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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殷慕儒冲出了巷道,毫无目的地寻找秦天净的身影,他欠她太多了,良心的谴责不断鞭笞着他的灵魂。

他不断地在街道上搜索,心里不断地回想——

她的笑容、她的天真、她的善良、她的执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中。她的爱情,就像她的信仰,她把全数的精神都维系在他身上,他却将她推出门外——她的爱真的感动了他,从前他一直对世事抱着怀疑的态度,从不轻易相信别人、相信爱情。他总是太过理智地分析对错、衡量轻重、设立原则。

可是——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剖析,只有感情是最没有道理的。

他两手插在裤袋里,颓丧地走回老屋的巷道。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要打给阿净,他熟悉地按下快捷键——沉重地踱着步,他突地停下了脚步。

手机里接通的声音才刚刚响起,抬起头,却讶然地又放下手机。

一道苗条消瘦的身影伫立在老屋门前。她听到了脚步声,回头望向他走来的方向。

她还是一样的美丽脱俗,白色的衣裙在微风中飘动,路灯的光线在她周身笼罩出一圈光芒,及腰乌亮的长发反射成一丝丝的银白,他可以想象那一头长发曾经缠绕在他的手指间,每一丝都曾牵动他以为不会飘逝的绮梦,可望而不可即——

她散发出一种吸引力,逐渐燃起了那一段剥落的回忆,如暗夜的星火,又从他的眼前掠过——她是艾萱,她回到他的身边了。

“我回来了,慕儒。”她对他说。

他定霍地伫立在原地,许久许久都忘了移动脚步。

他知道这是一个迷离的夜晚,他像驶着帆船夜航,云脚低迷,使他迷失了航向,也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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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净守候在手机旁边一整夜,殷慕儒还是没有打来。

他们是不是不适合在一起?如果他不打电话来,就表示他是真的不够爱她,这样的结果她早就该知道,只不过她一直在欺骗自己。那么她还愿意再继续吗?她反复思量。

夜里她尝到了失眠之苦,殷慕儒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咀嚼,他说的每一个字,竟然苦得让她难以下咽。

他们真的不同吗?他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吗?她知道他的心曾经有所属,她也知道他们的感情在天平上并不相等,这样的爱,好苦好涩——好辛苦——她累了,纵使心还是不愿迁就,可是她还能再如何努力?

隔天,秦天净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神,终于追回了昨天丢弃的旧家具。

她想要在殷慕儒下班之前,将所有的事情做好。

秦天净和家具公司的人约好了时间,准备将旧家具搬回老屋,也退回所有的新家具。为了弥补家具公司所损失的时间,她狠狠地被家具公司敲了一笔竹杠。但她对金钱的损失根本毫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殷慕儒的心。

她和家具公司约好了时间,自己先到殷慕儒的老屋,为搬运工人和整修工人打开老屋的大门。

可是当她才跨进了门槛,就发现屋内不只有她一个人。

两个女人怔怔地相对许久,她们都在暗地里打量着对方。

秦天净看见了照片里的女人,剪裁合身的白衣长裙衬托着她苗条的身材,她活生生地站在殷慕儒的房子里,秦天净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她从来没有想到殷慕儒的过去并没有过去,它到现在还不断地在延续着。

“你一定是阿净!”艾萱微微一笑,先打破了寂静。

“你你”秦天净叫不出她的名字,她被她美丽的脸庞震慑住。她是一个优雅美丽的女人,如云的秀发绾起,立定在咫尺的眼前,竟然有种遥不可及的距离。

“我叫艾萱,慕儒曾跟我提到你,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的年轻!”她的语气透露着出乎意料的讶异。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天净问。

“哦——我在这没有什么朋友,连亲戚也找不到一个,只有来投靠他,他不得不收留我啊——”艾萱摊开手,自我解嘲地说。

“喔——”秦天净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这老房子真是老旧,不是吗?”

“你真该看看台风后的样子。”秦天净不以为然地呢喃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阿净,你几岁了?”

“我我快要十九岁了。”秦天净无力地回答。她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成熟的美感,天净不禁觉得自己望尘莫及,她有自信自己的外表并不输她,可是她的年龄竟是她最大的致命伤。

“你好可爱、好漂亮——昨夜幕儒和我谈起你,他不断地称赞你,他说你和他共事,是他见过最用心、最得力的助手。”她缓慢温柔的语调仿佛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秦天净抬起头。“助手?”这是殷慕儒对她的形容,好一个助手而已!一股傲气不由得让她伸直了背脊。

“我不只是他的助手,我是他的女朋友!”她大声地说。

艾萱听后,不禁莞尔,她走近秦天净,亲切地揽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到沙发前,反客为主地引领她坐下。“我知道,慕儒也对我说过——”

秦天净等不及地打断了她的话。“太好了!殷大哥对你说了。”那么你应该要知难而退了吧!秦天净心里得意地想着。

“我们两个人昨天谈了一整夜,你们的情形我都很清楚,慕儒还是这种个性,凡事都要讲道理、说原则。你为他所做的,他都好像当成一种需要遵循的责任和原则——这种感情你不觉得有压力?”

“什么压力?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秦天净没有办法理解这种复杂的解析,在她的字典里,只有够或不够的感情而已——

艾萱避开了秦天净的问题。“阿净,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看到你的杂志上,只要有秦天净的照片,他都会借来看看,假装不经意地翻翻,却时常端详好久,连失了神都不自知。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也像个十七八岁的少男,抵挡不住秦天净的吸引力?

他甩了甩头将思绪抓了回来,扯掉了衬衫上的领带,正想把电视机关掉,可是电视机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手中的遥控器不自觉地跌落在沙发上——

“本台最新独家报道——亚洲天后秦天净在香港六个月后,今天中午刚下飞机回到本市,神情非常疲惫。当记者问到有关她和日本某男星的感情时,秦天净显得十分不耐,不但挥手打落了记者的麦克风,还用手遮住镜头,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离开机场的时候,几乎晕厥,幸好身边的助手及时扶她到等候的车内。工作人员表示,秦天净的身体不适,将紧急送到医院治疗。据内部可靠的消息来源指出,秦天净近来的工作压力大,对于下个月要举行的演唱会,档期太满无法排出预演时间,感到十分紧张,有可能会取消许多安排好的广告拍摄,全心进行排练,可是秦天净有可能将付出许多不能履行义务契约的赔偿金,虽然秦天净的家境富裕,但这笔赔偿金额为数不小——二十分钟前,记者来电报道最新情况,发现秦天净在医院演出一场失踪记,秦天净的经纪人和助手,甚至于她的家人都不知道秦天净的行踪,明天所有的活动可能都要取消停摆——”

她回来了,她的一举一动,殷慕儒都是通过电视新闻的报道或报纸杂志才知道的,他的工作和演艺圈也有一些关系,就算他不想知道,一些小道消息还是无孔不入地侵入他的生活。

他痴痴地伫立在电视机前,电视开始播放下一个头条新闻,但他眼睛里却只有秦天净的影像还在重复地播放——

那一个迷离的夜晚,是他和秦天净见面的最后一夜。之后,他也很快地离开了“秦生食品”

五年来,他一直很想再见到她,可是他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他已经不能确定秦天净是否还能像以往一样——毕竟是他先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他怎么还能要求她再给他一次?

反复的思索里,他找不到答案,五年了,他还是无法释怀,他连接受别的女人的感情都觉得愧疚——他对她无法忘情,辗转反复的思念不断地在夜里煎熬。

“咚!咚!咚!”庭院前的木门传来了敲门声,规律的一声又一声——仿佛在回答他的困惑。

他推开了门,走在小径里,看着眼前那一道红色的木门。夜空的深蓝沉淀在地平线上,这老屋在都市里显得如此的静谧安详,使他心里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是一种触摸不到底部的感觉,依稀在勾引着某种悸动——

他打开了红木门。

从他眼里突然散发出讶然的喜悦,心几乎要跃出胸口,他强自镇定——

“阿净。”殷慕儒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五年后,还能这样冷静地叫出她的名字?

她的眼里流露出凄惶无助,她挥动着手,时而拨动着耳边的鬈发,时而掩着颤动的唇,想掩饰自己的不安。几个世纪的沉默后,她终于开口:“我从这里经过了几次,我以为你你已经搬走了,我来来往往地飞来飞去,每天都过得好忙碌。我好久没有来这里了,这一次我鼓起勇气敲门,只是只是想要看看看看你”他看到了秦天净,她就站在他眼前,看起来比屏幕上还要动人,她的美貌在蓝色的夜幕里,镀上了一层惑人的光华。她变得更成熟、更美丽了,然而她说话时,眉眼间的神情仿佛还是从前的小助手阿净——

“殷大哥,你现在是一个人吗?”她竭力地将话吐出嘴边。

“嗯!”他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一直怕会打扰你,你知道我的身份,如果让记者知道,会给你和你的家人带来困扰——”她抱着自己的双臂,站在门口踌躇着,周身冷得发颤。

殷慕儒淡淡地笑着,不等她说完,紧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进了门槛内。

他修长温柔的手正一点一滴传人热力,刹那间,她完全忘却了寒冷。

“阿净,我没有家人,你随时都可以来的。”他将门关上,回头坚定地对她说。

“谢谢你,殷大哥——我好累——”

他在她瘫软前拥住了她轻盈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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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殷慕儒的房间里,秦天净睁开了迷蒙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她魂牵梦系的殷慕儒,看着他的表情,那一贯的温文冷静,那黑白分明、深邃迷人的眼睛,那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看起来永远是如此的完美慑人。

她在演艺圈里看尽了各种帅气俊秀的男人,却从来没有一个比得上殷慕儒,他散发出来的智慧、还有沉静中所流露出的气质,是众多男人里最出类拔萃、无可比拟的。他是惟一的,没有人可以取代——天啊!她真的是中毒太深。人家说,初恋的爱情就像出一场麻疹一样,一生一次。五年了,她却还一直没有痊愈过来。

“你醒了,你一定是太累了,我今天才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新闻,没有想到你现在就出现在我的眼前,好像不是真的。”他坐在床沿看着她,低沉地说着。

她半睁着眼,显得慵懒,神情中有喜悦也有悲伤。“好像梦一样,是不是这个房间,这里的空气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个台风天”

“阿净,先喝口茶,你的脸色还很苍白。”殷慕儒站起身,端来一杯茶水递到她的面前。

她两手承接住,紧紧地捧在掌心里浅尝一口。

“对不起,没有通知你,突然来打扰你——”

“阿净!”他用眼神阻止她的歉意。

&nnbsp;“殷大哥,我记得我做你的助手时,都是我端咖啡给你。你记得吗?你从来不挑剔,还告诉我说,那是你喝过最好喝的咖啡,所以——我每天总是很期待你的赞美,它可以让我快乐一整天。”她看着杯里漂浮的叶子,失神地回忆着。

“我不会忘记的,那时候的你,很容易为小事情高兴,手舞足蹈的小动作总是让我眼睛一亮,心里好像有某种情绪在复苏——我就知道你有这样的吸引力,总会让人忍不住地喜欢你,你真的成功了。”

殷慕儒的话,仿佛是一首真挚动人的曲子,缓缓地在她心底流荡。

“我的事业是成功了,但人也变了,我变得不快乐。殷大哥,你知道吗?我是从医院里偷跑出来的,这几年,我容易紧张,晚上也睡不好。他们说我自律神经失调,有可能是忧郁症。”她像个孩子一样地向殷慕儒诉苦。

他怜惜地抚弄着她的发梢说:“阿净,你何苦这样?你可以在这里多休息一下,我相信你会没事的——”

他细细地审视她,端详她脸上的每一个部位,温柔地用手轻触体会,他说:“我一直以为你离我越来越远,远得好像天上的星辰,闪闪动人,却怎么都触及不到。现在,虽然手指尖触摸到你,心里头还是不能相信是你。我一直很替你高兴,你真的开拓了你自己的世界。”

五年前离开的情景历历在目。她的紧张和忧郁又被挑起。“殷大哥,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的世界!我从来就不想要踏进去,我做这些,都只是想让一个人肯定我,我不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只会挥霍父亲的金钱,不知天高地厚、一无是处的富家女。我也可以独立,不依靠任何人,不成为别人的负担。”她的语调渐渐激昂,渐渐哽咽。

“阿净,对不起,如果我曾经让你有这样的感觉”

秦天净心头一阵颤动,眼泪终于止不住地狂飙——

“都是你!懊死的你!我想到的只有你,想为你证明自己。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太在意,才会忽略了自己的感受。连当初你的前女友回来,我都拱手将你让给她。我害怕搅乱了你的世界,自己委屈地退出来,把自由还给你,就怕我不够好、配不上你。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心里想的都是你!你!你——”她压抑许久的情绪在瞬间都爆发了出来,她的手紧握成拳,不断捶打着他的胸膛。

他任她捶打着,连他的眼眶也发红了,他轻喟一声。“阿净你离开后,我很痛苦,好像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残缺的感觉以为永远都无法弥补。”

“真的吗?那么艾萱呢?她为什么你们没有在一起?我以为只有她能够填补你的残缺。”她强忍着泪水问。

“不是她,是你。我们分手的第二天,她也离开了。我和艾萱的感情太过于理智,所以我们连分手都可以冷静地计划,她想要回来,可是我的心早就被另一个女孩占满,再也无法回头。艾萱的离去我一点都不难过,可是当你离开了之后,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狂,那时,我才明白——我是如此地依赖你、爱你。阿净,我知道得太晚了。”

秦天净倏然起身,拥住了坐在床边的殷慕儒,她的眼眶瞬间溢满了莹莹的泪水,她紧紧地拥住他宽阔的臂膀,在他的肩上不断地低泣——

“不晚!一点都不晚,只有五年而已,我足足等了五牵,就是想要听你说这一句话。”

“阿净,我不应该放你走的。”他将她拥个满怀。

她贪恋在他的怀里说:“我是不是还在梦里?我是不是真的在这老屋里面?”

“你不是做梦,自从你离开后,我一直很想去找你,但是——我越是迟疑,你就离我越远。我考虑太多,一直认为应该放你走,不停地说服自己,你并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殷大哥,你一定以为我从来不缺男伴,我活在公众的眼光下,一举一动都让人揣测、让人猜疑。那些和我传出绯闻的男明星,他们都有一些你的特质。他们有你的眼睛、有你的内敛、有你的智慧、有你的冷静、有你的成熟、有你的一部分,但都只是一部分,一小部分。我在戏里爱上他们,可是都不是真的,因为他们都不是你——他们都没有办法代替你——”

她忍不住地喃喃诉说,她以为她还在梦境里,可以为所欲为、畅所欲言地说,一直、一直地说,不怕被别人听到她最深处的秘密。

他们彼此相拥着,谁都不愿松手,她在他的耳边诉说:“我可以留下来吗?我不想一个人了。”

他们长谈一夜,一直到凌晨才缓缓地合眼。

几年来,这是秦天净第一次睡得如此酣畅。殷慕儒醒来许久,不想唤醒沉睡中的她,她在熟睡中还带着微笑,洁净无瑕的双颊还带着粉粉嫩嫩的酡红。

他忍不住轻抚她温顺的发梢,沿着她背脊的线条来回反复触摸,她发出猫叫般的轻叹,好像还在梦中编织醉人的情节。

她的眼睛还是闭着的,身体却缓缓地靠近,像个襁褓中的婴儿依偎在安全的怀抱中。

她的身体柔软得像羽毛,不断地撩动着他全身每一个细胞和神经。他将她揽近,低头给她一个甜美的轻啄。

“阿净——”他只想要确定她是不是醒着的,心里有种模糊可笑的意念渐渐被欲望给淹没。

“殷大哥,我不想张开眼,就这样——我就是要这样沉睡在你的身边,永远都不要起来。”她闭着眼,在他的胸前呢喃。

“小懒猫,你早晚还是要醒来的。”

“除非你再给我一个更热烈的吻。”

“吻一只猫吗?让我考虑看看——”他的眼中发出促狭的光彩。

秦天净发出了娇懒的抗议声,两手抱着他的腰,微噘起丰润诱人的唇,乞讨一个更深、更热烈的吻。

殷慕儒陶醉在这甜美的醇酒中,他感受到怀中的女子,不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明星,她不过是个乞求爱情的女孩,固执地不愿抛开她最初的爱恋。他恍然地明白——他未来的日子,如果没有秦天净,他的生活将没有幸福可言。

他满心的感动,五年前初遇秦天净,他还未对她萌生爱意,他总是忧心自己的感情在天平上无法和秦天净平等,可是这一刻,他才真正确定了自己的心。

“阿净,我是个愚蠢的傻瓜,我不该放开你。那一夜如果我能及时追到你——”他低着头在她的耳边细语。

“你不是傻瓜,你只是一个太深思熟虑的大笨蛋!你以为书读得多是好事吗?只不过让一个简单的人变得复杂,让简单的事情变得困难。这世界就是被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搞得天下大乱。”她轻笑出声,手还是不停地在他的身上探险。

他沿着她的耳垂亲吻下来,还不忘回应:“有这么严重吗?”

“就是!你表面上是个很理智的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分析得头头是道;但实际上是个不会处理感情的大白痴。”秦天净骂得过瘾了,想不到五年的委屈和相思,多骂几句就可以舒缓不少,这比看心理医生都来得有效。

“你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骂我,只是你要知道后果——”他停止了亲吻,强自冷静地看着她的脸,不想阻止她不安分的手。

“什么后果?”

“你会知道的。”

他才想用行动来说明,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急躁的敲打声。

“咚咚咚咚咚咚——”

这敲打声响异常急切,仿佛要唤醒整个世界似的。

“不要!不要去开!”秦天净的脸霎时变色,她恐惧地拉住他的手臂。

“阿净,你放心,我去看看就来,我想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的。”

“可是说不定昨夜有人跟踪我”她夜里都会做噩梦,梦见门铃大作,她赤oo地打开房门,劈头而来的是刺眼的闪光灯和黑压压的人群,她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不要担心,我会处理。继续想想你刚刚提出的问题,等我回来,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他爱怜地轻抚受惊的她,说些话想安抚她紧张的情绪。

殷慕儒极力抓回仅存的一点理智,拿起了丢弃一旁的衬衫,随意地披上。

他走出屋外,来到了庭院的红木门。敲门声还持续不断——

“殷先生!殷先生!你在里面吗?殷先生——”

殷慕儒打开了门,看着惊惶失措的秘书。

“殷先生!我在机场等你两个小时,一直到飞机起飞了,才确定你真的没有来。我打了你的手机,还打了你家的电话,都找不到你,我急死了!还以为还以为你发生意外了!”王秘书是个四十出头的单亲妈妈,做事细心又有责任感,她一路飞驰到老板的家门口,看到了殷慕儒虽然衣衫少见的不整,却好端端地站在眼前,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秘书,对不起——我的手机忘了充电,家里的电话我关上了铃声,公司的事,我真的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他慢条斯理地解释,刚毅的五官显现了少见的腼腆。

“你忘了?!”王秘书张大了眼,不敢置信。

“我真的忘了。”他斯文地笑着说。

“殷先生,你忘了你今天早上要飞往英国和当地最畅销的出版社签约,你知道你没有出现,我们将会有多大的损失吗?”

他云淡风清地说:“我知道,我会打几通电话解释一切,如果他们不改变主意的话,我们再另定时间,当然条件方面有可能会做些变动。”

“可是”王秘书欲言又止。为什么天大的事情,由殷慕儒的口中说出来,就变成如同芝麻绿豆般的寻常小事?她的心里还是充满了疑惑。

“没关系,你先回公司,把我桌上的文件传真过去,叫林经理打个电话过去解释,就说是临时发生紧急事件,我明天会再回去处理。”

“好的——”她愣愣地回头,倏地又转身问:“殷先生!”

“还有什么事情?”他挑了挑眉。

“我我只是好奇,殷先生,你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是什么紧急事件?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才会让你忘记这么重要的行程?!”

“不错!是很重大,说出来你也许不会相信。”他回想到王秘书时常暗嘲他对秦天净的迷恋。

“试试看——”王秘书抿了抿嘴,不置可否。

“昨天秦天净来我家,我们谈了一整夜”

王秘书愣了好一会儿,皱着眉,心想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她开始替他担心起来。

“秦天净?你说的是歌坛巨星,秦天净?”

“我说你不相信吧!”他知道王秘书不会相信,他的眼中闪动着逗趣的光彩。

她困难地咽了咽口水说:“对不起——殷先生,你说的没错,我是真的没有办法相信。我想你可能工作过度,有点开始在幻想了没有关系,你看!昨天我在超市替你买了这一本杂志,非常的抢手喔!里面有秦天净的独家报道,还有几张全真的彩色照片,本来就是要买给你在飞机上看的。殷先生,你今天好好地休息,看看杂志——”过过干瘾。王秘书的语气充满着怜惜,她的老板真是个工作过度的疯子,连交女朋友都只用虚拟假想的。

“谢谢你,王秘书,我会的。”他强忍着笑意回道。

王秘书踏出一步后,又猛然转身说:“殷先生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他专门替许多大企业家纾解工作压力,听说他挺有办法的,我可以替你预约时间——”

他很快地打断了王秘书的话:“不必了!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明天见!”殷慕儒将木门关上,把欲言又止的秘书挡在门外。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殷慕儒也将所有的事摒除在门外。

他急切地走回老屋,满脑子都是秦天净,她现在正等着他的解释,他们要继续被王秘书打断的话题和行动。他心里激荡着难以言喻的欢畅,这老屋仿佛又恢复了昔日拥有的光彩,有了女主人,四周的微风都带着愉悦的种子,徐徐地吹来,向他扑个满怀。

在殷慕儒古意盎然的老屋里。

秦天净喜欢静静地依偎在他身边,让他搂在怀里,有如一个受宠的孩子一般,纵使天外的世界一片混乱,这里永远是她休息、安全的港湾。

夜里,他们凝视彼此的目光宛如闪动的繁星;在白天,她神情自在地在老屋走动,仿佛是只珍贵的独角兽,隐身在秘密的花园里,徜徉在梦幻的美景中。殷慕儒一直有着让她放开胸怀、平静身心的本事。在他面前,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巨星,要中规中矩地小心隐藏心情、故作姿态;在他眼底,她一直都是那个纯真、执着、惹人爱怜的小阿净。

第三天了,谁都不愿先开口,停止这奢侈的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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