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明知吕香琴和方家母女约了中午十二点一起用餐,沈仲文却故意迟到一个钟头,等他坐下时,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你怎么拖到现在才来?”果不其然,吕香琴劈头就数落他。
“上个约会太晚结束。”沈仲文一语带过,跟着对吕香梅和方玉莹微微颔首“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真是的!”斜睨了他一眼,吕香琴不再说话。
一心一意想攀上这门亲事的吕香梅,心里不禁埋怨起姐姐的小题大做,连忙展现笑脸攻势,企图化解现场尴尬的气氛。
“晚个几分钟有什么关系?”吕香梅笑道“有事忙才有前途,这表示你们寰华的事业越做越大呀!”
她拉了拉方玉莹的衣袖“玉莹,还不跟表哥问好。”
“表哥,你好!”方玉莹小声地打着招呼,红云悄悄爬上脸颊。
生日当天,沈仲文的“体贴”着实教她念念不忘,此后就每天沉醉在幸福的想象里,然而大家闺秀的矜持却让她无意采取主动。
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沈仲文却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失望之余她只好让母亲替她想办法。
“你好!”沈仲文的目光总算落在方玉莹身上。
显而易见,她今天刻意打扮过,除了一身名牌服饰外,还挂着他所送的耳环。
看她一副羞涩不知所措的模样,沈仲文知道方玉莹已经坠人情网,只要他开口要求,哪怕是要她上床,她大概都不会拒绝,可惜的是他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种看似漂亮乖巧,却骄纵任性的大小姐向来不在他的名单之列,更何况吕家姐妹打的如意算盘如何能逃得过他的双眼?
随意点了份套餐,沈仲文礼貌性地问候着:“阿姨全家都好吧!”
“托福,托福。”吕香梅点点头,故意将话题转回方玉莹身上“玉莹这孩子就是害羞不会说话,表哥送你这么漂亮的礼物,也不知道说声谢谢”
“谢、谢谢”平时伶牙俐齿的方玉莹,在喜欢的人面前竟变得拙嘴笨舌,还得靠母亲在一旁提醒才有反应。
沈仲文心中暗暗好笑,却一脸严肃“不客气。”
“表哥,你这是在哪儿买的?我、我很喜欢!”方玉莹手抚着耳环,好不容易才找到话题。
“不是我买的!”沈仲文语出惊人的说道“你若想知道,我可以替你问问我的助理。”
“不、不是你买的?”方玉莹瞪大眼睛,吞了口口水。
“你表哥那么忙,哪有时间为你挑礼物,当然是托别人代买的。”生怕女儿说出不中听的话,吕香梅连忙打岔。
“可不是?”他故意皱起眉头“我每天有开不完的会、数不清的社交活动,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亲自打点。”
“是吗?”方玉莹有些失望,原以为沈仲文对她是特别的。
“表妹今年几岁了?”牛排送上来以后,沈仲文切了一块放进口中。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在座所有人的不满。
“你才参加过她的生日宴会,居然不知道她的年纪?”吕香琴冷笑。
“真的很抱歉!”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最近我至少参加了十场生日宴会,从八十多岁到十几岁都有,实在记不清楚。”
方玉莹一阵发窘,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的问题,就连世故的吕香梅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才好。
知道自己该适可而止,沈仲文冲着方玉莹微微一笑“你看起来好年轻,应该还没有二十岁吧?”
看见他迷人的笑容,方玉莹的脸又红了,先前的不满全都消失无踪“我、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是吗?”他故作惊讶“看不出来,你保养得真好,好像高中生一样!”
“哪、哪有”她嘴上虽然否认,心中却飘飘然。
他继而转头看了看吕香梅,跟着一副恍然大厝的表情“不不,我说错了!”
对于他的改口,方家母女俩同时愣住。
“美丽的人根本不需要保养。”为了尽快解决眼前的“后遗症”沈仲文谄媚的说:“应该说是丽质天生,你妈妈看起来还这么年轻,更不用说是你了!”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吕香梅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阿姨老了,不行了!”
方玉莹更是被他逗得满面红霞,害羞地说不出话来。
沈仲文又切了块牛排达进自己的嘴里“表妹有男朋友了吗?”
听他问到重点,方玉莹连忙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他一脸不信“像你这样气质高雅的名门闺秀肯定被一群男人追着跑。”
“哪有”她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一定是的!”他似笑非笑。
虽然这种巴结的话她听了不少,但是出自沈仲文的口中,分量却大不相同。
吕香琴则在一旁帮腔道:“玉莹很单纯,她从来就没有交过男朋友。”
“是吗?”沈仲文一脸惊喜,仿佛是天大的好消息。
三个女人不禁期待地看着他,方玉莹的心跳尤其厉害。
他会怎么说?约她下回出来吃饭、喝咖啡?还是看电影、听音乐会?想到这里她不禁欣喜若狂。
沈仲文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食物吞下,待吊足她们的胃口后才道:“如果遇到合适的对象,我一定替表妹介绍。”
“什、什么?”三个人同时呆在当场。
“表妹的条件这么好,对象很难找。”他装出一脸诚挚的表情“不过我会尽力而为。”
方玉莹失望得说不出话来,吕香琴脸色铁青却找不到理由骂人,只有吕香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那就麻烦你了!”
忍住了笑,沈仲文客气地道:“阿姨这么说就见外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应该的。”
在一片沉寂中,他愉快地用完餐后的甜点和水果,跟着看了看表“待会儿我还要开会,得先走一步。”
“我、我们也有事,就一起离开吧!”吕香梅意兴阑珊道。
沈仲文一面结账一面大方道:“我请司机送你们。”
“不必,我们自己有车。”吕香琴不悦地闷哼。
“既然这样,我先送你们上车。”他表现得彬彬有礼。
待司机把车开到门口,四个人才一起从餐厅走出来,吕香琴和吕香梅分别上车后,本该轮到方玉莹,不料她像发现什么似的,竟杵在原地不动。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沈仲文不由得皱起眉头,事情竟然这么巧,周子萱正从不远处缓缓地走了过来。
她低着头、脚步缓慢,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遭的一切。
“表妹,上车吧!”他催促着方玉莹,设法避开可能发生的冲突。
方玉莹毫不理会,径自走到周于萱面前,当他想阻止时却已来不及。
和黄惠伦分手后,周子萱就一个人走在街上,走着走着却被人挡住去路。
“什、什么事?”她迷惘地抬起头。
“好久不见了!”方玉莹不怀好意地打着招呼。周子萱这才惊醒过来“是、是你?”
“几天不见就不认得我了吗?”方玉莹气势凌人。
她轻声道歉:“对不起,我、我没注意。”
“没注意?”方玉莹冷笑“当然,除了钱你还会注意什么?”
周子萱被她说得低下头,却还是小声问道:“你、你大哥最近好吗?”
离婚后她打过几次电话,却被方家的人斥回,写了几封信也都石沉大海,对于方环辉的情况她全都一无所知。她依旧关心他,虽然两人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感情也一点一滴地培养起来。
“你还有脸问起他?”方玉莹指着她的头“也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事!”
“我”周子萱想辩解,却无从说起。
“你想说什么?说你没有勾引男人?”方玉莹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跟着用手指了指沈仲文“你敢说你没有勾引他?”
顾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瞥,周子萱的目光再也移不开。
“你、你们”她的脸色刷白。
“我们中午一起吃饭。”方玉莹带着炫耀的心态,就像孔雀展示她美丽的羽毛般;有一个像沈仲文这样的男伴,任何女人都会觉得很骄傲。
他们真的在一起!
周子萱呆望着沈仲文,胸口仿佛被重击一拳。
他却用严厉的目光瞪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知道,他是在警告她别乱说话。
方玉莹见她盯着沈仲文不放,不禁冷笑一声“难道你还没死心?”
周子萱好不容易才将目光移开“你、你别误会”
“误会?”方玉莹恶狠狠地道:“谁不知道你这种女人,只要有钱对谁都可以张开腿,我误会什么?”
“你别胡说!”周子萱全身一颤,企图避开眼前的一切“我还、还有事先走了”
无奈方玉莹却不放过她。
“你匆匆忙忙想去哪儿?去会你的情人吗?”她拉住周子萱的手“说来听听,你最近又钓到哪个凯子了?”
这时周围往来的行人皆不断投注好奇的目光,渐渐有人围了上来,周子萱早已羞得面红耳赤,而一旁的方玉莹却是越说越有劲。
“你这么有本事,改天也教我两招如何?对男人我很缺乏经验的!”她向来以羞辱周子萱为乐,今天遭到沈仲文拒绝后,一肚子的气正好发泄在周子萱身上。
周子萱求救似的望着沈仲文,希望他能替自己解围,但他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看一场好戏,显然他和方玉莹是站在同一阵线的人,他们都恨不得将她的自尊踩在地上,又怎么会帮她?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她的心好痛,却挣不开方玉莹的手。
“怎么,敢做还怕别人说吗?”方玉莹提高音量斥道:“别装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像谁欺负了你,分明就是个出卖身体的女人,不要脸!下贱!”
“玉莹,你怎么还不上车?”吕香梅在车上等得不耐烦探出头来看了看,却瞥见正在拉扯的两人和旁边围观的群众。“怎么是你?”先是一阵错愕,接着她一脸嫌恶地撤过头,不愿再多看周子萱一眼。
“好了、好了!”她急忙下车将女儿往车上拖“我们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跟这种女人计较什么?也不怕侮辱了你自己!”
方玉莹哼了一声,幸悻然地放开周子萱,这才意犹未尽地随着母亲上车。
周子萱难堪地低下头,急忙推开围观的人群转身逃离。
“仲文,有空来家里坐坐。”临走前,吕香梅不忘该有的社交礼貌。
“慢走,有空再联络!”点着头,沈仲文随口敷衍着;目送她们离开后,他才回过头逡巡周子萱的去向。
远远地,他瞥见了她跌跌撞撞的身影,脑海里充塞着她柔弱无助、泫然欲泣的神情。
他的心竟微微地刺痛着。
怎么可能?沈仲文警觉地全身绷紧。
驻足凝望着那抹纤弱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才默默地上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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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萱蜷曲在柔软的床上,听着时钟的滴答声,怎么也睡不着。
她索性拿出安眠药服下,只希望自己能尽快睡去,忘了白天所发生的事情;然而那不堪的一幕却怎么也挥不去,反而随着夜深人静而更加刻骨铭心。
沈仲文真的和方玉莹在一起!
周子萱不愿相信却不能不信,方玉莹生日那天他亲热地拥着她,今天又一起吃饭,在在都证明了两人在一起的事实。
虽然她心知肚明,以沈仲文优越的条件,定然会被无数的女人包围着,自己不过是他的玩物,绝不是他的惟一,但是亲眼见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的心却仿佛被利刃狠狠地刺了进去。
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偏偏是方玉莹?任何一
个女人带给她的冲击都不会这么深、这么重。
这些年来,她默默地承受方玉莹的尖酸刻薄,既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而现在她还“抢走”自己心爱的男人。
想到这里,周子萱的心不禁揪成一团。何须方玉莹来抢,沈仲文早已不属于她,就在多年前她狠心离开他的时候
他就这样站在方玉莹身后,一言不发,冷然地看着她受辱,他甚至不必开口,冷漠的眼神便已说明了一切,他们两人不仅门当户对,而且同仇敌忾,将矛头一齐指向她这个共同的敌人;他还用可怕的跟神警告她,要她不许泄露自己的“身份”这一定是因为他怕方玉莹知道真相后无法接受,看来他真的十分在意这个女朋友。
周子萱一个下午都窝在房里流泪,纵使她想离开,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舔舐伤口;现实的压力却逼迫她留下,因为她承担不起随意离开的后果。
低沉的关门声自楼下传来,打断了周子萱混乱的思绪,意识到沈仲文回来,她慌张地躲进被子里背过身去。
隔没多久,就传来他上楼的脚步声,待他进到房间,她随即闭上眼。
她假寐着,耳中隐约听到一阵更襩uo逶纳欤破茸约壕焖牛砬蟀裁咭峡旆5饔茫裢硭幌朐倜娑运娑运扔诿娑宰约旱男呷韬屯纯唷?br/>
当她感觉沈仲文走出浴室靠近床边时,全身不由得一阵紧绷。
她紧挨着床沿,僵硬地背对着他,双手紧紧抓住被子,只希望他倒头就睡,不再有别的意图。
他的动作却教她失望了。
一上床沈仲文就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拉近他。
“过来一点,你不怕摔下床吗?”
周子萱咬着牙动也不动,假装自己已经人睡。
看着她僵直的背脊,沈仲文知道她还醒着,不禁微微一笑,小心翼翼地贴近她,生怕惊吓到她。
“唔,我的小猫咪”他低头汲取她的发香,宠溺地吻着她的玉颈柔肩。
今晚,他似乎特别温柔。
周子萱蜷缩成一团,不敢就这样放松自己。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刻意地取悦她之后,再狠狠地予以羞辱让她无地自容;虽然她一直努力不让自己陷入激情的漩涡,但是他就是有办法将她逼到疯狂的边缘,逼出她最漂浪的反应。
他的热吻、他的抚触、他的深入,像是包了糖衣的毒药,教她又爱又怕。
沈仲文将她娇荏的身躯紧搂在怀中,双手无声无息地滑进她的衣服里来回游走;想起白天她惊惶逃走的模样,他竟不由自主地想安慰她、疼惜她。
承受着他甜蜜的折磨,周子萱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小宝贝,我知道你还醒着”
沈仲文轻笑一声,轻巧地翻过她的身体,他的吻温柔地由上而下滑过她,双手熟练地让她全身赤o。
一股热流自下腹扩散开来,那种令人又爱又怕的感觉再次席卷了她。周子萱不禁怨恨自己的迟疑不定,他和其他女人联合起来侮辱她,她的身体却轻易地臣服在他的挑逗下。
“你为什么不去陪她?”她愤怒地别过头,语调中透着悲凉和哀怨。
“你说谁?”沈仲文依然沉醉在她的娇躯里。
“当然是方大小姐”
“我的小猫咪吃醋了。”他的手滑过她细嫩的粉颊。
她惊喘一声“我、我才没有”
“没有最好。”他分开她白细的双腿“要不然我身边这么多女人,你会被醋淹死。”对于方玉莹和自己的关系,他不愿多作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你”她浑身发软,几乎要抵受不住这分亲呢,不禁又是气恼又是伤心“那你何必缠着我?为什么不去找其他女人?”
他笑道:“现在我只想要你”“你既然讨厌我,就打我、骂我好了!”她忍不住落下泪来“赶快做完你想做的事,不必虚情假意,反正我只是你花钱买来的女人。”
“打你?骂你?”他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我怎么舍得?”;“我花了这么多钱在你身上,一下就用坏了岂不
可惜?”
“不”周子萱本能地想拒绝他。
沈仲文似乎洞悉她的心意,只是微笑地向下移动“别对我说不,你的身体需要我。”
瞥见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周子萱的心头蓦地一跳。
他倏地低下头。
如同被电流袭过,她全身不停地颤抖,一张粉脸不禁羞得通红。
“不、不要”她疯狂地扭动娇躯,试图将双腿合起。
“乖,别动!”沈仲文一面诱哄,一面强制地扳住她的腿。
在他灵活的挑逗下,她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啊”耳中似乎听见自己动情的喘息,周子萱双眼迷离,神志再次濒临失控。
“你”她推开他背转过身。
他咕哝着:“什么?”
周子萱深深吸了口气“你说吧!”
沈仲文听了一头雾水。
她喃喃地道:“无耻、下贱、水性杨花、天生,你说吧!想说什么难听的话就说吧!我在听。”
相遇至今,他不是粗暴地对待她,就是尖苛地羞辱她,她知道,今天同样不会例外,这是他花钱买她的目的。
“很晚了,睡吧!”出乎意外地,他什么也没说,却将她拥得更紧。
他就这样放过她了?可能吗?周子萱不由得满心疑惑。
她不敢多问什么,只是依偎在他的怀中,静静地享受这分交欢后首次的温存。
近黄惠伦升迁当了部门主管,以她的年纪来说,算是难得的成就,除了和同事大肆庆祝一番外,她也兴高采烈地邀请周子萱吃饭。
周子萱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虽然为黄惠伦高兴,却也抑制不住内心的自卑。
看着好友意气风发,自己却窘困落魄,她直想躲起来避不见面;然而禁不住黄惠伦的再三怂恿,这才勉强同意。
到了约定的啤酒屋附近,她就看到黄惠伦在门口招手。
“你来了!”黄惠伦热情地拉住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今晚我还有一位客人,你猜猜是谁?”
周子萱愣了愣“谁?”
“你难道忘了那个眼镜王子?”黄惠伦嘻嘻一笑。“你、你是说范永淳?”周子萱惊叫一声,脑海中浮现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脸上戴了一副八百度的近视眼镜。
黄惠伦点点头“不错,就是他。”
范永淳是沈仲文的同学,两人都是资讯系的高材生,毕业后还合伙成立一家软体公司;由于沈仲文和黄惠伦是旧识,所以两人分别拉了好友范水淳和周子萱参加舞会。从那天起,周子萱就成了沈仲文的女朋友,范永淳也追着黄惠伦的身后跑,四个人时常玩在一起。
“他最近怎么样了?”周子萱对这位文质彬彬的男生颇具好感。
“他的公司最近上市了,现在春风满面,得意得很。”
周子萱若有所思“那家公司是”
黄惠伦解释“就是当年他跟仲文合开的那家,听说之前经营得很辛苦,这一两年总算熬了过来。”
“是吗?”周子萱沉默下来,感到万分歉疚。当时沈仲文花了许多心血在这家公司上,还是学生的她也经常陪他在办公室加班熬夜。看他为了业务拓展和资金周转而伤脑筋,因此在家里急需用钱时她不敢向他开口,生怕增加他的压力和负担;
不料随着她的离去,他也抛下自己的理想转而投靠他父亲。
看她的脸色黯淡下来,黄惠伦不禁后悔自己多言“今天找永淳来只是叙叙旧,大家开心一下,我不希望你闷坏了。”
“惠伦!”周子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心头一阵温暖。
当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餐厅大门,就看见范永淳向她们挥手。
周子萱朝他微微一笑,却瞥见他身边坐了一个人,她不由得呆立当场,甜美的笑容就此凝结住。
“这是怎么一回事?”黄惠伦的脸色变了变,瞪着范永淳“我记得我只请你一个。”
面对她的指责,范永淳一脸无辜“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要跟来的。”他继续说道:“我的车坏了才刚送修,而你却约我来海边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吃饭,没车叫要我怎么来?”
他吐了吐舌头,用手指着邻座的人“所以只好打电话跟这小子借车,是他自告奋勇委载我的。”怕得罪黄惠伦,他急忙擞清。
“你”黄惠伦气得牙痒痒,随即将怒气转向不速之客,她冷笑了一声“我可没请你,沈大少爷。”
沈仲文正坐在一旁悠哉游哉地喝着啤酒。
“黄大小姐不会这么小气吧!”他打破沉默,笑嬉嘻地道:“这可是你高升的大好日子,多一个人庆祝岂不更热闹?”
见他嘻皮笑脸的模样,黄惠伦一肚子的气竟无法发作,只得拉住周子萱,生怕她拂袖而去。
周子萱全身僵硬地躲在黄惠伦身后,想起自己还对沈仲文撒了谎,骗他要回家探视母亲,不禁刷白了脸。
“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坐啊!”范永淳不由分说的站起来将两个女人按进座位。
黄惠伦闷哼一声坐了下来,事已至此,她并不想破坏气氛,只好顾其自然。
周子萱始终低着头,手足无措地玩弄皮包的肩带;当她看见沈仲文的一刹那,她直觉惊慌地想逃走,但又怕黄惠伦难堪,一时之间竟然动弹不得。
“子萱,最近好吗?”范永淳主动和她寒喧。
周子萱略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勉强道:“我、我很好。”
刚刚距离太远,范永淳并没有特别留意,这时坐近一看,忍不住发出惊呼:“天哪!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太想念这小子”话未说完就被黄惠伦严厉的目光给吓得闭嘴。
他对周子萱的近况并不知情,只隐约知道她已离开方家,因此在沈仲文主动要求参加聚会时,他还抱着成人之美的想法,希望能撮合当时无缘在一起的两人。
但是黄惠伦今天的态度让他感到事有蹊跷,想来想去却又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听说你的公司上市了,恭喜你!”周子萱轻声地祝贺范永淳,体贴地化解了他的尴尬。
“哪里,没什么啦!”范永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要不是这小子暗中帮忙,自己掏腰包赞助我们,要撑到今天还真不容易。”
他指了指沈仲文“他现在可是我们的大股东喔!”
“是吗?”想不到沈仲文人虽离开,却一直没有放弃对这家公司的关注。
看见朋友个个成就非凡,她不禁感叹“你事业有成,惠伦也升了官,真羡慕你们。”
“我们有什么好羡慕的?再怎么说都是工作赚钱而已。”范永淳颇不以为然“这小子才得意,整个寰华集团都是他的天下,手握数百亿资金,要干吗就干吗!喷喷,还有谁比他更神气?”
周子萱瞥了沈仲文一眼,触及他的目光后连忙低下头。
她局促不安,偷偷揣测他今晚来此的目的,难道他是为了报复她,特意要在老朋友面前让她难堪?
黄惠伦用力地清了清喉咙道:“这可是我升官的好日子,谁都不许说出杀风景的话,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一面说还一面瞪着沈仲文,算是给他一个警告。
沈仲文听了只是微微一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反倒是范永淳,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
在黄、范两人的逗弄下,周子萱才逐渐放松紧绷的神经,到后来也被引得笑声连连,偶尔她也会愉窥一下沈仲文的表情,一旦不小心和他的目光接触便即刻把脸转开。
接到范永淳的电话后,沈仲文立刻推掉今晚所有的约会,对于自己的决定,他也感到疑惑和不解。
是为了和老朋友聚一聚?还是想给欺瞒他的周子董一个“惊喜”?
四个人围桌而坐气氛融洽,让他产生一股错觉,时光仿佛倒退了数年又回到过去,她似乎还是那个依偎在他身边撒娇、天真无邪的女孩。
他吃得不多,啤酒却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对海量的他而言,啤酒根本不是酒,只是味道较浓的白开水;然而周子萱的轻言浅笑却催化着酒精在他体内发酵,他的心志正一点一滴地陷入迷乱。
当大家举杯恭喜黄惠伦后,范永淳看着周子萱的酒杯取笑“说好要干杯的,你怎么还剩这么多?快点喝完它。”
周子萱环顾了一下,果然大家的杯子全空了,只有她的还剩下一半以上。
她笑了笑“你知道我酒量一向不好,只能意思意思一下,要不然就回不了家了。”
范永淳喷喷道:“那怎么可以?过了这么久还是老样子,来!再喝一点,再喝一点!”
在他不断地劝酒下,周子萱几乎要招架不住;突然,沈仲文一把将她的杯子接了过去。
“我替她喝!”他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周子萱吃惊地张大眼看着他。
黄惠伦却哎哟一声,讽刺地道:“想不到你还懂得怜香惜玉!”
他放下已空的杯子,抹了抹嘴“我善于保护自己的财产。”
此话一出,周子萱的俏脸瞬间失去血色,一下子从欢乐的高峰跌落谷底。他无情的言语再度将她拉回现实,她沉痛地低下头,知道沈仲文是在提醒她,要她记得自己的不堪和卑下,连一个晚上的快乐都不配拥有
“你这个”黄惠伦愤怒地瞪着他,勉强把到口的污言秽语给吞下去。
范永淳灌了三大杯的啤酒,已有些醉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好小于,你说什么?原来你们已经”他拍了拍沈仲文的肩膀,以为两人破镜重圆,兀自不知死活地笑着“手脚这么快,怕她又跑了吗?子萱这么可爱,你的确该看牢一点,最好用链子把她锁住”
话未说完胫骨已挨了黄惠伦一脚,他像杀猪一样地大叫:“喂,你这个凶婆娘,踢我干什么?”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黄惠伦火冒三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少说两句。”
感觉气氛不对,范永淳连忙住口,他揉着腿上的痛处,喃喃咒骂着:“同样都是女人,怎么一个如此温柔,一个却如此泼辣!”
“你说什么?”黄惠伦不甘示弱“同样都是男人,怎么一个如此英俊潇洒,一个却如此不堪人目!”
“不堪人目?”范永淳委屈道:“子萱,你评评理,我有这么难看吗?”
虽然他不似沈仲文这般英气勃勃,却也是个温文俊雅的男子。
周子萱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却勉强开口:‘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说你英俊潇洒?”
“哈!是吗?”范永淳得意了,他冲着沈仲文一笑“听见了没有?是你不堪人目。”
“哦?”沈仲文似笑非笑地问:“我真的不堪人目吗?”深邃的眼眸扫向周子萱陡然涨红的小脸。
她紧张得声音都结巴了:“不、不是我、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范永淳促狭地问道。
周子萱又急又怕,却不知该怎么解释,心中万分后悔接受黄惠伦的邀约;不但得面对目前尴尬的局面,回去后还难逃秋后算账的命运。
先是隐瞒参加聚会的事实,现在又多了一条“不堪人目”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