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造
在朝阳的光辉里,赵大海与吕世笑着上前,隔着两步远站定,与站在阴森门洞里的张家爷孙相见,身后一个高大的汉子,一个毡帽遮着半张脸,视乎都将堡外初升的太阳遮蔽。
赵大海哈哈笑着拱手道:“里正老爷,一大早的我便被拉来做个间人,这真是个上下不讨好的事情,只是请里正老爷赏个薄面吧。”
张老员拦住跃跃欲试的孙子,连忙假惺惺的上前拱手道:“小老儿怎敢劳大人一句官称?还不是几十年的乡亲,也望您海涵理解啊。”
两人一阵寒暄,只有吕世在旁看着张家长孙恶毒的眼神微笑不语,那神色便如天大灾难都如春风拂面,只是偶尔回身指点一下身后乡亲次序,搀扶一下跌跌撞撞的老人妇孺。
身后乡亲推着拉着粮草车寂静无声的鱼贯进了堡寨大门,吱吱呀呀的车轮碾过他们世代不敢正视的大门,更显得战战兢兢,但几十木车只推进到堡里不远便都停下,回头张望门洞间赵大海玉吕世的地方,似乎等着赵大海的下步吩咐。
大管家心情舒畅,得意非凡,见一帮泥腿子把车不经吩咐便停在路中间,当时大怒,挥动手中鞭子,狠狠的抽打起眼前的腌臜百姓,嘴里不由骂骂咧咧道:“难道没长眼睛吗?这里是你们能呆的地方?还不赶紧把粮草推到仓场上去,等待三管家验看了?如果少了一斤一两,便是你一家性命都不能担待。”
一个老汉连忙作揖赔礼道:“大老爷,我们这帮小民央告了赵大官人来的,一切都要赵大官人调派示下,尤其是在您的堡寨里,哪里敢乱走乱动,就怕一不小心就坏了您的规矩,那我们才是死罪啊。”
被这样一说,那大管家当时得意的笑着骂道:‘没看出来,你个老不死的却有几番见识,好了,咱们这堡寨里规矩大,别让你们的臭脚脏了我们的地面,二先生。”
“小的在。”二先生连忙躬身上前回话。
“就在这里验看了物资粮食。”
“是。”
“你可仔细了,别给我打马虎眼,一旦短缺了斤两,我可是拿你是问。”
“小的办事,您老放心,绝对不会有半分差错。”一面说那二管家上前开始检点物资,但是一上手,却觉得那本应该沉重的粮食袋子轻飘飘的好像都是干草。
心中一突,正错愕间,一把钢刀在那草袋子底下如毒蛇般突然而出,一下扎进了他的肚子,二管家不敢相信的看看张家肚子上的钢刀手中一阵乱指,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二管家这一声惨叫突兀而起,张家爷孙还没反应过来,那赵大海身后的一个低头的汉子,把身子一挺,大呼一声:“动手。”
紧接着那汉子也不等赵大海和吕世动作,一个箭步上前,一把短刀一下就扎进了张老爷子的脖子,张老爷子如突然被割断了脖子的公鸡,嗞嗞叫着,满脸,满眼都是惊恐,根本就不相信这突然的变故,正在惊愕间,眼睛里却见另一个刚从草袋子里钻出的汉子也是一刀便削掉了还在洋洋得意的张家小少爷那颗白皙的头颅。
紧接着那几十推车上翻飞的麻袋下,一下子涌出无数人影,各挺刀枪,呼喊着杀向还懵懵懂懂的张家乡勇和张家子弟,乡勇和张家子弟一下子被杀了个措杀了个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时候已经被剁翻小半。
站在远处等待清点物资的张家大管家写的还算合理,请点击加入书架收藏,谢谢。
心情沉重万分,尤其是看了明史后卷,更是压抑的难以附加。
张老实这声长嚎石破天惊,也耗尽了这老实人最后的一点力气,身子重重落下,张着空洞的眼睛,带着满心的不甘溘然长逝。
望着那个几天前还和自己说笑,一脸憨厚没有任何脾气需要,一切都为着别人早想,做事为人永远战战兢兢的老实人,那个中国最最底层百姓的代表,就在这两天里便不甘心的远去,与其说是被张家坑害,还不如说是被这个官府,这个吃人的世道碾压死去,在这最后时刻,却喊出了本不该他喊出的口号——造反。
吕世一时大脑一片空白,任由泪水覆盖面颊。
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亲人,便这样在自己的眼前走了,并且走的如此心有不甘。脑袋里浑浑噩噩,但张老实那临终费劲全身力气的大喊却在脑海里如滚滚焦雷翻滚不去。
本来那些百姓士大夫们看到新皇登记,雷厉风行的除却阉党,整肃朝纲,一番振作大有为,在这个暮气沉沉的时代,让这大明的黑暗的天空有了一丝撕裂的光亮,所有的人似乎都在这若有若无的光亮里看到了希望,都对这大明抱起了中兴幻想,
但是,这沉珂积重的大明真的就能起始回生吗?且不说自己这个穿越人士的后事知识,眼前这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这个世道这个朝廷都逼迫的如张老实这样逆来顺受的老实人喊出造反的话,那还有中兴的意义吗?还有中兴的希望吗?那自己还能躲避,幻想吗?不能,看着扑在张老实身上声嘶力竭嚎哭的小丫和小三,心中怒火突然熊熊燃烧。
霍然起身,拿起身边一把大刀,没有任何语言与狂暴,就那么淡淡的神情,一步步慢慢走向那战战兢兢的胥吏。但任何人都可以在吕世的神情中看到狠厉决然。
“杀了他,杀了他,管他什么杀官造反,管他什么大明天下,去他的富家翁,去他的南方,去他的海外,杀了他,杀了他,为死去的张老哥哥,为死去的所有乡亲做一快之事,杀了他,哪怕是马上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赵大海也为张老实的死悲伤不已,但毕竟已经见惯了生死饿殍,心神还没丧失,但教化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难道重老尊贤的基本道德也不成记得了吗?那陈家族长便是这样教育你的吗?老夫不过是依照大家相约互相尊重,难道便真的怕了你不成?”
一番连珠炮般的责问当时便问的那长孙哑口无言,但也点起了他争强好胜的无名烈火,涨红着脸大声道:“老匹夫,我敬重你是前辈宿老,才这般低三下四的与你言说,既然你如此不知道好歹,那也怪不得我不敬长者。”
被叫老匹夫,那赵族长立刻大怒,更听了那长孙威胁之言更是火冒三丈,当下指着长孙的鼻子大吼道:“黄口小儿,我这就退去你能奈我何?”
赵家子弟见那长孙如此轻贱赵家族长,也是各个义愤填膺,纷纷挥舞刀枪戳指大骂,一时间人情汹汹,场面当时就已经失控。
王家头领见陈赵两家发生了冲突,当时是左右为难。
陈家势大,战力强悍,那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而这赵家却是自己紧邻,同气连枝,守望相助,暗地里没少合起来对抗陈张两家,同时这撤退的主意还是自己出的,这时候出现这样的状况,怎么不让王头领左右为难?
“各位,各位,且息怒火,大家都是为了共同抗击贼人,目的是一样的,大家有话好商量,不要自己人先起了龌蹉。”那王头领现在是满头大汗的在中间劝解,希望能和好了两家。
“哪里还需要和他商量?”那长孙根本就不买他的账,眼睛瞪着,红着脸虎视眈眈的看着赵族长。
王首领就一缩脖子,看来好人难当啊。
“王头领不要再劝,我倒是要看看这黄口小儿如何能拦下我,小的们,我们走。”那赵族长老而弥坚,性子更是火爆,根本不领王头领的情,带着自己的族人大步而去。
就是,事情因你王头领而起,这时候你却想做了好人,让我族人为那根本就没有指望的银钱犒赏拼命,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那陈家长孙一见赵家去意以绝,当时大喊一声:“兄弟们,给我收拾了这些不顾道义的家伙。”
长孙一声发话,早就移动到人群外围的陈家马队一声吆喝,铿然间抽出了腰间的大刀,呼喊间便将赵家族人团团围住。
那赵族长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结果,当时面色大变,看看一百多陈家骑兵那跃跃欲试的架势,当时气急而笑,“真看不出来,你陈家真是长进了,难道就要在这地方称王称霸不成?”
“称王称霸不敢,我只是为维护连庄互保盟约。”
“好好,今天,我便推出这连庄互保,再不与你等为伍,我自己家庄子安危再不与你等相干。”
“可惜,你现在推出却是晚了。”
“我就是退了,你能奈我何?”
那长孙阴惨惨的道。“之要你今天赶再言撤退一步,那这里便是你的死地。”
法,所有的人,只要看见不是自己的号坎,就是一刀一枪的下去,没有盟友只有敌人。
陈家小十七站在战团外围,手中的刀无力的低垂,看着这不可逆转的战场,心中百感交集,这是怎么啦?怎么会是这样?
没人能告诉他。
回望远处高高的张家堡,看见堡寨之上密密麻麻的杆子人头,小十七只能求佛祖保佑,保佑那些杆子愚蠢到没能看到这个绝佳的灭了联军的机会,但是,这可能吗?
吕世和过天星带领着卧牛山的杆子打退了两次乡勇的进攻,立刻士气大震,一个个杆子欢呼雀跃,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长弓的箭矢由于准备不充分,经过两轮射击之后,变得紧缺,而张家寨墙上虽然有充足的箭矢,但那都是正常的箭簇,要比长弓需要的短上许多,所以不能利用,趁着下次乡勇攻击的间隙,大家往来奔走,搬运着滚木礌石火油炮子,准备下一次的防守。
没有了长弓远距离的打击,下次战斗将是面对面的死拼,所以准备一定要充足,好在这张家真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在堡里准备下了大量的攻守器械,这让吕世和过天星欢喜不已。
正在大家忙碌的时候,被分派负责瞭望敌情的一个杆子小头目突然大叫起来:“先生,大当家的快看,乡勇那里好像有了变化。”
吕世和过天星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跑到垛口前,顺着那小头目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不是,那陈家号坎的骑兵不知道为什么包围了穿着赵家号坎的乡勇,双方剑拔弩张的对峙起来,而穿着王字号坎的却站在一旁,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生,该不会是那些混蛋起什么幺蛾子,见攻城不利,想着赚咱们出去野战吧。”过天星皱着眉猜测到。
“看看再说。”吕世也是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手扶垛口抻着脖子往外看。
于是满墙上都是七嘴八舌指指点点,一头雾水的看热闹的杆子喽啰。“快看,快看,打起来了。”有喽啰兴奋的指点道。
还真的打起来了,陈家乡勇开始对赵家大肆砍杀,一时间喊杀阵阵鲜血标飞。
过天星张大了嘴看着那个不可思议的战场,好半天才回头对吕世结结巴巴的道:“先生多智,这是,这是——“
吕世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搞晕了头脑,诱敌?那本钱也太大了点吧,再看看,别是这千载年逢的机会吧,真要是这样,那真就是老天眷顾了。
怀着忐忑的心,吕世紧张的看着外面的变化。
不用再猜了,那变化已经很明显,火拼,真正的火拼,如果诱敌需要这样真刀真枪的拼杀,拿人命来演戏,那就是过于看重了吕世等人。
“先生,我们杀出去吧,趁着这时候。”过天星也看出了这不是诱敌,这真是真正的乡勇内部火拼,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对这吕世大声喊道。
现在过天星对吕世这个先生已经达到了一种依赖的地步,什么事情都要先问问吕世。
“我知道了,我看到了,但是我们还要等等。”吕世这时候却不着急了。
“为什么啊,先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过天星看着不温不火的吕世,跳脚大喊。
吕世这时候倒是放下了心,笑着摇摇头道:“这不过是他们内部火拼的开始,我们为什么不能等等呢?等他们互相拼的筋疲力尽,那时候我们捡个现成的战果,多好?”
“但是——”
“大当家莫急,他们才刚刚开战,一旦这时候我们杀进战团,那么他们就会摒弃前嫌一致对外了。如果一会他们没有尽力厮杀,那对于我们来说,也没有半分损失,好了,我们看热闹吧。”吕世笑着道。
过天星只好心急火燎的扶着垛口伸长了脖子往外看,还不时的焦急的看看气定神闲的吕世,等待吕世的吩咐。
城外,厮杀正酣。
张家堡前三家一番恶战,那陈赵两家已经互相劈杀的没了多少人马,突然陈家对观战彷徨的王家也莫名其妙的发起了冲锋,然后就是赵王陈三家更加混乱的厮杀。
一时间战场上血流遍地,尸体杂陈,呼喊哀嚎即便是在这远远的寨墙上也听得人毛骨悚然,这一阵惨烈的厮杀,原本是近千的乡勇,一阵厮杀下来,就剩下不到三四百,而且个个带伤精疲力竭。
吕世见状,这时候不决断更待何时?当下大喊一声:“兄弟们,我们杀出去,灭了这些乡勇。”
得了吕世吩咐,早就跃跃欲试的过天星兴奋的答应一声飞奔下城,招呼手下三百兄弟打开堡门,一声呼喊杀奔战场。
陈家先前已经死伤二百,这一阵火拼,又是死伤二百,剩下完整能战的不过二百余,那王家这时候也只有区区二百余乡勇在与陈家苦斗,而那赵家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陈家长孙现在真是欲罢不能,原先想的不过是灭了赵家,给王家一个震慑,然后裹挟王家四百乡勇与自己一起攻打张家堡,但是世事无常,变数太多太快,法的大刀,长孙声嘶力竭的喊叫道。
“死就死吧,我吧,我现在就披了你个小杂种,为我死去的兄弟报仇,咱们一起下地狱——”王首领浑身是血,如地狱恶鬼般带着狰狞的狂笑再次挥刀杀来。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现在只能靠自己来挡住杆子的攻杀,招呼身边兄弟挡住疯了的王首领,自己跑到战团之外,准备组织自己兄弟阻挡杆子大军。
杆子大军转眼杀到,但是已经战的筋疲力尽的三家乡勇,怎么是生力军过天星的对手?一时间砍瓜切菜般被过天星的杆子杀的溃不成军,尸横遍野。
王赵陈三家残存的乡勇支持一阵后,再无勇气气力厮杀,庄丁再也承受不住那要命的压力,发一声喊纷纷抱头鼠窜,如决堤洪水般哄的一声转身逃跑,往来路狂奔。
没有一个人还想着和杆子对阵,和那没有一丝希望的队伍对阵,就这样你推我搡争相逃命。不再去管身边的兄弟,不再去管曾经高高在上的长孙,不再去管什么族规,不再去管兄弟的死活,满脑袋里只有想逃离这没有一点胜利希望必死无疑的战场,逃回自己的家里,躲在大门的后头,再也不出来。
陈家长孙看着崩溃的乡勇,看着再也无法收拾的战场,四处奔逃的兄弟,任由他如何怒骂呵斥,如何督战指挥,再也不能阻挡溃败的浪潮,卧牛山的兄弟从来没打过这样的便宜仗,一见乡勇大溃,更是士气如虹,一个个嘴里发出兴奋的呼喊,手中的大刀长枪不断飞舞,伴随着的就是一颗颗人头落地,一具具尸体倒落。
过天星根本没有想到战斗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兴奋的砍杀了两个负隅顽抗的乡勇之后,只觉得眼前一空,竟然没了对手,看着互相践踏,不顾死活,转眼之间丢下一地凌乱的刀枪和无数的尸体,就那样亡命逃了的乡勇,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一战竟然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胜利了,上千气势汹汹的乡勇联军,就这样轰然崩溃,这种胜利竟然是如此的轻松,这让过天星犹如在梦中相仿。
突然听到已经空旷的战场上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响起,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衣着华美,披头散发的青年,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没有人去管他,他的同伴都已经跑远,过天星也没有去管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哭泣,好一会那个人慢慢的爬起,找了一杆长枪,拄着它抽泣着,孤零零的在大队逃兵后面慢慢蹒跚而去。
“这个人完了,”过天星心道“这个人的心完了。”
从此陈家庄里多了一个行尸走肉一样的人,整天都这样恍恍惚惚的嘴里不断念叨着为什么,直到有一天他掉到河里,就再也没看见他出来。从此后陈家一蹶不振,到了许多年后也没再恢复,不单单只是人丁的丧失,更主要的是落了胆,丧失了气势,不再敢出家一战,一直到淹没在中国众多的家族里不见。
看着急步赶来的吕世,星竟然如梦幻般呐呐道:“先生,这便完了,上千乡勇,就这样被我们一战而胜。”
吕世也是常常出了一口气,不知道这是上天眷顾还是自己命运使然,这便胜了这平生针对的是上一卷中,猪脚的彷徨的心理转变而写,这样猪脚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带着兄弟们闹革命了,呵呵,还是那句,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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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世站在城门前,与兄弟约不抛弃,不放弃,让所有兄弟震撼感动。
真的能是这样吗?若如先生承诺,就在这乱世里为兄弟拼杀了生命那也是心甘情愿,因此上所有的人都用热切的看着吕世,恨不得立刻便成了吕世身边一员。
“我等愿意,我等愿意为兄弟不抛弃不放弃,并将这个誓言遵守到死。”那二十几个汉子异口同声回答道,并再次跪下。
着次不是为了形式,而是真心实意的拜倒在地,和这样一个兄弟,便是为了他的那句誓言,就已经是心甘情愿百死不悔。
吕世连忙再次上前一一掺起,苦笑着道:“看看,刚刚约定,便犯了规矩,这该如何惩罚?”
本是一句玩笑,却让在场所有的人暖心,一个个不觉热泪满面,呜咽出声。
书友,真的不要以为这是在煽情,其实在那个年代,下层小民命如草芥,根本就不能被尊重,更别说是被高高在上的士子尊重。
他们感觉到吕世那出至真心平等尊重,这份尊重能不让大家生出已死相报的决心?
“愿意被先生处罚。”所有人一起心甘情愿施礼。
吕世真的无语了,还要说什么?那就以平常心相待吧。
被感动的不单是这些汉子和过天星,同时被感动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已经赶来很久,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的张家堡三管家。
那三管家已经在边上看到并感受到了吕世的所有,这时候举步上前,对他深施一礼恭敬道:“先生,我被赵大海大人支派,前来请先生回张家堡查点收获,先生可有空暇?”
吕世见是早就打过交道的三管家,连忙回礼笑着道:“那便请你前头带路。”
这三管家当初见杆子打进来,心中惶恐,暗道,这张家一族这次要遭大难了,杆子攻进一堡一寨,那可都是大肆劫掠烧杀,所过之处,无论原本多么奢华繁荣,那都立刻变成一堆瓦砾。
但等过天星的杆子破堡,紧随其间的那个吕世却大呼不烧杀不掳掠,并且真正的约束了手下,而且善待俘虏,这倒是大出三管家意料之外,于是对吕世便上了心,暗暗观察吕世行止。
本来这三管家便与那赵大海相熟,赵大海等都是粗鲁汉子,也不识字,对缴获张家财物根本就不会整理打点,于是就逼着三管家当个下手。
这下子可就为难了三管家,这一帮,在那些张家族人眼里,可就是从贼了,那是想说的清楚都不可能,但是在钢刀面前,哪里还有他说个不字的余地?
其实赵大海知道这三管家单身一人,无牵无挂,用完了往过天星那里一丢,裹挟了做个管家帮手,他过天星把个山寨管理的一塌糊涂,正需要这样的一个帮手,或者给点银钱让他远走他乡也就是了。
开始的时候,外面战事紧急,赵大海只是全力弹压张家子弟和乡勇,不要在外面恶战,这些刚刚投降的乡勇给来个里应外合,那可就万事皆休了。
好在不久,城上城下便传来一阵阵欢呼,知道大局已定,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于是打发三管家前来请吕世回张家老宅清点财物。
三管家来到城门口,正看见吕世与那孩子对答,当时被吕世所描绘的美好前景所吸引,被当时虽然悲壮但更是慷慨的场景激情所震撼,胸中不由豪气升腾,如果真能如吕世所说,存在或者是能创造一个那样的世界,男人大丈夫做番功业,便是轰轰烈烈死去又有何遗憾?于是便暗暗有了决断。
收罗张家资财这是关键一步,毕竟为完成张老实心愿,救出张家庄弟子,还要攻打县城,而为即将到来的联军准备物资粮草,这是大事。
在张家三管家带领下,盘点了张家的资财,却是让大家目瞪口呆。
在一个水榭的底下,找到了一个地窖,打开时候竟然有一股霉味散发出来。
“张老财的银库就在这里,各位大王请看。”三管家上前介绍道。
“多少?”赵大海随口一问道。
“不知道,只是每年只见进不见出的,先生,赵大人请亲自清点吧。”吧。”语气间恭敬中带着平淡。
“来几个人,下去看看,然后搬上来清点。”过天星兴奋的唤来几个心腹大声吩咐道。几年中只见进不见出,张家百年积累定是不少,说不得便够山寨几千老小过活上一阵子了。
那几个心腹兴高采烈的下去查探,不一会竟然各个晃晃悠悠爬了上来,上来后就一个个眼神迷离的张大嘴巴不出声。
过天星以为手下被地窖里的镇物迷瞪了心神,上去就是一人一脚,“下面怎么状况,你们被魔障了不成?”
踹了几脚之后,那其中的一个人才回过神来懵懵懂懂的道:“银子,都是银子,山一样的银子啊。”
山一样的银子?那得是多少?于是大家一声欢呼,几个身强力壮的被再次派到底下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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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纳头便拜,言道真心相投,倒叫吕世一愣,难道真的是自己这个穿越人士浑身散发了王八之气,折服了这天下英雄?不过转念一想却是不由哑然一笑,自己可没有那个本事,想来不过是这三管家怕是自己说的反话,等他拿了银钱便在没人处剁翻了他,才有此一说。
看这赵兴还跪在那里,当下上前一把拉起,笑着道:“却是管家多心,我是出自本心与你银钱,如我这般有今天没明天自身难保之人,那里得管家追随?快快起来。”
那赵兴被吕世拉起,认真的看了吕世一阵。这赵兴本是圆滑玲珑之人,在这狼窝一样的张家上下多年,观人看事那是相当独到,见吕世所言句句诚恳,便知道是吕世误会,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当时再次跪下。
吕世一把拉起,改口叫赵兴先生,苦笑着道:“先生有话便说,不要这般跪来跪去的,这样我可消受不起,也的确不习惯这些,我这个人的双膝就是跪父母,跪天地,其他便是皇帝老子却也修休要我跪上一下,你我若是相亲,便不要这般生分。”
赵兴闻听,更是以为吕世有大志向,更是心中大喜,认为自己选择不错。
“我就一童生,却当不得先生以先生称呼,如果先生看重,便以赵兴呼之即可。”
“那我就叫你一声兄弟,这以后可不许跪来跪去,你我兄弟,难道还要我跪你回去不成?”吕世笑着打趣道。
“不敢受先生跪,那我们就以平里相待。”赵兴也不再推辞,坦荡答道。
“正是这个道理。”吕世长出一口气道,古代人的礼节之繁复,的确让吕世头疼。当初张家小子便是跪来跪去的,最后是自己强令下才改成拱手,当时张老实夫妇还一再念道这不成体统。
想起张老实心中便一疼。
赵兴见吕世脸色突然一黯,就知道吕世又想起了张家惨剧,当下转移话题道:“敢问先生,您在城门与那孩子应答,真的有那样的世界吗?”
吕世毫不犹豫坚定的回答;“存在。”
“先生真的愿意带领我们去实现吗?”赵兴追问道。
吕世沉吟了转身,慢慢走着道;“我本善良,也没有什么野心,想着带着有恩与我的张家老小赶奔南方,凭借我的一点知识,做个富家翁,安安稳稳的躲过这乱世。”
说到这了,语气再次一黯,“但是,现在张老实的死,那些汉子的不离不弃的挽留,改变了我的初衷,人在世上,有许多东西不是自己想躲就躲得过的,想逃避就逃避的了的,如果老天让我回到这个世界上来,就给了我这样的责任,我愿意为之奋斗,我知道那非常艰难,需要很长的时间和无数的鲜血生命,如果我死了,我想我兄弟们也会理解了我的想法,他们也会为之奋斗的。”
赵兴满脸肃穆一躬到地道;“请先生收留我在身边,我愿意为一小兵,在鞍前马后追随先生,即便现在就死也无憾。”
吕世回身,没有拉起赵兴,只是盯着他道;“如果我死了,你可愿意继续带着你的责任,不是为我吕世,不是为过天星,而是为这山寨的老小,为这不断加入追随的千万生命奋斗吗?”
赵兴抬起头,已是热泪盈眶,大声道;“以我父母起誓,不为任何人,只为先生那个理想世界即便就死也愿意。”
“好兄弟。”吕世高兴的一把拉起赵兴。“我们共同努力吧。”
既然决定走起义的道路,吕世心中再不纠结,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开始仔细查看统计张家存粮,赵兴跟在吕世身后,依旧是错开吕世半步跟随着。
吕世边走边笑着道:“要实现我们心中的那个理想,那是要和皇帝老子对着干的,这与你所读的圣贤书大相径庭啊,看来你的书是白读喽。”舒缓了心情,吕世不由调侃起来赵兴。
赵兴也笑着道:“先生,其实我刚才所说都是真心话,我虽然也读的圣贤书,但的确做不来那些八股文章,倒是多喜欢杂学,家遭惨变便看透了这朝廷官吏,更在这张家狼窝每日里便见的是上下勾连的一个烂到了根子上的大明,先有阉党,后有所谓清流,不过是前门去虎后门进狼,打压迫害那些真想为百姓,为江山尽力的中坚之士,维护的不过是官宦豪强皇亲国戚,陷害逼迫的都是我等升斗小民,这个大明没了希望了的。”
吕世闻听,心中不由看重了赵飞,但脚步不停的道:“赵兄弟你倒是看的挺透,我倒是听说这崇祯皇帝励精图治,很有中兴之主的苗头,嘿嘿,但我看来,他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这个大明已经如一栋破屋子,崇祯不过是想做个裱糊匠,哪里漏风哪里裱糊下,真正已经坍塌的地基,那他是无能为力了,这样的房子只要一阵稍微猛烈点的风暴便会轰然倒塌。”
“先生之言形象贴切,见识也是一针见血。”赵兴真心的佩服了吕世的独到见解,不由赞叹一声。
接着按照自己的分析谨慎的道:“这崇祯皇帝,我看不像个中兴之主,倒更像个垂死挣扎的亡国之君,虽有心,却力不足了,所谓铲除阉党,不过是有立了一个更不堪的清流,不过是把江山更快的推向了灭亡的边缘罢了。”
“这是如何说起?那清流可是人人敬仰的中流砥柱啊。”吕世被赵兴的见识震惊了,满大明现在除了自己这个穿越人之外,还有谁能看出这弊端?于是站下,考校的问道。
“先生考校我了。”赵兴笑道,但接着道:“纵观历朝历代,或亡于外,或亡于内,但是无论亡于哪里,都是因为这中原朝廷内部一个最大的原因——党争,这是一切朝廷覆亡的基础成因。”
吕世点点头,不置可否的继续慢慢的走,听赵兴下面的分析。
“这大明,阉党不过是贪婪,但其贪婪却不单单针对的是大明存续基础——百姓,其实,更主要的是针对的那些官僚士绅,这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越来越严重的土地兼并,清流的嚣张,同时也在为这个千疮百孔的大明收刮了豢养边兵的军饷费用,当然,小民已经榨无可榨,要想维护这大明的运作,也只能也只能拿那些不纳粮,不交税的富户士绅开到,但是,一旦这清流上台,您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不是改变这个现状,反而是变本加厉的逼迫压榨小民,纵容了那些本就脑满肠肥的富户士绅还有酷吏,现在小民已经榨无可榨,朝廷的赋税钱粮就越来越少,那么不久的将来,边兵将无饷可发,那时候,边兵就没了战斗力,对已经只有招架之功的满鞑子更将无能为力,边兵的逃亡溃败将不久啦,我听说,可笑的是,咱们新上任的首辅还对已经经年无粮饷的将领道“将士若有忠君之心,就应当搜鼠罗雀以为国事,非如此,便有不忠不义之嫌”哈哈,多么可笑的逻辑?多么清高的清流士大夫?我呸,那些自命清高的士大夫,那个不是家有田地千亩,那个不是寄托在别人名下的买卖铺户连片?皇帝也想征收写富人的税负补足国库,但清流们一个个就都翻出圣贤文章来,引经据典的反驳,最后就是与民争利的大帽子给这个一心想做尧舜的小皇帝扣上,得,这些富人的代表们胜利了,于是空虚的国库就只能在这些小民身上再次压榨了。”
言语此处,已经胸腹起伏,义愤填膺了。
其实吕世在后事,更清楚这阉党和清流的差别。
一心要做尧舜之君的少年询问他的臣子们,彼此之间还应该如何合作,才能实现他中兴大明的志向呢?东林君子们认为皇帝还应该撤销部署在各地的其他监视机构,比如各省的河道监管。
嘉靖皇帝就喜欢派太监监视治河。因为当时洪水屡治屡犯,所以嘉靖不厚道的怀疑是下面的文官贪污了治河的公款。但是他又苦无证据,所以干脆派太监出去监督治水,这种不信任让文官切齿痛恨,以往发洪水的时候,皇帝拿文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地,但皇帝拿太监却很有办法。万历规定一旦出现洪水,那他就会不问青红皂白的处死监督太监。
这个做法虽然蛮不讲理。但却极大的激发了河道监的工作热情,万历朝当春汛秋洪到来时,不少河道监的主管太监甚至会搬到河堤上去住,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太监死于万历的这条野蛮法律之下,因此文官万分憎恨这条恶法。
天启朝东林党掌权后再次收回了河道太监,从天启元年到天启六年魏忠贤掌权以前,东林君子在全国范围内没有修过一次河道。这次天子既然垂询,东林内阁立刻就把河道监当作魏忠贤的恶政举了出来。
既然这条法律是在魏忠贤构陷东林君子后颁布地,少年天子就认同它肯定是一条邪恶地规则,他相信侮辱东林君子的德行就是在破坏君臣之间的和睦和信任,所以天子又欣然下令收回全国的河道监督太监。
自从崇祯收回河道监督太监以后,直到李自成攻破北京,整个大明在十七年内就再也没有修过一次河、治过一次水,无论是黄河还是长江、无论是山东还是浙江。在这十七年里就任由河水一次次泛滥,每次东林君子都借口“节约”把修河治水款搞没了。
东林内阁和朝野的东林党人为天子的英明决定而高呼万岁,随后内阁就又提出了减税地一揽子计划,他们认为天灾主要是由万历胡乱收税招来的,所以他们向天子建议进行一次普遍地减税,以让上苍愉悦,从而保佑大明境内风调雨顺。
在天子同意了之后,东林君子,请点击加入书架收藏支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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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世逞强,打马出堡,却不想这白马生在草原,自由自在惯了,被张家买来,虽然生活非常优越,单就是被张家当成了宠物,哪里还想草原那样的自由?就是那小霸王想骑上耍耍威风,张老财也是坚决不允许,怕万一摔了张家的宝贝孙子,那还了得。
这次突然有个人让自己得以任意驰聘,那还不撒欢似的奔跑?于是一声长嘶,四蹄纷飞奔而去。
着一下可就要了吕世这个马上初哥的命了,这时候的吕世趴在马上只感觉两耳生风,身边景物飞速倒退,心下里怕的要死,大脑更是一片空白,临时抱佛脚刚刚从过天星学习的什么骑马要领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去,哪里还能想起半句?这个时候的白马飞奔起来,马速大约有一百码,一出堡门,天高地阔,那大白马跑的更是欢快,还时不时的仰天阵阵长嘶。
刚开始吕世只是闭着眼睛抱紧马脖子不让自己掉下来,任由大白马带着自己跑到天涯海角,但慢慢的发觉大白马虽然奔跑极快,但马身却是极其平稳,慢慢的试着松开双手拉过马缰,开始按着过天星刚刚说到一半的骑马要领操作,双腿用力,臀部随着马背的起伏慢慢配合,一点一点适应。
估摸着马也跑开了性子,就慢慢的收紧马缰。
白马也是通人性的好马,跑开了身子活动开四肢,也尽了性子,感觉到身上的那个人慢慢收紧缰绳,也就慢慢的放慢速度,直到停下来。
等一切稳当之后,吕世这才真正的坐直身子,发现自己这一刻已经是浑身透汗,帽子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那秀气的小书袋也不见了踪影,更是两腿酸痛,屁股上火烧一样的疼。看来自己真的要多练习骑马了,在这个乱世里,身处这个职业,骑马是的坐实了这个盟主的位子。
过天星这时候赶紧抓住这个机会,站起来大声道:“既然大家共推不粘泥老英雄为这盟军之主,我们以后就应该抱成一团,共同进退,我提议,大家先放下手中事情,大家斩鸡头歃血为盟,共同发誓,一起进退,永不背盟。”
这个提议当时得到不粘泥的大力响应,其他各路杆子虽然各揣心思,但也不会毁了这时候的气氛,纷纷叫好,于是纷纷离开座位,煞有介事的把早就准备妥当的一只大公鸡拿来,排摆下香案与众杆子当家歃血为盟同饮血酒,对满天神明发下毒誓,说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结拜老话。
这个时代的人对神明的敬畏是深入骨髓的,既然对神明发了毒誓,就一定会遵守,不像现实里,把个承诺当成了随时撕毁的原由。
但在即将到来的利益面前,还能有几个真正敬畏神明依约而行,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结拜和歃血为盟的整个过程到是庄而重之,依足了当时的规矩,吕世倒是随着也做足了功课,但是心中却是有种看戏法的感觉。
等这一切结束后,大家重新归坐,趁着热乎气与大家定下军中规矩,不过是前进有赏后退者杀,同伴相残者杀,等等,大家都表示一一遵守。
最后,不粘泥大声道:“现在,我们请过天星的军师给大家讲解我们原先商定好的攻城策略。”
吕世一愣,怎么这还有自己的事情?但看着大家齐刷刷的看向自己,也只好勉为其难的上前,给大家讲解未来的攻守事宜。
一面讲解,一面却想,自己这里闹得轰轰烈烈,却不知道现在的米脂城内却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