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大喜,又是圣人赐婚,自是从街头巷尾到府邸都热闹非凡,高头大马张灯结彩。
洛嘉到达柳府的时候,鲜艳的红灯笼高挂头顶,院外的炮仗声还未止歇,这样处处都洋溢欢乐的场景,竟令她恍惚觉得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在遥远的千里外,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将士们马不停蹄,看伤得看伤,整备得整备,步履匆忙间都是与阎王爷赛跑。
难得闲暇时,众兵将在北疆的夜里围着篝火,狼吞虎咽着吃着果腹的干粮,在紧绷的间或,偶尔调侃着这些初上战场的新兵蛋子。
“喏。”
贺云铮刚吃完手里的馒头,旁边的老兵又给他递了一个。
粮草充沛,不须省吃俭用,故而贺云铮略表了番感激,接过来沉默啃起来。
旁边众人笑笑,各个挨着坐下,彼此聊些有的没的,聊家乡聊家人,聊入营之前做什么的,聊这场仗打完之后又要回哪里。
这是边疆的将士们最爱聊的,哪怕是躺在一旁、险些被砍掉整条手臂的汉子都笑咧咧的参与了两句。
他们刚经历过一场大战,齐国公壮士暮年,不能再上战场,但论出兵策略绝不逊色,更有甚者,他爱兵如子,不似一年前秦恒那般穷兵黩武,反倒更叫将士们上下一心。
篝火星星点点,将空气中稀薄的血腥味儿加热灌进鼻喉,呛得辛辣,嘴里的馒头反复咀嚼,那一丝丝微甜也被这腥味儿给盖下去。
问到贺云铮如此年轻,是为何而来的时候,被沙场磨砺了两个月的少年人张了张略显干燥的唇。
犹豫再三,竟不知要怎么开口。
边关两个月,生死无常,他突然就觉得,自己起初只想着靠入军营建功立业的心思是如此浅薄。
因为多的是人为了与侵犯疆土的辽人抛颅洒血,多的是人为守一寸城墙死战不退,远在身后数十里有来给他们送过饭的淳朴村民,数千里,就是歌舞升平的国都。
风沙很容易把稚嫩的心脏磨砺得坚硬,他喉头滚动了几番,简单回道:“想守住这里。”
想以三尺微命,守住身后的大邺。
众人大笑,狠狠拍拍他的肩膀说他说得对!只有守住这里,才能守住他们的家人!
篝火哔啵偶然炸裂,贺云铮胸腔滚烫,脑海里反复浮现着他最为紧密的人们,直到浮现那一抹高挑矜贵的身影时,嘴角到底露出了一抹复杂又逞强的笑。
战起
探花郎的喜宴, 京中有头有脸的人自然都要来露个脸。
洛嘉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般热闹场面,她深处其中,渐渐觉得有些不适。
酒过三巡, 洛嘉欠身离开透气, 没曾想, 还碰巧撞见了建隆帝身边的内侍与柳元魁在院中私谈。
遥遥听着, 小黄门的语气似是神清气爽, 从未有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