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洛嘉今日心情说不上多好,但终归不像前日那么容易迁怒他人。
况且后来,她知晓贺云铮并非是因为要投桃报李才来照料自己,心中其实也有几分微妙。
让她道歉?
绝不可能,贺云铮连命都该是她的,她偶尔骂他一两句又如何?
而且贺云铮当日不知道他们替他找母亲,不代表他心中对她没有这方面的期盼——
她教过他的,凡事要以她为先,她高兴了才会允诺他好处。
或许只是他太听话,在一直履行她的教导罢了。
只是约莫她太久没在癸水来时喝过红糖桂圆水了,她不吩咐,小丫鬟们总误以为她不喜,从不敢轻易做主,但实则那茶水香甜,极容易浸润心田,她想,那这几日便待他好些吧。
“贺云铮。”
人潮拥挤的连廊内,洛嘉突然叫他一声。
贺云铮心头一紧,这里处处都是人,哪怕有侍卫随行,他也担心会出意外——哪怕郡主性子古怪变化无常,但他得尽职尽责。
他大步跨到洛嘉身旁:“郡主?”
她漂亮的手掌伸出来,在被廊檐遮蔽光芒的过道内,白得像玉石:
“扶着我。”
贺云铮微顿,堪堪从她雪白的掌心抬起眼眸。
洛嘉涂着唇脂的小口轻轻扬着,与她微挑的眼尾一个幅度。
他听到周围人群议论嗡嗡,有在说远处龙舟划得快,有说今年端午诗会上又有才子出来新佳作,亦有人怀揣着卑鄙,更悄声地说这又是谁家小郎君,面生得很,凭何就得了郡主青睐?
青睐么?
可他明明前日刚被郡主连骂带嘲讽了一顿,如今却突然不明不白地重新开始指派他。
他晃晃脑子不再多想,轻轻托起那只洁白的手掌:
“是。”
手背一软,贺云铮的心脏不正常的漏了一拍。
江边除了有赛龙舟,还有举办端午诗会的船舫。
诗会是历年传统,不拘世家寒门,有才学者皆可上场比试,故而这艘船舫也极尽恢宏宽敞,除了比试用的甲板,更有三层楼台可供看客休憩,从外走过都得抬头瞻仰。
贺云铮直到听到路过的人介绍,才恍然想起来,是了,郡主是来见郑雪澄的。
想起这茬,他下意识侧目,刚好看见随她脚步晃动的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