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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凝视她充满期盼的小脸,他不得不狠下心道:“饼干很好吃,我请办公室的同仁试吃,每个人都称赞你的手艺不错。”

其实饼干全都在他的肚子里,就连饼干屑也被他舔得一点都不剩。

什么?

他居然将她特地为他烤的饼干拿去给别人吃!

她的脸色忍不住变了变。

“哦,对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音乐会的入场券,一脸抱歉地看着她“不好意思,我知道这场音乐会很棒,可是那天我已经约了人,所以没有办法和你一起出席,你还是找朋友一起去好了。”

说完,他一把将入场券塞进她僵硬的手中,转身离去。

瞪着合上的大门,程瑶摇失望得想哭。

他拒绝了她,只是拒绝得很含蓄。

她脚步沉重地走回房间,随手将两张入场券丢进垃圾桶。

她还能找谁?除了他,她根本不想跟任何人约会。

她趴在床上,任由泪水不断溢出,模糊眼前的所有一切。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她会错意?

因为他生性热情,对每个人都尽心照顾,所以才令她产生误解?

不会的,她的准备什么毒酒,这不是多此一举?”

“我不喜欢见血,杀人是一种艺术,能够杀人于无形才是一种美。”呸!杀人就是杀人,哪有什么美不美的?

依齐尚钧看来,对方若不是个女人,大概就是个变态。

“如果我不喝呢?”

“那么我只好将美感抛在一边,开动自动发射装置,届时不只是你,就连你的女儿也会成为蜂窝。只要你乖乖喝下去,我就放了你女儿,用你一命换她一命,你觉得如何?”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守信用?”

“杀你女儿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青元帮向来不做多余的事。”对方顿了顿“况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也只好相信我了,是不是?”

瞪着茶几上那杯红色的酒,齐尚钧陷入两难。

他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出让自己和薇薇全身而退的办法。任凭他枪法再快,也无法同时保护薇薇并击落发射器,他更不可能抱起孩子向外冲,因为在他弯腰抱起孩子的刹那,发射器的子弹就会启动,只怕他还来不及移动半步,他们父女两人就会立刻变成蜂窝。

看来他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答应过瑶瑶一定要将薇薇安全带回去,他不能食言,不能再伤瑶瑶的心。

定定地看着熟睡中的女儿,齐尚钧的脑海中尽是程瑶瑶娇俏的身影。他缓缓举起酒杯靠近了唇畔。

死究竟是什么滋味?是酸还是苦?

“谁?是什么人?”正当齐尚钧准备品尝死亡的滋味时,扩音器里传出一声惊呼。齐尚钧微微一愣,直觉地明白有人闯进对方的藏匿处。

“快走,趁现在!”一声低吼自扩音器中传了开来。

“啊!”狂吼声中隐约夹杂了女人的低喊。

齐尚钧再也无暇细想,扔下酒杯便急速抱起薇薇,反射性地朝窗口冲过去,直到他冲至窗口时,发射器才遭人启动。

砰砰砰砰——

沙发和周围的地板立即被打成了蜂窝,而他的左肩也被流弹贯穿。

“该死!”齐尚钧咬牙忍住肩头的剧痛,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薇薇,跟着飞身撞开窗户一跃而出。

在地上翻滚了下,他的脚步并未慢下,抱着薇薇拼命往自己的座车冲过去

从就医回来到现在,齐尚钧已经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虽然肩伤依然疼痛,可是他再也躺不住了。

自懂事以来,他还不曾在床上躺过这么久,躺得现在全身骨头又酸又痛。

“齐先生,医生交代过不能乱动,你怎么可以自己起来?”

他才刚坐直身体,老余就端着两个大陶锅走进房间。

“我不过是躺累了,想坐起来休息一下。”

“你就是要起来,也该吩咐我一声,让我扶你一把,要不然万一伤了筋骨怎么办?”得知齐尚钧受伤的消息,老余连夜从广州亲戚家赶回来,一张嘴叨叨絮絮地说个不停,从未停过。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了?不过是一点小伤”

“什么一点小伤?”老余大惊小敝地道:“一点小伤如果没弄好,往后可能会变成慢性病,你总不希望以后自己的身体象个气象台,下雨天就筋骨酸痛,浑身不对劲”

“那么,这两锅又是什么东西?”为了阻止他继续-唆,齐尚钧连忙转移话题。

“这一锅是人参炖鸡汤,专补精气神;这一锅是猪蹄炖花生,能够益筋活血。”老余笑嘻嘻道:“这些可是我熬了一天的成果,你一定要全部喝下去。”

“这么多我哪里喝得下?你拿一些鸡汤过去给瑶瑶喝,这两天她担惊受怕,没睡好也没吃好,唉,干脆我喝那锅什么猪蹄就好,这锅鸡汤你就全部拿过去给她喝吧!”

“我有多准备一些给程小姐,刚才已经送到她房间了。”老余对自己的思虑周密感到万分得意。

“是吗?”齐尚钧满意地点点头“薇薇醒了吗?她看起来如何?”“小小姐很好,什么问题都没有,一睁开眼就吵着要出去玩。”

“那就好。”听见老余这么说,他才完全放心。看来青元帮虽然卑鄙,但还不至于下药害一个小孩。

“你如果担心她们,我待会儿就扶你过去看看。”老余一边盛汤,一边建议道:“程小姐和小小姐就住在你隔壁房间,不会太远。”

“无所谓,我知道她们很好就够了。”齐尚钧落寞地摇摇头。“你这又是何必呢?”老余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一看见我就直问程小姐和小小姐的事,程小姐也是一个样,看到我就捉着我直问你的事,偏偏你不去看她,她也不进来看你,你们这是何苦呢?”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并摇了摇头。

“这是天意,谁也没办法改变。”齐尚钧无奈地道。

“来,趁热喝!”听见天意两个字,老余便不再多话,只是招呼着齐尚钧喝汤。既然当事人都如此消极,把一切归咎于上天注定,他这个局外人还能说些什么?

齐尚钧喝了几口汤,若有所思地睨了老余一眼“老余,我有话问你。”

在老余面前,他展现难得一见的严肃。

“齐先生请问。”

“我和瑶瑶之间的事,你有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没有,当然没有。”老余摇手否认道:“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对别人说起,就连陆嬷嬷我也是一个字都没提。”

“是吗?”齐尚钧疑惑道:“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四个人,除了我和瑶瑶以外,还有医生跟你,你说青元帮是怎么知道的?”“会不会是医生偷偷说出去的?”老余猜测道。

“不可能。”齐尚钧摇摇头“他有任何动静,绝对逃不过我安排的眼线。”

瞪着他半晌,老余的脸色大变“齐先生你是在怀疑我吗?”泄密的既然不是医生,也绝不会是齐尚钧和程瑶瑶,算来算去只剩下老余一个人。

咚的一声,老余立即双膝跪地,伸手指天发誓“天地良心,我老余如果有半分出卖齐先生的意图,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我知道不是你。”看他老泪纵横的模样,齐尚钧叹道:“如果我当真怀疑你,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出卖齐先生,现在哪里还敢回来见你哪!”老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

“唉,我只不过是想了解还有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个秘密,你干嘛哭得这么伤心?”看他如此难过,齐尚钧只得反过来安慰他。

“有,当然还有。”老余用力地抹去泪水“关先生就知道不是?难道他会出卖齐先生你?"他特地强调最后一句话,声音又亮又响,表示知道秘密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泄密者。

是啊!他怎么给忘了。

经过老余提醒,齐尚钧这才想起关廷毅,但问题是他这个拜把兄弟根本不可能出卖他。

那么泄密的人到底是谁?

齐尚钧想破了脑袋,还是想不出答案。

“是谁打算出卖齐先生?”此时房门轻轻被推开,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神情似笑非笑,显然已把老余的话听进耳里。哈!说曹操,曹操就到。

齐尚钧又惊又喜“阿毅,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

关廷毅淡淡一笑“我本来打算今天一早回美国,却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你。”

“一点小伤死不了的!”齐尚钧不在乎地摆摆手“倒是你,怎么这么久没来我这里了?”

“上次为了吃一顿爆鳝糊,却弄得棒打鸳鸯,你说我怎么好意思再过来?”关廷毅找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不关你的事。”齐尚钧苦笑了下“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都会被揭穿的。”

“程小姐和孩子都好吧?”关廷毅关心地问。

齐尚钧点点头“她们很好,一切没事。”

“那就好。”关廷毅松了一口气“你呢?有没有任何头绪?”“没有。”齐尚钧苦恼道:“知道薇薇身世的人只有五个,除了我和瑶瑶之外,就剩医生、老余跟你。”

“所以”关廷毅盯着他。

“医生那边没问题,至于老余跟你都不可能出卖我。”齐尚钧敲了敲头“所以我还在为这件事伤脑筋。”

“是吗?”关廷毅淡淡地道:“或许你不该这么相信别人”

闻言,在一旁的老余几乎跳了起来“关先生,齐先生好不容易才相信我,你可别再挑拨离间了,难不成你要逼我挖心掏肺地表明心迹?”

“我只是要阿钧多留心,没有别的意思。”关廷毅含笑道。

“你分明话中有话,怀疑我出卖齐先生。”老余如丧考妣地道。“老余,你就别多心了。”齐尚钧连忙出面打圆场“赶快去厨房准备一下,别忘了阿毅最喜欢的东西。”

“我当然知道,是鳝鱼嘛!”老余苦着脸,不情不愿地走出去。他真的很担心这两个男人一聊,又把内奸的箭头指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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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尚钧和关廷毅的确聊了很久,不过都没有再提起老余。齐尚钧只是将那天救女儿的情形向关廷毅叙述了一遍。

“这件事情并不单纯。”齐尚钧目不转睛地瞪着汤锅“我救薇薇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位神秘人,要不是他闯进对方的藏匿处控制对方的行动,这回我恐怕是死定了。”

“你还察觉到什么?”关廷毅若有所思。

“我并不清楚当时有多少人在房子里,不过我确定至少有一个女人。”“女人?”

“是的。”齐尚钧十分肯定“在神秘人出声叫我走的同时,我依稀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大概是突然遭到攻击才让她不经意地叫出来。”

“你什么都没见着,却好像身在其中似的。”关延毅微微一笑。“这只是我个人的直觉。”齐尚钧苦笑了下“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神秘人和我们站在同一阵线,至于他是如何得知青元帮的行动,又为什么要帮助我,那就无从查证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你和孩子能够平安回来就好。”关廷毅并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三年前我没吃到爆鳝糊,希望这次不会再错过了。”

当时面对齐尚钧和程瑶瑶的悲剧,他哪还有心情留下来吃饭?他只希望今天不要再有任何变故,让他又错过睽违已久的好滋味。

“放心,今天说什么都会让你如愿以偿。”齐尚钧舀了碗人参鸡汤递给他,

“现在就先来点鸡汤,这可是专补精、气、神的,为了你的水姑娘,你是该多补一补。”

端详了汤碗半晌,关廷毅感慨地笑了“是该补一补,女人可真是麻烦的动物。”

“怎么?好像被你的水姑娘折磨得很惨?”听见他的感慨,齐尚钧忍不住大笑。

“说到折磨,有谁比得上你?”关廷毅立即把话题转回好友身上“你和程小姐到底要彼此折磨到几时?”

齐尚钧陡然敛起笑容,不再说话。

“为什么不清楚地告诉她你杀她父亲的原因?为什么要让误会存在你们之间?”向来内敛沉稳的关廷毅难得如此直接。

“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确是害死她父亲的凶手。”

“难道你就不曾想过,或许她可以接受你的解释、接受你的理由,你为什么要轻易放弃两人在一起的机会?”

“你忘了,她根本就不听我解释。”齐尚钧苦笑道。

“当时她正在气头上,你怎么能够当真?”关廷毅十分不以为然。

“你有所不知。”齐尚钧叹了口气“瑶瑶和她父亲感情很好,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接受杀她父亲的凶手,那我又何必再次提醒她程南宏是个什么样的人来伤她的心?”

“为了这个人渣你甘愿放弃自己一生的幸福?”

“能够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们,我已经很满足了。”

“想不到我们齐老大居然是个痴情种!”关廷毅的语气有说不出的讽刺“什么时候你也会随命运摆布?”

面对好友的不满,齐尚钧无言以对。

难道他真的太软弱了吗?

唉!这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把这两个字和自己联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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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齐尚钧晚上将和关廷毅一起用餐,程瑶瑶索性带着女儿躲在房间里吃饭看电视,免得场面太过尴尬。

直到薇薇洗完澡上床睡觉后,程瑶瑶从门后探出头,确定了大厅空无一人,她才蹑手蹑脚地溜下楼走到门外的花园。

踩着草地,吸着新鲜空气,看着四周熟悉的一草一木,她不由得感慨万千。

三年了!想当初她曾经和齐尚钧两人在这里卿卿我我,以为今生非君不嫁、非卿莫娶,想不到突如其来的变故就此打断了他们的姻缘。

纵使明白他就是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她依然放不下他,也因为明白自己的心,她更不敢靠近他,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而对不起死去的父亲。

所以她决定明天就走。

既然他的伤势已无大碍,她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明天她会带着薇薇到他房里表达问候和感谢,然后便可以放心地离开。她走着走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住她的去路。

难道是

她的心跳加快,期待地偷瞄了对方一眼,发现不是齐尚钧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失望。

“程小姐,还记得我吗?”对方微笑道。

“当然,你是关先生。”说什么她都不会忘记是这个男人抢下她手中的枪,将她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介不介意一起走?我有话想对你说。”他开口邀请。

“你想说什么?”程瑶瑶不禁有些好奇,他们只有一面之缘,根本没有任何交集,能有什么话说?

关廷毅并没有立刻开口,在走了数十步后,他才轻声问道:“为什么要离开阿钧?”

“你应该清楚的,不是吗?”她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旧事重提。

“就因为阿钧害死了你父亲?”关廷毅有些不以为然。

闻言,程瑶瑶不由得停下脚步。

“那么你问过阿钧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为什么?”她的脸色苍白“不管为什么,杀人就是不对。”杀人是不对,况且他还杀了她父亲。

&nbbsp;“对一般人来说或许如此。”他凝视着她“但身为帮派中人,我们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有时候杀人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

当时齐尚钧也是这么说的

“就是有再多的不得已也不可以乱杀人,如果今天死去的是你的亲人,你还能把杀人看得这么简单吗?”她颤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父亲贪图钱财出卖兄弟,虽然他没有亲自动手,暗翼盟的一位堂主却因他而死,你说,这笔账不找你父亲算,又该找谁算去?”他直截了当地道出程南宏的过错。

“就算我爸爸做错事,也应该由法律制裁他”第一次听闻父亲的不是,程瑶瑶有些错愕,但依然为父亲找寻借口。

“他既然是暗翼盟的一份子,就该遵守帮派的游戏规则,阿钧身为盟主,出面解决叛徒是他的责任。”和程瑶瑶的激动相反,关廷毅依旧是不疾不徐的“做错事的人是你父亲,阿钧他并没有错,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你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这是不公平的。”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是她父亲的错?还是齐尚钧的错?

难道她真的错怪了齐尚钧?

可是他为什么绝口不提这些事,情愿让她误会他、怨恨他,却不曾试图挽回她?‘

思及此,程瑶瑶思绪混乱,满心迷惘。

“这些事本来该由阿钧告诉你,现在我却替他说了。”他眨了眨眼“希望你们别怪我多事才好。”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她知道关廷毅绝不是个多事的人。“就当我是赎罪吧!”他微微一笑。

“赎罪?”她十分不解。

他的脸上掠过一抹抑郁,随即又被笑容掩盖“当时要不是我出现,你也不会无意中知道这件事,说穿了都是我贪嘴的错,要不是为了爆鳝糊,现在你和阿钧依然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的确,如果她不知道父亲的死因,所有的一切都会很美好“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是不是?”他叹了口气,仿佛感触良多“如果秘密永远是秘密,或许是一种幸福吧!”

“我不喜欢这种鸵鸟式的幸福。”她咬牙反驳道。

“那就看你有没有勇气为自己的幸福找一条出路。”他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为了阿钧、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我希望你能够冷静地想一想,是不是要让你父亲的错误继续羁绊你们三个人的幸福。”

他拍了拍程瑶瑶的肩膀,不再多说,转身便走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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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余,这又是什么?”瞪着眼前那锅乌漆抹黑的汤汁,齐尚钧说什么也不肯入口。

“这可是乌骨鸡加上等中药材炖煮而成的大补汤,凡是筋骨受伤的人都一定要喝。”老余拿着汤碗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锅东西你就帮我喝了吧!”齐尚钧说什么也不愿意妥协。开玩笑,要他喝下这锅像墨汁一样的鬼东西,还不如杀了他。

“你的伤口根本还没有愈合,怎么能说好得差不多?看在我炖了大半天的份上,你就勉为其难喝一点吧!”老余说什么都不死心。

“我才不要”他把棉被盖到头上,准备来个相应不理。

“齐先生”老余在一旁无奈地跺了跺脚。

唉,这个齐先生平时威风凛凛的,耍起脾气来就和三岁小孩差不多。

“老余,你先出去,这里就交给我处理。”

正当老余无计可施时,程瑶瑶突然出现在门口,笑咪咪地对他挥着手。

“程小姐”看见她进来,老余又惊又喜“你怎么

他做梦也想不到程瑶瑶居然会跑来齐尚钧的房里,更想不到她会主动开口帮忙,看来他得赶快把位置让出来,说不定让他们单独相处,他们会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届时他老余又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他很快地道:“好,那就麻烦你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他笑嘻嘻地把汤碗塞给程瑶瑶,一溜烟地离开房间。

一听见她的声音,齐尚钧早就掀开棉被翻身坐起,但却不发一语,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喝一点,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她坐在床沿,舀起一口汤送到他嘴边。

如同被催眠般,他居然没有抗议,一口接一口乖乖地喝下去。

“这个汤只是颜色难看了点,其实味道还不错,对吧?”

他傻傻地点点头。

“要不要再喝一点?”待他喝下一整碗后,她又准备帮他盛第二碗。

“等一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

“那好吧!”她点点头,放下了汤碗。

“你”他欲言又止。

“伤口还很痛吗?”她心疼地看着他缠着绷带的肩头。

“不痛了。”他摇摇头。

“是吗?”她伸出食指,冷不防地在他的伤口上轻轻一按。

“哇呀!”在毫无防备之下,他痛得大叫出声。

“在我面前你从来就不说真话。”程瑶瑶的脸上没有一丝歉疚,还理直气壮地瞪着他。

唉,他怎能说真话?

真话让人伤、让人痛、让人忧,教他如何说得出口?

齐尚钧只是默默地接受她的指责“你是来和我说再见的吧?”

她无言,目光落在床头那装满幸运星的玻璃罐。

“这罐东西你还留着?”她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模一样的玻璃罐”他珍惜地摸了摸玻璃罐“幸好只是玻璃罐碎了,里头的星星并没有损坏。”

瞥见他脸上的庆幸,程瑶瑶不由得觉得鼻酸。她原以为这些小东西早就被丢进垃圾堆里,想不到他竟会如此珍视地留在身边。

泪水悄然涌出眼眶,她急忙转过头伸手抹去。

见她匆匆转头,齐尚钧以为她不想旧事重提,于是勉强地笑了笑“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待会儿我就叫人送你们回去。你不需要勉强自己留在这里,我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你不必顾虑太多。”

他出言安慰后又解释道:“不过有件事情必须请你谅解,现在薇薇的身份已经曝光,为了安全起见,以后我会二十四小时派人保护你们,希望你不要拒绝。”

“太麻烦了!”她摇头表示不赞同。

“虽然有点麻烦,可是对你们比较好。”他耐心地劝道。

“如果我们住在这里,麻烦是不是会少一点?”她建议道。

“什么?”他一时之间没听懂她的意思。

“我是说如果我们住在这里的话”

“你们要住在这里?”他惊讶地张大嘴。

怪了!医生并没有说肩伤会影响听力,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有幻听呢?

“为什么不开口留我?难道你真的希望我走?”程瑶瑶咬着下唇,瞅着他惊愕的俊颜。

“我开口有用吗?”他呐呐地问。

“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她眨了眨明媚的大眼。

“你当真”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经过关廷毅的解释和开导,程瑶瑶想了一夜终于做出决定。

“求我留下来。”她伸手抚过他的黑发,在他耳边吹着气“让我被动地享受一下做女人的快乐好吗?给我一点被重视、被追求的幸福好吗?”

齐尚钧心头一热,再也顾不得肩头的伤,激动地拥住她。

“我当然想求你留下来,只是只是”他的眼角湿润,声音嘶哑。

“只是你怕我拒绝?”她反手抱紧了他。

“你父亲的死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有什么资格求你留下?"他的下巴抵住她的头顶,爱怜地磨蹭着。

“为什么不对我说明理由?为什么要把错误全揽到自己身上?为什么不努力争取我的谅解?”她的泪水再次流下“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还不足以让你积极地把我留在身边?”

“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原谅我,所以我也不敢向你解释什么,就怕又惹你伤心,我、我”他一时语塞,竟表达不出心中的情感“天知道我多么想把你留下,多么希望你永远都别离开我,可是我又怕你笑我不自量力”

“傻瓜!”她含泪带笑,将自己更加贴近他“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永远都不会。”

“瑶瑶”他拥紧她的娇躯,欣喜、感激、心疼和爱怜不断在他心头交织着。

他们就这样紧紧依偎在一起,三年来深切的思念在此刻全化为亲密的拥抱,直到房门外传来数声稚嫩的叫喊,他们才分了开来。

“妈咪、妈咪!”久久没看到母亲的身影,薇薇开始找人了。

“想不想见见你的女儿?”程瑶瑶急忙抹去泪水,笑问道。

“当然想。”齐尚钧开心地不断点头。

她快步走到门外,将薇薇带进来。

“叔叔!”自从薇薇清醒后,就一直和母亲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见着齐尚钧,现在突然看到这个胡子叔叔自然是又惊又喜,甚至还主动地爬到他腿上。

“薇薇”程瑶瑶愣了下,她的女儿并不习惯和陌生人太过接近,怎么一看见齐尚钧就如此亲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父女亲情?

“薇薇,这是爸爸,不是叔叔。”她开始纠正薇薇的称谓。

“不,是叔叔,不是爸爸。”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薇薇说什么都不愿意改变称呼。这下轮到程瑶瑶尴尬了。

见状,齐尚钧嘻嘻一笑,俯身在薇薇耳边低语。

只见薇薇满面欢颜,微笑点头,跟着张口便喊道:“爸爸!”

奇怪?

女儿不听她的话,却听从一个“陌生人”的指挥?这真是太奇怪了!程瑶瑶惊异地睁大眼。

“你对她说了什么?”她十分好奇。

他得意地道:“我只是对她说,你乖乖叫爸爸,爸爸待会儿就带你去买冰冰。”

根据他的经验,贿赂和收买对薇薇向来有用,而且屡试不爽,即使用在今天的场合也绝对有效。

“不相信的话我们再来试试。”他得意洋洋地道。“薇薇,爸爸等一下带你去买冰冰,你亲爸爸一下好不好?”说完,他把脸凑了过去。

啵——

薇薇毫不犹豫地献上一个亲吻。

他们不但动作熟练,而且配合得天衣无缝。

“你们”程瑶瑶疑惑地瞪着他们“你们看起来好像很熟耶!”

糟糕!他得意忘形了。

“我们是父女,这是天性!”他赶紧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父女天性?

程瑶瑶不禁眯起眼研究似地打量着这对父女。

“冰冰,我要买冰冰!”薇薇爬到齐尚钧身上,揪着他的胡子鬼叫。

“好,没问题,待会儿爸爸就买给你!”他吻了吻她的小脸蛋,用未受伤的手臂圈住她的身体,准备站起身。

唔,他们看起来岂止是熟悉,简直是亲密到了极点!

程瑶瑶的脑袋又开始转了起来。

难不成她才刚答应要留下,这个男人又开始不说真话,有秘密瞒着她?

哼!无所谓。

瞪着眼前那对亲密的父女档,她微扯起嘴角。

她程瑶瑶什么都没有,就是点子多,况且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发掘这个秘密。

所以,她笑了,笑得既奸诈又甜蜜——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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