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太后晋王处处随意摆弄,若非高门天子坐岸观火,权衡拿捏,她亦不会沦落到如今……
但贺云铮喉头滚动几番,没有出言辩驳。
他今日本不是为了替洛嘉讨回多年前公道来的,洛嘉自己已经无所不用其极的去为她复仇了,他今日,只求一件事——
贺云铮往下深深一跪:
“微臣谢陛下厚爱,但微臣此番求情确非为了郡主,而是如前所说,想给虞统领等人一个清白交代,他们本身无错,若是其余人迫于晋王以及其余威严,不愿替他们出头,微臣愿!”
贺云铮触怒天子的消息很快便从内廷传了出去,贺云铮走到宫门口时,恰逢郑雪澄匆匆赶上。
郑雪澄一眼便看到了他额上伤口,难得责怪他:“你这件事做得太冲动了。”
贺云铮仿若无感,平静道:“总得有人为他们说一声话。”
“可这人千不该万不该是你,不论你是不是为了郡主,陛下都会觉得你是为了她!”郑雪澄难得有几分无奈激动。
建隆帝本就对贺云铮作了康庄安排,怎会容忍对方一而再再而三为了洛嘉而忤逆他?
郑雪澄本是这个意思,叹息贺云铮太过冲动,给他自己与洛嘉都带来麻烦,却不料猛一抬眼,蓦地瞧见贺云铮冷冷看向他:
“虞统领等人在刑部大牢这些日子,多谢郑侍郎关照了,不过陛下已答应我的请求,不日便会下旨放人,以后郑侍郎也不必过多关心郡主了。”
言罢,贺云铮只道自己还有事要忙,一刻也不想多待地拱拱手便告退下去,连演都演得极冷漠。
直到背影消失,郑雪澄才察觉出对方眼中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敌意。
他怔然片刻,随即无奈苦笑一声。
待回到郑家,与郑阁老相谈过此事后,郑阁老苍老了许多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怎得,你还打算提点他,德妃即将生产吗?”
郑雪澄默然,过了片刻轻叹一声:
“圣人态度转变,皆因即将有了子嗣,有了底气,贺云铮若知晓,还能有避让锋芒的余地,他若不知晓,待一切祸都闯了,触怒了圣人,就全都来不及了。”
历来帝王亲情淡薄,罔提贺云铮甚至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天家薄情,圣人过河拆桥,这桩桩件件泥泞,郑家全都蹚过——
更心知肚明,当今圣人亦并非心慈手软之人,在对待郑叔蘅一事上就是最好的证明。
故而,郑雪澄一直观察着贺云铮与洛嘉之事,并不如贺云铮所想,单纯是因为洛嘉,而是看重贺云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