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召暗暗看他,径自将画卷捧起,走过去重重塞进贺云铮手中,目光坚定。
有如千钧!
贺云铮尴尬不已,这画又不是自己送的,干嘛让自己读?
稍稍抬眼,献画的范咏谦都快把他瞪出个洞了。
没办法,他只好忍着复杂低下头照读——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曰……”
曰了半天曰不出个下文,脸色慢慢涨红。
范咏谦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暗瞪他一眼,又故作谦和地提点:“曰宓妃,此处与浮云的浮同音。”
说完,他赶紧看了眼郡主,生怕惹郡主不喜,但只看到一双盈盈笑颜。
范咏谦心里有数了,脸上笑容更灿烂。
贺云铮绷着脸点了点头,只能继续读下去。
但这首洛神赋和范咏谦说话一样,隔一会儿就冒出个生僻字,他根本读不通顺,一路磕磕盼盼窘迫至极。
他甚至开始怀疑,郡主让他读这个,是不是故意想看他出丑……?
但这个想法冒头不久,洛嘉就叫停了他。
洛嘉妆面浓稠,姿容懒散,浅笑的神态看上去没有丁点儿刻薄嘲弄,只有宠溺。
她接着贺云铮的断续,缓缓吟诵起后面半篇。
阁楼外风雨大作,阁楼内婉转若鸾鸟鸣啼。
半卷诗赋半卷画被风刮得微微起舞,丹青仿若已从纸上显迹,洛神幻化成了眼前的洛嘉。
瞧着这样的场景,贺云铮面色有一瞬恍惚,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位放浪不羁的郡主。
等洛嘉吟过最后一句“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范咏谦却早已泪流满面!
不等贺云铮想明白这篇赋到底在说什么,范咏谦重新伏地跪拜,哽咽赞颂:“能得郡主今日赏读鄙人字画,死亦心甘!”
贺云铮:“……”
他被震得回过了神,硬撑着腹诽对方太过了,有本事真让他受洛嘉几鞭子,看他还甘不甘。
但事与愿违,郡主没赏对方鞭子,而是赏了对方在曦照阁留宿。
除了范咏谦和贺云铮两人,大厅里的其他人似乎都习以为常。
范咏谦瞠目之后大喜过望,就差在脸上写满请郡主垂怜!
贺云铮则是大受震撼。
十五岁的少年不至于不通风月,不然也不会忌惮洛嘉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