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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忙碌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

虽然胡大娘叫了十数名男丁过来帮忙——连辛耕晁也过来了,但是被感染的病人也增加不少,所以兰熏简直是忙坏了。

不过,辛耕昊一直不准她接近病人,只让她待在石屋中间看顾那只熬药的大铁锅,那是一个苗族典型的圆形石池,本来是苗人烘烤猎物之用,但现在被用来煎熬草药了。

兰熏负责把药汁倒在石碗,交给其它人喂给病人喝,但光是这幺简单的动作,她就已经快要忙昏头了。

但是辛苦还是有代价的,她可以感觉到病人喝下药后,已经不再那幺痛苦了,上吐下泻的情况也逐渐减缓了,可见得辛耕昊的医术真的不错。

这时,一名长相粗犷的苗族青年走近她身边,兰熏直觉地递给他一个盛有药汁的石碗。

库塔接过她的碗后,也不离开,就一直杵在她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等到附近的人潮较少时,兰熏才注意到他的古怪。“呃你还有事吗?”不晓得对方听不听得懂汉语。

库塔四处张望一下,确定没有人看向这边,才以生硬的汉语低声问着:

“喂,你最近有没有看到思霜啊!你知道她为什幺那幺久没来紫桃林吗!”他以为兰熏是堡里的下人,所以向她打听思霜的情况。

“有啊!我昨天才看到她。”兰熏和气地回答他。“不过,我不知道她为什幺没来紫桃林耶。”

库塔失望地垮下双肩,他本来期待今天就能看到思霜,没想到希望落空了——

“库塔,你还待在这里做什幺!”

突然,一句森寒的冷言冷语从辛耕昊口中冒出,不知是什幺时候,他已经站在库塔身后了。

“没什幺事啦。”库塔摸了摸鼻子,扫兴地走开了。

辛耕昊把冷冷的目光调回兰熏身上。“库塔为什幺一直赖在你身边不走?”该不会是垂涎他的女人吧?

“兰熏也不清楚耶!”她的俏脸上摆满了纳闷。“他问了一些思霜的事。”

听到库塔问的是思霜的事,辛耕昊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消退不少,他讳莫如深的黑眸紧紧凝视着她。“夜深了,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要走了。”

早在傍晚时分,他就已看出她的疲倦了,只是那时正巧是最忙碌的时候,他拨不出人手去帮她的忙,不过,他倒是很讶异她能支撑到现在。

“噢!”兰熏匆忙地整理好桌面,便走到他的身边。“其它人不走吗!”她指的是那些来自“孤鹜堡”的男丁。

“在附近有专门供他们休息的石屋,他们自会分批休息。”辛耕昊率先走出闷臭的石屋。

山区的寒风凛冽刺骨,冻得兰熏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但是这冷空气却比屋内清新纯净多了,使她忍不住深呼吸几口。

他们走在昏暗的森林中,也许是枝叶茂盛吧,高悬在夜空的明月似乎没有发挥功效,让兰熏走得跌跌撞撞的,除了因为森林中伸手不见五指外,疲惫也是另外一个原因——她累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了。

她真想找个地方随便窝下来休息一下。

“哎哟”

兰熏被突出的树根绊了一下,整个身躯向前跌倒在地,坠落的力道之大,痛得她眼泪都流下来了。

“你没事吧?”才一眨眼的瞬间,辛耕昊就已回身蹲在她身边了,他轻柔地检查她的手脚有无骨折之处。

“没事。”兰熏痛得畏缩一下,连忙抽回自己的小手,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摔得伤痕累累了。“对不起,辛公子,我真是笨拙!连走个路都会跌倒。”

在朦胧的月光下,辛耕昊隐约瞧见她眸中闪烁的泪光。

“不是你的错。”他不再坚持检查她的伤口,在这种光线下,再温柔的力道都会弄疼她的伤。“你的骨头有断掉吗?”

是他的错!他急着带兰熏回堡休息,忘了她没有夜视的能力,他应该拿把火炬再离开石屋的。

“没有吧!”兰熏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她的脚踝没有扭伤让她感到如释重负。“我们可以继续前进了。”

辛耕昊深深凝视着逞强的她良久,才背对着她,轻声道︰

“我背你回去吧!”她这又累又伤的模样,若是用自己的双脚走回“孤鹜堡”大概会被折腾得三天下不了床。

“不用了,辛公子,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兰熏连忙婉拒了他的捉议,她怎幺好意思麻烦他呢?况且,她只要想到趴在他那强健的背上,就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经过昨晚的肌肤之亲,一切都不同了。

“明明摔得鼻青脸肿的,你还逞什幺强啊!还不快上来!”辛耕昊那冷讥的口气中隐含恼怒。

兰熏向来乖巧惯了,所以差点听从了他那冷酷的“建议”不过,幸好她及时理智地止住脚步。“没关系!辛公子,兰熏没有那幺柔弱,你不用担心我,我真的可以自己走回去。”

“上来!”辛耕昊发出不耐的命令声。这笨女人是怎幺搞的!明知道他在担心她,还不乖乖听话!

“可是”她还在犹豫着。

辛耕昊回眸怒瞪她一眼,他那熠熠发亮的眸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吓人。“上来!”

“好嘛!好嘛!”兰熏胆战心惊地嘟嚷一声,才拖拖拉拉地爬上他的背,上半身尽可能地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只以小手轻轻抓住他的衣领。

辛耕昊揪着脸等待她的“矜持”完成后,才一手托着她的臀部站起,往“孤鹜堡”的方向迈进。

兰熏轻呼一声,一张俏脸突然灼烧起来。他他怎幺可以用手托“那里”呢﹗?太不礼貌了吧!

兰熏的娇躯足足僵了一柱香的时间,等待他自行反省后将手移开,可惜他一直没有悔悟,也没有将手挪开,兰熏只好失望地放弃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兰熏发觉要维持这样的姿势愈来愈困难,她忍不住偷偷把脸帖在他宽阔的背上,悄悄闭上又酸又涩的双眼。

她只要休息一下下就好了,不然会被他发现

从她那平缓的呼吸声,辛耕昊得知她已经累得睡着了,这使他原本紧绷的俊容松懈不少,一抹不自知的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上。

“堡主,你怎幺这幺晚才回来!”

思霜远远瞧见辛耕昊那伟岸的身影,立即双眼发亮地从大厅的椅子上跃起,她刚才为了等他,差点无聊得睡着了。

“小声一点。”辛耕昊回头望了兰熏一眼,见她依然沉睡,才沉声问着:“有什幺事吗?”

思霜那娇艳的笑容不由得黯淡下来,她满含妒意地瞪着他背后的兰熏。“这女人怎幺了!”她怎幺可以如此亲密地睡在他背上呢!

听到她的语调不敬,辛耕昊那英挺的眉皱了起来。“兰熏在树林里跌了一跤。”

那又怎幺样!她以前摔倒的时候,也没赖在他背上不走啊!这女人真是会使小人步数!

“不过是跌了一跤而已,有什幺大不了的嘛!”思霜轻蔑地撇了撇小嘴,她就是太过直率了,一点都不会装模作样,不然她早就当上堡主夫人了,哪会轮得到这女人来抢她的心上人?哼!

“思霜,不准无礼!”辛耕昊发出警告的低语。“如果没事的话,你快回房休息吧!”他往大厅的侧门走进去。

这丫头真是愈来愈没礼貌了!

“堡主,思霜还有事要问你呢!”思霜急急忙忙地追上去,在他们的婚事还没成定局之前,她才不给兰熏那女人诱惑辛耕昊的机会呢——免得一不小心就给它成定局了!

辛耕昊把睡得香甜的俏人儿放在柔软的被褥上,只见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朱色菱唇浅浅勾着一抹微笑,像是坠入更深沉的梦乡一般。

辛耕昊瞧着她那融合着娇憨与诱人的睡姿,不知不觉有些痴傻了。

一进门,思霜就看见他那入神的模样,不禁牙根儿开始泛着酸意了,她故意走到床边,看那女人睡觉的模样究竟有什幺好瞧的!

“你到底还有什幺事!”辛耕昊那不耐的态度摆明就是在下逐客令。思霜这丫头自小就与众不同,她从来没有怕过他冷酷的脾气,而且从小就爱跟在他后头打转,一副今生今世“非他不嫁”的模样!

只是,一个小丫头立下的志愿,谁会当真呢?

思霜那晶俐的美眸转了转,想到一个留下来的完美借口了。“人家是想问紫桃林现在的情况怎幺样了?”其实,她的目的在于能赖在这里多久就赖多久,尽量减少兰熏那女人把魔掌触向辛耕昊的机会。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女人装睡的模样还挺逼真的。

“情况已经控制住了,再过几天你的族人又可活蹦乱跳了。”辛耕昊轻轻解开她的衣带,依序脱掉她的衣物,虽然他不想打扰她的睡眠,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做的。

本来思霜还在思考他是否嫌弃自己是苗人的身分,所以一直不肯接受她的爱意时,她猛然看见辛耕昊正慢慢褪去兰熏的衣棠。

“堡堡主,你要考虑清楚啊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千万可别冲动啊!”思霜瞠圆了难以置信的黠媚眸子,他怎幺可以当着她的面对其它女人胡来?真是太伤她的心了!

“你快回房吧!”辛耕昊抿紧了坚毅的薄唇,懒得跟她解释那幺多了。这丫头实在愈来愈烦人了,不对她疾言厉色一点不行。

那岂不是让兰熏那女人得逞了!

思霜小嘴一扁,咕咕哝哝地嘀咕几声,忧患意识浓浓地充斥在她心中,最后,在辛耕昊那严厉的瞪视下,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跺脚离开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辛耕昊将房门关上后,仔细地检查她雪肤上的伤口,她虽然摔得重,手肘、膝盖全是跌伤,但都只是轻微的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了,唯一麻烦的是右膝的伤比较重,可能得让她痛上一阵子吧!

他摇着头,替她上药疗伤。

而这所有的过程,兰熏全都睡过去了。

衡阳“公孙山庄”

“风总管,这次又是哪个门派找上门来?”在密室里,公孙冀头痛地揉着太阳穴,一副不堪其扰的模样。

“庄主,刚才是狂沙寨的寨主登门造访。”风莿恭谨地垂首禀告。“连同狂沙寨,这半个月来已经有十三个门派找上门了,而且据探子回报,在通往衡阳这一路上,还有十数个大小门派正往我们这里前来。”

“真是反了!连狂沙寨这种强盗窝都敢欺到我们头上来。”公孙冀气呼呼地捶了下桌子。“分明是没把我们公孙山庄看在眼里嘛!”

;这时,公孙滔一派潇洒地走进密室内。

“爹,您先别生气!”

“滔儿,你来的正好。”公孙冀见到儿子来了,原本的怒气与担心顿时消失了一半。“你有没有什幺好办法对付那些人!”把一切烦人的问题交给他儿子去解决就对了。

“好办法是没有,只能尽力拖延了。”公孙滔唇边扯了一抹冷静轻松的微笑。“不过,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来讲并非没有好处,他们那些门派人人都想得到玄天秘籍,但是都没有人敢率先动手,因为谁先动手抢,谁就遭殃,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项矛盾,多得到一点时间。”

风莿的脸色不似公孙滔那幺乐观。“可是近来已经有些小门派聚集在庄外,大有成群结党冲进我们山庄的迹象了。”

他感觉得出来那些人已经愈来愈毛躁不安了,在这两、三天内他们可能要有所行动了。

“风叔,你太大惊小敝了!”公孙滔扬起一抹晒然的轻笑。“我们公孙家的名声那幺响亮,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

风莿担忧地叹了口气,也许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风总管,我看不论白天或是晚上,庄里还是加强巡逻的人手好了。”免得这百年基业就毁在他公孙冀手中。

“是,庄主。”风莿那半白的双眉稍稍舒展开来。

倏地——

“对了,滔儿,玄天秘籍上的武功你练得如何了?”公孙冀好声好气地出言询问。

“爹”公孙滔慢吞吞地曳长了语调,同时朝他使个警告的眼色。他这个爹怎幺一点脑袋都没有?

“呃庄主,少庄主,如果没有其它事情吩咐的话,属下就先告退了。”风莿识相地准备告退了,只是公孙滔那不信任的态度让他心底凉飕飕的。

“噢!”公孙冀恍然大悟了。“好!好!你先下去准备一下。”他总算明白儿子为何向自已使眼色了。

风莿离开密室后,公孙滔那金童般的完美笑容立即消失,他细长的俊目中充满压抑的怒气。

“爹,以后在风叔面前不要再提起玄天秘籍的事了。”这个家若不是有他在打理着,光凭他那粗枝大叶的爹,公孙家早就玩完了。

“为什幺!风莿对我们公孙家忠心耿耿,他绝不会背叛我们的,况且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有参与,为什幺要回避他呢!”公孙冀那圆滚滚的脸上布满无法理解的疑惑,老实讲,他与风莿的感情只比亲兄弟差一点而已。

公孙滔真想翻个白眼。“爹,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风叔对我们再忠心,还是得防他一点。”

“喔,我知道了。”公孙冀对儿子的话向来心悦诚服,现在当然一点也不例外。“那你秘岌上的武功到底练得怎幺样了?”

“还好。”公孙滔回答得模棱两可。

公孙冀瞠圆了虎眸。“还好是什幺意思啊?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啊!”他怎幺一点都听不懂儿子说的话呢!

“有些招式练起来有点古怪,我还在研究当中。”公孙滔蹙起了俊逸的双眉,像是不高兴承认这件事一样。

“怎幺会有些古怪呢?”公孙冀的嗓门粗了起来。“滔儿,你去把秘籍拿过来,让爹研究一下,再来指点你。”

各大门派都快要攻打进来了,再这样拖下去,可不是办法呀!况且,他对那本“玄天秘籍”实在好奇得要死,从拿回来到现在,他还无缘见上一面呢!

“爹,孩儿正练到紧要关头,而且已经快摸着头绪了,如果现在临时中断的话,那岂不前功尽弃了!”公孙滔心里并不愿意把秘籍交给他爹,他相信凭自已的资质,很快就能明了其中的奥妙了。

“好吧!那爹就不打断你了,你自个儿好好练习吧!”公孙冀不以为意地搔了搔胡子,还打了个大哈欠。“对了,你那婢女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还没有,大概她还没得到那魔头的信任吧!”公孙滔那斜飞的剑眉突然拢了起来,显然很不满意兰熏的办事能力。

都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她竟然还没把那魔头的巢穴位置传回来,她到底是怎幺办事的啊?

“你想那婢女会不会有危险啊?”公孙冀漫不经心地起身。

“爹,兰熏只是一个供我们利用的工具而已,她就算发生危险了,能为我们公孙家牺牲也是她的荣幸。”公孙愈说愈觉得兰熏已经被那魔头蹂躏致死了,不然以她的忠诚,她绝对不会到现在还没消没息的

随着忙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兰熏发觉自己愈来愈不了解辛耕昊了。

他跟她想象中的坏人一点都不像嘛!

她发现辛耕昊除了冷漠孤僻,有时候固执偏激得令人受不了外——例如他坚持与她成亲这件事,并没有什幺让人诟病的大缺点,而且苗族的人虽然十分惧怕他,但也非常尊重敬畏他,如果苗族有庙宇的话,恐怕辛耕昊早就被供起来拜了。

而在这方面,辛耕昊确实很伟大,他为了医救苗人,简直忙得废寝忘食,不但带手下四处摘取草药,而且还亲自替病人擦拭身体、清除秽物,看得兰熏憾动不已,其实以他的身分来说,他根本不必做这幺卑贱的事,但是他还是做了。

这几天下来,每当她挖掘出他的一项优点,她的心思就愈加混乱,也更迷惑了,她似乎不由自主受到他的吸引了

她开始质疑自己以前怎幺会那幺肤浅,光凭公孙滔几句甜言蜜语就爱上他了!她从前真的是太天真了!

拿两人来比较,她比较喜欢辛耕昊给她的感觉,因为他常常不着痕迹地关怀她,见她累着了,他会以很凶恶、很凶恶的口吻命令她去休息,知道有人关心、珍惜自已,那是一种很甜蜜的滋味。

总之,她的心已经不知不觉遗落在辛耕昊身上了。

可是他为什幺偏偏是个人人痛恶的大魔头呢?这让从小被教育成善恶分明的她为难极了,她真的能放开胸怀去爱他吗?

唉!如果辛耕昊是个普通凡夫就好了。“你在想什幺!”辛耕昊那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兰熏的思绪,她已经站在铁锅前发呆好一阵子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兰熏的粉颊忍不住跃上一抹赧彩。“没、没什幺啦!”现在才中午而已,他怎幺有空过来!

辛耕昊突然清了清喉咙,视线勉强从她那染满红晕的俏颜移开。“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孤鹜堡了。”

“现在?”兰熏诧异地抬眸望他一眼。“可是现在才中午而已,我们那幺早回去做什幺?”

辛耕昊的神情转为莫测高深的空白,他淡摸地道:

“今天是我们成亲之日。”

原来五天已经到了!

兰熏轻“噢”一声,脸上的晕彩有如火焰焚烧般红得厉害,她默默放下手中的木杓,跟着他走出石屋外。

走在外头的时候,辛耕昊眯起锐利的黑眸,怀疑地直盯着身旁的兰熏瞧——她不是一直反对嫁给他吗?怎幺态度突然变得那幺柔顺了?

兰熏被他那熠熠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她轻声咕哝着︰“怎幺了?是不是兰熏的脸黑掉啦?”她以衣袖拭了拭脸庞。

“我警告你等一会儿不准耍花样,不然我是会发脾气的!”太凶的威胁他竟然讲不出来。

“辛公子,我不懂你在说什幺耶。”耍花样!?耍什幺花样啊?兰熏迷惑地眨着清澈的大眼睛。

辛耕昊不容许她装傻,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兰熏,你已经是我辛耕昊的女人了,就算你回到那臭小子身边,他还是不会要你的,所以你最好乖乖嫁给我,不准动什幺歪脑筋。”

兰熏张圆了小嘴,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真没想到这男人如此卑鄙耶!难怪他贩的独子章绍文,昨晚不知谁给他引的路他竟然偷偷潜进我们孤鹜堡,打算杀死你替他父亲报仇,幸好巡逻的家丁机伶,一发现他的踪影后,立即唤醒我,我才得以制伏这个章绍文。”

“夺魂掌章贩的儿子”辛耕昊瞇起了僻冷的厉眸,打量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孔。“还是个孩子嘛!”

“我要杀死你这魔头!”章绍文激动地抓住铁杆,年轻的面孔扭曲了起来。“我要替我父亲报仇”

“住口!”祈武严厉地喝斥他,一双老眼赤红了起来。“耕昊杀死你父亲,你就要找他复仇,那你父亲杀害他们兄弟百余位家人,他们是不是也要杀死你全家才公平啊?”牢房两侧的火炬被风吹灭了一下,又立刻熊熊燃起。

祈武那厉声的质问一说出口,整间牢房便弥漫在一股诡谲却又悲伤的气氛中,就连初闻此事的思霜都饱受震撼。

“你胡说!”章绍文气急败坏地猛跳脚,压根儿不信他的鬼话。“我父亲为人正直,才不会滥杀无辜呢!”

“哼!若是为了玄天秘籍,什幺不可能的事都变可能了,你父亲贪图秘籍,与一群江湖人物结伙,以卑鄙的手段屠杀我们辛家堡的人,我们只杀你父亲报仇已经算很客气了。”辛耕晁年经气盛,话才刚说完,他那俊美的面孔就已经充斥煞气了。

章绍文傻楞楞地瘫坐在地,嘴里喃喃念着:“我不信我不信”

难怪每当他问起父亲的死因时,他母亲总是有所回避,不愿多谈,而且还一直劝阻他打消报仇的念头,原来当年是他父亲的错

“鬼才管你信不信。”辛耕晁难掩轻蔑的神情。“凭你那三脚猫功夫,居然还想报仇雪恨。哼!回去多喝几年奶再来吧!”

“耕晁。”辛耕昊冷静地制止他的口不择言。“不用跟他讲那幺多了,你没看他已经傻住了吗!”

“是!大哥。”

辛耕昊环顾一下四周幽暗的环境。“走吧!到外头来,我有事交代你们。”

他率领大家走到一处最近的雅厅,坐了下来,偏厅内除了有祈武、耕晁、胡大娘外,还有爱凑热闹的思霜。

“大哥,你有什幺事要交代?”辛耕昊的一沾到椅子,就摩拳擦掌地问。“是不是要把那小子交给我好好教训一番?”

辛耕昊面无表情地横睇他一眼。“不是!我要你负责问出他是怎幺找到孤鹜堡的位置,但是不准伤害到他。”

“孤鹜堡”的位置特殊神秘,又有苗人忠诚地守护着,寻常人是不可能发觉的,更别说是上门踢馆了,除非有熟人带领

“大哥,这有什幺好拷问的!我敢肯定一定是兰熏那女人泄露出去的。”辛耕晁一副“我早就猜到”的得意嘴脸。

“耕晁,你别老是把矛头指向兰熏。”辛耕昊以一种轻柔却又紧绷的口吻警告他。“兰熏一直待在孤鹜堡,不可能有机会把秘密传出去的。”

老实讲,他对耕晁一直敌视兰熏的态度已经感到不耐烦了,耕晁的行为就好象不成熟的小孩子一样。

在场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率先开口,告诉他其实情况。

辛耕昊看了,那对黝黑的星眸霎时蒙上一层精光。“你们想说什幺就直说吧!”

“其实,那女人在大哥走后的那个晚上就离开了,大概是去衡阳通风报信了吧!”辛耕晁的口气有些防备。

因为先前就是他一时失言,透露太多机密给兰熏,才会使得她连夜离开“孤鹜堡”去向公孙家提出警告。唉!如果他们的计画出了差错,那幺他得负上一半的责任,谁叫他的嘴动得比脑子快呢!

“兰熏离开了?”任辛耕昊再怎幺猜想,他也没料到兰熏会离开“孤鹜堡”“有没有派人四处搜寻!”该死!他才离开几天怎幺就发生那幺多事了?

苗疆这地区的天险甚多,稍一不小心就会步入险地,兰熏对苗疆一点都不熟,怎幺会突然离开“孤鹜堡”呢?

“当然是有啊!不过她是存心要离开的,我们怎幺可能找得到她!”

在耕晁那清朗的嗓音下,思霜的小手紧张地捏住自己的裙子。完了!完了!她怎幺有一股不妙的预感呢?

“存心要离开?”像是抓到耕晁的话柄一样,辛耕昊的黑眸若有所思地眯了起来。“你怎幺知道兰熏存心要离开呢?”

“大哥,我也是猜的呀!”辛耕晁耸了耸宽实的肩膀,连忙摆出他最无辜的面孔来。“那女人把东西全带走了,可见得她早有预谋。”

辛耕昊的俊容一沉,寒飕飕的嗓声挟带了一丝愠怒。“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你把兰熏逼走的?”

“耕昊,我看你是误会耕晁了,他怎幺可能逼走你的妻子呢!”表面上,祈武是做公道的和事佬,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偏向耕晁。

辛耕昊沉默不语,只是以一双冷硬的眼神直勾勾瞪着耕瞪着耕晁,把他盯得坐立不安起来。

“大哥,我真的没有逼走那女人。”耕晁沉不住气地避开他的目光。“我只是不小心说出我们的计画,我哪知道她会连夜离开孤鹜堡啊!”什幺计画啊?思霜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听到他们的口气,她愈来愈担心自己铸下大错了!

“看来她是跑去衡阳向公孙家报警讯。”祈武谴责地望向他。“唉!胞晁,你怎幺不早一点说出来呢?我们也好提早做打算啊。”

辛耕晁后悔地低着头,以眼角余光偷看一下耕昊。“我怕大哥生气嘛。”

“兰熏对苗疆的地形不熟,不可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除非有人指引她。”辛耕昊努力压下心中那股沉痛与失望,强迫自己仔细思索对策,好降低“孤鹜堡”可能受到的伤害。

兰熏最好别背叛他,否则他就得被迫杀死她了——不论他狠不狠得下心来,他都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突地——

“是我告诉她捷径的。”思霜逼不得已地坦然承认了。“对不起,如果我早知道事情会变得那幺严重,我就不告诉她了。”

唉!她真的会被那女人给害死。思霜的心底忍不住叫苦连天。

“思霜,这也不能怪你,你又不知道我们的计画,怎幺可能防备得了兰熏呢!”祈武有些头痛了。

“对啊!她一直说要去衡阳警告她的朋友桂馥,人家不疑有诈,就告诉她安全离开苗疆的途径罗!”想到自己竟然遭到小人利用,思霜心里就呕得不得了。

“桂馥”辛耕昊沉吟一声。

他大概知道是怎幺回事了。

辛耕昊孤身前往衡阳。

一到衡阳,他毫不意外地发现城里城外全是江湖人物,于是,他放弃在客栈投宿的念头,直接前往“公孙山庄”

只见“公孙山庄”那美丽的庭园早已残破不堪了,东塌一角,西焦一块的,可见得已经有不少武林人物耐不住性子,偷袭“公孙山庄”了。

辛耕昊满意地颔首,将搜寻的目光移向庄外围观的人群。

果不其然,他瞧见一个熟悉的纤细娇影正站在围墙外探头探脑的,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悄悄住兰熏的位置走去。

“你在找什幺?”温热的气息吹向她细致的颈间,也嗅进她那淡雅的清香。

“喝!”兰熏吓退了一大步,直觉要拔剑教训此人。哪里跑来的登徒子啊?

辛耕昊戴着人皮面具的脸毫无表情,其实心里相当满意她的反应。“几天不见,你就不认得我啦?”

“耕耕昊!”兰熏听到他那低沉的男音,便开开心心地扑进他的怀中。“你来啦!”

原来他戴上与前次不同的人皮面其,难怪兰熏没有认出他来,还差点出手宰了他。

辛耕昊听似冷淡地经哼一声,就转身离开这人多口杂的地方。

兰熏呆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将小手讨好地塞进他的大掌内,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怎幺了?”

辛耕昊没有出声,漆黑的冷眸不悦地扫了她一眼后,直接往僻静的树林深处走去。

兰熏望着眼前的古木愈来愈巨大,而周围的吵杂声愈来愈细微时,她甜美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耕昊呃你是不是在生人家的气啊?”兰熏试探地问。

最后,辛耕昊停在一棵苍翠的巨木前。他双手环胸,背靠着树木,阴郁地瞥着她那不安的俏容。“你说呢?”

他是该好好惩罚一下他这爱乱跑的小妻子了!

兰熏睁大明眸,在他前后左右认真地瞄来瞄去,可惜他戴着人皮面具,她根本看不透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以他冷漠的态度与冰冷的口气来猜测了。“嗯你好象很生气耶!”

“我是气炸了!”辛耕昊的嘴严厉地抿了起来。她该庆幸苗疆到衡阳的路途遥远,让他的怒气慢慢沉淀下来,不然她的小就不保了。

“噢!”兰熏露出傻呼呼的甜笑,软言软语地拍拍他的胸膛。“别气!别气!气坏身子就划不来了。”

辛耕昊一把攫住她那安抚的细腕,狠狠把她的娇躯揽在身前。“你见鬼的跑来这里做什幺?”

吁!一直到现在真真实实地抱住她的娇躯,他才知道自已有多担心她、想念她。

兰熏舒服地依偎在他结实的躯干上,亮晶晶的双瞳期盼地瞅着他瞧。“人家担心桂馥的安危嘛!”

“你这样看着我是什幺意思!”阴沉冰炼的嗓音自他的齿缝间逼出。

“人家站在外头已经快一天了,一直找不到机会进去山庄,你可不可以带人家进去啊!”虽然她曾在这里当过婢女,也知道一些进去的门路,但是外头的气氛实在太剑拔弩张了,害她不敢冒失地随便乱动,要是她把敌人带进山庄,那岂不是对不起公孙家了?她虽然不齿公孙家的卑鄙手段,但她也不想害他们毁灭啊!毕竟公孙家曾经对她有养育与栽培之恩呀!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站在一旁,不要插手此事。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要求我?”辛耕昊的眼神一冷,气得推开她身子,转身就要离开她。

“耕昊,你先别生气嘛!”兰熏那软绵绵的柔躯又帖了上去,她赖皮地圈住他的颈项,打算先拖住他的脚步再说。

辛耕昊停下脚步,身躯绷得十分僵硬,拿她耍赖的小动作一点办法也没有。

兰熏那溢满仰慕的黑瞳燃着期待的光芒。“耕昊,你的武功那幺高,就帮人家一个忙嘛!你一定可以随随便便带我进去,不被人发现的。”

其实跟他相处那幺长的一段时间里,兰熏一直感觉到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只是她不清楚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而已。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幺?”她竟敢要求自己护送她进入死敌的家。这女人真是可恶透顶!

他都还没有开始惩罚她,她就提出这种荒谬的要求来!简直不要命了!

“我在请求你帮忙啊!”兰熏歪着可爱的头颅瞄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人家想进去警告桂馥嘛!”

辛耕昊恼怒地瞪着她那理直气壮的态度,快快然地问:

“你凭什幺以为我会帮你?”真不晓得她那旺盛的信心是打从哪里来的!

被他这幺一说,兰熏的小脸突然垮了下来,她失望地放下双手,微微退离他那坚实的身躯。“噢!对不起,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你知道就好。”辛耕昊皱了皱眉,将她那柔软的娇躯拧了回来。

兰熏像是毫无所觉般,继续专心地叨念下去。“我只是在想现在的气氛那幺紧绷,公孙山庄里一定戒备很森严,我要是冒然地闯进去,搞不好会遇到拦阻,要是被庄里的守卫莫名其妙砍上一刀,那不是很冤枉——”

“够了!”辛耕昊背脊发寒地喊住她的絮絮不休。“我不准你进去公孙山庄,你马上跟我回孤鹜堡。”

兰熏那清灵的娇颜一皱。“耕昊,我知道你是为我的安危着想,可是我不想做一个背弃朋友不义之人,如果你的朋友有难,我相信你也不会弃他于不顾吧!”

她虽然出身卑微,但还是懂得做人要讲义气的道理,更别说桂馥在她心目中的特殊地位了——她是她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

“你不用说那幺多,我不会让你进去冒险的。”辛耕昊严厉地绷起下颚,那刚硬的嗓音透出不悦。

“如果你愿意陪我进去,就不算冒险啦!”兰熏谄媚地涎着笑颜,撒娇地摇摆他的大手。“拜托你嘛!好不好!”辛耕昊挨不过她温柔的撒娇,内心交战了许久,才僵硬地颔首同意。“等你见过你的朋友后,我们明天立刻离开这鬼地方,不准你再有任何借口。”

“嗯!谢谢你。”兰熏欣喜得点头如捣蒜,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哦!遇到了一个疼惜自己的良人。

见到她那灿烂的笑靥,辛耕昊再也按捺不住思念之情,饥渴地覆上她那香甜的粉唇,炽猛地狂吮她

兰熏被他吻得脑袋瓜子一片空白,只能柔顺地帖在他发汤的身躯,任由他大胆地深吻下去。

长吻过后。

辛耕昊抱着兰熏坐在树荫下,粗喘的气息慢慢缓和下来。

而兰熏的恢复则没有他那幺快,她晕陶陶地瘫软在他的腿上,过了很久才发觉他的不对劲。

“耕昊,你怎幺了!好象有心事的样子。”兰熏关心地询问。他从末表现得那幺自制过,这一点都不像他嘛!

“兰熏,你老实告诉我,你在来衡阳的路上,有没有向人透露孤鹜堡的位置!”辛耕昊以沉思的目光梭巡她的面部神情。

“没有啊!事关大伙儿的安全,我怎幺可能说出去呢!”兰熏摇了摇螓首,一脸纳闷地问:

“发生什幺事了?”

“在你离开的绍文了。“等我们回去后,再找出那个背叛者就好了。”

兰熏放心地吁了口气。“那我就安心了。”

当夜。

“公孙山庄”冒出了火舌,一片美丽的房舍全陷入火海中。

打斗声中交杂着哀嚎与痛骂声,及唤人灭火的呼叫声,整个场面看起来热闹,却也触目惊心得很。

辛耕昊环着兰熏立在远处的树干上,擒着冷笑观赏山庄内的惨烈厮杀,心里痛快极了。

整整等了二十年,他终于可以为辛家百余条人命复仇了!

而一旁的兰熏急得香汗都冒了出来,偏偏她无计可施,只能站在他身旁干着急。糟了!他们怎幺那幺快就打了起来?她都还没进去警告桂馥呢?万一她呆呆地奋勇抗敌怎幺办!

兰熏勉强忍耐一下子,可惜辛耕昊依然没有行动的打算,使她忍不住扯了扯他的深色衣袖。“耕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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