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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牵手手 跟你走

 

一席话毕,夏后柔和的笑容顿时僵硬,挤出一丝笑容道:

“这……母后也实在不知情,听得笙儿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一时气急也就信了。可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也不好就此作罢!到底是长宁公主失了分寸在前。”

百里笙也很配合得抹了把眼泪:“四皇兄!笙儿也是为您着想,所谓关心则乱……可皇兄也知道我自小怕水,难不成是自己跳到水塘中,就为了污蔑长宁公主吗?皇兄也信那妖言?”

被尖利的声音拉回现实,叶萩竖起耳朵,心中一顿紧张:

合着这两人一应一和的,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好看!

况且闹到这种地步,罚不罚的实在已不重要。重要的让太子亲眼瞧瞧这场闹剧,知道自己的未婚妻何等凶悍无礼,这已经足够。

想到这一层,叶萩突然低下头,咬唇憋出几点眼泪:“笙公主一口咬定是我推你下水,在场的又只有我身边的人,自然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一片好心被如此冤枉倒是其次,重点是此举乱了宫规,当然要罚以正视听!”

她说着,泪眼汪汪抬头,刚好对上双清明的眉眼。

百里殊正抿起嘴角回头看过来,眼睫中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叶萩愣了一下,想着方才那声“萩儿”,慌忙低头装作抹泪,心脏早就七上八下。

这时只觉脚步声响,一只手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修长的指尖挑着条帕子,低沉的嗓音从头上传来。

“别哭了。”百里殊低头浅笑,眼睛亮晶晶的,“你身子不好,小心伤神。”

突然满室俱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人身上。

泪痕未干的小脸惊愕抬起,木然接过帕子。

百里殊这才躬身朝着夏后道:“母后,萩儿身子虚弱,今日受得惊吓不小,特准儿臣带她回去。”

百里笙冷笑道:“皇兄可不要被表象所惑,她推我的时候腿脚灵便的很!哪里弱不禁风了!”

叶萩不加理会,缩了肩膀轻咳出声。

百里殊拱手:“母后,萩儿可都咳嗽了!”

夏后神色一变,声音立刻冷了:“本宫管理后宫,对犯错之人如若姑息,以后如何立威啊?夏国规矩何在?”

百里殊眸子一暗,似乎有什么从中迸发出来:“母后,萩儿是我大夏太子妃,她的事关乎两国,乃是政事!母后操劳后宫已经疲乏,实在不敢劳烦。儿臣告退!”

叶萩还没反应过来,手腕被人拉住,不自觉跟在他身后往外走,连行礼都没来得及。

殿门吱呀打开,又重重关上,人都被遣了个干净。

夏后咬咬牙,将拳头重重捶在案几上,先前的柔和面容一扫而光。

“政事?这是嫌我手伸得太长了啊!若不是有我和你舅舅苦苦支撑,你的太子之位如何能安稳至今?”

她的目光凶狠起来,拂袖将茶盅往地上一甩,好像眼前不是的冷寂的空气,而是自家儿子冰冷的脸。

兰亭轻声走来低头道:“娘娘,笙公主哭了几声,已被劝回去了。太子殿下毕竟年轻,为了儿女之情才鲁莽了些,过几日必定会来请罪的。”

“儿女之情?呵!”夏后冷笑着抬头,“知子莫若母,他心思深着呢!这是借萧国那丫头来敲打我的!说到底还是翅膀硬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眼神迷离起来:“本宫倒有些怀念他小时候的样子了!雪团儿一般的,伸着手跑过来叫母后……欸!光阴不饶人啊!丢失的向来比得到的多!”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般,眸子一亮,扭头对兰亭笑道:“你说,如果秋阑宫的水塘再深些,深不见底,该有多好啊!”

……

……

御花园内,脸色苍白的内侍跑得气喘吁吁,朝前头跑得像个兔子般的小身影叫道:“诶呦喂!慢点啊殿下!来得及的!青玉殿就在前头!”

“怎么来得及!皇兄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们也不早点告诉我!”我!”

白衣小童奔在前头,手里牢牢攥着一个纸卷:“害得我差点找不到这东西!要是误了时辰大礼没送出去,本皇子拿你们是问!”

“诶呦喂!”内侍一拍大腿号道,“咱们不也找了许久吗?可就是找不见殿下您啊!”

趁这会功夫,小童已经跑得没了影,内侍扶了扶咯吱作响的老腰,苦不堪言地迈开腿。

还没等追上,就远远看见自家主子猫在树丛后,如同只警觉的小兽。

真不知道这位人小鬼大的十七殿下又在搞什么名堂!

内侍长叹一声,正要“诶呦喂”抱怨一声,待看清不远处走来的两人后,立马身子一蹲也猫在树丛后。只是老腰不争气,成了只七倒八歪的癞蛤蟆。

“这……这不是太子殿下吗?”不等爬起来,他面上陡然失色。

更让他魂飞天外的是,太子身边跟了一个姑娘!而他们这向来不对宫中贵女多看一眼的太子殿下,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牵着人家的手!

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过市!

“这这这……这位姑娘看着面生啊!”内侍擦擦冷汗,平静了心态。

主子们的事,能叫逾矩吗?

小童微眯眼睛,咬牙道:“这个人,我认得!”

一道寒光如芒刺背,叶萩的心不觉一颤,余光里陆陆续续有宫人垂首行礼,倒叫她不安起来。

“你很紧张?”百里殊侧过脸看她,“你的脉搏跳的很快。”

修长的手指攥着一只小手,细若无骨,一路上没有挣扎,乖乖躺在他掌心里,此刻倒是暗藏了力气,却被他握紧几分。

“别乱动!他们都看着呢!”

叶萩看那月白衣衫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暗叹一口气低声道:“正是因为他们看着,这样……不太好吧!”

“嗯?有什么不好?”百里殊笑道,“连我疏水台都闯过的人,也会怕这个?”

说着手臂使劲将她往身边一拉。

叶萩始料未及,险些跌在他身上,却被一双手稳稳接住。

长亭一路无语,此时斜睨一眼:“殿下,过……过了。”

扶在肩上的手猛地缩回,百里殊轻咳一声,清亮的眸子投向不远处的角落:“出来吧!可玩够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树丛后走出,白衫小童脸颊通红,活像只气鼓鼓的包子,朝自家兄长行过礼,将目光径直射向一旁的叶萩。

“我以为皇兄在母后那里问安,正要去拜见呢!”小童瞪着眼睛很是不满,“皇兄却在这里闲逛!还是和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人?”百里殊狐疑道,回头看了眼正在憋笑的叶萩,“你们见过?”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回答得很干脆。

“我……我是看她面生,不认得!故而……”小童低头嗫嚅几句,肉乎乎的小脸熟透了,赶忙斜一眼叶萩以示求助。

叶萩忙笑道:“我确实是头次见如此聪明伶俐的孩子,觉得很是面善呐!”

二人相视一眼,笑得十分灿烂,却都杂了些别的内容。

百里殊拍拍小童的脑袋,抿唇笑道:“荣儿,这次可要记得!这位可是你未来的皇嫂!是不是啊,萩儿?”

他眸子发亮,露出温和的笑意。

“啊?”两双眼睛同时瞪得老大。

这下,轮到叶萩的脸蛋红成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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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吐小剧场

百里荣气呼呼:本皇子英明神武天下,参的是兵部私拨甲械款项。

本就是不大不小的陈年旧事,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人心中明镜一般,表面上说着兵部尚书徐乾劳苦功高,私下却都留着心眼存了份力气,举着笏板蜻蜓点水。

徐乾孤立无援,憋着口气挂冠求去,临走时推了手下的侍郎娄枼。

年纪轻轻的太子蹙眉表示惋惜,却直到半个月后,这位娄侍郎也没得到擢升,倒是陆续有人上书检举他的过处。

这时候就有人趁机举荐年少有为的郭子青。

郭子青师承太傅徐益章,年少时即为太子侍读。

前朝后宫恍若两个世界。

这些消息自然没有传进叶萩的耳朵。她顾着修习无上功法,废寝忘食,以至于青鲤十三一露面,几乎扯着嗓子吼起来:

“本仙君灵气也耗了,功法和法宝也给了,难道是让你来这度假的不成?你的任务呢?”

看着她举一把匕首窜上窜下,顿时有些气闷,忽地一下飘在跟前,咬牙切齿道,“要是红线长不出来,你我都得死!”

叶萩吃了一惊:“我也就罢了,死过两次的人。怎么神仙也会死吗?”

“会!生不如死!”

青鲤十三拢袖飘起来,做了千百年的跑腿小仙官,要再升不了位阶,不是生不如死是什么?

叶萩犯了难,只得收起匕首将前些日子的经历说了一遍。

不等说完,青鲤十三眼睛一亮:“有戏!”

按照他多年从业经历,两人手都牵过了,就算成了一半!

可叶萩叹了口气:“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处,你看!”

说着挽起袖子露出手腕,玉玦中的还是光秃秃的半截胳膊,没有半个红线的影子。

青鲤十三沉思片刻,反而松了口气:“这才多久!红线怎么能操之过急呢?虽说事在人为,可感情这事讲究一个水到渠成啊!”

叶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总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美色在旁,险些被冲昏头脑,可过些日子再回想起来,疑窦丛生。

百里殊生的是好个样貌,谦和尔雅,清风明月般,可每次直视这双眸子,除了柔情万千,总还有什么东西隐在其中。

像是卷着万千的风云,赫然要冲撞而出,又像是一眼寒潭,虽然清澈,总觉深不见底。

他说他低估了马匪的实力,但又很有先见之明的赢了百里弈这个武痴,让他冒死在乱军中救了自己。

习惯了稳坐军中帐的人,会允许这样的失误吗?

叶萩犯了嘀咕,转念一想,百里弈那向来只顾持剑砍人的家伙,哪里想得出如此暗度陈仓的高明法子。

即便想得出,能让使团和羽林卫乖乖配合,也不是一个掩去身份的小卒能做到的。

可青鲤十三眼里只有红线,哪会操心这些闲事?听了这些话反而大手一挥:

“这些事情管他做什么?不过……这段时间不见,你倒是聪明了!”

“那还用说!本姑娘本就绝顶聪明!”叶萩白他一眼,挑着匕首在屋内闲逛。

不知是静下心修习的缘故,还是逐渐适应了这具身体的状况,她的思维日渐敏捷,活动也利落许多。

因而闲的发慌,就学着别人的样子舞刀弄枪,吓得小景和轻罗七手八脚,将院内有武器嫌疑的东西扔了个干净。

&没办法,只能趁夜深人静活动活动,以免憋出病来。

青鲤十三却对这把匕首来了兴趣,凑过来要看仔细,冷不丁就从袍子上划了过去。

谁知他像被刺着一般,直接嚎了一嗓子,抱着手臂躲开老远,神情幽怨。

叶萩愣了,这家伙不是没有实体的嘛!也会被划伤?低头看了眼手中铁刃,平平无奇,甚至还略显老旧。

“什么东西!烫坏本仙君了!”青鲤十三飘过来瞅了眼,没有发现异常,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堂堂神仙居然也能被凡物所伤!当真是世上读了旨意,无非是些劳苦功高的官话,底下人恭敬听着,阶上的人挺拔如松,只一扬手,就有人高声宣了百里堂上前。

戎装年轻人拾阶而上,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稳。

暗红朝服的百里殊笑盈盈看他:“皇兄终于回来了。”

这种寒暄之词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好在离得较远,向来恪守礼法的文臣们听不清楚。

百里堂面上微笑,肢体很是恭敬地行过军礼,双手捧上铜虎符低头道:“臣驻扎北荒数载,牵挂家国,如今天下寝兵休士,当是黎民之福,百姓之幸。军归则虎符还,此物当归天子。”

“皇兄说的是,如今烽烟已定,天下太平,这东西暂时是用不上了!”

身边的内侍刚要照例接过虎符,却见自家太子指尖一挑,虎符已到了手里,忙低头退在一边。

手指细细摩挲而过,虎符上细微沟壑纵横,很有岁月的痕迹。突然松手,虎符就掉回了百里堂手中。

“可是你我皆为人臣,皇兄不敢拿的,我哪里能要的安心?”

虎符入手冰凉,百里堂面不改色答了声“是”,复举手捧上欲再开口,一旁的内侍得示意接过虎符,随即又一内侍上前,手里托着两只青铜酒爵。

这酒饷他一人,实则是犒劳三军,这是大夏历来的风俗。

再抬眼时,百里殊抬着酒爵微微一笑,似乎刚才的话如同清风拂过没了影踪。身边大夏的朱色军旗猎猎作响。

风更大了。

百里堂垂目微笑,将爵中的酒一饮而尽。

……

……

益寿宫的大殿内烛火融融,香炉中青烟袅袅,萦绕不绝。

老人斜倚榻上闭眼倾听,身边的少女坐得笔直,正捧着一本书册柔声念着,语调婉转,吐字清晰,声音混着窗外的暖阳格外轻柔。

念了一会儿,声音突然低了,巧目瞥过榻上,只见老人徐徐睁眼:“琴儿,怎么不读了?”

“孙儿是觉得祖母在这房里闷得久了,听我念书难免烦闷。今日天气不错,孙儿陪您出去走走?”

百里琴合上书,伸手按了按老人的脚腕:“宫外的小姐们好不容易进来一次,竟连您的面也还没见着呢!”

“你这丫头心细!你哪里是觉得我闷,是那书上写了什么吧!”

太后嗔怪道,叫了嬷嬷过来搀扶起身,“那些书我早年间都读腻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怕我想起些伤心事,又哭哭啼啼的没完!”

“孙儿瞒不了儿瞒不了您!可光看书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园中百花盛开,有些还是宫外送来的珍稀花草,都是南边差人进贡的!”百里琴忙搀着另一边。

太后走了几步,却又不肯出门,只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捧着杯茶抿了一口,转头问嬷嬷:“听说容家那丫头回乡了,这几日没法进来,是不是?那丫头叫什么来着?”

嬷嬷轻声道:“容家来人说,他家小姐要回晟州尽孝哩!想着以后也没法再来了。”

太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尽孝好,尽孝好啊!那丫头性子烈了点,倒也是个直言快语的,在宫里也不大合适!”

嬷嬷没有说话,抬眼和百里琴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百里笙自从在青玉殿闹了一场,被禁在宫里足不出户,可宫墙挡得住人,挡不住声音。

不出几日,宫人们大多都晓得,笙公主整日在院里舞刀弄剑,说要拔了容家小姐的舌头。

从那时起,容家小姐就不常进宫了,没几日就有信息递进来,说要回晟州老家探亲。

而这消息是礼部尚书容秉书亲自差人送的。

这哪里是探亲,分明是避祸!

百里琴暗中上了心。可青玉殿一事怎么想也牵扯不到容素身上,充其量就是萧国公主举止冒犯,百里笙气不过才找皇后讨公道。

能气得五公主去搬皇后这尊大佛,满宫上下也没几人。

太后向来不喜笙公主那暴虐的性子,可也对这位初来乍到的异国公主心生担忧,尤其听说百里殊公然护人,更是着急上火,觉得后宫要出一个祸国的妖姬了,一大早就差人去了秋阑宫。

百里琴虽然也劝:“太子殿下慧眼识人,他看重的人必然不是什么无矩的。”可太后只消幽幽一叹,她就知道多说无益。

太后只说了一句:“当年对于先帝,我何尝不是这么想过的……”

先帝独宠一人,到死都念着那贱人的名字!结果呢?他眼睛还没阖上,自己的一对亲生骨肉就被送到萧国,成了生死都要仰仗他人的质子!

她早年不争不抢,临到半截身子入土了怎么能坐以待毙?

这种事情她这一生,不想再看到刚好讲的是上古时期青帝嫁女的典故。”

“典故里的帝姬可是后来客死他乡的那个?说起来咱们的长公主也……”

说话声渐渐压低,叶萩拼命竖着耳朵正要听得仔细,殿门却再次打开。

良嬷嬷只探出半拉身子道:“太后叫长宁公主进去说话。”

宫女这才发现门口还站了个杏眼圆睁的伶俐少女,瞬间脸色煞白面面相觑。

叶萩对她们的惊异熟视无睹,只迟疑道:“良嬷嬷,咱们不等三公主回来了吗?”

她想着方才那漫天的怒气不由一阵紧张,却听得里面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你怕什么?老婆子这把年岁,又不是吃人的母夜叉!”

话音刚落,叶萩就利利索索地踏进了殿内,身边的良嬷嬷都被她的乖觉惊得一愣,将门外人都遣个干净,这才掩上门。

身后晌午的艳阳被关在身后,取而是迎面的烛火融融,老人斜倚榻上,面容就在一片明暗的薄纱后闪烁不定。

等烛火笔直挺立,那浑浊的眸子终于闪出一丝光亮。

叶萩看不清榻上人的神情,更不敢堂皇抬头,只好在大殿中央站稳行礼,心里的小鼓可是一刻也不敢停——

上次在皇后面前起码有所准备,可今日不同,薄纱后的目光善恶不明,安静得叫人发慌。

“你站在哪里干甚么?欺负老身眼神不好使是不是?”薄纱后又闷哼一声,人影倒是挣扎着要坐起来,良嬷嬷赶忙上前,却被抬手挡在一边,“你,过来。”

叶萩还在愣神,脚下却一刻也未曾犹豫,捏着裙角轻轻上前,等靠近时才忙摆出一副乖巧的笑脸,道:“小辈生怕唐突太后,故而谨慎了些,哪里敢对长辈不敬?”

她笑得不多不少恰到好处,隔着帷幔落在太后眼中,却变成满心疑惑——

这孩子瞧着姿色不差,可绝不到那般摄人心魄的地步,哪能让一向循矩的孙儿反常如此?于是抬手道:“靠近些。”

还能如何靠近?隔着帷幔几乎能将银白的发丝根根数清了。

就在她微微愣神之际,旁边的良嬷嬷轻咳一声,眼神朝那浅蓝纱幔转了转。

叶萩恍然,赶忙去掀纱幔,岂料刚抬起手,便有一物圆滚滚的顺着纱帐掉了进去,正是从百里弈那求来的花绣球!

这可不妙了!看这角度,怕不是要砸在太后的脑门上!

她暗叫不好,手指却已经跟着绣球伸了过去,就在触到柔嫩花瓣的刹那,脚下裙角突然一绊,居然一个跟头栽进了纱帐里。

薄如蝉翼的帐子瞬间“刺啦”一声”一声断裂,轻飘飘落满床榻。

随后便是“咚”一声撞击,听不出是谁撞在了哪里。

良嬷嬷自然也顾不得其他。在宫里当差十多年,哪里见过如此场面!一拍大腿叫道:“诶呦,长宁公主欸……”

像是应她的叫唤,一堆纱帐里也“诶呦”一声,露出双明亮的圆眼睛。

叶萩扶额扒拉几下,从破碎的纱帐中爬起身,可定睛一看身边的老人,顿时心肝一颤,俯身就拜。

只见太后端坐不语,满头帷幔遮盖,头脸都看不真切,更别说是愤是怒。

这下真的死定了!

有此想法的自然并非叶萩一人,一旁的良嬷嬷早就魂飞天外,面如土色上前悄声道:“太后……您可有受伤?”

帷幕下的人没有吭声,只微微摇头。

太后当然毫发无损,叶萩暗自叹道,她可是本着极强的求生欲,用尽毕生所学躲开的,只是很不幸,骨碌碌滚了好几圈,撞在榻沿上牺牲了这颗英明神武的脑袋。

她揉了揉额头,发现已经肿起个小包,按下去生疼无比。

正当她暗中呲牙咧嘴时,良嬷嬷颤巍巍揭开了太后头上的纱帐,然而出乎意料之外,露出的眸子既没有怒不可遏,也没有惊恐万分,反而满噙热泪,一副潸然的慈祥面孔。

完了!太后是被我吓傻啦?

叶萩愣在原地,没有听到殿门吱呀作响,也没有听到门外早已传来宫女惊喜的声音“三公主回来了!”

她只听得那苍老的声音喃喃念着,如同咏叹一首悲歌:

“星儿亮,草儿青,刀戈无声卫夏宁;羊儿肥,马儿壮,护我男儿闯四方……岚儿,你回来了?”

……

……

百里琴轻轻掩上门,朝一旁的良嬷嬷蹙眉:“我离开这么一小会儿,怎么太后的心病又复发了?还有长宁公主她……”

她一进门,就看到太后泪眼婆娑,牢牢拉住那萧国公主的手,念着一首儿歌。

那首儿歌在夏国家喻户晓,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在襁褓前哼唱。她自己,也是有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良嬷嬷重重叹口气,引着百里琴在亭中坐下,道:“太后这心病也是许多年未发了,今日误打误撞的,居然又想起了长公主……”

不是又想起了,是从来没有忘记过。

百里琴从袖中取出手帕包裹的花绣球,早被压得发黑:“可是跟这东西有关?让太后睹物思人了?”

良嬷嬷瞥了一眼,摇摇头道:“这东西一看就是十一殿下做的小玩意儿,唬小娃娃的,太后倒是老早就见过。不过她老人家向来不喜死物,自然没能入眼!我倒觉得,是因为这萧国小公主……”

百里琴怔了怔,继续听她面露神秘道:“琴公主可知道长公主是何等风姿?”

“这个自然,从小就听说姑母端庄聪慧,行事作风乃我等楷模。”

良嬷嬷反而笑了:“端庄聪慧是不假!可很少有人知道,长公主小时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在宫里是一等一的闯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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