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从手术起,他们做过无数赌约,当不知道如何选择时,就由一方提出赌约条件来定。
“什么?”
“再走一次大道,如果你再看见那人,就算我赢,你得下车去问她是谁;反之你赢,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随便你提。”
颜烟还没答话,车已经绕行,驶回大道入口,重复行进。
心跳不自觉变快。
不知是期待还是胆怯,颜烟屏住呼吸,视线随意扫,并未特意去盯。
又十分钟,车驶到大道尽头,而在最后一棵法桐下,赌约中的身影正伫立。
颜烟失了神,忘记喊停,车却减速,停到临时车位。
“我赢了,”段司宇说,“下车。”
颜烟深呼吸,下了车走近,还未开口,对方却先挑起眉,“看来你手术恢复得不错,挺有精神的。”
手术。
颜烟一怔,蓦然后觉,他的手术,不止要他自己签字,也需要有亲缘的家属同意,不是颜敬来,那就只能是
“祝焉。”颜烟喊出声。
对方不解,“嗯?怎么了?”
真的是祝焉。
恍然,风吹梧桐叶,一道炽热日光扫过眼帘。
颜烟阖了阖眼,下意识回头,朝车里望去。
茂盛的绿意是背景,段司宇的半张侧脸落于光中,眼眸灿然带笑,其间的爱意,比盛日还要炽烈。
蓬勃的生机如同光子,随风扑面而至,颜烟轻嗅,闻见的不是日光的暖意,而是佛手柑的香气。
无端,眼眶泛起微热的湿意。
段司宇早就联系过祝焉,甚至约好在大道上见面。
而赌约,只是个幌子。
所有看似幸运的巧合,皆是段司宇为他而做的努力。
他得到的,根本不是段司宇的好运,而是一份
至死不渝的爱。
回北城的计划被往后延。
段司宇主动让步,给颜烟时间空间,与祝焉沟通。
出乎意料,祝焉如今也与他一样,不再与亲属联系,因为祝友清早已去世。
与颜敬离婚的第二年,祝友清在某天夜半出门,凌晨出了车祸,不治身亡。
祝友清出门的原因未知,也未留下遗书,因是临时窜出路中央,所以肇事司机躲闪不及,对方只付一半责任。
老两口根本不缺那点赔偿,只伤痛欲绝,索性离开江宁,搬回故乡老家生活。
没了母亲,父亲又是这场苦难的始作俑者。
没人愿意担责任抚养,祝焉便被送到寄宿学校,工作日住校,周末辗转与各个姨母家,如同被到处踢的皮球。
高中毕业后,祝焉未再读大学,而是到沪城做中介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