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江府小说
蓉江府小说 > 常秋来文集 > 我一个人住
字体:      护眼 关灯

我一个人住

 

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他把离去说得很小心。

可是行李已经打包,他并不需要我挽留或是再来些不死不活的讨价还价。衣服和书本,他最爱的根雕,最钟意的cd早就做好了整装待发的准备。

他伸出手,隐忍的表情好像是我要琵琶别抱。“阿莞,再抱我一下。”

当覆水难收的时候,女人总是想勉力一试,男人则尽快结稿,然后装订成册,偶尔兴起翻阅的兴趣,因为每次历经,都是可圈可点的炫耀。

当初接他貌似真诚的盅惑,以为会是水深火热处的出口,原来不过是从十七层地狱又跌到了十八层。

他选择拥抱作了结的句点,是因为他想让每个女人都以为他的离开是迫不得已的动作,她的幸福也许会有转弯回头的余地,由此更加恋恋,全然忘记倾盆之后的泥水狼籍怎生收拾?

我说:“稍等一下!”

冲进洗手间,把洗脸池上的吉列飞利浦电动器械,泡沫状膏状物体一股脑儿收进垃圾袋,扔进他怀里。

“请带走!”

刚才在洗手间镜子里扫到自己一脸苍惶,或许这种表情类似失恋的正常神情,所以让这男人心生别念了吧?

等会儿要做一补水保湿面膜。

爱情的存在是一种相互取暖的过程,如果不需要额外的温度,它会成为燃烧的导火索,燃烧的下场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离开,这是唯一正确的走向。

他带走了我的家门钥匙。

他是故意的。

因为他还留下了一张存折,数额不大,密码提取的。秋冬天的衣服也几乎原封,也许想我会带它们出去晒晒太阳。

睡到自然醒,再让皮肤饱饱的喝过水。在路灯点亮之前,我决定上街,找锁匠换掉那把锁。

街上新开一家花店,套路似的营造姹紫嫣红,玫瑰在冷藏箱里有点发蔫,抛来的媚眼风尘味十足,烟火气的很。百合潦草的张合花瓣,不甚清醒的趴着。大束大束的满天星倒是蓬勃,肆无忌惮的四处伸展。

花店小姐瞅一眼我的拖鞋、斜肩衫,蓬松零乱的长发,用轻睨给我一个定义。

“要什么?”今日偶见不假辞色,不卑不亢的说话方式,原来还没有绝种哈?还以为我那么不着人待见呢。

“这个这个那个。”手指琴挑似的做出兰花状。

结帐的时候,我凑小姐跟前,谄媚地说:“打折吗?”

小姐的轻睨依然故我,我抱了花束狼狈逃窜。

&nbbsp;翻街过巷找到一驼背锁匠,听他一路絮絮的表白换锁技术,呵呵地傻笑回应。

二十分钟后,我又找到了安全感。

买回的花凌乱的插在竹筒里,原来是做笔筒用的。后来跟文字绝交,纸笔也就无甚用处了。

花有三种,情人草,勿忘我和满天星。都是雾雾霭霭的东西,都是死后比活着美丽的东西。等到枯透干死,会有沧桑历尽的挺立,会像淡墨洇出的画图,与玫瑰一夜笙歌的绚烂命运是大相径庭的吧!

峰打来电话。

“出来,请你吃饭”我说我刚失恋,麻烦你来点人道主义的慰问。

他马上喜不自禁:“那我名次可以递进一名了吧?你抬抬手让我加个塞吧?”

关掉他的长篇杂谈,心里波澜不惊。他的居心叵测由来已久,我已经想不出停止他这种念头的想法。机关用尽就只能见招拆招了。妾发初覆额那时节,竹马青梅的游戏玩的过多了,所以对于峰,我始终无法展眉。

所有的床罩,被罩,床单,枕套塞进了洗衣机。所有他的外套,内衣书本,杂物塞进了地下室。等到阳台开始滴答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人了。

明天不用早起床,早餐出去吃就好了。我不计较油条豆汁茶蛋馄饨的营养成份。明天就不要洗衣服拖地刷马桶了,我要抛弃被训练出来的洁癖。

想起一首歌,曾经苏慧伦转型时期的作品,她唱道,在你的世界里,我一个人住。她只是迷路,她还在他的心里穿梭往复。

我,一个人住。

我的心里只剩一张1。2,1。2的单人床。

听王菲的不是我的我不爱。天亮会否定所有黑夜,我们所拥有的多不过我们付出的一切。一切都曾是预言。

临睡前他打来电话,问:“你好吗?”

我说:“没有你,会更好!”

关掉手机,我安心睡去。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编者按简洁干净的语言写出飘浮的心思、背离的心情。

茶之为饮,发乎神农,闻于鲁周公,兴于唐,盛在宋。

茶树是中国南方的一种“嘉木”六朝以前的茶史资料表明,中国茶业最初兴起于巴蜀。

茶之为用,最早从咀嚼鲜叶、生煮羹饮、晒干收藏、蒸青做饼、炒青散茶乃至白茶、黄茶、黑茶、乌龙茶、红茶。

茶之有书,是从陆羽著述开始“自从陆羽生人间,人间相学事春茶。”

杯茶在手,品茶玩味,既可闻香观色,又可怡情悦性。

凡品茶者得细品缓啜,品汤味和嗅茶香是欣赏茶的精华。“三口方知真味,三番才能动心”若以清凉解渴为目的,大碗急饮者或不断冲泡连饮带咽者谓之“喝”倘若连茶带水一起咀嚼咽下当然是“吃”了。在曹雪芹红楼梦台柳倚着曲栏听我们言笑晏晏,高台树色尽皆沉湎。

每一个晨昏,朝朝和暮暮,温柔的抛给了草色烟光,红烛高烧。幸福来的如此坦荡,我居然猝不及防。

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轻轻和上厌读的书卷,把彼此的长发在罗帐里绾成结发,轻醉的醇香在唇间缠绕、缠绕。微睁了惺松,听你的吟诵在耳边沉入黑夜的另一场缠绵。

爱,居然是那么的,好!

醒了?

醒了!

梦和月光一样,越是辗转越是冰冷浸人。

这场欢愉,何时会让你不再眷恋。等待笙歌散尽,每一刻都在挣扎去或是留。像冰上履步,每一步都不是安定。我知道你会走的。你不会埋没进脂粉的浮香里,不能断送在罗裳的绮梦里。

我们会有将来吗?

当然,我会给你凤冠霞帔,一世忠诚。

秋试在即,我知道这已经不是一个才情可以左右的年代,你可能不会是唯一的落寞,却让我为你铺纸研墨、回灯添香吧。

因为,我不能确定幸福还会耽搁多久,你还会为我停留多久。

也许,寒山寺的霜林又该醉红一片了吧?

等你再经过,你会记得那寂寞桃红,记得那春草萋萋。等你再经过,你还会将我和酒拥入怀吗?

你该走了!

距离下一个秋天,还有整整一年,你可以用来想我或是忘记我。

我会让自己重新空白,等你,挥毫泼墨。西去的尘土,还的的响着马蹄声,我知道你回望的眼光延伸向了烟柳深处。

你为什么不走的决绝一点,让这门前流水断了相见的渴望?

小径红稀,芳郊绿遍,那个游春的三月。我捡拾到一抹轻笑,迎着春风,恣意的张扬。我知道你在看我,那些绯红是你眼波里的醉意,像桃花林弥漫的花香,在我脸上灼灼的灿烂。

你问小姐寒山寺怎样走?

十里枫桥西南不远处。

原来是进京才子路经苏州。

章台柳倚着曲栏听我们言笑晏晏,高台树色尽皆沉湎。

每一个晨昏,朝朝和暮暮,温柔的抛给了草色烟光,红烛高烧。幸福来的如此坦荡,我居然猝不及防。

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轻轻和上厌读的书卷,把彼此的长发在罗帐里绾成结发,轻醉的醇香在唇间缠绕、缠绕。微睁了惺松,听你的吟诵在耳边沉入黑夜的另一场缠绵。

爱,居然是那么的,好!

醒了?

醒了!

梦和月光一样,越是辗转越是冰冷浸人。

这场欢愉,何时会让你不再眷恋。等待笙歌散尽,每一刻都在挣扎去或是留。像冰上履步,每一步都不是安定。我知道你会走的。你不会埋没进脂粉的浮香里,不能断送在罗裳的绮梦里。

我们会有将来吗?

当然,我会给你凤冠霞帔,一世忠诚。

秋试在即,我知道这已经不是一个才情可以左右的年代,你可能不会是唯一的落寞,却让我为你铺纸研墨、回灯添香吧。

因为,我不能确定幸福还会耽搁多久,你还会为我停留多久。

也许,寒山寺的霜林又该醉红一片了吧?

等你再经过,你会记得那寂寞桃红,记得那春草萋萋。等你再经过,你还会将我和酒拥入怀吗?

你该走了!

距离下一个秋天,还有整整一年,你可以用来想我或是忘记我。

我会让自己重新空白,等你,挥毫泼墨。

未婚是可耻的吗?

三姑六婆们日渐勤快的嘴皮,逼得我承认终于是到了待嫁的年龄了。许多闲置未用的男性公民被拿来跟我比较衡量。四下里寻思,到底我是哪处的肋骨,好给人家完骨归赵,做一个功德圆满。

我的年长或是年幼的女朋友们,结婚后统赠我一小孩的昵称,好似她们在一夜之间折旧到底,昨天的艳粉桃红今儿就绿成荫子满枝了。也不太好意思去蹭饭了,人家到底不缺一盏高性能的日光灯,何况灯光里还闪闪的透着揄挪的表情。夜里有时忽然记起以前这时间正和她们四处窜行,扰得鸡飞狗跳,一下心潮起来,痒的不行。就想打电话搔扰一把,猛然省得,人家这会儿会是在沙发上还是在床上呢?只好做罢。

一干堕落的饮食女子,偶有闲暇把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时候,很体恤的帮我研究适合种类以及各种“泡帅”的技巧性和技术性的活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世间男子,唯有她们的老公最是优秀,全然忘了那天是谁结婚两个月就哭着叫着说要离婚了。而我的课题,早被转移到了今春服饰新款上去了。

好在,我还是春风得意,四散香气的年龄。结婚的渴望是被刺激出来的,是恼羞成怒乱发的感慨。真正由衷的念头却是要,棋逢对手始开局。

通常,爱情来的时候会是一副掩目夜奔的盲目德性,五指凌空一挥,拽进怀里。生熟不忌,抓周似的就给定了终生。从今而后,开始俯低做小,贼人良人都是他了。我的女朋友们让我充分领略了这一真谛,起码这会儿还没发现有倚门红杏墙外香的迹象,一个个都蒲苇似的巴紧了身边人。

而我呢,我还在留心爱情的经过,或者说我不舍得让自己从一个无知的希望走进一个无端的绝望,落棋之前,我要先清楚对方实力。好让这场游戏持久而妙着迭出,火花四溢。

这样的婚姻,应该完全值得再等一等的。未婚是可耻的吗?

三姑六婆们日渐勤快的嘴皮,逼得我承认终于是到了待嫁的年龄了。许多闲置未用的男性公民被拿来跟我比较衡量。四下里寻思,到底我是哪处的肋骨,好给人家完骨归赵,做一个功德圆满。

我的年长或是年幼的女朋友们,结婚后统赠我一小孩的昵称,好似她们在一夜之间折旧到底,昨天的艳粉桃红今儿就绿成荫子满枝了。也不太好意思去蹭饭了,人家到底不缺一盏高性能的日光灯,何况灯光里还闪闪的透着揄挪的表情。夜里有时忽然记起以前这时间正和她们四处窜行,扰得鸡飞狗跳,一下心潮起来,痒的不行。就想打电话搔扰一把,猛然省得,人家这会儿会是在沙发上还是在床上呢?只好做罢。

一干堕落的饮食女子,偶有闲暇把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时候,很体恤的帮我研究适合种类以及各种“泡帅”的技巧性和技术性的活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世间男子,唯有她们的老公最是优秀,全然忘了那天是谁结婚两个月就哭着叫着说要离婚了。而我的课题,早被转移到了今春服饰新款上去了。

好在,我还是春风得意,四散香气的年龄。结婚的渴望是被刺激出来的,是恼羞成怒乱发的感慨。真正由衷的念头却是要,棋逢对手始开局。

通常,爱情来的时候会是一副掩目夜奔的盲目德性,五指凌空一挥,拽进怀里。生熟不忌,抓周似的就给定了终生。从今而后,开始俯低做小,贼人良人都是他了。我的女朋友们让我充分领略了这一真谛,起码这会儿还没发现有倚门红杏墙外香的迹象,一个个都蒲苇似的巴紧了身边人。

而我呢,我还在留心爱情的经过,或者说我不舍得让自己从一个无知的希望走进一个无端的绝望,落棋之前,我要先清楚对方实力。好让这场游戏持久而妙着迭出,火花四溢。

这样的婚姻,应该完全值得再等一等的。

日间,读梦窗词,张炎指斥吴文英说:如七宝楼台,眩人耳目,拆碎不来,不成片断。或许吴不与时代苟合的超常的想像力,不受理性和逻辑约束的诡异迷幻,那种类似于现代意识流的表现手法,使得他只赚了一个二流词人的名声。我却独爱王国维为他选取的评价:映梦窗,零乱碧。梦窗词的精神尽在其间。

映梦窗,零乱碧,是一些荒芜的心理,与世事纷零,相克相生。

或者可以说到自己,总有些话,在哽起的喉头上不上不下,婉转难言。有时候是需要听众的,单只是静默了,互看着,也似所有的情绪都传达的透彻,是不动感情的明白。这样的境况,是两人同等的需要,不须谁来付谁的帐。

至于外部的纠缠,是亦梦亦幻的影像,并不见得明明可知,也不一定非要来个突破,只是放任自己沉溺,意义也无非是更短暂一点的快乐。更或者还有一些景像,书本,或是一时错乱的遇见,还有现时的经历,都可能散漫如故事,在心上重重叠杂,让人不由得沉闷,渐成习惯。

于是,我们学会写字。

写字是一桩很技巧的东西,那些隐寓的含意,其实只不过是一段过去、一段可能的将来,以及诸多意象错综纠缠的现象。而真正耐读的句子,不在纸上,在未启的唇齿上,虚无着。如生命的谶语,在沉沦之春,零乱成碧。日间,读梦窗词,张炎指斥吴文英说:如七宝楼台,眩人耳目,拆碎不来,不成片断。或许吴不与时代苟合的超常的想像力,不受理性和逻辑约束的诡异迷幻,那种类似于现代意识流的表现手法,使得他只赚了一个二流词人的名声。我却独爱王国维为他选取的评价:映梦窗,零乱碧。梦窗词的精神尽在其间。

映梦窗,零乱碧,是一些荒芜的心理,与世事纷零,相克相生。

或者可以说到自己,总有些话,在哽起的喉头上不上不下,婉转难言。有时候是需要听众的,单只是静默了,互看着,也似所有的情绪都传达的透彻,是不动感情的明白。这样的境况,是两人同等的需要,不须谁来付谁的帐。

至于外部的纠缠,是亦梦亦幻的影像,并不见得明明可知,也不一定非要来个突破,只是放任自己沉溺,意义也无非是更短暂一点的快乐。更或者还有一些景像,书本,或是一时错乱的遇见,还有现时的经历,都可能散漫如故事,在心上重重叠杂,让人不由得沉闷,渐成习惯。

于是,我们学会写字。

写字是一桩很技巧的东西,那些隐寓的含意,其实只不过是一段过去、一段可能的将来,以及诸多意象错综纠缠的现象。而真正耐读的句子,不在纸上,在未启的唇齿上,虚无着。如生命的谶语,在沉沦之春,零乱成碧。

我从不认同血液的高贵,但我知道,自从在陈桥将黄袍披挂到了哥哥身上,我的血也镀上了金子,熠熠生辉。那些虚幻的光,用英雄传奇的笔调,将汉家天下引领进,一个叫做宋的时代,而我少年的梦想,从此挂上了晋王府的牌匾。

未来一下子兑现了,甚至是那么急不可奈的任我予取予求,因而透出廉价。没有了目的,前路忽然静寂而漫长,是濒死的呼吸,呈现长长久久的空白,可我的血不肯停顿,它狂热奔流着四处寻找出口,像闲置已久的刀剑,夜半时候不绝于声的嘶鸣。

有时候我会想起柴家人的眼光,但是来不及分辨是诅咒是哀鸣,宋灿烂新生的阳光,足以驱散这些不实的幻想。

我的哥哥叫做赵匡胤,人们开始称呼他作"官家",把他拥上唐皇的座位,他的威严一下子就成了坚竖的碑,上面刻满了朝奉的人心。这人心或许有真有假,但是安定,所有的人都开始希翼安定。这是哥哥最早也是最终的允诺。他像一个执著于爱情的少年,对自己的诺言极度信奉。

但是他最初的最大的成功来的毕竟太过容易,所以忐忐忑忑,心悬难安,他当然不耽于日日朝堂的语锋干戈,也不屑于与朝臣们游宴饮醉,那些文武的荒唐建议,无非是重蹈昨朝的复辙,陈规旧谨,又将会把一个新生调教成颠扑不破的老道。

而这些,统统敌不上禁军统帅石守信、王审琦兵权在握造成的威胁,如果一个传奇可以诞生,下一个很快就会出来效仿,这是英雄所带来的必然效应。而我,是赵姓的忠实拥趸,我要保护盼望已久的尊严,以及君临天下的快感。

乾德二年,新任相国赵普游说哥哥做了一出杯酒释兵权的戏码,大宋的元勋们一呼拉的称疾告退,散官就节都说明问题,但是大家都做好了不去追究的准备。一个降臣,死的风光盛过活的屈辱。或许这,就是一种天大的恩典。

那天,我独自骑马去楚王府,黄昏的日光烟雾生生,在楚王府的后墙上通透的折射着。花蕊的脸,就在这种若即若离的幻像中呈现,我一遍遍的抚摸那堵墙壁,如同一遍遍抚摸花蕊的肌肤。我居然没有勇气去看她一眼,那种美丽太过刺激,在她面前,我无法扼制慌乱。

我只能选择这样的接近她。

等到日头落下的时候,我牵着马离去。没有人知道,一堵墙壁给我的安慰。

哥哥急不可奈的宣花蕊进宫。我知道,他想要她,从一开始派兵就是大铺垫。后宫三千,没有一个有此等动人心魄。那天她一身白衣,玉骨珊瑚,死亡和美丽的联系迫不急耐的被揭开了。孟昶死了。死的盲目而直白。花蕊又做了一次祸水,被动的完成杀戳,只是这一次,不是亡国是亡夫。

他们,终究是连对布衣夫妇也做不成的。

她或许都不清楚我的存在。

世界总是在玩笑的状态里轮转,清扫了血腥之后,花,反而愈加香郁。

我记得初见她时的模样。晋王殿下。她盈盈下拜,低低的埋着头,礼数周到而语气淡漠。

花蕊。她受惊似的抬头,眩目的秋水又一次溢湿了我的杂乱。我的慌乱却引得她启唇一笑,然后心里无名的痛成一团。

我的爱情,未等绽放,就开在了哥哥的床上,留给我一点残余的香气,一夜一夜的纠结,隐隐作痛。

无事我不再进宫。

哥哥说,光义,花蕊做了绯羊首和月一盘,来尝尝。

哥哥说,光义,花蕊新填了词。

哥哥说,光义,花蕊练了新曲,你也来听。

我呐呐的应着,她如此快活而凉薄,旧时恩爱也可以轻易抛下,我的不安又何必火一般耿耿的烧着。

那枝花蕊,终是俗世的造物,再怎么的美,也终会落得一个结果。我忽然有了凉透的爽快,像入了花蕊蜀地的水晶殿,玉绳低转,凉风初透,她的冰肌玉骨,清凉无汗。天啊,我想我骗不了自己了。这种爱是骨头里又苦又辣的酒,一时清醒一时迷醉,但是舍,是舍不掉,它浸入腑腑,一寸寸入到膏肓。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常恨水长东。

一曲终了,金猊香炉里的龙脑香渐渐燃烬。

青烟缭绕,余音绕梁。

婢子停了琵琶,低声道:“娘娘,人说这曲子是南唐李煜所做”

李煜是何样人?莫非又是一个与他一般的人儿?

他这样的男人,怕是世上最好的夫君。若是他只是个成都城中的富家子弟,也许我们此时锦官城里欢乐放纵,快活无比。可恨上苍,如何竟选了他做一国之君?

万岁,我还记得你的天真。

来到汴梁的那晚。夜半,我从枕上爬起来。

夜阑人静,红烛将尽。

你却仍用手托了下巴,呆坐在桌边。

“万主公”

朱唇轻启,嘤嘤一声。

你回过头来,坐到床边,冲我淡淡一笑。

“也许,我们可以做一对布衣夫妻”

那些字从他口里滑出来,温情无比。

你老了,你开始像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了。

白发,星星点点。

昔日那颗戴了金色头冠的头颅,意气纵横,张扬无比。

你与我一起,纵马、饮酒、赏花、听曲,活脱似个青春少年。

此刻,那白发却无论如何也镇压不住了。

守着我,你还是会笑的。

尽管那笑是一丝丝从心里挤出来,却也让我感到很温暖。

“你想成都么?”

“嗯。”我依在你怀里。

“我想念成都满园的牡丹和桅子花"

你抱了我,默默无言。

你死去已经一年了。

你死的时候,双眼忽然睁得大大的,脸上汗如流浆,苍白如纸。

你扯了我的手,口里却只念得“花花。蕊你”

我捧了你手,口里无言,泪如雨。

那一刻,我原谅了成都城外一身白衣,跪在马下,口称罪臣的那个孟昶。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

你便如此去了。

摩诃池上,水晶宫中,鲛绡帐、青玉枕,百种恩情,千般娇羞,都化了过眼烟云。

我想你,想那个负气使性,泛舟踏春,花里寻诗,文章倜傥的你。

那一次,你醉了,揽着我的蛮腰,醉眼惺忪“花蕊,朕风流可比前朝李三郎!”我扭身坐过一旁,装了恼怒“万岁莫非要把臣妾比做杨玉环么?”

你哈哈大笑,举了玉碗“唐突了花蕊,朕当罚,当罚!”

倾杯一乐,恩爱同心,二人心情,都似一人而已。

他不似你。他体格俊健的很。

号我进宫那夜,宽衣解带,我见到他背上身上伤痕无数,密密麻麻。

见我吃惊,他哈哈大笑,拉了我在床边。细数此一个是征北汉时的刀伤,那一个是攻辽邦时的箭创。

他其实还是很宽厚的,不似你,更不似他那个晋王弟弟。

轿帘一掀,那道目光隔着满座公卿,男女老幼,直射过来,目光如剑,充满欲望。

这样的目光,我见得多了,男人大多如此。

在成都时,满朝文武中敢抬眼看我的没有几人。不是出自敬畏,是他们不敢暴露自己的欲望,不敢窥视心中的诱惑而已。

又是春日,满园牡丹似锦。

只是,花似江山,也改了名姓,旧时王谢堂前燕子,齐齐归为臣虏。

还有,晋王的那双眼睛,太过可怕。

晋王长得更不似他的兄长。

官家,宽脸浓眉,面如重枣,容貌雄伟,英雄万夫。

王弟,淡眉细目,面若傅粉,体格清秀,形如玉山。

哥哥若个军中大将,弟弟倒似个翰林院的学士。

同是父母一脉,兄弟两个,怎会生得如此不同?

想到此处,不禁我摇了摇头。

日渐西沉,残阳染了牡丹花瓣,花园里血红一片。

“娘娘,万岁传旨,请娘娘回宫见驾"

我夜晚,又要陪了他饮酒作乐,赏花听曲。

其实,官家对我很好,他为人谨重,倒全不会那些风流的玩意儿。

只可惜,我是一个女子?原本是罪臣之妾,我又能如何?

他一见了我,便兴冲冲地上前来,抓了我的手。

“花蕊,朕有东西要你来看!”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