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秦恒声如冷石,既沉又稳。
洛嘉眼神一晃,心中情绪如呼啸的海风卷过滩涂,随即缓缓沉静下去。
她隔着不近的距离轻轻行了个礼:“兄长。”
肩上的伤宛若又在隐隐作痛了,可实则过去快一年,早就愈合了。
好在他并不打算多追究一年前的事,因为对他而言,那亦是一份耻辱,如今洛嘉重新朝他低头来,就代表着她屈服了——甚至她今日,未簪发钗。
秦恒眼中情绪莫测,半晌点了点头:“看来你在圣人那头没讨到好。”
洛嘉挺直着背笑容勉强,将话题岔开:“所以兄长相邀,我自当前来一聚——”
她忘了眼四周,此处草庐连接亭台,赏雪是可以赏,只是稍稍冷了些,而且视野太过开阔,真要有个什么打算,一点儿都掩不住。
她回眸问道:“便是在此观雪赏梅吗?”
秦恒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但很快洛嘉便察觉不对了,原本只有几十护卫的荒郊野外,忽而渐次来到不少人,多得是王府中未曾见过的生面孔,且各个披坚执锐,看起来与魏川以及秦恒的其他亲兵十分熟络。
空旷的郊外突然热闹不少。
“兄长这是打算……”洛嘉心脏猛的突突起来。
秦恒回眸看他:“圣人不是指望我出兵吗?”
洛嘉呼吸一窒。
风雪大作,一队兵马顶着凛冽寒风从北地长驱直入京城附近。
“贺指挥,风太大了,今夜行不动了!”
明显年纪更大一些的男子在马背上捂着面目朝另一人大喊。
年纪轻轻的贺指挥压低了眉眼,环顾了眼四周。
他的皮肤早在北风凛冽中粗糙了不少,细看下甚至有砂砾划破的细碎伤口,而一到更明显的伤疤则从下颌一路添入轻甲包裹的颈脖下方,可见当时若是再切入得深些,他这颗脑袋都难保住。
这些,都是为了生擒如今被他缚在马背上的耶律衍付出的代价。
“风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就近找找可有落脚地儿。”贺云铮开了口,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沙哑低沉。
他能挺,就怕耶律衍挺不住。
这一路回京,为了救被擒住的可汗,辽人可谓是下了血本,故而齐国公才暗中使计,让他带着一队精锐暗中护送耶律衍先行活着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