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河
春季枯水,河的脊梁骨——无数的鹅卵石,裸露在日光里,一些发芽的植物正匍匐在上面,像一层绿色的绒被一样。还有一两条丝带在鹅卵石间慢慢飘动,那是仅有的细流。此时正是清晨时光,细流上还蒙了一层纱似的雾气,那一团雾气一直蜿蜒着,仿佛伸出的一双手,将两岸的一带村落紧紧地拥着。
“我们下去吧。”
“真的要下去?”
“恩。下去走走吧。”
和接过了丹的包,背在了右肩上,又拉了丹的手,朝着一个埠头走去。埠头是用青色的岩石垒的,上面的苔藓没有水的滋润,已经干枯,但有些能触摸到细流的部分,仍保持着饱满的状态。和与丹踩着那些干枯的苔藓往下走,苔藓实在太脆,踩在上面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们要去哪?”
“水库。”
“远吗?”
“走到头就可以看到。”
“哦。”
丹紧贴着和的身子走,就像一片挂在树上的叶子。她走得极小心,但还是被脚下的石头绊了几脚。河岸上,一棵桃树正用力地把每个花骨朵往外撑开着,可能是太用力的缘故,几朵花凋谢了。和身材比较高,经过桃树下时,碰到了其中一枝,树枝受惊了,抖落了一阵花瓣,有几片落在了丹的头上。
“你看你,弄得我满头都是!”
“好看”
“你说什么?”
“我说好看,这花落你头上好看。”
“你说好看,那我就不拿下。”
“还是拿下吧,被人看到不好。”
“那你帮我拿。”
“好。”
和伸出手,从丹的头上将那几片花瓣一一拿下,只是放到了另一只手里,握着,没有丢。
“咦!这些竹子叠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做纸的。”
“做纸?这些能做纸?”
“你看。”和指了指岸上一个棚子。棚子是用黑色的油毛毡搭的,顶上还垫了些稻草,稻草灰白,显然是被雨水和阳光共同作用的结果。棚子里晾了很多土黄色的纸,像一席席的被子。旁边还有一个水泥砌的小坑,里面有水,浸了很多劈开的竹条,竹条已开始发烂,有些不时吐着气泡。
“这是做纸钱用的嘛。”
“是啊,就是做纸钱的。”
“那我们去买一刀来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