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希望我多留吗?”
洛嘉微征。
她辨不清对方是在用什么情绪提问的,辨不清贺云铮此刻的神情,究竟是不是可以算得上悲哀。
而今日一别,若是运气好,他们来日或还能再相逢,许是在大理国,也许在大邺,但若是运气不好,他们中任何一人走错一步遭逢意外,便是永别。
才凝起不就的恶毒突然溃散了许多,大理的微风和煦,竟熏得人几欲流泪。
她过往的屈辱,她的忍耐,她的禁锢,都不会再有了,但她的软肋,她的怜爱与真心,也都葬送在了身后的寒冬里。
“……”她动了动唇,想作出不在意的从容。
贺云铮眼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他忽而迈步,高大的身影把她身旁的其他人遮了个严实,令洛嘉只能看见他的眼睛。
“贺云铮!”洛嘉下意识惶惶。
自己是来和亲的,当着段珏的面,贺云铮想死不成!?
贺云铮竟真的被她的声音喝止,他们之间不过两三寸距离,能叫洛嘉清晰看见他眼里酝酿的风雪。
洛嘉死死凝着对方,声音却忍不住似在发颤:“你既然要作别人的鹰犬,就遵照你新主子的命令,别发疯,别作死。”
一旁的段珏直接笑了出来,意味深长地叹道:“贺将军不急着离开,郡主何必催促?”
贺云铮顿时朝对方看去,洛嘉惊疑不定间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段珏在接到贺云铮目光的一瞬,嘴角的笑容竟微微一僵,如同收敛。
但都太快,洛嘉分辨不清,贺云铮已然退回了原位。
自始至终,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他们之间本也再无什么话。
洛嘉袖中的双拳紧握,眼看着贺云铮转身上马,这次换做马背上的银鳞小将没有回头,带着他眼底曾经的热络与如今的风雪,终于远离她而去。
贺云铮离开的消息同样传入了刘召等后面来人的耳中,然而这次得了机会,刘召却也不好再将自己的揣测告知洛嘉——
因为对方走得绝然,真有留恋绝不应该,贸然传达了错误的念头,叫郡主在这异国他乡如何自处?如何安定?
郡主要与段珏盟誓再起,作为奴仆,他亦不想看郡主为虚无所困。
不论她日后会怎样,贺云铮都不会回头,这个认知叫刘召听来,都觉得悲哀。
然不必刘召多困扰这件“小事”,洛嘉却很快发现,来到大理国后,一切并不如想象中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