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晋州危机
进入焱惊楼,一层是反常的清静,没有聚赌的人,只有三两个小奴在。
小奴们见到高清寒,恭敬地拜了拜。
郭升随着高清寒上了楼,在二楼相迎的是一个黑衣,面上缠了黑布只漏出一双眼睛的人。
这人在前领路,把高清寒和郭升带上了三层的阁楼,这阁楼可比从外面看见的大上太多。
阁内黑压压站了许多人,各个看上去功夫异奇,皆不是普通之人。
在前领路的黑衣人,对屋里报声。
“阁主到。”
众人齐齐抱拳对高清寒鞠躬。
“拜见阁主。”低压的群声。
高清寒在一椅子上坐下,然后沉沉的“嗯”了一声。
众人起身。
焱惊楼的真面目浮出水面,那就是高清寒密办的组织——昇夕阁。焱惊楼表面上伪装成赌场,实际暗地里运营着暗士营,专门招揽天下异士,为高清寒办事。
之前这里一直不对外公开,并且高清寒之前也从未正式来过,看来今日能如此高调来这里,是有事要发生了。
站在高清寒身后,面朝着众多高手,郭升说。
“从今日起,兄弟们无需再伪装隐藏了,昇夕阁现在正式出山。”
听见此话,众人很是高兴,但也有人疑惑。
“阁主,我们为了对付那青松派,秘密隐藏了三年,现在出面不就是前功尽弃了。”
一个高胖的男子疑惑。
上楼时引路的黑衣神秘男子站在门口处,出声打断。
声音极其沙哑,“不该问的少问。”
郭升见况,解释说:“姜客,少爷此举定自有打算。”
听了郭升的解释,姜客虽有疑惑也只能听从。
沉默很久的高清寒开了口。
“诸位无须多虑,今日起就要正面与青松派较量,以后要辛苦大家了。”
众人一阵躁动。
姜客听了很是高兴,毕竟三年蛰伏只为今朝,当初青松派杀他全家,他与青松派不共戴天。
青松派是江湖恶派,多年来一直想取代衡岳派的江湖地位,因此也招揽不少奸佞恶人,还和阴姬教联手,一起干了不少坏事。
“阁主英明,我们等待此刻已久,现在可以正面对抗那恶派,必定马首是瞻,竭尽全力。”
姜客率先单膝跪地,高声激昂地喊道。随后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对着高清寒跪拜作势,并齐声喊。
“阁主英明,我等必竭尽全力铲除恶派。”
……
阴姬教。
一温柔房内。
玫色的纱幔垂帘床榻,床上有两人正在做着不可言说之事。
“奉爷,我安排的那些暗探传信回来,说那高家父子已经半年没有见过面了,正如传言说的那样,他父子二人恐有不合。”
姬珑骧把手放到男人的胸口上,挑逗地打着圈。
男人擒住姬珑骧不安分的手。
“那岂不是天助我也,这样就有机会扳倒高慎督,让衡岳派从此江湖上隐退,那青松派就是第一大派,你也可以老老实实做我的派夫人了。”
男人勾起姬珑骧的下巴,欲亲上去。
“诶呀,真是讨厌。”
姬珑骧娇柔造作地捶着男人的胸口。
两个人正两个人正准备接着继续刚刚未完成的“伟业”。
屋外的一急促脚步声停下,那人在门口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敲下了门。
叩叩叩—
床上的两人被打断,妖艳女子很是暴怒,男人也觉得扫兴。
屋外的人开口:“教主,有急事”。
姬珑骧厌烦地下床,直接袒胸露乳的去打开了门。
急不可耐的说:“什么事啊!”
小教仆看姬珑骧这般样子,立马低下头不敢看她。
“教主,派去刺杀高清寒的手下,反被杀了……”
姬珑骧气的攥紧了拳头。
“这该死的高清寒,还算有点本事。”
小教仆不敢看姬珑骧声音有些颤抖说:“而…而且……”。
姬珑骧听话说一半,追问。
“什么而且?接着说啊。”
“而且…他还在焱惊楼暗中建了密阁,多年来培养了大批高手……”
“什么?”
姬珑骧听完,脸皱的有点扭曲。
“完了,完了。”姬珑骧恐慌地直跺脚。
屋内床榻上的男人,随意挂了件衣服来到门口,从姬珑骧背后抱住。
“珑骧,不要慌张!这高清寒办了密阁正好证明了高家父子不合,到时候他二人闹翻那日,你我就可趁机搅浑水,从而替代衡岳派的地位,不是妙哉。”
男人把头埋进姬珑骧的头发里,贪婪的闻着女人香。
听这一番分析,姬珑骧觉得有理,随后也不管门口的人,两人直接又回到床上“云雨”去了。
候在门口的小教仆,觉得眼前太过不堪,急忙离开了。
那个和姬珑骧翻云覆雨的男人正是青松派掌门——陈贤奉。
入夜后。
陈贤奉离开了阴姬教,准备回自家门派。
在马车上,有一人给陈贤奉的叙述着今日在当街上的情况,并且还将高慎督夫妇今日在衡岳派内的一举一动都详尽道来。
到了青松派的府地。
门口守着四五个人,看样子都等候许久了。
一行人随着陈贤奉进到厅室内,一一向他讲述新得的消息。
“掌门,焱惊楼那地是高清寒三年前就接下的,并秘密组建了密阁,阁内高手如云,是个不可小觑的组织。”
另一人接着说。
“最近半年,高家父子都没有什么来往,而且具内应传回来的信,高慎督似乎被他那儿子气病了,经常卧床不起。”
高家父子不合,和高慎督染病对于陈贤奉一派来讲那是天大的好消息,这说明他们青松派离取代衡岳派又近了一步。
“好,你们安排继续观察着,伺机而动,等到他高家父子彻底闹翻之日,就是我派出手之时。”陈贤奉听到这些消息,很是高兴。
众人散后,陈贤奉又秘密安排了几人去执行一项要务。
然后回到自己房内,在一花盆的位置扭了一下,然后床上出现一密道入口,陈贤奉接着从那走了下去。
几个时辰都没出来。
……
夜黑风高。
最近晋州城一到晚上,家家户户就大门紧闭,平常白日里,在街上的人也都急匆匆地走,商贩也较从前稀少。
各家各户都在传,这晋州城最近要有大事儿发生了……
太医局。
由于沈鹤告假在家,就算李宁安作天作地,最后也只能是向如初给他诊治。
当然,向如初的诊断也是扭伤。
涂完药水,李宁安蔫了吧唧的坐在椅子上,难得的安静。
其他人把李宁安送来后,有些事就先行离开了,此时只有沈白锦陪着李宁安。
见李宁安如此安静,沈白锦以为是扭伤太疼,于是决定去药房给他找些止疼药煎下服用。
来到药房。
沈白锦正巧碰见了小吏目解圆正在收拾药柜,于是便麻烦他帮忙找一下延胡索。
“解圆哥!”
“白锦。”
“能否帮我拿一味延胡索,三皇子今日骑马扭伤了,我想给他煎碗止疼药。”
“好,你稍等,我这就给你拿。”
解圆踩着小矮梯,从药柜较高处的一抽屉里抓出一小把延胡索,然后交给沈白锦。
“呐,给你。”
沈白锦接过药。
“谢解圆哥。”
“客气了。”解圆说。
沈白锦正欲离开,解圆在后面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最近怎么药没的这么快!”
闻声,沈白锦回头。
“你说什么?解圆哥。”
解圆解释:“也不知咋了,最近制草乌这味药没的特别快。”
沈白锦猜测:“春季了,也许有人关节湿痛,跟其他太医开了方子吧。”
“也有可能。”解圆回答。
两人后续交谈了几句,沈白锦就去煎药间煎药了。
李宁安一直安安静静的在诊厅里坐着,看着向如初忙碌的背影发着呆。
他觉得这身影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天色黑了下去。
沈白锦端着药,缓缓的奔着诊厅走来,从诊厅敞开的门,远远地就能看见李宁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进门后,把药放到李宁安旁。
“你快喝下吧,可以缓解痛感。”沈白锦对李宁安说。
看着沈白锦,李宁安有些没想到沈白锦会煎药给他,有点扭捏还有点不好意思,就迟迟没有喝。
沈白锦看透了李宁安的小心思,“别不好意思啦,反正我们算是朋友,我为朋友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沈白锦对李宁安笑着,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很可爱很少女。
见女孩这幅模样,李宁安更加不好意思了,只得端起药一口闷下去,由于喝的太大口,还被呛到,咳嗽个不停。
不过某人还是刀子嘴豆腐心,为自己辩解。
“都是你这药太苦了!”
听这话,沈白锦不乐意了,要上去一把抢回药碗。
“嘿!你要是不想喝,你就还给我。”
李宁安看沈白锦伸手抢碗,立马喝了个干净,“怎么,要我现在吐给你嘛?
说完,李宁安就抓住沈白锦的手,要往她手上吐。
“哎呀,李宁安你太恶心了!”
沈白锦嫌弃的眉头都扭到一块了,那是十分地抗拒呀。
……
翌日。
射箭课,在武馆训场。
皇子们在靶前十丈外一字站开,人手一把弓,并且今日都穿的束服,显得每个人很利索凌俊。
&r/>几发箭下来,太子和五六七皇子中靶较多,成绩也较好,但他们并没有骄燥,都在跟甘将军继续反复练习着。
不过有俩人,那可悠闲了。
由于李宁安昨日扭到了手,不能参加射箭的训练了,所以甘将军就让他在一旁观看,又考虑到沈白锦一个女孩子也参加不了狩猎,便让她陪着李宁安。
“你怎么耍赖啊!”
“什么耍赖,我就应该走这一步的。”
“你明明改棋了!”
“没有,那棋子本来就是在这里的!”沈白锦瞪着大眼睛,用力的戳着棋盘,吼着解释。
甘将军听见声音回头看两人,有点无奈。
这沈白锦和李宁安在这休息亭里下棋也能吵个不停,甘将军也懒得去管,毕竟在大家看来,这俩人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不会真的打起来。
但这俩人可真闲不住,这不就下棋下着下着就吵起来了,但是大家都在忙着训练,并没有人理会他二人。
虽说沈白锦和李宁安还是老吵架,不过两人早都把彼此当成朋友了,所以也就是吵着玩儿。
训练早早结束。
沈白锦可觉得她算是解脱了,不用在陪三皇子那个“婴儿”了,她心情特别好,脚步轻快地往训场外走。
李宁安在一旁等着李辰洺李数几人收拾着,眼睛看着渐渐离开的沈白锦,有点犹豫但还是喊了她。
“沈白锦,我们晚上出宫,到时候去找你啊!”
沈白锦也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李宁安看着离开人的背影,嘟囔着:“也不知道,那死丫头听到了没。”
沈白锦当然是没听清了,她以为李宁安只是跟自己简单的道别呢,所以连头都没回。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回家吃蝶雨煮的豆子粥,那里面再掺点砂糖,真的巨好吃。
想想心里就美滋滋,她怎么会管李宁安跟自己说什么了。
……
晋州高府。
郭升脚步很是急促,穿过长廊府院,匆匆赶往高清寒的书房。
进到房内,郭升都来不及喘口气,立即跟高清寒说:“少爷,您快回门派看看吧,掌门病的更重了。”
“不去。”高清寒沉默了大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郭升听了也是心急。
“少爷,您就这么和老爷这般敌对了?半年前的事儿过去都过去了,您就不要一直挂怀了吧。”
高清寒放下了笔,拿帕子擦了擦手,脸色沉了下来。
“你要想留在我身边,就别多管。”
郭升始终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因为半年前的事儿也与他有关。
屋子里霎时间安静到极点,如若不是院子里的仆人扫地的杆子掉到地上,打破了这安静,恐怕空气都要凝固了。
而且今日郭升是一反常态的严肃,不像往日般,敢和高清寒嬉皮笑脸。
看郭升很是拘谨,高清寒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安抚的意思。
这时,从书房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看见高清寒身边的人,很是惊讶,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出来的男人,和郭升对视,男人比比划划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高清寒也回头看向男子,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并示意男子走过来。
男子和郭升两人面对面站立,仿佛中间有一面镜子,这两人竟是长的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谁在模仿谁,两个人又同时捂住了嘴,这让高清寒也一时难以辨别,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郭升。
“像,实在是太像了。”郭升小声感叹。
高清寒看着另一位“郭升”点点头,似乎很满意。
说话的就是郭升本人,而另一位则是——容修。
容修,就是昨日焱惊楼那位黑衣蒙面人,自小习得易容秘术,三年前曾江湖上名声大噪,因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所以也无人知晓他归入了高清寒门下。
虽说郭升跟容修接触过多次,也知其会易容之秘术,但此次他变成了自己的样子,郭升还是难以掩饰眼中的震惊。
震惊之余,心里很是佩服着容修,因为能习成易容术的人都要经历极大的身体痛苦。
容修顶着郭升的脸,朝高清寒问道:“阁主,您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高清寒眉头一挑,走到香炉前点燃了一根香,安排道:“半柱香后,你易容成我的样子和郭升回焱惊楼,路上大可引人注目些。”
半柱香后。
郭容二人一起离开了高府,赶往焱惊楼,不过在其他人看来那是高清寒和郭升。
高府庭院内空寂,本该在书房的高清寒早已没了踪影,后院庭园一小角落,有一人影闪过,不知何人。
衡岳派内。
一人面色苍白,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床榻旁的高夫人江姗一勺一勺的喂着药。
“慎督,你为何就不听劝呢?清寒他从小脾气就倔的很,你越是阻挡,他越是想要办成,现在闹成这幅模样,哎。”
妇人连连叹着气,很忧虑。
床上的人一声不吭,十分没有生气,恐怕是快要不行了。
江姗把空了的药碗递给旁边候着的小丫鬟,给高慎督盖好被子,起身离开了。
走到屋外,江姗再次嘱咐那小丫鬟。
“切记,不要向外透露老爷病重的事。”
“是,夫人。”小丫鬟应着。
两人快步离开,没人注意高慎督的房门被推开,且走进去了一个人。
…………
都城沈府。
厨房。
沈白锦正跟在蝶雨屁股后面,吵着要她再给自己煮一锅豆子粥。
“小姐,您今日从早到晚都吃了五碗豆子粥了,您还是换一样吧。”
蝶雨躲在灶台后面,对黏着自己的人说着。
“蝶雨你最漂亮了,再给我煮一锅吧。”
沈白锦搓着双手,可怜巴巴的对蝶雨求着。
蝶雨很是无奈,“小姐,老爷都说了,吃食应适量,多好的东西吃多了都是无益的。”
“你不要搬爹爹出来吓唬我,你要是不给我煮,我就…我就……”
可是考虑到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能威胁蝶雨的,沈白锦只能甩手离开,留下一句。
“蝶雨,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蝶雨倒是淡定,朝着门口喊道:“小姐呀,你要是想吃我过两日再给你煮嗷。”
藏在门外墙后的沈白锦撇了撇嘴,很不满意,但也只能作罢了。
毕竟蝶雨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家里也没有什么姐妹,就拿她当自己的亲姐姐,于是就常被蝶雨管制着。
今一早,沈鹤和陆沐彤两人就出府看风景,享受二人世界去了。
此时,沈白锦无聊的在院子里荡着秋千,发丝顺着微风拂动着,不时打到脸上,有些痒就顺手抓一抓。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与浅蓝的天空交融,晕出了一片微紫,成群的鸟儿飞过,最后驻足在檐角。
府里的家丁从正门领进来几进来几人。
“没想到着沈太医的府邸如此低调!”李宁安看着府里简单的设施评价道。
“这府内如沈太医人一般,质朴无华,却又深藏奥妙,真是随处可见盆栽草药,很是清幽。”李数接着说。
越过前院,来到后庭。
李辰洺是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秋千上的少女,那霞光把少女的脸颊染的红润。
少女看见那几人,有些惊讶。从秋千上下来,款款走向来人处,站在几人面前,沈白锦呆呆地看着他们,疑问道:“皇子们怎有空来府上?”
李宁安先是回答:“沈白锦,你莫不是忘了我在训场嘱咐过你的。”
“你嘱咐我什么?”
对于沈白锦迷茫的样子,李宁安只好再次叙述了一遍。
“你从训场离开时我跟你说过,晚上要来找你的。”
“有嘛?”
沈白锦挠挠头,眉毛都快要缠到一起了,她也没想起来李宁安什么时候跟她说过。
一时有些尴尬,李数先出声打破。
“好了,白锦姐姐别想了,今日我们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去哪呢?”沈白锦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李数绕到沈白锦身后握着那窄小单薄的肩膀,把她带出了沈府。
一路上,沈白锦问过李数、李宁安,可俩人神神秘秘的就是不透露一点,问了李辰洺,可他也说是第一次去。
路过成衣铺,四人都换上了简单的轻装,毕竟三位皇子的装扮太过显眼,不利于隐藏身份。
沈白锦也一同换上了男装,头发全部束了起来,昔日貌美少女此刻变装英气少年。
同三位皇子站在一起,除了个头差点意思,其他的也不输。
再次上街,四人一行。
虽说换了便装,但也引来很多少女妇人的瞩目,毕竟几个人都太英俊了不是!
东拐西拐,穿了好几条巷子,在人迹罕至的一间小院前停下。
门口有两个小厮守着,李宁安从怀里掏出一片竹简,由一小厮接过仔细查验后,才让四人跟着进入。
从大门走进,小厮在前引路,穿过一段长廊,到一口大水缸跟前停下,小厮也不知推了什么机关,那硕大的水缸便移了位置,在地上出现一个石梯口。
小厮也把那竹简还给了李宁安,并说:“公子们请。”
李宁安轻车熟路的走下石梯,李数紧跟其后,沈白锦和李辰洺两人也一前一后走了下去。
下了石梯,沈白锦等人来便到了——地下城
这里长年无光,日日燃灯点蜡,却也不算昏暗,竟别有一番特色。由于地下城是由全城各处三十几口枯井作为通风口,空气流动差,所以有些闷热。
地下城也有街道,沿街卖的都是些新奇的玩意儿,贩卖的人多掩面。
这里主要是有三栋地下楼,分别连接着地上三座不同的建筑。
李宁安在前头领着,将他们四人带入了其中一栋,门上方牌匾赫然写着——天下楼
还未从这奇异景中回过神,沈白锦就被李宁安一把拉倒了屋子里。
进到屋内,更加令人惊奇。
屋顶竟然是由数千水晶镶嵌的,营造出星空的假象,各种各样异域服饰的人擦肩而过,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间笼子,笼内竟有一头猛虎声声低吼着。
近处一老翁把几张宣纸洒向空中,然后另一小助手含酒喷火,将纸张点燃,却一下子变成几只扑棱的白鸽……
这地下城太过神秘奇特,让沈白锦一时间看花了眼,也不断地冲击着她的思想感知……
“是幻术。”耳畔旁响起李辰洺的声音。
“幻术?”沈白锦不解。
“对,就是西南异域的一种障眼法。”李辰洺接着解释,“类似于变戏法,但比变戏法更复杂。”
沈白锦听完,“哦,这样…”
两个人拖拖拉拉的东看西看,没有跟上李宁安和李数的步伐,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此时李宁安哥俩,已经上了楼梯,当李宁安回头找他二人时,发现他们还在下面看着热闹,便喊道。
“喂!大哥大姐,你们赶紧跟上来呀!”
沈白锦李辰洺闻声,赶紧上了楼梯跟上李宁安和李数。
这地下楼也算是建设宏大,李宁安领着三人在二层一厢间外停下,拉开滑门,里面有好些人,很是热闹,沈白锦等人的进入根本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为屋里台上正有舞女们摆动着,勾着座下人的心神。
李宁安领着他们在后面的座位坐下,接着有戴着面具的小役过来招呼,点了几分小食和一壶茶水和一坛清酒,四人便在后面聊了起来。
“三皇子是怎么得知此地的?”沈白锦颇好奇地问李宁安。
李宁安有些得意,“那自然是小爷我消息灵通。”
“什么呀,明明是上回晴鸳姐带我们来的!”李数拆穿了他。
“晴鸳是谁?”李辰洺问。
沈白锦也疑惑的大眼睛看着李数。
李数突然意识到有些说错话了,尴尬地咽了咽口水,说:“晴鸳姐…是…是花想楼的头牌,三哥和她交熟,是个很好的人……”
“哦~”
沈白锦和李辰洺二人动作一致地看相李宁安,似懂非懂的样子。
李宁安看俩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忙解释说:“你们可别误会,晴鸳只是我一个红颜知己。”
不过,解释完,他也臊红了脸。
沈白锦看着打趣道:“我们可没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三皇子也喜欢去些风月场所。”
“没有啦,都是应酬才去的,应酬。”李宁安尴尬地笑,解释声音也渐弱。
李辰洺抿着嘴看着李宁安,心里有一种“孩子大了”的感觉。
台上的表演着戏法、杂技、乐奏、舞蹈……多样的表演,让四人看的兴致勃勃,沈白锦和李数时不时的还叫好。
此地下城真是个夜夜笙歌的地方,李宁安喝了些酒,话更加多起来,给沈白锦详述着地下城的基本情况。
这样子的地下城全国一共有三处,一处在北方寒地,由于地上过于严寒,所以那地下城更为百姓生活买卖所用。
第二处就是这中原都城,往年间为储备粮食所挖的地下仓库,后被改建成地下城,主要是全国各帮黑市、异国人士交涉的地方,不过也有朝廷势力渗透于此,是三处地下城最有秩序的一处。
最后一处在南方皖州,最开始是地下水渠,后扩建为地下城,更多是商人帮派主导,也是最繁华的地下城。
李宁安一边讲一边喝,开始说些有的没的。
“锦儿妹妹,你要是以后想去任何一处都叫上我,哥陪你去。”
“老三,你喝的太多了。”
沈白锦还未回应,李辰洺先出声并按住了某人那伸向少女肩膀的手。
&nnbsp;李数在一旁认真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忽然有些激动,转过身来对李宁安说着:“三哥你看,晴鸳姐出来了。”
“是嘛!”
似乎酒精作祟,李宁安很是激动高亢,手舞足蹈的挥着,也真的引起了台上女子的注意。
沈白锦看着那晴鸳,有着一股熟悉感,女子的舞步翩翩,像一只蝶飞舞在花丛里,她那玫红色的绸纱舞衣,完美的勾勒出姣好的身姿,每一个动作都勾着人魂。
台下众人欢呼,李宁安在旁边晃呀晃。
其实李辰洺也对那女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过他并未在意。
因为李辰洺并不是第一次来地下城,身为当朝太子,他怎会不知这种地方,不过他一向扮演的是个优柔寡断远离世事的无能太子,自然不能表露自己曾来过。
女子下场,众人唏嘘没看够,不过下一班表演也开始了,便也没人再嚷嚷。
由于兴致好,李辰洺也是小酌了几杯,不过这次沈白锦可理智的没喝半口酒,所以她算是三人中最为头脑清醒的。
大约半刻的时间后,从厢外进来一女子,径直走向李宁安身旁,那人用手背温柔地碰了碰李宁安的脸颊。
李宁安感到脸上有些痒,转头看见了女子,站起来一下子抱住了她。
“晴鸳,你来了。”声音像是小孩子撒娇般。
“宁安,你喝了好多。”
听见女子的声音,沈白锦不由得一怔,太耳熟了这声音。
抬头看相女子,沈白锦心仿佛都停跳了一拍,“如…如…?”
那晴鸳听见声音,看见眼前男装的沈白锦,眼里也有一丝惊讶,不过很快恢复了平淡。
她朝沈白锦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李辰洺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疑惑,这晴鸳似与白锦相识,但又为何不能相认呢?
看着李宁安抱着的女子,身条高挑纤细,肤白柔情,就是个寻寻常常的舞女模样。
李数也看见三哥正抱着女子撒娇,他有些不好意思瞧,只能低头塞了口点心。
咳咳。
李辰洺咳嗽了两声,提醒着那俩人应该松手了,这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李宁安依依不舍的从晴鸳身上离开,喝醉的人站着都有些微晃,于是晴鸳扶着李宁安坐下,李宁安也随之趴在桌上酣然大睡起来。
晴鸳很有礼数地对着李辰洺、李数、沈白锦三人委身俯了俯礼。
由于李宁安喝的烂醉,而且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在这地下城的玩耍算是告一段落,在晴鸳的带领下,一行人从此楼连着的外楼离开,而这外楼正是花想楼。
宫中是有宵禁的,李宁安喝的不省人事就只能在花想楼睡一晚了,李辰洺和李数倒是可以自行回宫。
晴鸳送三人离开,还细心地叫了两辆马车,分别载他们回去。
李辰洺和李数为了赶上最后的闭宫门时间,先急忙赶回去了。
沈白锦上车前与晴鸳对视多次,也始终没有问她,自己的疑惑。最后离开时,晴鸳撩开轿帘对沈白锦说:“锦儿,莫要多虑。”
这简单的一句,也算是反面解答了沈白锦那一肚子的疑问。
看着晴鸳娇嫩的脸庞,沈白锦似乎懂了,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难处,难以启齿的不由衷,她应该体谅他。
幽香萦绕,纱幔恍惚。
头痛欲裂,该死!昨晚就不应该喝那么多,这是李宁安醒来的第一反应。
时辰早已经三竿之上,好在最近都是甘将军教课,否则严太傅的课就又免不了一顿恶骂。
“宁安,你醒了。”
晴鸳把纱帐撩起系好挂在床柱上,伸手扶李宁安起身。
“他们呢?”李宁安问。
晴鸳答:“他们昨晚就离开了。”
“他们跑的倒是快。”
“宁安,你也该尽早赶回宫了!”晴鸳提醒。
李宁安从床榻上下来,穿着靴子,“怎么,都不挽留一下我?”
看着男子费劲的蹬着鞋靴,晴鸳也蹲下上手帮着穿。
“别玩笑了,这一夜未归留宿于外,就不怕你母妃训你!”
“有什么怕的,我母妃最宠我了,她才舍不得训我呢!”
俩人有一言没一搭的说笑,李宁安也穿好了服饰,站在镜前照着,晴鸳在他身后理着衣服的褶皱。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或者说看着镜中的她,抓住晴鸳的手,“那我可真要走了。”
晴鸳停下,“好,赶快回去吧,别再又挨骂了。”
眼神相对,情愫交汇。
李宁安与晴鸳告别后,就离开了花想楼,赶向宫门。
花想楼楼上,晴鸳不知何时卸了妆容换了身男装,一件蓝衫穿着竟也和谐,面目清秀带着三分男儿相。
下楼,离开,晴鸳直奔着向如初家的方向走去。
——————————————————
偌大的训场。
“今日就到此,皇子们回去后定要多加练习,希望三日后的秋围上都能驰骋猎场,箭无虚发,满载而归。”
“好,我们定不辜负甘将军多日训教。”皇子们齐喊。
沈白锦在队伍的末端,默默嘀咕,暗自高兴,“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在被练马折磨了。”
众人一齐从训练场出来,沈白锦自然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今天就是她的解放,她激动!她高兴!她兴奋!
和皇子们相处久了,沈白锦也不需要在他们面前端着自己,皇子们大都渐渐地把沈白锦当成了自己的“兄弟”,毕竟这沈白锦空有一张曼妙的美女脸,性子上完全就是个爷们。
五皇子见沈白锦“蹿”的那么快,大步的跟在后面,“沈姑娘,有什么高兴事儿啊?怎么跑的这般快?”
听见有人叫自己,沈白锦停下了“逃窜”的脚步,被人识破自己的“快乐”,她只能有些尴尬的笑着附和。
“哎呦,是五皇子啊。这不激动嘛,三天后就是春围了,到时候就可以大展身手了,我自然是高兴!”
说完沈白锦不禁咽了咽口水,毕竟是在昧着良心说话,这几月根本未有好好练习射箭骑马,她心虚啊。
五皇子看沈白锦如此自信,他佩服地点点头,毕竟去年宴会上比武沈白锦的“侠女”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多日的相处下,也了解到沈白锦的性格,随性洒脱,不拘小节,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娇弱,所以他打心底里敬佩她,也早把沈白锦当自己兄弟般看待。
“既然沈姑娘如沈姑娘如此厉害,那春围日定要比一比,可好?”五皇子跟沈白锦约定。
看着五皇子坚定的眼神,沈白锦也不好拒绝,谁让自己说大话,只能先应下,“好!那就等春围一较高下吧!”
“沈姑娘,爽快,那可说定了。”
“说定了,五皇子。”
俩人迎面相笑,一个笑的豁达,一个笑的心虚。
……
一路走出训练场,一路叹着气。沈白锦懊恼,自己没事儿瞎逞什么能,比输是小,别到时候马骑不稳,弓也拉不满,那才丢人呢!
路过宫内花园,沈白锦索性在池塘边上一块大青石上坐下,越想越愁,连连拍着大腿,“哎……”
李辰洺从训场出来,正要去大殿找父皇,恰巧途经此处,看见沈白锦一脸愁容地坐在池边,不由得有些担心。
“白锦,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李辰洺问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白锦抬头,准备起身行礼,“太子殿下。”
李辰洺按住沈白锦的肩膀,示意她不必行礼,随后也低身坐在了沈白锦身旁的大青石上。
“什么事儿,让白锦妹妹这般忧虑?”李辰洺柔声问。
沈白锦有些犹豫,更难为情,不过她信任李辰洺,最后也就告诉了他实情。
“是这样的,我和五皇子约定春围那日比试一番,但我其实根本没有好好学骑马射箭,我害怕……”
听沈白锦说完,李辰洺想到了李宁安受伤是白锦一直陪着,练习都没能参加几次,便安慰说:“都是宁安受伤不能练习,还连累了你。”
沈白锦立马否决:“不怪三皇子,是我自己本身就没有认真去学。”
看着沈白锦懊恼埋着头的样子,李辰洺的心有些不适,他看不得白锦这副模样。
“别担心,我帮你想办法,到时候在猎场,你只管呆着我身边就好。”
李辰洺特意降低声调,沙沙绵绵的声音让沈白锦听了觉得特别安心。
沈白锦惊讶,呆呆地看着李辰洺:“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李辰洺看着沈白锦笑着说。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对,然后沈白锦就笑了出来,感激地看着李辰洺。
这一幕,不知正巧被哪一个小宫女瞧见了,后来在宫中传了好久关于太子爷和沈姑娘的传闻……
……
李辰洺还需去大殿拜见皇上,所以他先走一步;不一会,沈白锦在池塘旁发呆半晌后也起身离开了。
发呆不是白发的,沈白锦也仔细想了好久,不能老是麻烦太子殿下,她好歹得给自己争口气。
于是一番内心自我鼓励后,沈白锦决定找刘珩帮忙,让他教自己练箭,三日之内不求箭法精准,起码拉弓时得有气势。
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去找刘珩。在正东宫门,沈白锦找到了正值差的刘珩,实打实地跟他交代好情况后,刘大统领自然也痛快地应下了。
有了刘珩这么个厉害的朋友教自己练箭,沈白锦觉得已经成功大半,她这三日一定加倍认真地学,定要在春围那日输的不丢脸!
接下来几天,沈白锦那是一点没闲着,认认真真地按照刘珩教的练习,每天一大早就往外跑,沈鹤连自己闺女的影子都抓不着!
今日最后一天,明日就是春围了。
独得刘珩射箭“秘籍”的沈白锦,进步巨大,加之从前沈白锦也有好好练过,现在六丈之内击中目标完全没问题。
对于沈白锦十分畏马的问题,刘珩也很忧心,不过春围时他得守卫在皇上周围,那时候只能安排个小侍卫暗中保护了。
这两日,沈白锦一直在刘珩家练习。
自从刘珩升了官,他辛辛苦苦攒了小一年的俸禄,于近几日在这都城内买下了一间小宅,小是小了些,但家中陈设温馨整齐,绝对让人猜不到这是个武将的家。
正值晌午。
宫门口人流最大的时候,刘珩现在去宫门值班了,只有沈白锦一人在刘宅反复磨着箭的精准度。
正是春时,南来的鸟儿在房檐上叽叽喳喳叫个不休。
射了十几箭,箭箭中靶,练习的成果很好,走到靶前,将箭一根根拔下,再次装满箭筒。
口干舌燥,沈白锦走向石桌想要倒口水喝,正巧壶里空了,端着空茶壶,沈白锦轻车熟路的走到厨房,从水缸里取一瓢水,自己大口大口的饮着,再一瓢水灌进铁壶,将火炉子还没熄的火星里,添上几根薪柴,让水慢慢烧着。
守着炉火,实在无聊。
沈白锦便踏出厨房,直奔刘珩的书房,两日来全心专于练箭,还没好好的参观一下,得知刘珩在家里给自己置办了间书房,沈白锦颇好奇,武将的书房会是怎样的。
到了书房,从推门而入,门口正对着的就是书案,不过最吸睛的是左侧那三列大书柜。
书柜上还较空,有大量的兵法武器类的籍册,随手翻开几本,里面都标识了注解,看来刘珩是个“理论派”的武将。
把书放回柜内,沈白锦走到书案前,桌上有三两本诗文集,散落的宣纸上面,有句未写完的诗。
沈白锦张嘴念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补出未写的部分,沈白锦嘴角勾起弯弯的弧度,“看来刘兄心里住了人,夜里都睡不着觉,光想人家姑娘了,也不知是谁。”
正思索着,听见院里有些响动,应该是刘珩回来了。从书房出来,跑到院里,果然是刘珩。
“白锦,我给你带了烧麦回来。”
刘珩正从厨房里出来,拿着几碟盘子。
沈白锦上前接下,忽然想到刚刚那句情诗,心中横生一计。
“刘兄,你最近可有感觉自己哪里难受嘛?”
听沈白锦问,刘珩也疑惑,“白锦可看出我哪里病了?”
“看出了。”
沈白锦在石桌上放下东西,一脸认真的看着刘珩。
接着两人沿着石桌边坐下。
刘珩见沈白锦如此庄重又有点搞笑的样子,于是伸手说:“那劳烦沈医师给我诊断一下了。”
沈白锦故作一脸愁像的摇了摇头,“已经不用把脉了。”
刘珩睁大眼睛,很惊讶的样子,“啊,我的病这般严重?不用把脉了?”
沈白锦看着刘珩严肃的神色,重重的点点头。
“那沈神医快帮我看看,我哪里出了问题。”刘珩有些慌乱。
“你呀,是心出了问题!心病。”沈白锦答。
“怎么讲?”
刘珩连忙问。
“你近日可有夜里睡不着觉?”
“有。”
“可有情绪低落?”
“有。”
“可有日日思念之人?”
“有。”
问出答案来,沈白锦抱着手臂,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刘珩。
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刘珩一下明白了,这沈白锦在这儿诓自己呢!
“沈大小姐,您忽悠我。”
沈白锦一脸得意的看着刘珩,“说吧,是那家的姑娘,让我们刘大统领想到夜不能眠?”
被这么一问,刘珩腼腆地红了脸。了脸。
“哪里有不能眠。”刘珩还在嘴犟。
接着沈白锦就念了句诗,“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此诗一念,刘珩立马低着头一声不吭。
随后缓缓从怀里掏出个手帕,放到桌上。
“这个帕子就是她的。”
小方帕被刘珩折的整齐,一看就是在怀里揣了许久。
沈白锦拿起帕子,款式沈白锦眼熟,在帕子一角精巧的绣着一个“小”字。
沈白锦心里一下子热血澎湃,这是命运吗?她的两个好朋友竟然是一对耶!
“刘兄和小小,你们两个!?”沈白锦惊讶万分,拍桌而起。
刘珩见沈白锦这么一下,连忙摇头摆手否认。
“不是,不是,这帕子是寒斋节送顾小姐回府那日,她遗落在车上的。后来一直未再见过了,所以还没机会还回去。”
这么一解释,沈白锦略有点小失望。
“所以你俩还没……小小她还不知道?”
“是。”
刘珩叹了口气,应着。
“刘兄,你别难过,你这么英勇善良义气的人,小小她肯定也很赏识你。”沈白锦安慰。
刘珩回答:“没有什么难过的,顾小姐可是相府千金,我就是个小武官,时不时能看见她几眼,我就满足了,不敢想其他。”
沈白锦无奈。
“还真和画本里讲的一样,那痴情郎与官家女的故事……”
遗憾,实在遗憾。
不过明日春围顾相也会参加,沈白锦后来告诉刘珩,让他定要在狩猎场上大显身手,引得顾小小的目光,她也可以借顾小小最好闺友的身份,多给刘珩小小二人创造相遇的机会。
一想到明天既要和五皇子比赛,又要随着太医局行动诊医,还要给刘珩和顾小小当月老,沈白锦真是有的忙了……
随着日头渐低,该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沈白锦漫不经心的走着,快到家时,发现自家门口站着人,仔细瞧了瞧竟是太子李辰洺,沈白锦立马挺直了腰板,大步跑了过去。
“太子殿下怎会来?”
沈白锦在李辰洺跟前停下,缓了口气,然后抬头问他。
李辰洺一直笑着看向沈白锦。
“明日就是春围了,我怕你担心,所以特地来看看你。”
“太子等了很久嘛?怎么不进去。”
当朝太子等自己,这传出去实在是不礼数。
“没有很久,刚准备离开,你这不就回来了。”
“那便好。”
李辰洺和沈白锦站在沈府门口的石阶上,两人的影子被落日拉的修长。
“听说你找了刘统领学箭,练的可好?”李辰洺问。
沈白锦答:“还好,但和皇子们比还差的远。”
随着对话结束,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李辰洺察觉了彼此间的不自在,想着应该离开了。
看了看天色。
“时候不早了,你今晚好生休息,我先回宫去,明日春围猎场不必担忧。”李辰洺对沈白锦嘱咐。
沈白锦见李辰洺要走,赶紧规规矩矩地行礼。
“感谢太子的相助,明日小女定不拖累于您。”
李辰洺下了台阶,沈白锦目送着李辰洺离开。
攸地,李辰洺停下脚步,回头对沈白锦说:“白锦,我定能护你周全。”
听太子如此照顾自己,沈白锦那是感激万分,她对着李辰洺微笑着挥了挥手。
李辰洺看着逆光面向自己的沈白锦,恍惚间,她的身影像透明了一般,整个人被淬上了一层霞光,连带发梢都勾出了金边。
他忽然想起儿时去观景,母后赞美池中莲的一句话。
“人间美好总是令人动心。”
天还未亮。
暗蓝的天空依稀夹杂几缕细云,星光点点月色微弱。
东面宫门前有稍许喧嚣,随行队伍在宫门集结,聚齐后,一路车马浩浩荡荡的向东郊的椒山行去。
声势浩荡的马队一路东行,出城入郊。
队伍最前是由龙武军的丁武、张智基两位大将军压镇,随后依次是皇族、朝官、内宫各局、侍从宫女的车队,最后由禁军压尾。
车队两边是由侍卫队的骑军流动巡逻,刘珩就在其列。
郊野路上这前后相差几里的队伍,近几千人同行,好不震撼。
早起耕地的农户们也都从田间抬起头,停下手里的劳作,远远的望着一行长队。
行车多时,不曾休,马匹也依旧力劲充沛。
皇族车队里最大的那辆车就是龙辇,其之大可容纳十几人同车,车旁的巡兵也更加密集。
虽然官道上时有凹陷不平,但龙辇之稳仅有微弱晃动,能时不时从车里传出阵阵嬉笑,就可知未受颠簸影响。
龙辇内,同坐着皇帝和太子,还有其余各皇子们。老太监许青和三名宫女候在一旁。
“小数,你等着!到了营地,我定要好好收拾你!”李宁安咬咬切齿的对李数下着威胁,然后拿起帕子,擦掉了被甩了一脸的茶水。
李数听见威胁,撇了撇嘴,窃窃私语:“切,你连白锦姐都打不过,还想收拾我。”
然后他不自觉地往李辰洺旁边靠了靠。想着,三哥要是欺负自己,那还有二哥罩着呢!他才不怕。
正和父皇就南方水患的救治商量对策,李辰洺就感觉自己的左手手臂被人抱住了,侧头一看,李数这小家伙正藏在自己臂弯里,还挡住了脸。
再一看对面的李宁安,那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就知道他俩定是又闹别扭了。
不过有点好笑的是,李宁安右脸嘴角旁粘了个“大痣”,因为李宁安那生气的态势,加之这油绿的“大痣”,别提多好笑了。
所以说,为何老五老六一直在憋笑呢,这换了谁看见,都得被逗笑。
皇帝见李辰洺和自己交谈地有些漫不经心,就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去。
接着,他就看见了自己的三儿子,那副差个刀疤就是山贼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老五老六看见父皇都笑了,他们也干脆不忍了,也跟着嘲笑李宁安,似乎是被感染了,在车内服侍的宫女也都有些忍俊不禁。
欢悦的氛围在车里萦绕。
李宁安看着大家都在笑自己,连父皇和二哥也在笑,立马有些不高兴,唧唧歪歪地说:“父皇,二哥你们怎么也这个样子。”
“好了,不笑话你了,你快把你嘴边的东西拿掉。”皇帝对李宁安安慰说。
听了父皇的话,李宁安满脸摸着,也没扣掉那块茶渣,最后还是许公公上前拿了下来。
看着大家都没有动静了,李宁安连忙说:“父皇,为何今年把七弟带来春围了,往年不是都不带他的嘛!他这样顽皮应该给他送回宫去!”
李数听见李宁安这样和父皇说自己,满眼“杀气”地瞪着李宁安。
看两人这幅架势,皇上也不得不出口劝和,“宁安莫要再气了,小七今年要成年了,提前带他来春围历练历练,况且老四没能来,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
皇帝这番苦口婆心的劝说,算是说动了李宁安。
听了父皇的话,李宁安再有不满也只好作罢。
车里一时安静。
之前提起老四,李辰洺便想到凉母妃,随即便问道:“父皇,四弟母妃最近可是有了什么重疾,已经许久未在晚宴见过凉母妃了。”妃了。”
“倒也不是什么重病,就是普通风寒,加之她年岁大了些,不似从前年轻身子骨,便不爱痊愈。”皇帝说道。
李辰洺听后感叹说:“四弟留在宫里照顾也是孝顺,凉母妃好福气啊。”
皇帝回说:“老四向来孝顺,记得上月本皇曾说喉咙紧痛,他便去寻来冰晶贡梨熬了粥送来,就知他时时刻刻惦记着,可见其孝心。”
接着皇帝换了个话题,问:“不说老四了,今年春围孩儿们可有定下什么目标?”
老五先回答:“有的,父皇。我早前与沈太医之女沈白锦定下约定,要在春围比试一次。”
听见老五的回答,皇帝说道:“那不错,沈鹤的女儿聪慧又机敏,你可不要轻敌了。”
“谢父皇叮嘱,儿臣定是认真对待,绝不轻敌。”老五李煦回答道。
在一旁听着老五和父皇的对话,李辰洺心里不免开始打起“算盘”。
见没有其他人出声,皇帝又问:“那你们其他人呢?”
李宁安赶忙回应:“父皇,我要与去年春围第一的刘珩比试,毕竟我这么厉害,定是要和高手比的。”说完还冲李数挑了挑眉。
被李宁安这么挑衅,李数可是不服。
“父皇,儿臣也要同刘珩统领比,练了这么久马术箭法,到了跟您展示的时候了。”李数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说话很有信心。
听见李数也要同刘珩比试,李宁安越发觉得某人不自量力。
但是皇帝倒是高兴,自己两个儿子都要同刘珩比试。因为他去年亲眼见证了刘珩一人同时杀了两只豺狼,后来还活捉一头野豪猪,就可知其功夫乃是上乘。
皇帝皇子闲谈三两后,就各顾各的忙着,李宁安打了个盹,老五和小七下棋消遣,老六看书,李辰洺和皇帝继续交谈着之前的南方水患之灾的对策……
……
马车外,刘珩不知何时从龙辇周围离开,巡到了顾相的马车附近,来回徘徊着,兴许是盼着能看见顾小小一眼。
而沈白锦就在后方太医局马车队里的其中一间。
这趟春围沈鹤依旧没有参加。不过向如初倒是随行跟着来了,这样沈白锦也好有个伴,毕竟她和太医局那帮老家伙,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马车里有四个人,分别是沈白锦、向如初、解园和另一小吏目。
四人正忙着装熏虫的药包,毕竟春围是驻扎在郊林,蚊虫可不少,得提前包好药,到时候直接分到各个帐篷。
他们一边包着药包,向如初一边提一些小疑问,考核两个小吏目,期间解圆二人答不上来的就由沈白锦说出正确答案,四个人在车内也好不热闹。
向如初也是突然想起什么,问向沈白锦:“白锦,三皇子的手臂可好些了?”
“好多了,再好都能长出第三只手来。”沈白锦忙着手里活,头也不抬地回答。
“白锦,师哥问你,你跟三皇子关系还算不错吧?”向如初有些试探性地问着。
沈白锦听向如初这么问,呵了一声,“我跟三皇子可是仇敌,怎么能关系好。”
向如初明白,她和三皇子不打不成交,随即问道:“平日里,你和三皇子接触的多,你知道他周围可有些什么奇怪的人?”
让向如初这么一问,沈白锦有点疑惑,“我不知啊,向大哥可有什么事?”
看见沈白锦的疑惑,向如初解释说没什么,可沈白锦看他的样子明明有事瞒着……
由于向如初没有问下去,沈白锦也没在意,她继续包着手里的药,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帮他们从地下城带出来的那个女子——晴鸳。
沈白锦心里咯噔一下,毕竟那日她瞧出了端倪,恐怕……
大约辰时,到了椒山山麓的营地,提前搭建的营帐,可以即刻入住。
颠簸一路结束,众人下车安顿。
老太监许青,从皇室的营帐处往这边赶来,一路快走,找到宫中各局的主事,依次把尚宫们叫到一起,应该是要跟他们吩咐些什么。
由于此行太医局随行的四位太医有些年长,像向如初这年轻腿脚灵便的医官,再加之他医官阶位较高些,自然成了老太医的跑腿。
现在他正跟其他六局的尚宫们一起,受着许青公公的安排。
老太医们下车后就先在营帐内休息着,小吏目们在搬着药箱药柜,火炉药坛。
沈白锦等人也没闲着,把车上事先包好的熏虫药搬进了营帐。
三人完在刚坐下,向如初就赶了回来。
解圆看向如初往营帐跟前走来,便提醒着:“小向师傅回来了。”
然后赶出帐房外,迎着向如初,接下了向如初手拿着的小册,问着:“小师傅,许公公可都安排了些什么?”
“咱们进去再说。”向如初回答。
进到营帐,向如初把大家都叫到了一起,依次派分着事情,然后又跟老太太医们交代了许公公的嘱咐,一切就算安排妥当了。
交代好分工,大家散开各忙各的。
向如初后又走到在一旁整理药柜的沈白锦跟前,然后在药柜上敲了敲,说:“沈郡主就不必在此干着粗活了。”
沈白锦以为向如初在调侃她,便回道:“那向太医找本郡主何事呀?”
向如初倒是一脸认真的跟她说:“好了,没跟你闹,那可是许公公原话。他让您赶去和皇子们汇合,一起去狩猎场,说皇子们都在那等你呢。”
听完,沈白锦停下手里活,“糟了,我忘记提前跟……”
话还没说完,沈白锦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向如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脸部一阵“劲风”,人就没影了。最重要的是,他眼睛迷着了,揉了老半天呢。
……
这一路跌跌撞撞,遇到不少找她搭话问安的小宫吏,不过好在沈白锦算是及时赶到了。
一进到帐子里,就看见皇子世子们和各家官宦子弟都到齐了,沈白锦本就晚到,于是就悄咪咪的沿着帐沿走到里侧,找一个角落站下了。
她四处在帐内张望寻觅,似乎在找着谁。
沈白锦心里犯嘀咕,这小小怎么不在呀?莫不是跟他爹爹在一起,无需来这贵胄子弟的营帐等候。
这边,沈白锦东瞧西望的;另一边,那七皇子李数也是伸长了脖子,寻着沈白锦的身影。
“二哥,我看见白锦姐姐了。”李数一边说,一边指着帐篷内另一边角落里的沈白锦。
接着他挤过人群,要去把沈白锦拉到他们这边来。
沈白锦也看见了朝自己走来的李数,就也抬腿迎面走了过去。
“白锦姐姐。”
“这呢!七皇子。”
沈白锦被李数拉着,来到了李辰洺等人的周围。
“沈姑娘,来了。”五皇子李煦率先打了招呼。
其余bsp;其余等人也把目光聚焦在沈白锦身上。当然了,某人的目光自从寻到了可就一直未移开过。
“各位皇子安康。”沈白锦做了做躬礼。
李宁安看着沈白锦还按着规矩,跟他们礼拜,连忙说:“和我们哥几个在一起,你就别多礼了。”
“就是就是,白锦姐姐无需多礼的。”李数也说。
其他皇子也深表认同。
人都聚齐了,大家开始有一言没一语的唠着闲嗑。
这时李辰洺才和沈白锦搭上话,李辰洺问:“白锦昨日可休息的好?”
“谢太子殿下照拂,休息的好。”沈白锦回答。
“白锦姑娘可有担心。”
“有太子在必定稳妥,不曾有过担心。”
听这话,李辰洺心里高兴,面容自然也喜上几分,“竟如此信任我?”
沈白锦倒是淡定,“太子办事素来事事能成,更何况我也苦练了几日,定不会让太子太麻烦的。”
本来李辰洺想接过话,不巧正被赶来通信的太监打断。
“各位爷,一起都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小太监捏着细嗓,对着各位贵胄子弟交代。
众人赶到围猎场附近,在那里皇帝和王爷官员们也早已换好装束,选了良马,等着大家了。
沈白锦也终于在顾相身边找到了顾小小的身影,两人简单地打了招呼。
随后众人站在擂台子上,一起叩拜皇帝,将士们几番惊天震地的喊着号子,然后随着大鼓擂响,震的林子鸟儿也惊飞四处。
鼓息,猎场的围栏被打开,一众人上马背上箭筒,这场狩猎的盛宴赛事算是开始了。
按惯例,由前一年春围第一的勇士打头阵。刘珩骑着马举着旗率先踏入狩猎的围场,紧接着皇帝领着陆续进入,大家并行走到了密林深处,后就准备在岔路分开了。
在队伍后面,沈白锦咬着牙心里有些没底,她领到的这匹马儿还算温驯,让她心里一时踏实些。
李辰洺也骑着马,从前方绕到了沈白锦身边,对沈白锦嘱咐到:“白锦不必担忧,一会进了林子,你就只管顺手打,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其余的你放心。”
“万分感谢太子殿下了。”沈白锦朝李辰洺感激的点着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然后小心翼翼的拉着缰绳跟在李辰洺后面。
这时,顾小小也赶来找到沈白锦,好姐妹自然是在一起行动。
“小锦锦,你姐姐我来找你了。”顾小小骑着马奔驰着朝沈白锦赶来。
虽说这顾小小深在闺阁,但富家子弟自然学习诸多,这马术也是熟练了得。
“小小。”沈白锦对顾小小喊着。
沈白锦看着顾小小,也看见了她身后跟着的人,“刘兄也来了。”
刘珩带着他一个手下也赶来沈白锦这里。
这时,这几个人算是聚全了。
按照规则,第一轮狩猎,是五人一组,可自寻队友。
于是不出意外的,沈白锦、李辰洺、顾小小、刘珩、和刘珩带来的侍卫这五人一组。
五人小分队暂时成立,他们也随着沈白锦的马步,慢悠悠的往林子更深处走去。
刘珩知道沈白锦对马恐惧,所以他多次暗中示意沈白锦要放松些。
李辰洺也发现了沈白锦的不自然,观色一会儿似乎看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于是悄无声息的离沈白锦近了些。
一行五人,骑马往深林处走。
“锦锦,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顾小小看着自己好朋友一额头的汗,十分关心。
沈白锦有点尴尬,连连说着自己无事。一边眼神示意顾小小,自己不会骑马这事儿。
姐妹心意相通,顾小小自然是看明白了沈白锦的意思,于是找了个借口。
“走这么半夜也没看见一只猎物,兴许是掩在草丛里了,锦锦不如我们下马步行吧。”
听着这般说辞,沈白锦不禁感叹到小小那颗玲珑心,紧忙着附和:“好,那你我便一同下马吧。”
说罢,两位姑娘就下了马。踩在地上,可让沈白锦心里有着落不少。
沈白锦走到李辰洺跟前说:“太子殿下,您和刘兄二人骑马狩猎,视线看得远,可猎些大物;我和小小步行,摸着草丛,能猎些小物,这样咱们猎物种类繁多,必定得高分,有利于进入下一局,您看可好?”
李辰洺骑在马上,犹豫再三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想着要不要答应她。
林中小风吹起少女发丝,额角上的汗又将一部分发丝黏在额头,眼神坚定透亮,给人感觉自信非凡。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沈白锦见太子没反应,便又叫了他两三声。
李辰洺抽回神儿来,轻嗑了两声掩饰尴尬,这是他第二次看沈白锦看入了神,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
“好,好,白锦姑娘觉得行,那便这样。不过,我们三人要以两位姑娘为中心,这林中万分危险,有了危险你二人一喊,我们便赶来。”
“那谢太子殿下。”沈白锦顾小小一同叩首。
“二位姑娘不必多礼,注意安全。”对着沈白锦顾小小二人说完,李辰洺就骑马离开了。
刘珩侍卫二人也朝着不同方向分散。
见男子们都走了,两位姑娘也把马拴在树边,背着箭筒就徒步出发了。
“小小啊,多亏你刚才伶俐,要不然我恐怕得死在马背上了。”沈白锦挎着顾小小,一边走一边说。
“锦锦,你这么聪慧怎么就没学会骑马呢?你们太学院的师傅没好好教你呀?”顾小小疑惑。
“教了,是我没好好学,哎!”沈白锦叹气。
顾小小看自己好友这般丧气,安慰着:“没事儿的锦锦,骑马不是着急就能学会的,况且你都这么聪明了,不得有点学不会的,要不然你也太完美了些。”
听着小小安慰自己,沈白锦心里可暖了,抱着顾小小的胳膊不撒手,哼哼唧唧地撒着娇:“小小,你真好。”
两个小姑娘走了一段,沈白锦听见附近草丛有响动,示意小小脚步轻下来。
然后,沈白锦寻找声音,在一处灌林后看见只野鸡,不过那鸡警惕性高,一下子扑棱了几尺高,沈白锦眼疾手快一箭飞射出去,那野鸡便“就地伏法”了。
之后,沈白锦在野鸡的脚爪绑上代表自己队的蓝绸子,等寻捡的人来了,自然会帮她们拿走。
后续沈白锦两人继续沿着高丛草的地方走,就发现有一处杂草晃动的过于频繁,沈白锦领着小小,往那块靠近。
两人心里默念一二三,一起扒开草丛,竟见到一窝新生的小兔,五六只刚长完毛的绒绒的小兔子,那可爱模样立马吸引了姑娘们的目光。
“好可爱啊!”顾小小声音都变得更加温柔了。
“是呀,这个咱们就别抓了吧。”沈白锦应着。
正当两人分注意力全然都在那兔子身上时,不成想危险正在靠近。
……
;几个官宦公子一队,正在追赶着什么,其中一人还往远处放了几箭,似乎像是要把什么东西逼到某处。
一道偌大的黑影正朝着沈白锦顾小小赶来。
地面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沈白锦感到异样,拉着小小站起来,两人背靠着背,手持弓弩防备着。
顾小小声音都有些发颤,“锦锦,你看那。”
沈白锦转身,看见远处竟然是一头黑熊,它正朝着这方向奔来。
见情况不妙,沈白锦赶忙将顾小小推到一边,自己跑出草丛,吸引着黑熊的注意力。果不其然,那熊被沈白锦引着往她的方向跑去了。
追来的五人也发现,熊偏离的预设的路线,追着一个少女而去,所以他们也立马赶去营救。
这头,沈白锦绕着弯道在树林里跑着,以避免被黑熊抓到,她看跑的有些距离了,就拉弓射向黑熊,三箭都射中了,可那黑熊皮糙肉厚,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另一头顾小小看着沈白锦被黑熊追着,焦虑不安,于是赶忙去找李辰洺刘珩等人。
一边跑一边叫着人,完全没注意脚下的路。
结果,顾小小一下子掉进了一个大洞里,那原本用来囚禁黑熊的洞。
洞深两丈,虽说洞是新挖的,洞底泥土湿软,可这一摔顾小小的脚踝难免受挫。
祸不单行,果然刚遇到黑熊,这就掉进洞里了,顾小小发着微弱的声音呼喊着。
刘珩和李辰洺在林子外圈,一起活捉了只野豪猪,猪挣扎叫唤不停,有些悻人。
刘珩听力敏锐,他依稀听见了女子的呼唤,他猜或许沈白锦和顾小小那里出事儿了。于是告诉了李辰洺,然后带着赶来寻捡的侍卫,一起往之前分离的地方赶去。
……
“蒋公子,那熊追着女孩去了,怎么办?”一人问。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去救啊!”蒋仲恺说。
接着他吩咐其他人,把事前准备的粗麻绳拿好,抽出刀剑,一会儿一起齐力猎杀了那黑熊。
五人的队伍分两波,一波两人继续追熊,另三人绕去黑熊前面,救下少女,并和其他两人将黑熊一网打尽。
……
沈白锦跑了好久,有些体力不支,她想着要尽早摆脱这黑熊的追赶。可是她现在手上除了弓箭没有其余的武器,这让她一时犯难。
跑着跑,正巧前面有棵低矮的歪脖树,沈白锦灵机一动,或许有救了。
这沈白锦回头又多射了黑熊几箭,故意引起它的愤怒,然后小绕着多跑了一段,在之后跑到歪脖树的跟前时,一下窜到树上,结果那黑熊也是傻不拉叽的就跑过了。
正好,前来救她的三人赶到,抛了绳子拉着,将黑熊围了起来。
后续两人也赶到,五位公子一齐把熊围着的圈子越来越小,然后骑马拿着绳子将熊缠住。
不成想,那熊根本控制不住,扯着绳子,把五位少爷,连人带马拽倒了。
沈白锦此刻也不可能看着,让那其中一小哥,给自己扔了把剑,然后她去砍断了绳子。
……
李辰洺、刘珩找到了洞穴里的顾小小。
“顾小姐,你可还好?白锦姑娘呢?”李辰洺朝着顾小小问着,语气焦急。
“太子殿下,快去救锦锦,她把黑熊引走了。”顾小小泣不成声。
李辰洺一听黑熊两字,脸都黑了,刘珩也是同样担心焦虑。
“刘珩你先来救顾小姐上来,我去就白锦,你定要安顿好了顾小姐再赶过来,那里太危险。”说完,李辰洺就带着四五人的侍卫,往那头跑去。
距离越近,越能听见人熊对战的嘶吼声。
他担心沈白锦的安危,太担心了,甚至有一丝暴躁……
待李辰洺带着人找到沈白锦,就看见有人已经与黑熊打作一团了,三四个官员子弟倒在地上,沈白锦和蒋家的公子在与熊对峙着,双方僵持不下。
“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帮忙!”李辰洺一声令下,带来的侍卫齐齐朝着黑熊围杀过去。
救兵来了,沈白锦松了一口气,正当她要冲上去和其他人一起制服黑熊时,被人拉住了。
“你就别上去了,太危险。”李辰洺把沈白锦护到一边,明显语气间有些生气。
接着,李辰洺便拔剑参与混战之中,有了李辰洺的帮助和指挥,十几人一同协作将黑熊控制住,最终黑熊被五花大绑地给活捉了。
沈白锦想着刚刚李辰洺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她猜,太子一定是生她气了,心里感觉特别抱歉,又给太子找了麻烦。
在其他人活捉黑熊时,她就蹲在一边,拿着剑在地上画圈,心里懊恼着一会儿怎么和李辰洺认错。
“起来吧,咱们回去了。”
李辰洺轻轻地走到沈白锦跟前,语气不似之前恼怒那般,反倒温和有礼。
听着李辰洺温柔语气,沈白锦并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觉得对不起李辰洺,歉意地说:“太子殿下,对不起,都是我自作主张要步行,还连累了其他人……”
没听沈白锦说完,李辰洺就竟然笑了,这到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
只是因为李辰洺看见沈白锦拿剑在地上挖了个小坑出来,就想到她肯定是在为道歉绞尽脑汁,结果她这一张嘴,还真是道歉,这让自己猜准了,所以没忍住就笑了。
“不碍事的,白锦姑娘不必感到歉意,这黑熊爪下能脱险的可没有几人。”李辰洺宽慰着说,把之前对沈白锦的紧张情绪都忘记了。
听李辰洺说完,沈白锦就想,这怎么和自己想到不一样,换了旁人,不是应该惩罚自己嘛,怎么还夸了自己。
看着沈白锦一脸意外的看着自己,李辰洺又笑了笑,用手敲了敲她的头,“你这小脑瓜可别胡思乱想了,咱们快走吧,顾小姐还盼着你的安全回去呢。”
……
猎场外围的大云亭,皇帝与诸多官员早已在那喝茶休息,观景闲聊。
“顾卿,南方梅雨将至,定要做好水害防患,别到时候颗粒无收又苦了农户。”
“是,皇上,吾等定安排好措施防患于未然。”
“回城后,朕会安排户部拨款,用于灾后重建和安顿难民,你定要妥善办理。”
“微臣遵命。”
……
熙熙攘攘的人马往这大云亭赶来,渐近。
“小小,你可没事?你掉进了那么深的洞中,没受什么伤吧!”沈白锦急的在顾小小身边转了一圈。
顾小小拉住沈白锦的手攥住,“你没事才最好,你刚才把那恶熊引走时,都快把我吓死了,我生怕你出什么事儿。”说着还哽咽了起来。
这见了顾小小哭,沈白锦也难过了起来。就这样,两位姑娘一边走,一边痛哭流涕。还互相往对方衣襟上抹眼泪儿,场面有些“奇特”的搞笑。
两位姑娘在前面哭,后面一帮公子哥跟着,怕搅了气氛,不吭一声。
不过没多一会儿,人家俩姑娘哭着哭哭着哭着就笑了,还闲聊了起来,把刚刚惊险忘的一干二净。
……
往大云亭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人齐后,由军营中几名武将作判,清点各队此轮捉获的猎物。
清算到太子李辰洺这队时,那庞大的黑熊,不禁让查点的武将震撼三分。
武将报出数量时,自然引起其他人一阵议论感叹,“太子队,活捉黑熊一头、野豪猪一头、苍鹰三只……”
这“黑熊一头”,也传到了皇帝和官员们的耳里。皇帝心里自是高兴不已,不过并未有过多表现,再看一旁的顾相更是满面的难以置信,但仔细看其眼色,里面略有“不悦”一闪而过。
等那武将报完数量,李辰洺便也出声纠正,“这熊是我队和蒋公子的队伍一同捉获的,不可独算在我队头上。”
那武将收到李辰洺的话后,也在蒋仲恺那队里也加上了“黑熊一头”,故而这两队率先进入下一局。
在李辰洺的解释之下,谏官之子蒋仲恺特别感谢,立马带着另外四人赶来拜谢太子。
蒋仲恺等人作辑躬谢,蒋仲恺说:“谢太子殿下出手相救,现又将那黑熊的“战绩”分与我等,不愧是秉公任直的太子爷,这恩情我定铭记于心。”
“蒋公子不必如此,本就是你们先捉获的,我们只是帮了点小忙。”
“太子殿下真是客气,也不知刚刚那被追的女子现在可好,我想前去道个歉?”蒋仲恺小心翼翼地问道。
见蒋仲恺询问,李辰洺便看向了站在刘珩前面的女子,“她在那。”
顺着目光,蒋仲恺看到了沈白锦,并上前示歉,“姑娘,刚才实在抱歉,不知你在那条路上,如有对不住的地方请您见谅。”
被人叫的沈白锦,回头看那蒋公子如此这般歉意的模样,连忙说:“蒋公子不怪你,真不怪你,是我们不注意,并不是你的错。”
“是呀,蒋哥哥,这事儿是我和锦锦大意了。”顾小小看见了蒋仲恺,就一起跟着说。
听着声音有些耳熟,蒋仲恺一抬头发现是顾小小,“小小,没想到你也来参加了春围。”
一看是熟人,在顾小小的介绍下三个人就闲聊了起来。
李辰洺没想到,蒋仲恺能和他们聊的那般热切,早知就不用让他去了。
三个人的欢笑声,不止让站在一旁的李辰洺听的清清楚楚,那站的更近的刘珩,脸色更加不好看。
虽然看着那刘珩身子一动未动,可他眼珠子动的那叫一个频繁。
一会儿看看顾小小,一会儿看看蒋仲恺,他心想,这哪里来的文绉绉的小白脸,身板这么羸弱,自己一拳就能给他打趴下。
看着那三人越聊越欢,于是咳嗽了几声,提醒沈白锦。
听见刘珩给自己的提示,沈白锦收敛了些笑容,然后拉着顾小小问:“小小,一会儿就下一局了,你要不要如厕或者休息一会儿,不如我们一同吧。”
还未待顾小小回答,沈白锦拉着顾小小就离开了队伍……
看着顾小小被沈白锦拉走,独留那蒋家公子一人愣在原地,刘珩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他心里想,我这沈妹妹可是顾姑娘最要好的朋友,你小子算老几。然后自己也离开那地,走的时候还故意撞了蒋家公子一下。
大约半个时常后,休息整顿的人陆续回到云亭前的场地,而且统算的武将选出了进入下一局的队伍,并在大云亭前的台子上宣布。
“太子队,三皇子队,七皇子队,蒋公子队,共四队二十人进入下一局。”
“本局规则,两人自由组合,一箭一物,用光七支箭且率先回到云亭的前五人,有资格进入最后一局。”
“请各位上马出发吧!”
随着武将的一声令下,二十人都上马奔驰离去。
……
之前休息时,顾小小亲自“传授”给沈白锦自己骑马的诀窍。
现在沈白锦算是在马背上,强装自若,不过最可靠的是,这猎场的马被训练的特别听话,尚且好控制,才让沈白锦不那么害怕。
这局沈白锦和李辰洺依旧一组,没有什么“纷争”,不过另外一边可就“复杂”多了……
“刘统领,你我二人一组吧。”李数一直骑着马跟在刘珩身边,寸步不离的粘着刘珩,想让他与自己一组。
只是是不成想,李宁安也早早的在前面等着刘珩,也计划着同他一组。这争到一块了,难免老三和老七又要吵架。
可刘珩心里自由打算,他是想和顾小小一组的,即便这局输了也无所谓,并且早就让沈白锦帮他跟顾小小提前打了招呼。
顾小小看着三皇子和七皇子争着抢着的要与刘统领一组,她也不好也同他说“刘珩已经先与自己组了队”,毕竟她自知实力不行,能进这局也是借了太子的光。
一直安静跟在刘珩身边的顾小小出声说:“刘统领,要不您就在二位皇子中选一人吧!我再找别人也是可以的。”
刘珩一听,顾小小不要与自己一组,心里有些难过,又看了看在前面,因为自己争执不休的两位皇子,更加骑虎难下,不知如何决定。
那李宁安和李数越吵越凶,都已经下马“互殴”起来了,见状一旁的五皇子李煦和蒋仲恺赶忙上前拉架。
沈白锦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抽了一下,抿住嘴看向李辰洺,虽然没说话,但大概意思就是“你这个哥哥,不去控一下场子嘛?”
在与少女眼神交流一番后,李辰洺还是张嘴解释说:“劝他俩是没用的,这决定权在刘统领手里,要看他怎么选择。”
听完话,沈白锦一脸“对呀,是这样”的神态,赞同地对着李辰洺点头肯定着。
当然,沈白锦也看见了小小在一旁为难的样子,想着,自己姐妹的“幸福”可不能被那两个臭小子给破坏了。
于是,沈白锦便下马,走到刘珩跟前,准备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坚定自己之前的选择。
可还未待沈白锦靠近刘珩,仅路过那二位的“厮杀场”,她就被横空甩出的一拳打到了脸上。这一拳不轻不重,刚好能打出鼻血。
那一瞬间,沈白锦就感觉面中一阵酸痛,眼泪都差点流出来,接着就从鼻内流出一连串的红珠。
最后,这场闹剧以沈白锦这个“无辜群众”被揍出血;李辰洺终于发声“呵斥”;李煦蒋仲恺二人拉开两位“难缠的鬼”;顾小小前来“解救”沈白锦的鼻子;刘珩傻傻呆滞在原地,收尾。
人家别人早已不知射完几箭了,这头还在就分组闹别扭。
李煦是实在不想耽误下去了,于是先开口对李数说:“小七,你要不就和你五哥我一组吧,虽然我没有刘统领那般骁勇,但好在还算机敏,你看可行。”
那小七李数看看坐在树下捂着鼻子的沈白锦,最后只好无奈的答应了,“那好吧。不过,我可是看在白锦姐姐和二哥五哥的面子上才选择让给他的,才不是对某人服输!”
“我可不用你让,按实力就应该如此分。”李宁安歪着头,一脸正理地说。
“哈bsp;“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组都分好了,皆大欢喜。”蒋仲恺看硝烟又将一触即发,赶紧拍着手,扭转气氛打圆场。
接着蒋仲恺又说:“三皇子和刘统领一组,五皇子七皇子一组,这真是极好,完美的组合。”
刘珩听着蒋仲恺一人在那里絮絮叨叨地,将大家安排好了组,便问:“那顾小姐和谁一组,你又和谁一组?”
蒋仲恺回答:“这好办,我就与顾妹妹一组,正好我两家本就是文官,这春围胜与不胜,对我们并不重要。”
一听蒋仲恺要与顾小小一组,刘珩心里焦急了,赶忙反对:“那可不行,我本与顾小姐定好了,我二人要在本局一组,男人说话是要算话的。”
而后,刘珩又面对李宁安李数二人拱手作辑,“对不住了二位皇子,我得和顾小姐一组,您二位另找他人吧。”
说完,刘珩转身大步走向树下,抓住正在给沈白锦擦衣服上血迹的顾小小,拉着她上了同一匹马离开了。
留下沈白锦等人在风中凌乱……
李煦见事态不妙,赶紧对着蒋仲恺说:“蒋兄,不如你我二人一组吧。”还未待那蒋仲恺回答,李煦一人左手拉着两匹马,右手牵着蒋仲恺飞快“撤离”了。
又留下沈白锦等人在风中凌乱……
这时,李辰洺也拉着二人的马,来到树下沈白锦旁边,说:“趁着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咱们也赶紧走。”
于是乎,沈白锦、李辰洺两人也赶忙逃离了那“对决擂场”。
这次,只留下李宁安和李数二人在风中凌乱……
……
“还好我们逃的快。”沈白锦对李辰洺说。
李辰洺回应:“是啊。时间可不多了,我们要赶快用完这七根箭,好回去交差。”
“好,那我们快行动吧。”沈白锦干劲十足的对李辰洺说。
随即,这二人便在深林里奔驰没了踪迹……
另一对的情况。
那马行的并不快,是因为它背上驮着两个人。
顾小小被刘珩环在怀里,她也知这姿势太过亲昵,故而抓住马鞍不敢乱动,可马背上的颠簸,时不时会让顾小小的背碰到刘珩的胸膛。
刘珩喘着的气流,扑在顾小小的后颈,发丝被吹动,让她感觉有些发痒。
“刘统领,我…我们还是下马步行吧。”顾小小悄声的说。
“呃…好,好的。”对于现在的形势,刘珩虽然心里美滋滋的,但他是知道这样子被旁人看见了不好,有损顾小姐的清誉。
于是两人都下了马,步行着。
“顾小姐,您之前摔到那么深的洞里,您的腿脚没有什么大碍吧!”
“啊…没事儿的。”顾小小没想到,刘珩会关心她的腿,之前她怕锦锦担心,就一直在装作没有受伤,现在被刘珩这么一提醒,反倒是有些疼了。
刘珩看着走在马前面的顾小小,那背影倒是挺拔铿锵,就是走一步瘸一步的样子……
“顾小姐,不如您上马,我拉着您吧。”刘珩不免再次问道。
顾小小头也不回,继续强装潇洒的样子摆摆手,“真的不用,我好的很呢!”
话刚说完,顾小小就扑通一个没踩住,摔进了前面的一块凹地里。
那刘珩也是二话没说,也跟着跳进前面被杂草掩盖住的凹地里,去救顾小小。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还未待马儿反应,人就没了。
也许那马在想:“诶?刚才一起骑我的那俩人,哪儿去了?”
独留马儿在空中凌乱……
坑地。
刘珩蹲在顾小小面前,也不敢伸手去碰她的腿,所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顾小姐,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刘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明白话,但大体就是顾小小摔倒了,都是自己保护不得力。
再加上,当时刘珩一冲动拉着顾小小就走,或许让她同蒋家公子在一块,现在可能不会摔到了,不免心里几番自责。
摔到的顾小小也开口说:“刘统领,现在恐怕是会拖累你了,不如您不要管我了,快去……”
顾小小还没说完,就被刘珩打断了。
“让顾小姐受了伤是我照顾不周,您就不要再为我担心了,现在什么事都比不上顾小姐紧要。”
“可现在的样子,刘统领恐怕进不了下一局了,进不了下一局,您就不能拔得头筹,最后您也就失去了再次封官进爵的机会了。我…这不是白白耽误了你。”
顾小小越说越觉得自己耽误了刘珩的大好前程,心里十分抱歉。
听着顾小了那么一大堆,可全然都是在为自己这个糙汉子考虑,丝毫不关心她自身的情况。
刘珩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说道:“在我刘某人心里,封官进爵是丝毫比不上顾小姐重要的。”
话一出口,刘珩方才反映过来,话说的有点越了身份,但他也没想解释,因为这就是他心里真真切切的想法。
那话,刘珩说出口,顾小小也臊红了脸,不好意思吭声。
气氛尴尬。
最后,刘珩还是将顾小小扶上了马,在刘珩的强烈坚持下,选择回去大云亭弃赛。
一路上,顾小小刘珩并没有过多的交谈,看似表面平静,其实各自心里早都乱成一团麻了。
刘珩心想,如果这顾小姐看出了自己对她的心思,那也不必隐瞒,就大大方方的对人家姑娘坦白了,大不了以后只远远的看着,不再麻烦沈姑娘帮自己想法子接近。
回想多日以来的相遇,顾小小心里越发杂乱,买书那日护着自己,之前思雅居吃酒,多次送自己回家,上一场救自己从深洞出来,还有刚才独独拉着自己离开,再加上他对自己说的话……
这一桩桩一件件,好像刘统领对自己的照顾确非一般,自己该怎么办呢,以后两人相见又该如何面对。
回到大云亭,刘珩跟武将交代事情经过并弃了赛,随后又找来了太医为顾小小问诊,那顾相闻得消息,也是急匆匆的赶来,对顾小小责备着却也饱含关心。
……
深林内,在沈白锦与李辰洺埋伏猎物的时候,正巧碰见了五皇子李煦和蒋仲恺。
介于之前沈白锦与五皇子李煦赌了约定,于是二人便在一起比试,看谁能先射中天上的鹩鹰,而李辰洺蒋仲恺两人则另找猎物,继续用完箭支。
两只鹩鹰在空中盘旋,发出阵阵鸣叫,沈白锦和李煦都屏住呼吸,凝神聚目在天空盘旋的鹩鹰身上,风拂过林叶沙沙作响。
两道穿风而出的箭声一出,果然,两只鹩鹰都被射了下来。
“沈姑娘,好厉害!”李煦心里佩服,这一箭射出看似容易,但射中太难,风力、鹩鹰的飞动、力度大小都是要考虑的。
“不敢当不敢当,五皇子,我这只是碰巧,您才是真高手。”虽然这一箭意料之外地射中了,但她心里也发虚的很,连忙推脱李煦的夸赞。
在两人说话之际,李辰洺回来了,正好是从鹩鹰被射中的方向走来。
“五弟和白锦姑娘,你两人可真是厉害,我远远的就看见那两只鹩鹰落地。”李辰洺对李煦和沈白锦夸奖着。
李煦嬉笑附和着:“那二哥也是同样箭法精湛,您这箭筒不也空了。”
“那好,既然大家都已经用完箭支,就一起回云亭吧。”李辰洺提醒。
“好。”沈白锦应声。
“好,那就一起。”李煦也回应。
只不过,李煦和李、沈两人各自上了马后,突然想起来这蒋家公子还没有回来。心想,完了,恐怕是要输给二哥和沈姑娘了。
“二哥,沈姑娘,蒋公子还未回来,就不与你二人同行了,我需先去寻他,咱们就云亭前会面。”李煦说。
与李辰洺告别后,李煦就去找蒋家公子了。
沈白锦和李辰洺也尽快的赶回云亭,越接近目的地,声音也越嘈杂,似乎云亭那已经回去了不少人。
依稀的听见参判武将敲着大鼓,报着名序:“东郊兵营赵副尉、何军校第二组归,位列第三第四。”
现在能进入下一局的资格,还差一组两人,李辰洺和沈白锦可要快些赶回去。
正当两人奋力御马奔驰时,身后传来了李煦的声音。
“二哥,我们还是赶上了。”
李辰洺无瑕顾及李煦的话,而是先看向沈白锦,女孩倒也不受影响,只是紧抓缰绳驾马而行。
随即赶上的李煦蒋仲恺二人就与李辰洺沈白锦二人开展了一场“暗自较劲”的争锋。
距离终点的栏线越来越近,李辰洺的马不知怎么就慢了下来,处在沈白锦身后两尺的距离,现在就成了沈白锦和李煦争着看谁先进栏线。
两人较量难分伯仲,正在临线之际,蒋仲恺骑马一跃,率先进入终点。
参判的武将敲鼓报序。
“蒋家公子、五皇子第三组归,位列第五第六。”
“沁婴郡主、太子第四组归,位列第七第八。”
……
“沈姑娘可谓是女中豪侠,不比男儿差分毫啊。”李煦下了马说。
沈白锦说:“谢五皇子夸赞,您更胜一筹,我这也是在太子的帮助下才能与您一较高下。”
“是啊,刚刚二哥故意慢了,让给了我们组,否则我们怎么会赢。”李煦对着另一边的李辰洺说,语气里有些别的意味。
“五弟说笑了,就算我不让,你们也定能赢的,无非是谁在身后追赶的问题。”
李辰洺下了马,由旁人卸下护身甲,径直走进了云亭内,歇息去了。
看着离开的李辰洺,李煦便没有再言。
他在想,这二哥为了不让自己过于显眼,成为别人眼中钉肉中刺,真的舍弃太多,他这什么都不争的脾气,将来真的能担得好皇位的重担么。
沈白锦作为一个局外人,自然也看得出这皇家人的难,瞧着李煦那一脸思虑看着李辰洺的神态,她就可知那位太子必定经历过诸多的难处苦处。
下马褪甲,沈白锦去李煦和蒋仲恺跟前道贺,并祝他们下一局也取得头彩,然后就先离开了猎场。
她是想着尽快离开这“玄机暗藏”的场合,去找个安静的地方闲呆着,放松放松心情,这东寻西寻的也没找到小小去了哪里。
所以她只能先自己闲逛着……
李辰洺看见沈白锦那小丫头走出了猎场,也本想跟着离开,但是他派出去安排事的人还没回来,故而先在云亭内等着。
日头已经逐渐挪了位置,午时艳阳高照,候在云亭的宫女太监陆陆续续给各桌呈上了小食糕点。
众人等待了些许时候,一时辰也尽临了,回来的组别已有八九,可却始终不见李宁安和李数的身影。
正当人们窸窸窣窣议论,耐心快散尽之时,奔驰的马蹄声越来越明显。
就在其他人被林内奔来的马蹄声引去注意的时候,一名小太监轻悄悄走到李辰洺身后,伏着身子交代着什么。
“太子爷,东西已经换好了。”
“可有人看见?”
“特意在人少的时候去换的,不曾有人看见。”
李辰洺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那小太监退下了。
事情已经办妥,自己也没必要在这再待下去。李辰洺起身离开,但没走几步就又折了回来,原来是叫宫女包了一份糕点给他后才离开。
沈白锦出了围猎场,在附近的林木较稀的地界上闲逛。
漫无目的消遣心情,忽地听见有人唤着自己。
“白锦姑娘,等一下。”
回头看,是太子李辰洺正大步向自己走来,他一身蓝绸锦袍,灼热的日光打在他衣襟,隐约微反着紫光。
“太子殿下。”
沈白锦高高的举着手,对李辰洺挥舞着。
太子殿下今日帮了她不少,沈白锦很感激。
两人走近后。
“白锦姑娘可饿了,给你带了小糕,尝尝?”李辰洺手里拿着那包糕点,递给沈白锦。
沈白锦受宠若惊,但很高兴,因为她确实有些饿了。
“谢太子殿下惦记。”
道过谢,沈白锦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包小糕,拆开咬了几口,正要分给李辰洺,让他也一起尝尝。
“不必了,刚刚吃过了。”李辰洺婉拒。
沈白锦有些失落,把糕点包着收起来了,“太子不吃,那我也不该吃了。”
看着人把东西收起,李辰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辜负了人家的好意,但也不好开口又要那小糕,只好寻思着其他法子挽救。
一路走着,两个人都不言语,林里的鸟儿倒是叽叽喳喳鸣个不停。
路过饲马的圈,那有两名小侍卫在看守着马棚。小侍卫也瞧见了太子李辰洺,恭敬地拜了拜,就继续忙手里的活了。
李辰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有了主意,“白锦姑娘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可愿意?”
“去哪里呢?”沈白锦疑惑。
“你一去便知。”
随即冲马棚内的两个小侍卫,喊着:“拉来两匹马。”
一名小侍卫,从马圈里拉出两匹高大黑亮的骏马,恭恭敬敬地牵到了李辰洺身边。
“太子爷,这两匹马可行?”
“行,退下吧。”李辰洺摸着马背,感觉到这马的应该十分矫健,他很满意。
不过,沈白锦看着两匹都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大马,心里全是发愁。难道又要骑马,这马看着就凶,能有我刚才那匹好骑嘛?
担忧虽是担忧,可太子的命令不可违啊,沈白锦看了看两匹马,又瞄了瞄李辰洺,心想着难逃一劫了。
“白锦姑娘别害怕,我拉着你,咱们只骑不跑。”李辰洺对着沈白锦笑着,眼神里仿佛写了,“我全知道”几个大字。
沈白锦惊讶,“您知道我马骑不好的事儿啊!”
李辰洺轻笑几声,“你的那点小心思,全表现在行动里了,谁能看不出来。”
没错,早在入围场第一局,李辰,李辰洺就从沈白锦和顾小小刘珩二人的互动,看出了她怕马这事儿。
一直不敢表达的秘密被人,看出来了,沈白锦也不觉得难为情,反而觉得畅快多了。
在李辰洺的帮持下,沈白锦骑上了那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骏马。李辰洺也自己骑一匹,在另外牵着沈白锦这匹。
于是两个人就往林外走着。
先是穿过一片密林,接着林木渐稀,他们就来到了这片平整的草地。草绿土芳香,虫鸟不多,这地方很静谧。
沈白锦看见眼前的草地,感叹连连,“太子殿下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前两年春围赛闲逛时寻到的。”李辰洺答。
二人任凭清风拂面,一起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不过,一团黑棕色的影子,从马下窜过,惊吓了马儿。
连带着两匹马都受了惊,片刻间李辰洺只能下意识先拉紧自己马的缰绳,待他去拉另一匹的时候,那马连带着人已经窜出去了。
沈白锦的马乱窜着,晃动剧烈,沈白锦被甩,仰躺在马背上,情形很危险,随时有坠马的可能。
这要坠马了难免一顿摔不说,定是要被马蹄狠狠踩上几脚的,不过沈白锦已经做好了被踩的准备,她要松腿让自己掉下去,可总比被甩出去强。
沈白锦危在旦夕,李辰洺顾不了那么多,赶紧追上受惊乱窜的马。
眼看着沈白锦就要摔下去,他一跃而下,伸手拦住沈白锦的腰,两个人一起摔下了马,在草地上连滚十几圈。
受惊的马果然踩向了两人,不过李辰洺抱着沈白锦在怀里,全让自己承担了那几脚。
马跑远。
两人躺在草地上,沈白锦被李辰洺压在身下,全然未受一丝伤。而李辰洺头垂在沈白锦的颈肩,一动不动也没有声音。
等了好久,李辰洺还没有反应,沈白锦吓坏了,她想起身看看太子哪里受了伤,可她根本推不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慌乱焦急之中,沈白锦急的哭出了声。
“太子,太子殿下您怎么了?还能听见我声音吗?太子您可一定要醒啊!”
沈白锦越发感到无助,抽泣着,脸面向颈间李辰洺的后脑勺,扒着李辰洺的头,想将他扭过来,看个究竟。
“太子殿下,您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沈白锦越哭声音越大。
“您要是死了,我全家都是要被问斩的,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儿啊!我还这么年轻,死了太可惜了!。”
噗嗤一声笑。
李辰洺转过头来,看着沈白锦那哭的红红的脸。沈白锦也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太子。
“您没有死啊!”沈白锦本来哭着的脸,一下子喜笑颜开,还激动着抱住了李辰洺的头,特别高兴。嘴里念念有词:“真好!真好!”
由于一直压在沈白锦身上,怕压坏了她,李辰洺也赶紧起身。
右手抱着沈白锦,左手撑着地,右脚蹬地,两个人一起站了起来。
由于起身时的惯性,沈白锦被紧紧的勒在李辰洺的怀里,脸也砸进了他的胸脯。
站稳后,沈白锦先松开了手,她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体统,想着拉开些距离,再请太子惩罚自己的无礼。
可当沈白锦退后一步时,想却发现太子正紧紧地搂着自己。
“太子殿下,你…我……”沈白锦羞红着脸,说话也含糊不清。
李辰洺看着怀里少女的反应,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手。
“白锦妹妹,实在不好意思,多有得罪。”
“无碍的,本就是我先失礼了,请太子殿下责罚。”
两个人就这样,你说一句我言一句,互相道着歉。
在这青青草地上,定是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徐风、青草和悸动……
回去营区的路上。
“真想不到,平日里温润的太子殿下,也会同人开这般的玩笑。”沈白锦语气无奈,有些生气又不敢表露。
李辰洺看着独自走在前面,憋的气鼓鼓的少女,不禁心里发笑。
“白锦妹妹,莫要生气了。”李辰洺解释。
沈白锦连忙停下脚步,回身摆着手否定,“不敢不敢,我怎么敢生太子爷的气,当时我真的以为您出事了,行为举止过分了些,还劳烦您不要错怪才是。”
“当真未有生气?”李辰洺也站下,背着手,身子微微前探。
“当真。”沈白锦盯着地点了点头,不敢看李辰洺。
“那便好。”李辰洺面色淡然地走到沈白锦身侧。
随后两人就一起步行往营地赶。
不过沈白锦最后还是没忍住,说:“太子殿下以后还是不要再同别人开那般的玩笑了,您没有事儿自然是好的,可是如若您出了事儿,那与您一起的人,全家上下不论多少人都是要与您泉下再相见。”
看李辰洺没有什么反应,沈白锦就继续念叨了下去。
“而且,臣女就是个太医之女,不过封了个小小的郡主位,是不值得太子殿下亲身相救的,您的命比我的贵上不知多少,倘若您命悬一线,我却安然无恙,那我也必定是久久自责不能怅然的。”
一路上,少女自言自说,男子就在一旁听着。
“不过,还是万分感谢太子殿下舍命相救,今日恩情,我沈白锦来日必报。”沈白锦突然停脚步,要跪地叩恩。
见这状,李辰洺立马扶沈白锦起身,“好了,白锦妹妹就无需行这般大的礼数了,你我同窗本就是朋友,出手相救自然是理所当然。”
沈白锦被李辰洺扶起来,面对面相站。
突然,从远处林中飞射出来一支箭,直直射向李辰洺的背。
本来沈白锦要对太子谢恩的,就被一道银光晃了眼睛。
“太子殿下小心。”沈白锦急急的拉着李辰洺的手,往左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把李辰洺护在身后。
一声闷响,那箭射到了刚刚所站的位置。
“这周围有埋伏。”沈白锦低声对李辰洺说。
于是两个人背对背,巡视着四周。
随着远处林子内的树一阵晃动,鸟儿惊起,可以判断那贼人似乎已经逃走。
此事一经,两个人也不能在耽误下去,尽快的赶回了营地,以确保自身的安全。
回到营地,已经申时末。
沈白锦一路跟随着李辰洺,直到看着太子殿下进了重兵把守的皇帐内,她才安心离开。
然后她自己一人又赶回了太医局的帐子。
进入皇帐,李辰洺就看见几位弟弟再同父皇说笑,其乐融融的样子。
“洺儿怎么才回来?快快快,给你五弟道个喜,这次春围,老五夺了第二。”皇帝样子很是高兴。
李辰洺把一脸防备的神色换成了恭贺的笑脸,走到李煦的桌前,“恭喜五弟喜提乙等。”
李煦也站起来,端着酒杯,“谢过二哥哥了。”
两兄弟,面上互相和气着。
皇帝瞧着这哥俩和其他儿子,一时高兴,就赏了所有皇子金钱玉坠一对。回去营区的路上。
“真想不到,平日里温润的太子殿下,也会同人开这般的玩笑。”沈白锦语气无奈,有些生气又不敢表露。
李辰洺看着独自走在前面,憋的气鼓鼓的少女,不禁心里发笑。
“白锦妹妹,莫要生气了。”李辰洺解释。
沈白锦连忙停下脚步,回身摆着手否定,“不敢不敢,我怎么敢生太子爷的气,当时我真的以为您出事了,行为举止过分了些,还劳烦您不要错怪才是。”
“当真未有生气?”李辰洺也站下,背着手,身子微微前探。
“当真。”沈白锦盯着地点了点头,不敢看李辰洺。
“那便好。”李辰洺面色淡然地走到沈白锦身侧。
随后两人就一起步行往营地赶。
不过沈白锦最后还是没忍住,说:“太子殿下以后还是不要再同别人开那般的玩笑了,您没有事儿自然是好的,可是如若您出了事儿,那与您一起的人,全家上下不论多少人都是要与您泉下再相见。”
看李辰洺没有什么反应,沈白锦就继续念叨了下去。
“而且,臣女就是个太医之女,不过封了个小小的郡主位,是不值得太子殿下亲身相救的,您的命比我的贵上不知多少,倘若您命悬一线,我却安然无恙,那我也必定是久久自责不能怅然的。”
一路上,少女自言自说,男子就在一旁听着。
“不过,还是万分感谢太子殿下舍命相救,今日恩情,我沈白锦来日必报。”沈白锦突然停脚步,要跪地叩恩。
见这状,李辰洺立马扶沈白锦起身,“好了,白锦妹妹就无需行这般大的礼数了,你我同窗本就是朋友,出手相救自然是理所当然。”
沈白锦被李辰洺扶起来,面对面相站。
突然,从远处林中飞射出来一支箭,直直射向李辰洺的背。
本来沈白锦要对太子谢恩的,就被一道银光晃了眼睛。
“太子殿下小心。”沈白锦急急的拉着李辰洺的手,往左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把李辰洺护在身后。
一声闷响,那箭射到了刚刚所站的位置。
“这周围有埋伏。”沈白锦低声对李辰洺说。
于是两个人背对背,巡视着四周。
随着远处林子内的树一阵晃动,鸟儿惊起,可以判断那贼人似乎已经逃走。
此事一经,两个人也不能在耽误下去,尽快的赶回了营地,以确保自身的安全。
回到营地,已经申时末。
沈白锦一路跟随着李辰洺,直到看着太子殿下进了重兵把守的皇帐内,她才安心离开。
然后她自己一人又赶回了太医局的帐子。
进入皇帐,李辰洺就看见几位弟弟再同父皇说笑,其乐融融的样子。
“洺儿怎么才回来?快快快,给你五弟道个喜,这次春围,老五夺了第二。”皇帝样子很是高兴。
李辰洺把一脸防备的神色换成了恭贺的笑脸,走到李煦的桌前,“恭喜五弟喜提乙等。”
李煦也站起来,端着酒杯,“谢过二哥哥了。”
两兄弟,面上互相和气着。
皇帝瞧着这哥俩和其他儿子,一时高兴,就赏了所有皇子金钱玉坠一对。
从顾小小的帐子离开。
没走几步,沈白锦就碰见了刘珩,一猜便知这人是在外面等了许久。
“沈姑娘,顾小姐她可好?”
“小小她很好,已经服下了药,脚也揉过了,刘兄别太担心。”
刘珩跟着沈白锦一路往太医局营帐走,追问:“那顾小姐,可同沈姑娘提了刘某?”
“未有,就是闲聊了些闺阁的趣话。”沈白锦回答。
她想到小小跟她交代的,绝不可透露一句,关于小小已经知道了刘兄那份爱慕之情的事儿。
刘珩叹气,却说:“那便好。”
沈白锦虽然没有出声,但她咬了咬嘴。想着,这种话本一样的故事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了,一位武将一位官女,互相有意,却不能说破,往往这种故事的结局都不太好的。
沈白锦心里祈求上苍,希望自己的朋友们一定能有个好结果。
在刘珩的陪同下,沈白锦回到了太医局的营帐,进帐之前,特意寻问了刘珩,今年春围的赢家是哪几位。
刘珩告诉她,一等的是东郊大营的一名三等士兵,二等是五皇子李煦,三等是蒋家公子蒋仲恺。
听后,沈白锦想了想,明日定要准备份礼物送给五皇子李煦当贺礼。
最后,在刘珩离开之前,沈白锦又询问了他这营地的备守防御是怎样的。
刘珩告诉自己,说这营地方圆十几里都有士兵驻守巡逻,非常安全,除了自己人,其他人不可能混进来。
得到答案,沈白锦心里有了数。两人互相道别后,沈白锦进了营帐,刘珩也就离开了。
营帐内,解圆在分包着药材,看样子今日春围场上受伤的人可不少。
“白锦,你回来了。”
“嗯,解圆哥。”沈白锦三步并两步,走到药柜旁,翻找着什么。
“今日春围,比的怎么样?”
“就那样吧。”
“话怎说的这般丧气。”
“可不就丧气嘛!春围狩猎,本就是一场满足人欲望的杀戮,人尚且会受伤,那猎物不更是没了命,怎能高兴得起来。”
“诶呀,白锦你说话可小心些,这要是让旁人听了去,指不定要说你忤逆向上呢!”
沈白锦撇了撇嘴,叹了口气,“人活在世,可真是束缚。”
说话间,需要的东西就在柜子里找到了,拿出来后,沈白锦找了张纸写着什么,写完后就再次离开了营帐,似是赶去给谁送东西。
解圆看着少女离开的影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着:“人要想活着,就不得不做着各种不得已的事。”
……
皇帐。
把酒言欢,畅乐无极,各桌上摆着诸多佳肴美味,想想就可知,定是猎场捕获的那些……
皇子贵戚们依次排坐帐内左侧,随行来的文臣武将也依次列席于右。
才封赏完今日春围的头三等,本正是满堂彩众人皆高兴的时候,可有些人另有心思。
“今日老五我中了二等,这与二哥的帮助密不可分,所以敬兄长一杯。”
那五皇子李煦不知何时来到了李辰洺的身旁,想要他敬一杯酒。
见这情况,李辰洺端起了桌上的杯子,“五弟言笑了,我说过的,你定是会赢的,只不过谁在后面追的问题,不是我的相助。”
酒杯相碰,李煦一饮而下,李辰洺也小抿了一口。
“就算我能力强,也要承蒙有二哥这样的人物在后面赶,总之还是要归功于二哥的。”
“五弟,你醉了。”
李辰洺扶住摇摇晃晃的李煦,叫来了小监将李煦搀回坐席。
李煦临走时,伸手拍了拍李辰洺的背,肆意地喊了句:“有这样的二哥,妙哉!”于是引来不少人的注视。
皇帝看见五皇子醉醺醺的样子,便命人将他送回了帐子休息。
“来人,将五皇子送回去休息,今日得了二等,恐怕是得意忘形了,吃这般多酒。”
宫婢将五皇子馋着送出了皇帐,筵席间又恢复成欢愉热闹的场面。
这桌上虽然皆是美味,可李辰洺却没动几筷,刚才被李煦拍过的地方,有些生疼,想来是被马踩到的缘故。
抬头之时,与席位临面的顾相对上了眼,李辰洺客气地点头,举起杯子与那人敬了敬。
顾相瞧见太子对自己敬酒,也拿起酒杯同敬,两人隔空客气一笑,随后一饮而尽。
看似和谐平静,实则只有彼此知道,那笑里有多少“刀枪剑戟”。
席间一片笙歌,可总有人明显的不高兴着。
那就是李宁安和李数,这两位就是春围第二局的最后两名,不止回来的最晚,而且每人七支箭是一支也没用。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当时在林子内,大家各自“见机行事”离开后,只留下了李宁安、李数两人,且其他组也再无人空余,所以只能彼此成一队。
本来是对手,现在成队友。这不就是等同于让水溶于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这规则就在他两人这变了一个样。变成了,阻止对方不能射出一箭,拖延对方不能回营。
当然,两个人自然如愿以偿的将对方时间耗尽,也一同无缘下一局了。
现在两个人都在生着闷气呢,谁也不理谁。
李宁安看李煦被扶着回了营帐,他也想尽早离开,不愿再看见某个人小气的嘴脸。于是起身告辞,“父皇,儿臣也有些醉了,能否先回去?”
“醉了,那就回去休息吧。”皇帝应允。
其实皇帝知晓今日老三老七闹了别扭,而且对他们不守规矩的事,也做了惩罚,看着两个孩子依旧没有丝毫缓和的意思,就想着先放过他俩,等回宫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李宁安一离开,李数就立马投六皇子李执的“怀抱”,毕竟年纪尚且比其他皇子小些,自然觉得是被三哥欺负了,心里委屈寻人安慰。
夜深。
宴席上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李辰洺陪着皇帝一直等到最后,毕竟是太子爷,要守在最后。
终于,皇帝也和顾丞相想谈结束后,送走了二位长辈,李辰洺也可以离开了。
走在回帐子的路上,李辰洺就在琢磨,今日试图刺杀自己的人是谁安排的,虽说皇家子弟遭遇刺屡见不鲜,但这围场四周可是严防死守,怎么会有人混进来,外人混不进来,那就一定是围场内的人。
身居太子之位,忌惮的人自然多,可真正敢下手的可没几个。转念间,李辰洺似是想到了谁,眼神转变眉头紧锁,一改往日温润雅气,面目冷峻骇人。
五皇子帐内。
李煦瘫在床榻上,双眼阖闭脸颊红晕,服侍的宫婢整理好后,就依次退出了帐子。
屋里没了人,这时躺着的李煦突然睁开了双目,眼神冷静,完全没有了醉醺醺的样子,抬起手臂将手掌压在头下垫着,嘴角勾出一个弧度,俨然一副得逞的样子。
……
“太子爷您回来啦。”
李辰洺没管他,大步走进了帐子,小太监上手帮忙脱下外衫,又将提前准备好的茶水递了上来。
“爷,今日累坏了吧。”
端过茶杯,饮下清了清嗓子,“这可是近几月最劳累的一日了。”
主仆说话之际。
从帐外进来一名太监,小步快速的走到李辰洺跟前,说:“太子爷,这是沈郡主送来,说是给您的。”
李辰洺接过东西,是一瓶三七丸,还附带有一张纸,上面除了写着服用剂量,还有句“太子相救之恩,无以为报,今后定当千随百顺于太子殿下。”
看完,李辰洺抬脚就要往外走去寻人。
“太子爷,沈郡主早已经走了,这是您还在席宴的时候送来的。”太监连忙追上说。
李辰洺退回屋内,“她可有说什么?”
“沈郡主就说了句,一定要交给您。”
太监弓着背候在一边。
“行了,你退下吧。”
李辰洺手握着药和纸,坐在了桌旁,反复看着那句“今后定当千随百顺于太子殿下”,眉头不自觉的舒展开,看似心情很好。
夜更深了,各营帐都熄了灯,这时看天,是那般深蓝透彻却又静谧深邃。
……
晋州。
近几日街上越发人马稀疏,这入了深夜,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但是焱惊楼可不一样,即便到了亥时也还是嘈杂热闹,百十来号人都分别围在不同的桌前。
“买定离手。”庄家坐镇的人喊着。
“我全压。”
一名衣衫褴褛,看上去嗜赌成性的中年男子,将怀里的钱掏出拍到了桌子上。
钱全压出去后,男子双手紧握抱在胸前,口念咒语般:“一定赢,一定赢,一定赢。”
不过,和他对家的人更大手笔,压的赌钱是他的几倍。
“要开了,开了。”
随着庄家启开骰盅,“三大一小,共十八点,这位爷赢了。”
只见那衣衫褴褛的男人一屁股坐到地上,脑袋发懵难以置信,他与对面的人赌了七把连输了七把,这回是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赌了,这是真完了。
那与他对赌的人,走到他身边蹲下,伸手给了他一锭银子,“兄弟,这是给你的,往后别再来了,赌场的规矩你还不知道么,十赌九输。”
见到这人赠钱于己,中年男子赶紧跪倒在那人面前磕着头,“谢谢这位爷,谢谢这位爷,大恩大德小的永生难忘。”
男子头磕地的声音,咚咚得响。
“姜爷,楼上叫你。”一个小厮在二楼的栏梯上喊。
姜客没有在多管男子,转身离开,上了二楼。
暗阁内。
高清寒背身站在窗前,夜风寒凉,阵阵冷气涌进屋内。
不一会儿,姜客也来到了阁内看见高清寒在屋内站着,将门关上的瞬间再一抬头,高清寒就坐在了屋内另一侧的椅子上,本来开着的窗子也关上了。
&nb/>姜客走到高清寒跟前,说:“阁主,一切都安排好了。”
座上男子微微点了点头,神色深邃不可探。
“阁主,我在楼下瞧着,那斜对街的张记杂烩今日店里格外安静,应该是换了新人。”
接着姜客又分析:“往西三里,柳街上有好几家铺子闭了户,想来也是那几家派系与青松派纷争败了的,近街的青柔坊最近招了不少龟奴,应该就是青松派送来的人手。”
说了好几句,也不见高清寒有反应,姜客索性不再说下去,“阁主,您没有反应,应该是早都已经猜到了吧。”
这次高清寒看了姜客一眼,缓慢地眨了下眼,似是肯定。
楼下。
有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闯了进来,还不待其他人上前驱赶,只见那老人恶狠狠的盯了他们一眼,就飞快的走上了楼梯。
本要上前驱赶的人也都停下,复归原位各司其职。
从楼梯走出,原是耄耋样貌的老人变成了身强力壮的男子,只不过面遮黑巾不见其容。
待其进了阁楼,推门而入,已经等候许久的姜客上前询了一句,“此行可顺利?”
容修对着他点点头说:“顺利。”
接着快步走到高清寒身边,交代着这几日任务的结果,“阁主,此行很顺利,不过郭兄受了些伤,我先让他先回高府了。”
“好。”高清寒应声。
然后起身,准备离开焱惊楼。
不过,在离开之前,高清寒对容修姜客两人又交代了一些话。
跟着高清寒离开的还有在这附近隐匿多日的暗士。
看着阁主从阁楼上的暗门离开,连带着一群黑影的消失,姜客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容修。
“为什么阁主对你说的话,比对我说的话多?”
容修眼神诧异,声音嘶哑地说:“除了刚刚对你我的安排,阁主额外就对我说了一个字。”
“你是不知,这几日除了刚才的安排,我同阁主说话,阁主都只是点头摇头,未跟我说过一个字。”姜客愤愤。
“那可能……阁主瞧不上你。”容修语气肯定。
姜客轻蔑一笑,“呵,你还真是不止声音难听,说话也难听至极啊,阁主要是瞧不上我,那也定瞧不上你这个怪人。”说完,姜客跺着脚气愤地走开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声音没有那么难听,容修跟在后面喊了好几遍姜客的名字,“姜客,姜客……”
但是这几声音色都各不相同,毕竟容修可是易容大师,那音色变化是也会二十几种的。
回到高府。
高清寒率先去了郭升的房,
翌日
青松派,堂内。
“昨晚潜入的贼人可追到了?”
陈贤奉坐在堂内的太椅上,把玩着指间的玉扳指,神情严肃。
那回来通报的派徒跪在地上,“没,没有掌门,那人逃的太快,没有追上。”
然后又追述道:“不过他被追踪的兄弟砍了一刀,没个半月肯定是好不了,我们可以借此机会排查,定是能找得到的。”
“行,给你两天时间,到时候必须给我提着他的脑袋回来,否则……”,说话间,陈贤奉就将指间的玉扳指捏碎成了数块。
吓得那派徒,赶紧慌慌张张的跑了下去。
“掌门,这根本不用查,一定是衡岳派的人干的。”青松派元老之一克谦愁在旁边的位置说道。
陈贤奉呵笑了一声,“你怎知就是衡岳派干的,如若真是他们,那又为何将自己门派密轴送过来,这不是白白找死呢。”
“这迷轴自然是假的了,毕竟是衡岳派,至关重要的密轴怎会这般轻易就被偷出来,想来也是一个陷阱。”克谦愁眯着眼睛,盯着陈贤奉旁边桌子上的密轴。
陈贤奉扭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密轴,挑了挑眉嘴角一勾,“陷阱?未必。”
拿起桌上的密轴,对着克谦愁说:“昨夜的事,先别对外声张。”
“那我们的……”克谦愁追问。
“暗中调查着,看看对方什么动静,毕竟我们那个又不是真的,怕什么。”说完,陈贤奉起身就离开了。
……
衡岳派,文厢阁。
例行查阅卷宗秘籍的派徒,照往常一样在文厢阁内点兑。
查阅的时候,瞧见阁内不常用的一盏枯灯竟然掉在了地上,派徒上前去捡,接着就看见了散落一地的书籍宝典,再一抬头这阁内的暗门竟然敞开着,那派徒惊坐在地,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出厢阁。
“不好了,不好了,文厢阁的暗门被人打开了。”派徒一路惊喊,经闻者无不人心惶惶。
如此一阵惊闹,派中长老们也闻声而来。
“胡闹,不要瞎说。”
从陆续赶来的人中,走出一位长者出声制止,此人名叫何天沣,是衡岳派元老之一。
“你再嚷嚷胡说,就把你舌喉剔掉。”何天沣严声呵斥。
从文厢阁跑出来的派徒,一下子摔在地上,“是真的何老,是真的,暗门被打开了。”手指着文厢阁的方向。
被急叫来的另两位长老,也都在文厢阁内的暗门前一齐汇集,屋内只有何天沣、云客中、路孝海三位长老和高家大总管郭辞这四人。
看着散落一地的卷籍和被打开的暗门,三位长老互看一眼,便一齐走进暗门内,郭辞则在外守着,未一同进入。
暗门能被打开并不容易,因为无几人知晓这暗门到底在厢阁内什么位置,但这说明了潜入的人一定是熟知派内诸事,不过要想顺利进入暗室,就一定要三位长老各自的钥匙,再分别打开暗室里的三扇内门。
所以打开暗室容易,可取出暗室内的东西应该说是不可能。
暗室内。
三位长老依次打开三扇内门,最后进入一间极小的石室,在中央一石台上放置一金盒。
何天bsp;何天沣率先上前打开盒子,随后猛退几步依靠在墙上。
另两位长老看其样子也赶忙上前查看盒子,只见那盒内空空如也,本该存于盒内的密轴已经无影无踪。
……
三位长老同郭辞一路,匆忙赶去找掌门高慎督。
齐寺园门口守着两位小丫鬟,远远就看见派内的三大长老往这边赶来,两人赶忙上前询问。
何天沣无瑕与丫鬟交明来意,就直接与另三人进了园子,来到高慎督的住居处,推门而入。
“大哥,出大事儿了!”何天沣推开门进入屋内。
一进屋,就看见高慎督披着衣服坐在桌边,面色苍白病乏,手里握着一密轴。
江姗站在其夫君身后安抚着,也可见她眼中尚未平定的惊恐。
高慎督发出羸虚的声音:“我已经知道了。”然后抬起手,露出了那布满松林纹路的密轴。
六人围坐在桌前。
“我猜那边的情况,应该和咱们是一样。”何天沣说。
高慎督点头,肯定。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何天沣问。
路孝海说:“定然是找他们换回来。”
“如何换?怎么换?而且怎么解释他们的密轴在我们手里!”何天沣发问。
“怎么解释?自然是有人故意调包。”路孝海回答。
一直没言语的云克中终于发了话:“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释的了。此人能把两派密轴偷出来已实属不简单,但他又能将两派密轴交换,还明张目胆的放在掌门的房里,可见定非一般人。”
何天沣认同:“天下能做到如此的,不超过四人。”
身旁的路孝海说:“这样算一算,能做到的人有,我派掌门高兄、青松派掌门陈贤奉,还有隐迹多年的玥阳派女师,可这都不可能啊,难不成是都城的卢老来晋州了?”
云客中打断路孝海的分析:“不会,卢老已经在中原栖居多年,如果要来,江湖上一定会有风声的。”
“那难不成是陈贤奉,可他用他派的密轴换我派密轴有什么用?”何天沣说完,拿起桌上印有“青松”二字的密轴仔细端详着,“这也不像假的。”
坐在一角的郭辞接话:“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何天沣问。
“那就是三位长老一起。”郭辞说。
“不会,不会,我三人近几日共处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现在时间长。”路孝海率先看着高慎督解释。
云客中坐在高慎督对面,看着对面的人没有什么大反应,便问道:“高兄可有什么打算?”
“未有。”高慎督回答。
说完话,紧接着一阵猛咳,江姗拿起帕子递给高慎督,帕子再放下时,显眼可见一块猩红。
三人看着高慎督这幅样子,也就没在叨扰下去。
郭辞留在房内帮江姗一起照料高慎督,期间高慎督与郭辞对话。说自己年纪大了,与儿子关系也不好,不再想管这些事情了,密轴虽然事关门派机密,但没有密令是谁也打不开。
让郭辞给三位派中长老递话,让他们不要太过惶恐,最好与青松派好好交谈一番,说明事情原由,互相换回来就好,对于盗轴的人,他也再不想追究了。
待后来,郭辞与三位长老交代好高慎督的话后,几人皆是一言不发,各有心思。
……
这几日晋州并不平静。
前些天,被小派徒兴师动众的一嚷嚷,门派上下都知道了密轴丢失一事。
虽然长老们一再强调不许议论、不准向外透露,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有闭不严实的嘴。
不久,全晋州城就已经传遍了衡岳派密轴被盗的事,与衡岳派一向交好的各派系堂庄都在帮着寻,但还有敌对的派系也在寻,不过他们是想窥探密轴中的机要。
高府。
这两天,府上很是闲暇,高清寒按照他之前的话,往府上叫了好几台戏班来给郭升解闷,而高清寒自己不是行书练字就是品茶舞剑,全然不管外面流传衡岳派密轴丢失的事儿。
“少爷,您真不回门派看看?密轴都丢了,恐怕老爷的病更严重了。”郭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后庭,也提了一把剑,要上前与高清寒对练。
高清寒不出声,只是左手拿着剑随意的挥着,看着郭升执剑前来,两人便相站准备切磋。
来回互相接了十几招,高清寒最后一发力,将郭升手里的剑挑掉。
“少爷好生厉害,左手的执剑的力道也这般强。”郭升捡起掉落的剑。
高清寒把剑抛给在旁边候着的暗士,拿帕子擦了擦手,问郭升:“伤好些了吗?”
郭升笑嘻嘻的回答:“涂上少爷给的药,早都好了。”说完还使劲拍了拍右肩。
“那就好。”高清寒看了郭升右肩两眼,然后转身去了前庭。
等高清寒转身离去,郭升面孔瞬间转变成痛苦的样子,揉了揉刚刚自己使劲拍的地方,“好痛。”
恢复后的郭升,也将剑交给暗士,然后赶快跟上自己少爷的步伐,一起去了前庭看戏。
此时,戏台上演着的选段正巧叫——鹬蚌相争。
……
都城。
春围三日,自从上次回营一别,李辰洺和沈白锦就在没见过,一位日日陪在皇帝身边参与策略谋划,一位整天在太医局和顾小小的帐子两头跑,都忙的很。
沈白锦作为一名“合格”的“信使”,在刘珩顾小小中间“传了”不少说话,当然并不是这两人真的有沟通,而是沈白锦这个“中间人”给两位说着撮合话呢。
春围结束回城那日,刘珩一直守在顾相的轿子外,几乎没远离开轿子一丈以外的距离。
期间顾小小曾撩开轿帘看过风景,但是瞧见刘珩随行守在车外,为了避免被刘珩误会,她也是慌慌张张的缩了回去,而且一路再没探出头来过。
龙辇内,显然没有来时那般热闹,皇帝拄着额头闭目养神,李宁安一改反常竟在车内看书,老六老七一起靠在车壁上打着盹,李辰洺坐在一边喝着茶,思索着近日的事情。
缓过神儿来,突然觉得有些无聊,看着三弟正在认真的研读书籍,他也想去拿本书解解闷儿。
正要去拿一摞书最上面的一本时,就先被另一双手拿走了。
“二哥不好意思,我先拿到了。”五皇子李煦拿着书,冲李辰洺晃了晃。
李辰洺觉得无所谓,淡淡一笑,随手拿起了第二本。
没听见李辰洺有什么反应,李煦用余光瞄了他一眼,“二哥,还真是气量非凡。”
听见李煦这样对自己说话,李辰洺先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即知道了他的用意,“五弟说笑,这不过只是一本书,本书,看哪本都是一样的。”
“书是个小物,哪一本都一样,但其他的可就大不相同了。”李煦说。
“那五弟觉得什么不同?”李辰洺漫不经心端起了一杯茶品着。
“名誉、权势、金钱……很多,或例如二哥的身份。”
“我的身份。”李辰洺呵的一笑,“是,这位置很多人惦记。”
“二哥自己也知道。”声音严厉。
“五弟可是也有什么想法?”
“想法不敢有,可我没有,不代表别人也没有,二哥春围那日还没切身体会到么?”李煦眼神凌厉的看着李辰洺。
对着李煦的眼神,李辰洺审视着似乎是想看透李煦眼中的意思。
“二哥,谨小慎微是该有,但不要处处忍让了才好,自己的东西别人都要来抢了,还是要守住了才好。”李煦言语意味深长。
“五弟提醒的是。”李辰洺点头,看来自己想对了,果然前日白锦发现的那个刺客,是争权的人派来的。
车内一时安静。
刚才二哥五弟的话,李宁安虽然没有抬头,但他一字一句听的清楚,虽然自己无心与二哥争什么,但有心的人很多,如果二哥守不住,恐怕……想到这里,李宁安不禁皱了皱眉头。
看似安神的皇帝,其实也没真的放松下,眼皮下的眼睛一直动,想来也是在思虑着什么。
回到都城。
沈白锦没有同太医局的人一起进宫,而是直接在东街下车,回家去了。
一路小跑赶回沈府。一早就在门口候着的蝶雨也远远地就瞧见了小姐回来,也走出府门出来迎着。
“蝶雨,我回来啦。”沈白锦看见蝶雨出来接她,更是一路飞快地往家跑。
蝶雨看着自己小姐完全没有样子地奔过来,担心地喊着:“小姐小姐,你慢些跑,别摔倒了。”
两人一近,沈白锦一把抱住蝶雨,“蝶雨,你想我没?”
“都快想死小姐了。”
“哈哈哈,爹爹娘亲在家?”
“在呢在呢,就等着你回来呢。”
两个姑娘互相搭着手,亲昵地走回沈府。
“蝶雨,你给我做好吃的没?”
“做了,你这个小馋猫,可放心吧。”
“做豆子粥了?”沈白锦笑嘻嘻地问。
蝶雨一听,狠拍下大腿:“诶呀,就这个没做。”
“啊~”遗憾的声音连转了十八个弯。
看着小姐这个样子,分别三天自己也很想小姐,现在无论怎么样都要好好疼小姐一把,“没事的小姐,我回去现给你做。”
“那我要吃两碗。”
“两碗?只要您吃得下,二十碗都成。”
想到之前,沈白锦追着蝶雨屁股后面要她做都不做,这回这么大气,可让沈白锦激动坏了。
“蝶雨你果然是最好的。”
说完,沈白锦整个人都盘到蝶雨身上去了。
其他候在府门口的男役看见小姐是被蝶雨姑娘背回来的,都吓到以为小姐受了伤,有两个还赶忙回府去通知老爷。
另有几个也跑下来,其中一名男役一边哭着一边骂骂咧咧的说:“我们家小姐好好的一个大闺女,活蹦乱跳去的春围,怎么就被背着回来了……”
堂厅。
“爹爹,女儿真的没事。”
现在沈鹤正给沈白锦把着脉,把了得有半柱香的时间了。
“你先不要说话,让你爹多给你诊一会儿。”陆沐彤对沈白锦说。
“哦。”
沈白锦也不敢造次,咬了咬嘴,然后一眼瞪向那两个跟沈鹤说自己受了重伤的男役。
那俩男役憨憨地对沈白锦笑着,一副知错了的样子。
“没什么病。”沈鹤松开沈白锦的手腕,把针灸等医药物品整整齐齐地放回药箱内摆好。
“老沈你可看的仔细?我怎么觉着锦儿这脸色没有从前好呢。”陆沐彤质疑着自己这位名医夫君。
沈白锦来到陆沐彤身边,趴在她肩膀上,“娘亲,我真的无事,脸只是在林场晒的有些黑了。”
“真的么。”陆沐彤摸着沈白锦的小脸,一脸疼惜。
“锦儿,你娘亲不信我,你给翻两跟头瞧瞧。”沈鹤收拾着药箱子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