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儿,贺云铮冷不丁想起这几日郑叔蘅也一直在院中未曾出门,迟疑问道:“二郎君还没到年关,也一直休沐么?”
郑叔蘅原本抬靠着手臂,横在窗边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闻言撇了撇嘴角松出只手摆了摆:“被休沐了。”
一个被字,英雄日暮!
自然还是因为那日还未经批准,贸然招揽下贺云铮,得罪了郑阁老。
虽说后来郑雪澄回府后,提及郡主在外翻天覆地闹腾了一遍,更将此事前后利弊交代过,照拂贺云铮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对外仍旧要做做样子。
于是为表现出郑家此次无奈,郑阁老未曾与郑叔蘅缓和下关系,隔日更亲自去了翰林院给郑雪澄告了假,言辞气愤异常。
贺云铮向来极会自省自查,听闻之后心里十分愧疚,却是面不改色,当即就要拱手给郑叔蘅拜个大礼。
郑叔蘅额角抽动着赶紧起身,把人一把拽起来一通好说。
两个都不太擅长打马虎眼的爽直人彼此看看,竟莫名都生出一股窘迫感来,尴尬得郑叔蘅都忍不住搓了把胳膊。
最后趁着日头尚好,郑叔蘅干脆遣人在院中太阳最好的地方摆了方小桌,直接慢悠悠与贺云铮对酌饮上壶热茶。
“甭和我说那些客气的,我一开始不也想着和你们郡主抢人么?”
郑叔蘅好笑一哂,“只是没想到,郡主冲上郑家,你居然没等她提点,一道来了。”
言罢,他顿了顿,若有所思道:“郡主的想法,郑雪澄是都已经传达完了,可你怎还没等她派人送来,就自己来了呢?”
“觉得心寒了,她在临江楼前没护着你?”
贺云铮捧着热茶沉默摇头,面上浮出一抹不知是不是被暖阳熏热的窘迫:
“我还欠着王爷一顿罚,结合当时情形,如果郡主不那么安排,由王爷先发制人,恐怕这会儿已经没我了。”
所以他不曾怪罪过。
他说过的,只要给他一点儿琢磨的时间,他总会想清楚明白,不会埋怨她的。
郑叔蘅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啧啧道:“缓过来了?你那天来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脸色啊。”
贺云铮窘迫地赶忙举杯喝了口热茶,绷住神色,摇了摇头。
他再想得通,到底还是个对感情缺乏经验的少年人,当时又伤痛加身,光是吊着口气过来就已经耗费了全身力气,短时间内自然难扮演泰山压顶而不崩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