在一起,似乎已经坐实符清骆与高层的关系,姬颢摇身变成被拉出来挡墙的炮灰,一个来中国后老实工作却被诬陷的可怜美人,姬颢眦睚必报,风头浪尖发博文,火上浇油。

廖至泽是在姬颢洗澡时浏览的热点,他不知柯澄岚包养明星是真是假,虽然说过不过问,但真看着两人你咬我一口我打你一拳,心下难以言喻。

正纠结时,廖至泽接到柯澄岚电话,本以为他这时候打来是说这件事,没想到一开口却是:“小沐有没有去你那里?”

廖至泽被柯澄岚着急的语气弄得一怔,下意识看向浴室:“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闹脾气离家出走了,应该走不远,我让人去找找。”

廖至泽挂了电话,直接打给廖至沐,响了一会接通,廖至沐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哥。”

“你大晚上跑到哪里去?”廖至泽问,“你岚哥找你找得都着急了。”

不问还好,一问那边声音发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我不要他找,也不想看到他,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廖至泽右眼皮跳了两下,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不告诉他,你现在在哪里?”

廖至沐说了个地址,廖至泽让他等着,抓着车钥匙出门。

廖至泽在某间清吧找到廖至沐,廖至沐面前摆着一只空酒杯,柠檬沉在杯底。

廖至泽甚至还没来得及换下工作制服,考究精致的西服服帖地裹住廖至沐身体,廖至泽微怔——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弟弟已经有了模糊的,成年人的轮廓,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成长很多,可自己作为哥哥好像并未在这过程中帮到他什么。

这些年他一昧逃避,沉浸在工作里,应酬不断,却对亲人疏于关心,如今弟弟就在他面前,佝偻着背躲在酒吧喝酒,他却连原因都无从得知。

廖至沐感觉右肩一沉,有人在自己身侧落座,招呼调酒师来一杯店里招牌鸡尾酒。

廖至沐迷蒙的眼底映出廖至泽的身影,鼻头一酸,委屈巴巴地叫人:“哥。”

廖至泽像他小时候那样,揉搓他后脑勺的头发,可向来柔软的发丝不再,触手是坚硬的,用发胶固定过的头发,廖至泽只好把手往下移,摸摸他的后颈,声音放得很低,很温柔:“怎么啦?”

“是工作不顺利,受委屈了?”

廖至沐摇头,酒摆上来,廖至泽想喝一口,又想起自己开车来的,只好放下,突然说:“我刚刚在想,你怎么突然长大了。”

廖至沐的眼睛比廖至泽更圆些,眼角弧度钝钝的,廖至泽觉得弟弟这样的面相更讨人喜欢,因为廖至沐总是乐观又真诚,身体充满善意,很容易相信对他好的人,也很容易因此受到伤害,他最信任自己这个哥哥,可是他都没有承担起引导者的责任。

廖至沐来b市后,总是不开心,他那么多次察觉到,都没有问他为什么。

廖至沐定定地看着廖至泽,听廖至泽对自己说:“你小时候就懂事,不好的事自己忍着,好事才跟家里说,我原本想给你们更好的生活,赚到钱后多陪陪你们,可我现在”廖至泽自嘲地笑笑,“爸在疗养院住了两年,全都是你们在看护他,你要念书还是实习,我除了给钱,别的都没帮到你,我不知道你大学学了什么,交了什么朋友,工作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我这个哥哥,都不像哥哥了,倒像一张银行卡,是吧?”

廖至沐半醉,固执地摇头否认,他明明很擅长安慰人,可面对最亲近的人却如鲠在喉,所以在听到廖至泽说“跟哥回去”时立刻点头,紧紧贴着廖至泽站好,生怕自己再惹哥哥难过。

出了酒吧,上车前廖至沐在后面小声地问了句:“哥,你不问我跟岚哥怎么了吗?”

廖至泽没听清:“什么?”

廖至沐打了个激灵,改口说:“没什么。”

姬颢刚听到门口有响动,立刻迎上去,一大一小两只廖至泽站在门口,廖至沐挤出笑容:“姬颢哥。”

姬颢生生收回要摸到廖至泽身上的手,搭住廖至沐肩膀:“小沐,这么晚过来?”

“我想我哥了,就直接来了。”廖至沐还跟姬颢寒暄着,廖至泽已经径直走进厨房,片刻后端出一碗醒酒汤让廖至沐喝下,喝完后又催促廖至沐擦擦身体睡觉。

姬颢看看廖至沐又看看廖至泽,咽了口口水,感觉廖至泽刻意支开廖至沐是有话要问自己。

果然,廖至沐刚进房间,廖至泽便替他合上房门,披了件外套,把钥匙踹进兜里,侧头瞥姬颢:“烟抽完了,要出去买点吗?”

烟就摆在柜子上,还剩一整包,姬颢没说什么,笑笑跟上廖至泽。

晚风微凉,廖至泽落后姬颢半步,姬颢垂眼看自己脚边廖至泽的影子,一路无言,买好烟后往回走,廖至泽在吸烟亭停下:“抽一根吧。”

夜晚的小区寂静无人,路边的灌木应当才修剪过,空气中有青草的味道,吸烟亭狭小,两人面对面坐着,膝盖偶尔碰在一起。

烟嘴捏在指尖,廖至泽没抽,姬颢抽了两口,烟云隔开彼此的脸又逐渐清晰,姬颢眯着眼毫不掩饰地盯着廖至泽看,廖至泽没在看他,兀自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抖掉烟灰。

“你上次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廖至泽终于开口。

“哪一句?”

“‘我担心小沐心软,会被人利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廖至泽看向他,“柯澄岚刚才打给我说找不到小沐,我接到他的时候,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绝对不是因为别人,你知道柯澄岚跟他之间有什么事,告诉我。”

姬颢吐出烟云:“我也只是猜测,两个月前,柯澄岚曾委托姬梦在香港佳士得拍下一只石上鸟,那本是我看中的,姬梦说是送给他的心上人,我以为是送给你,便放弃了竞争,但最后我发现那只小鸟竟栖息在你弟弟胸前。”

“或许他原本打算送给你,因为我离开时他亲口承认你们已经在一起,我不知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使你们分开,但我看你似乎并不知道他跟小沐的事,且仍旧信任他,我已经没有立场干涉。”

廖至泽喉头发紧,尽管明白姬颢的话十有八九,但仍旧抱有最后一丝期望:“万一那只是,普通礼物。”

姬颢轻笑:“石上鸟,其实是知更鸟,代表善良单纯的人类,也代表忠贞不渝的爱情,他拍走的那只栖在象征爱情的红宝石上。要真如你所说,他只当小沐是弟弟,为何将他养在自己家里,圈进自己的视线里,甚至越过你这个亲哥哥,干涉小沐的选择?你不觉得他对小沐的占有欲已经超乎常理了吗?”

“哦,有些还是不一样的,你不爱他,并且有能力摆脱他,但小沐年纪尚小,所以对他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信任依赖,小沐比你更容易控制,年长者在面对良善的年幼者最容易暴露本性,你大可问问你弟弟,在他面前的柯澄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你熟悉的那个‘学长’?”

“金钱、捷径、宝石和豪宅,柯澄岚为圈养一只幼鸟倒是很舍得付出。”姬颢缓缓说出最后一句,也足以击溃廖至泽理智的一句,“只是不知道他是真心爱惜小鸟,还是借一只长得像你的小鸟来填补无法得到你的遗憾,我觉得你比我更清楚。”

烟燃到指尖,姬颢止住话头,在廖至泽面前跪下,抽出那支未抽一口的烟,按灭后扔进垃圾桶,收拢指尖握住廖至泽的手,仰头看着他:“当年我回来找过你,但你已经断掉我联系你的所有方式,我去恳求他联系你,但他告诉我,你对我失望透顶,已经选择跟他在一起。”

廖至泽木然地将手抽出:“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他站起来往外走,姬颢随后跟上,夜更深了,秋风扫落叶。姬颢敏锐地察觉到廖至泽的情绪变化,他本该因为在廖至泽面前戳穿柯澄岚的真面目而感到高兴,可心底莫名感到不安,他不知道廖至泽会如何处理,他从未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但他知道廖至泽并非没有脾气。

后来的很多时刻,姬颢都在后悔自己那天晚上因为嫉妒而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带有诱导性的话语,后悔将廖至沐比作小鸟来刺激廖至泽。他不知道那时候的廖至泽已经是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他没有让廖至泽放松下来,而是更紧地抻直那根弦,导致廖至泽从中间断开,不受控制地回弹,他身体里压抑的毁灭欲爆发开来,让他对一切都失望至极。

姬颢想到那个预示性的梦,想到那个没有轮廓黑色的廖至泽,想到他脸上白色的眼泪。

那天晚上已经熄灯,廖至泽突然推开他的房门,要姬颢不要出声。

重逢后廖至泽很少主动示好,姬颢高兴地抱住他,他们像树枝一样紧抱在一起,姬颢含着他的喉结,亲吻他的锁骨,廖至泽身上有一股香甜的、肉欲的味道,姬颢想只有自己才能闻到。

廖至泽不让姬颢发出声音吵醒廖至沐,骑在他身上捂住他嘴唇,姬颢被夹得欲生欲死,从鼻间逸出哼声,握住廖至泽的臀迎着他动作顶上去,像摆尾的鱼,又像发情期的蛇。

他们一上一下,廖至泽骑着他,他的手指抚过廖至泽每一寸皮肤,就连膝弯都没有放过,他无比确定自己非常、非常的爱廖至泽,更坚定要与他共度一生,从前愚蠢的事不会再发生,他也要用宝石和爱意包裹住廖至泽,不,让廖至泽用柔软的身体包裹住他,他可以用所有去换。

姬颢说了很多话,廖至泽却一直沉默,身体拍打的肉响,姬颢探手摸向廖至泽性器,却是软的,他以为廖至泽射过太多次才会这样,抚摸挑弄着它,可到姬颢挺腰再次射在廖至泽身体里,手心里那块肉都没再变得坚硬。

廖至泽跪起身,啵的一声,有很多水滴下来——姬颢在他身体里吹了。

按着臌胀发酸的小腹,廖至泽一丝不挂地躺倒在姬颢身边,姬颢也几近力竭,轻轻抱住他。

“我爱你。”姬颢贴着他侧颈,汗涔涔、热腾腾的皮肤,生机、蓬勃的欲望,在他的身体冷却前,姬颢追问,“回答呢?”

廖至泽低声应了,姬颢只当他说过,手脚并做地缠住他,这才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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