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班而已,轻轻松松。
却无人留意,街角走过个用方巾蒙了半个脑袋的妇人,她跨着竹篮,眼神躲闪着几乎不敢朝小院看去,然而脚步却又快又急,匆匆从院门口绕过,仿佛走进了巷里的其他人家。
侍卫们随意扫了一眼便转开了注意力。
他们只需要确保,不会有人将院中发生的事通风报信到府衙就行——
只要不露大动静,正常人便不会在小风小雨的时候狗急跳墙。
然而那妇人刚钻进小巷,便赶紧扒拉下遮挡的方巾,大口大口径地喘起来。
钱氏挽着篮子的手都几欲颤抖,盯着一墙之隔的院落,眼中几欲要蹿出火苗!
县令同她说了,她男人……还有他们家谋生的那些差事,全都是被这院中的那个洛娘子害垮了台!
蒋平已有两三日未归家,若是这个洛娘子不除,他们家就没有好日子了过了!
头一次见,她就知道对方是个祸害……
钱氏双手哆嗦,一双浑浊的吊梢眼里竭力按捺仇恨,以及要她出手害人的紧张和恐惧。
没事的,没事的,这都是里头那些人应得的……
老老实实待在山上不好吗!如今边关在打仗,处处征粮征人,还真以为逃出去了就是桃花源!?
钱氏深吸几口气,早早将准备好的竹篮里的火折子还有小油罐拿出来。
城西这间宅院荒废了很久,鲜少有人打理,人不能进去,守卫也不稀得守这儿,但要投掷个什么进去墙里的枯草堆简直轻而易举。
北方的夏日又干又燥,只要沾了火星子,很快就能烧起一片。
眼看着青烟在墙角逐渐升高,钱氏一边继续投掷火折子,一边眼中浮起恶毒又畅快的火光:
“去死吧……都去死才好!”
救火
酉时已过, 太阳彻底坠到了山另一头,天空蒙了一层冷冷的蓝灰,给炙热了一整天的县城带来些许寒意。
县衙里, 虞焕之敲门进来给贺云铮送晚饭, 通知他再过片刻就要启程了。
贺云铮近似麻木地看了对方一眼。
他盘膝半坐, 昏暗的屋内给他宛若披上一层暗影, 往日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也如今夜的天空一样, 混沌一片。
虞焕之自觉尴尬, 摸了摸鼻子:“别犟, 吃完了咱们就差不多出发了, 难不成还要郡主等你?”
贺云铮静默无言。
他那一瞬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不等也好, 干脆就果断地不要自己吧,也好过这样周而复始地对自己亲密又残忍, 让自己反反复复被她恩泽又戏耍,连自己几斤几两都恍惚不清了。
然而还没等虞焕之再苦口婆心地劝说几次, 外头突然传来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