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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走投无路身陷魔门

 

周无为并不知道他已经被发现,还沾沾自喜,这应该就是书上说的金蝉脱壳。

魔女都懒得去追,睡到,他正在使用《龙虎一气剑》,而且越打越熟练,摸清潘云松的路数后,飞剑变得灵活起来,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呆板。

潘云松也发现这一点,心说自己太紧张了,竟然错过最佳近身时机,不过现在倒也不晚。

黑色飞剑灵敏的绕着他攻击,潘云松虚晃一招,再次将剑砸飞,然后运起轻功,朝对面的青年修士抓去!

“无为!”东方婉急了,想要回救。

红梅仙子红梅仙子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决不能让她影响潘老,于是挥舞圆扇上的刀刃,划向东方婉脸蛋,让她无法抽身。

但东方婉担心周无为的安全,便不闪不避,使出三叠掌,打向红梅仙子胸口,准备以伤换伤!

哪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脸蛋?红梅仙子算好这一点才出招的,但却失算了!

三叠掌印在胸口,在‘巨力符’加持下,让红梅仙子吐血倒飞,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她感觉自己受了严重内伤,气息不匀道:“好,好强的掌力!”

东方婉脸上则出现一道浅浅的伤痕,当扇刃与她脸颊接触的瞬间,她身上一张符篆亮起淡淡光芒,正是周无为刚才给她的‘防护符’,要不是符篆起了作用,肯定不只是浅浅伤痕这么简单。

而且,东方婉的担心是多余的,在潘云松接近时,周无为双指夹着神火符,用灵气一吹,便化作滔天烈焰,打得潘云松措手不及,连忙双臂交叉,护住脑袋!

火焰来得快,去得也快,当火焰散尽时,飞剑已经抵在潘云松后颈。

潘云松不敢乱动,后颈传来的一点冰凉让他明白,他的性命已不属于自己,但纵横江湖几十年,即便是死,也不能窝窝囊囊,于是冷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谁说要杀你?”周无为扔掉手中只剩一截的神火符:“没道歉之前,谁也别想走。”

潘云松整个人都傻了:“道,道歉?”

“你打伤东方婉,他们两个出言不逊,难道不该道歉吗?”

潘云松强忍住骂人的冲动:“该道歉!姑娘,我刚才打伤你的肩膀,便自断一臂谢罪!”

东方婉连忙说道:“不用。。。”

但潘云松已经一拳砸在自己肩膀,只听‘咔咔咔’几声,骨头碎裂,以他的年纪,这种伤没个一年半载恢复不了,算是拿出了足够的诚意。

老黄也连忙表态:“我刚才出言不逊,该掌嘴!”

说完,他左右开弓,扇起自己的嘴巴来,把脸打得像猪头一样不说,还吐出两颗门牙。

红梅仙子心中一横,抓着扇刃往自己脸上划去,但东方婉扔了颗石子,将她动作打断。

“算了,我原谅你了。无为,让他们走吧。”

周无为点点头,控制飞剑飘回自己身旁,然后和东方婉共乘一骑离去。。。

等人走后,老赵才敢上前:“潘老,您没事吧?”

“还好,只是刚才有些莽撞。”

老黄脸肿得像猪头一样,门牙也掉了两颗,说话漏风:“妈的,谁知道会碰到这种极品?按照江湖规矩,不让走的意思就是把命留下,鬼知道他只是想让咱们道歉!”

潘云松捂着肩膀,问道:“仙子,你怎么样?”

红梅仙子爬了起来,擦擦嘴角血迹:“内伤不轻,恐怕要养上几个月,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潘云松点点头:“严家不能再待了,回去之后收拾东西,连夜离开,否则那修士杀个回马枪,咱们都得给严家陪葬。”

老黄和红梅仙子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

夕阳下,一匹老马在官道上行走,马背坐着两人,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倒也有些诗情画意。

东方婉靠在男人怀中,问道:“无为,你是修士,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周无为闻着那淡淡香气,也感觉有些异样,但并不排斥。

“因为师父不让暴露身份,你伤势如何?”

“肩骨没碎,修养五六日便可,只是脸上的伤。。。如果留下疤痕,你会嫌弃我么?”东方婉仰起头问道。

周无为心里清楚,她是急着救自己才会伤到脸颊,看着那淡淡的剑痕,他目光少了些木讷,带上些许柔和:“不会。”

东方婉心中一喜:“不会嫌我丑么?”

周无为纠正道:“不会留下疤痕。”

“也对,你是神医,肯定有什么药方吧?”

周无为没有说话,而是从空间袋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里面装着一颗绿色丹药,散发着清香之气,这是凝血散人留下的清灵丹,据说对伤势有奇效。

之前周无为没吃,是怕丹中有毒,但经过接触发现,凝血跟花亦瑶不同,他不会用毒,所以丹药应该没问题。

不过,清灵丹毕竟是灵药,普通人吃了不知会不会中毒?就像当年的通络丹一样?

所以,周无为先掰了一半放进嘴里,证实没问题后,才将另一半给了东方婉。。。

清灵丹不愧为灵药,只过了一夜时间,两人伤势便尽数恢复。

次日清晨,等周无为吐纳完毕,东方婉拉开袖子,露出光洁的胳膊道:“无为你看,我四年前曾伤到左臂,如今疤痕全部消失,那颗仙药好厉害。”

周无为站起身,纠正道:“不是仙药,只是比较珍贵的灵药罢了。”

但东方婉还是觉得很厉害:“无为,能不能让我看看飞剑?”

既然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周无为取出黑色飞剑,用神使控制,落在东方婉手中。

“好轻啊。”东方婉接住黑色飞剑,觉得这更像是一把匕首,只不过,它的造型的确是剑,只是比较袖珍。

关于重量,周无为解释了一句:“飞剑是用特殊材料炼制而成,并非凡铁。”

东方婉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铁?”

“不清楚,我不懂炼器。”

东方婉将飞剑放在手心:“听说修士用神识控制飞剑,神识就是意念吗?我能不能让它飞起来?”

说完便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想让手上的剑飞起来,可惜却纹丝不动。

东方婉睁开眼睛:“修士到底是怎样控制飞剑的?我能成为修士吗?”

周无为摇头:“你灵窍不通,无法沟通天地灵气,不具备修士资质。”

东方婉略微有些失望:“无为,那你是如何成为修士的。。。”

今天周无为伤势恢复,便不肯再同乘一骑,而是让东方婉坐在马背上,他牵着马,边走边说道:“我从小住在山里,除了父母之外,没见过其它人,直到七岁那年。。。”

这呆木头,怎么又犯起木讷病了,昨晚还同乘一骑的,东方婉暗自嘀咕,不过很快就被故事吸引。

“什么?她竟然把灵药送给普通人?那通络丹不值钱么?”

周无为答道:“通络丹每瓶十颗,价值30碎灵石,而我们昨晚吃的清灵丹,一颗就价值50碎灵石,花亦瑶当时已经是筑基期,对于这个级别的修士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后来呢?”东方婉问道。

“普通人吃掉通络丹,本该痛足七七四十九日,爆体而亡,还好我命不该绝。。。”

故事不算太长,盏茶工夫便讲完了。

“这么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第一天入世修行?难怪呆呆的,连捕快服都不认得。”东方婉轻笑道:“还好你不认得,否则我们也不会结识了。”

……………………

伤好之后,赶路速度变快,用了23天,终于回到玲珑山。

见儿子带了个漂亮姑娘回来,周隐和龙倩雪很高兴,热情招待。

父母没事,周无为也放下了心,吃过饭后,母亲和东方婉在屋里说话,父亲则到院里劈柴。

周隐已经不再年轻,鬓角多了几丝白发,常年重务压弯了他的腰。

周无为接过斧头,说道:“爹,我在安陵买了座小院,你和娘搬过去一起住吧。”

周隐摇头道:“我和你娘在山里住惯了,清静日子适合我们,你有这份孝心就好。”

周无为将柴劈碎,又摆了一根:“其实这次入世修行,我碰到了花亦瑶,还拔光她种的毒草,我担心她会报复,才让你们一起去安陵的。”

“拔光毒草?哈哈哈。”周隐朗声笑道:“这也算解开你九年来的心结了。”

“爹,你们若不去安陵,我也留在山里。”

话音刚落,龙倩雪拉着东方婉从屋里走了出来:“胡闹,你不走,婉儿怎么办?”

“我送她离开便是。”

周无为担心父母遭遇不测,自然是不肯走的。

龙倩雪说道:“傻孩子,还记得我们给你取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顺应天道,清静无为,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中的一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命数一到,不论身在玲珑山还是安陵,都逃不过劫难;命数未尽,则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会逢凶化吉。”

周无为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自家住在玲珑山,已经够偏僻了,可还是被魔女诱骗,服食通络丹,这就是劫数,即便住在荒无人烟之所,还是难以逃脱。

玲珑山人迹罕至,可在同一天师父也来了,帮他度过难关,这就是命数未尽,逢凶化吉。

前阵子被魔女抓获,以及遇到凝血散人,最终也都平安无事。

“娘怎么会懂这些?”

&nbssp;龙倩雪答道:“你师父留下几本书,其中一本是讲天道的,我读了一下,受益匪浅。”

虽然娘说得有道理,可周无为还是放心不下,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

东方婉也留了下来,每天清晨陪周无为去后山吐纳,白天耕种打猎,日子倒也充实,最让她高兴的就是,周隐和龙倩雪对她很好,几乎把她当成儿媳看待。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清晨,周无为打坐完毕,东方婉拉着他的手下山,刚走到山腰处,只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前方。

周无为木讷的表情出现一丝惊喜:“师父。”

东方婉也连忙行礼:“见过前辈。”

韩英点点头,与周无为擦肩而过,往山顶走去:“无为,你过来,为师有话问你。”

东方婉微笑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东方婉收回笑容,刚才韩英不太高兴,好像对她不满,希望是错觉。。。

师徒俩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说话,到了山顶,韩英向远处眺望。

周无为自小木讷惯了,就这么耗着,韩英先败下阵来,开口道:“这段时间修行如何?”

周无为答道:“没有进展,但学到了很多东西。”

“说说这次入世经历,怎么才半年就想家了?”

周无为开始讲述,从入城到医馆帮工,再到给老将军治病,韩英暗暗点头,这徒弟没仰仗武力抢钱,还帮助别人,感化泼皮,品行十分端正。

可听他莽撞的找上魔女,被抢了法器,还被囚禁时,韩英面色一黑。

讲到刚出极乐派,又遇凝血散人时,韩英也替他擦了把冷汗。

得知凝血散人被收服时,韩英身子一栽,差点从山顶滚落下去。

“师父,这是凝血散人离开前留给我的东西。”

周无为将储物袋递了过去。

韩英接过储物袋,用神使扫了一下便递回来,面色凝重道:“凝血散人穷凶极恶,肯定会想办法夺回神魂印记,你立刻将印记毁掉,如此也算为修真界除去一害!”

周无为当场拒绝:“我已经告诉过凝血,不准滥杀无辜,相信他会遵守约定。”

“你懂什么!”韩英很少发怒,可今天却破例了:“那凝血散人不光杀正道魔道,也杀散修凡人,成名几十年,死在他手中的修士没有三百也有两百,普通人更是不计其数!若叫别人知道你是凝血散人的饲主,你焉有命在?”

周无为很清楚,凝血并非好人,但分开前他曾说过,只要凝血不再滥杀无辜,他就不会触碰神魂印记,如今师父让他杀死凝血,周无为如何肯做?便低着头一言不发。

当师父的岂会不知道徒弟?一看他那副模样就知道在想什么。

“真是混账!”韩英一甩袖子,大声训斥。

凝血散人凶名赫赫,杀人无数,这傻徒弟却在保护对方,叫韩英如何不气?

这一生气,韩英便将其它不满之处也说了出来:“那女子又是怎么回事?与你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周无为答道:“她是东方婉,安陵城的捕快。”

韩英斥责道:“修士寿命悠久,不该与世俗女子结合。一来,当她红颜渐老,你还保持年轻,不能长相厮守;二来,世俗灵气浑浊,不利于修炼,留恋俗世,修为会停滞不前!所以修士的伴侣只能是修士,亦称道侣,你尽快与那女子说清,别耽误她,也别耽误自己!”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韩英的确是为他好,才会说出这番话。

世俗灵气稀少,连补充自身都难,又何谈修炼?若留在世俗,他会永远止步于凝气后期,终生不得寸进。

谁知周无为又犯起木讷病,低着头不说话。

韩英重重叹了口气:“该做的我都做了,该说的也说了,以后路该怎么走,你自己决定。”

说完,韩英一边摇头,一边下山去了。

周无为站在原地,思索师父的话,像块石头一动不动,直到东方婉找了上来。

“无为,师父是不是讨厌我?他看起来很冷漠。”

其实韩英是个儒雅之人,向来很有礼数,可对于东方婉,他的确抱有成见。

首先第一印象就不好,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可她却主动拉着周无为的手,实在不合礼数,毫无女子该有的矜持;其次,她作为世俗中人,或许会耽误徒弟一生,正因这两点,才让韩英表现得有些冷漠。。。

回到家中,只见韩英和周隐正在喝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韩英面色已经恢复平静:“无为,你的担忧我已知晓,但此事不必挂心,花亦瑶被禁足,不到金丹期,南山老祖是不会放她出来的,纵然她惊才绝艳,没有十年也不可能踏入金丹期。”

周无为抬起头:“也就是说,十年之内,她不会来找麻烦?”

“的确如此,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等她再次出现时,就是金丹老祖,金丹期修士可使用毁天灭地的法术,所以这十年你也要抓紧修炼,咱们散修资源稀少,我打算让你拜入宗门。”

周无为当场拒绝:“我已经拜您为师,不会再拜入其它宗门。”

韩英倍感欣慰:“不必担忧,我等修士寿命悠久,无需拘泥拜师礼法。。。有些宗门不接受带艺之士,也有些宗门接受散修,若得到宗门支持,你的修炼速度会更快。”

周无为提议道:“师父,不如我们一起拜入宗门,相互间也有照应。”

韩英无语,师徒一起去,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于是摇头道:“为师自由惯了,不愿受到约束,至于拜入宗门一事,待为师修书一封,你去找为师的旧友,他会提供帮助。”

见韩英不似开玩笑,周无为再次确认道:“师父真让我拜入宗门?”

“不错,如此一来,你便可以在宗门寻找心仪的女修,结为道侣。。。”

……………………

次日,清晨。

周无为辞别恩师和父母,带东方婉离开了玲珑山,准备返回安陵。

从昨天开始,东方婉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对周无为做亲密举动。

韩英故意在她面前谈及道侣之事,她便明白韩英为何对她不喜。

等呆木头拜入仙门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或许时间一久,就会忘了自己。

想到这里,东方婉鼻子一酸,眼泪悄无声息流了出来,但她低着头跟在后面,倒也没被发现。

在她暗暗哭泣时,一条手帕递到眼前。

不用看也知道,这荒山野岭,除了呆木头还会有谁?但她仍然低着头,没有伸手去接。

周无为不是笨蛋,自从师父说了拜入宗门和道侣的事情后,东方婉就变得沉默了,不复往日活泼。

周无为保持递手帕的动作:“你怎么变得和我一样木讷了?”

东方婉闭口不言。

周无为继续说道:“我没说一定会拜入宗门。”

听到这话,东方婉总算抬起头:“你的意思是?”

“从头到尾都是师父让我拜入宗门,我没答应一定会去。”

原来事情还有转机,东方婉一下扑在他怀里,低声哽咽起来。

周无为站着不动,任由她用自己的衣服擦干眼泪,心说:女人真是奇怪,好好的手帕不用,非要用粗布麻衣。

片刻后,东方婉止住哭泣,眼眶有些发红:“无为,事已至此,我们今天就把话讲清楚,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周无为并不太懂男女之事,否则也不会那么不解风情,可既然东方婉问了,他也只能如实相告:“我不知道。。。上次不辞而别,你不远千里找到安水县时,我很高兴;红梅仙子划破你的脸颊时,我心中也有些刺痛;你拉着我的手,拥抱我时,我也不会抵触。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但我对你是有好感的。”

东方婉檀口微张,原来呆木头心里是这样想的,只是不擅于表达。

其实很多人都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稀里糊涂就被父母包办了婚姻。

“其实我也不懂。”东方婉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你很有趣,离开府衙大牢后,你还救下那几个素不相识的泼皮。当时我刚回安陵不久,只认识你一个江湖高手,就想跟你探讨武学,可越接触,就越喜欢你呆呆的样子。”

在东方婉吐露心意时,周无为问了一句:了一句:“你喜欢傻子?”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东方婉倍感无语,好好的气氛又让他给破坏了。

“我喜欢傻子作什么?你只是有点呆,又不是真的傻。”

经过交谈,东方婉心情好转不少,可残酷的现实还是摆在眼前:“无为,你只有十年时间,还是拜入仙门吧,而且你是修士,我是凡人,你的寿命注定比我长久,知道你喜欢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东方婉不是胡搅蛮缠的女人,况且周无为处境并不好,如果因为她耽误了修炼,十年后仇家找上门时怎么办?

或许就像大诗人青阳那首《狗带》里写的那样: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结束天长地久,我的离去若让你拥有所有,让真爱带我走。

不愧是大诗人,意境太高了。

如今,东方婉也感受到了这种境界,如果分开能让呆木头更好,自己又何必纠缠?

在东方婉胡思乱想时,周无为说道:“我准备找几颗延寿丹给爹娘服用,也会带上你的份。”

“延寿丹?听这个名字,难道能让人延年益寿?”

“嗯,之前凝血说过,每颗丹药能延长凡人十年寿命,但我不知道哪里有得卖。”

能延长寿命的灵丹一听就很珍贵,可呆木头却愿意送给自己,就证明自己在他心中还是很重要的,如果寿命变长,不就能和他在一起了吗?

“无为,那我们回安陵等凝血前辈吧。”

“好。”周无为点点头,他本来就是这样想的。。。

……………………

两人使用神行符,再加上轻功,只用十天便赶回安陵。

东方婉去府衙报到,周无为则来到百草堂。

几个月前,神医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人们争先恐后到百草堂看病,但随着时间推移,人们渐渐知道神医并不在这里,看病热潮打消不少,但百草堂生意仍比往日红火。

为此,夏郎中又招了两个医馆帮工和一个坐堂郎中。

此时,医馆门口排着队伍,周无为正要往里进,却被帮工拦住:“干什么?后面排队去。”

周无为解释道:“我不是来看病,而是来找夏郎中。”

医馆帮工面带不悦:“你这种借口,每天都要听到好几次,就不能换点新鲜的?”

“我真是来找夏。。。”

“少废话,排队去!”

周无为站在了队伍末尾,从下午排到傍晚,终于进入药铺。。。

夏郎中刚才喝水时,洒在长袍上一些,正低头擦拭,感应对面来了病人,头也不抬的说道:“坐,把胳膊伸出来。”

周无为没说话,伸出胳膊,放在脉枕上。

夏郎中擦完水渍,又端起茶杯,刚送到嘴边,却看清对面坐着的人,胳膊一哆嗦,把一杯茶全泼在自己脸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就到了,在门口排队来着。”

夏郎中抹了把脸,提高声调:“你还排什么队?直接进来不就行了!”

门口的医馆帮工听到这话,吓得冷汗流了出来。

就在他以为会失去工作时,周无为并没有提他的事,而是问道:“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医馆还缺人手吗?”

这话让夏郎中愣住了:“以你神医的名号,完全可以另起炉灶,你还要回百草堂?”

周无为诚实的说道:“我的医术你还不清楚?上次治好神策将军完全是靠运气。”

“嗯,既然你肯回来,那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以后每月这个数。”夏郎中伸出三根手指说道。

周无为点点头:“跟以前一样,每月三两银子吗?可以。”

夏郎中纠正道:“我的意思是,给你三成利润。。。”

神医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每天排队的病人不计其数,甚至还出现了一种奇怪现象。

有些人身体没病,却早早过来排队,然后将位置卖给有需要的人,收费从几十文到几百文不等,甚至有人卖出了一两银子高价。

这就导致有病的人来排队,没病的人也来排队,从医馆门口排到巷尾,足有上百米,极为壮观。

神医事迹也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听卖包子的老刘说,上次神医给他开了三副药,竟然治好他多年的腿疼病!”

“娘,孩儿今天出去游玩,打听到一件事,狗子他爹听高石匠说,卖包子的老刘找神医看病,神医给他开了一副药,就治好了他的腿疼病。”

“什么?你说神医浪得虚名?陈寡妇的儿子小栓听虎子他爸的朋友高石匠说,神医给卖包子的老刘把把脉,就治好他多年的老寒腿!”

“别问了,我在场。卖包子的老刘当时是拄着拐棍进去的,神医看了他一眼,老刘大叫一声,当场就把拐棍给扔了!”

就这样,神医事迹越传越神,连天桥底下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编,却在百姓之间越传越离谱。

百草堂生意红火,日进斗金,其它药铺则恰恰相反,生意惨淡,门可罗雀。

福泽堂、德善堂、正心堂等五家药铺掌柜约在如意客栈见面,共商大计。

福泽堂规模很大,在安陵城能排进前三,光是坐堂郎中就有八位,掌柜姓许,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大家都尊称一声许爷,在众人推举下,他坐在正位,问道:“孙掌柜,你找过姓周的了吗?”

“许爷,我今天早晨找他谈过了,按咱们商量好的,给他一千两,让他离开安陵城,可姓周的不同意,我问他是不是嫌少,他也不说,许爷,要不咱再给他加点?”

听到这个结果,孙爷面色阴沉下来,皱纹都挤到了一起:“敬酒不吃吃罚酒!”

正心堂鲁掌柜问道:“孙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哼,一千两能做很多事,比如找几个江湖杀手,既然他们先坏了规矩,就别怪咱们不留情面!”

一个苦面掌柜说道:“这办法太极端,万一被府衙知道。。。”

“放心,找个高手来做,做完之后躲个几年,这事也就过去了,查不到咱们头上。”

“许老,那咱们找江湖高手,要花多少钱?”孙掌柜问道。

“五六百两足矣,还是老规矩,我出一半,剩下的你们四家均摊。”

满脸苦相的掌柜说道:“杀人总归不好,要不想想别的办法?”

孙掌柜假装疑惑:“杀什么人?不是咱们欠许老的钱吗?近期就得还给他。”

许老也冷哼一声:“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方掌柜,你现在已经在船上了,想中途下去,我们可不答应。。。”

……………………

三天后,傍晚。

周无为和东方婉走到家门口,将两只烧鸡递给大虎:“还没吃饭吧?给你带了些吃的。”

大虎吞了口口水口口水:“不用了恩公,我正准备让麻子去买馒头。”

东方婉说道:“拿着吧,不然浪费了。”

大虎连忙接过:“多谢恩公,多谢东方捕快。”

两人进院后,麻子低声说道:“东方捕快每天都往这跑,也不怕人说闲话?”

“他们早晚会成亲,怕什么?再说,现在好多媒婆要给恩公保媒,东方捕快也得看紧点不是?”

麻子一边啃着鸡屁股,一边说道:“像恩公这种能人,娶个三妻四妾也很正常吧。”

恩公和东方捕快都是高手,没准能听到他们谈论,大虎连忙制止:“别说了,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为什么大虎和麻子会在这里?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晚上经常有人来拜访,还有病人以及媒婆,周无为根本没法休息,更别说修炼了,所以让大虎和麻子帮忙守门,禁止任何人拜访,当然,也不是让他们白帮忙,每月每人会给二两银子。

院里,东方婉讲述着今天在南城抓窃贼的经历,虽然窃贼狡猾,但最终还是被她抓住。

周无为评价道:“确实很厉害。”

“无为,你说凝血前辈什么时候会来?”

“不知道,先在这里等等,如果两个月后还没来,我会用一些特殊的方法叫他过来。”

东方婉问道:“什么特殊方法?”

这还真不好如实相告,毕竟凝血散人是她师祖辈的,于是隐晦的答道:“是一些修士手段。”

又聊了片刻,东方婉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周无为看了会医书后,便盘坐在床上,沉思入定。

月亮悄悄爬上高空,万籁俱静。

一道黑影从侧面院墙翻了进来,落地时只发出很轻的声音,并未引起大虎和麻子的注意。

周无为却睁开眼睛,暗暗皱眉,然后躺下,并将眼睛闭上。

他倒想知道,此人深夜闯入,究竟想做些什么。

很快,一个薄铁片从门缝处伸进来,挑开门栓,紧接着,门被悄悄打开,一个黑影蹑手蹑脚走了进来,他脸上蒙着黑布,却难掩杀意,走到床边时,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朝周无为脖子划去!

周无为瞬间睁开眼睛,这是要杀自己?

他上半身往里面扭了一下,避开攻击,然后一脚朝蒙面人踹去!

屋里太黑,看不清楚,这一脚竟踹在对方命根子上,黑衣人疼得惨叫出声,捂着裤裆跪在地上,大虎和麻子听到里面有动静,赶紧跑了进来。

黑衣人已经失去反抗之力,被大虎二人绑了起来,扯下面罩一看,是个四五十岁中年男子。

大虎很愤怒,他和麻子明明在外面看着,却有杀手闯进来,如何对得起恩公信任?他一脚踹在黑衣人身上:“说!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疼得全身冷汗:“我走错地方了。”

“还嘴硬?麻子,去找根钳子来,拔他指甲,看他说不说!”

周无为制止道:“算了,明天一早,送去府衙吧。。。”

次日一早,周无为、大虎和麻子便将人送到府衙,因为对方会武功,周无为必须同行,防止其逃走。

到了府衙,麻子跑去击鼓,敲了好半天,才有个衙役揉着眼睛走出来,情绪不满:“敲敲敲,一大早就开始叫魂,还让不让人睡。。。咦?这不是神医吗?”

大虎说道:“兄弟,有人半夜行刺神医,我们早晨才来报官,也不算打扰你们休息吧?”

且不说神医的身份,周无为可能还会成为主簿大人的乘龙快婿,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衙役都不敢得罪,连忙赔笑道:“不算,肯定不算,可现在太早,知府大人还没来呢,要不先把人押进大牢?”

麻子拒绝道:“不行,这人会武功,大牢可能关不住他。”

衙役想了想:“那你们进来等吧,知府大人还要一个时辰左右才会到,对了神医,我最近双臂酸疼,使不上劲,您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瞧瞧。。。”

衙役们得知神医到来,纷纷过来求助,大多是练功不当留下的隐疾,周无为开出药方,帮他们调理。

过了近一个时辰,知府鲁远宏穿着官服到来,一进院便看到衙役们聚在一起,每人手上拿着一张药方,面带喜色。

“哈哈,我居然得到神医的药方了,我要把它裱背起来,当成传家宝!”

“是啊,俺虽然不识字,但也觉得神医这字写得漂亮,不弱于那些书法名家,老苏,你帮俺看看,第一个字念啥?”

鲁远宏面色一沉:“应卯时间全都聚集于此,成何体统!还不速速散开!”

原本还有几名衙役等着看病,但知府大人发话,却也不得不从,唉声叹气的离去。

“周贤弟,上次用了你开的药方,风寒病两天就恢复了,真是药到病除,本想找个时间拜访你,没想到却是你先来了。”说完,鲁远宏看向一旁:“这人是?”

周无为答道:“昨夜子时,此人悄悄溜进我的屋子,意图行刺,但被我抓住,就送来府衙了。”

“哦?竟有此事,立即升堂!”

……………………

今天早晨,周无为到府衙的路上被一些百姓看到,所以此时,有不少人站在府衙外面围观。

听周无为讲完事情经过后,鲁远宏拍了下惊堂木:“大胆柯荣轩,你夜闯民宅,意图行刺,该当何罪!”

杀手跪在地上,满脸冤屈:“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是好人!”

鲁远宏又拍了下惊堂木:“好人会穿夜行服?还不如实招来?”

柯荣轩更加委屈了:“大人,草民昨天刚进城,见安陵如此繁荣,一高兴就喝了些酒,后来醉倒在街边,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绑住,衣服被换了,更被他们冤枉成杀手,求大人为我做主,还草民一个公道啊!”

大虎连忙职责:“大人,他胡编!昨晚他身上根本没有酒味!”

鲁远宏当官二十年,自然见过这种人,于是看着柯荣轩问道:“你在哪里买的酒?”

只要找到酒家一问,便知此人是否说谎。

“这酒不是在城里买的,而是在官道上遇到一伙酒贩子,从他们那里买了一袋。”

此人倒有些难缠,鲁远宏继续问道:“对方有多少人?拉了多少酒?领头的叫什么?”

柯荣轩露出回忆之色:“他们有七个人,用两辆马车拉着数百坛好酒,领头的叫孙老大,穿着黑色麻衣,官话不太地道,夹杂着一些口音,他们说酒只按坛卖,每坛三两银子,我跟他们商量半天,才花五钱银子买了一袋。”

柯荣轩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还编得有头有尾,而且他说是在路上买的酒,这样根本查不到。

鲁远宏假装无意的说道:“五钱银子一袋的酒,连本官都舍不得买,你倒是个富贵人。”

听到这话,柯荣轩仿佛想起了什么:“对了大人!草民装钱的包裹也不见了,里面有三十两银子,是草民想在安陵立家的本钱,肯定是他们抢了银子,还反来诬告草民夜闯民宅,求大人为草民做主!”

门外听案的百姓云里雾里:“什么情况?难道神医真是见财起意?”

“别瞎说,老将军赏了他一千两呢,区区三十两,神医怎么看得上眼?”

“也不一定啊,你忘了大虎他们以前是干什么的?说不定同流合污。。。”

听着百姓们的谈论,大虎忍不住喝道:“你们侮辱我可以,但绝不能侮辱恩公!”

柯荣轩抓住机会:“大人您看,他急了,他急了,他心虚了!”

“肃静!”鲁远宏拍了下惊堂木:“寻常人初到安陵,身上带着三十两银子,必先拜访亲友,或找客栈投诉,以防钱财丢失,但你两者都不选,反而醉倒街头,所以你在说谎!”

门外百姓又议论起来:“不愧是鲁大人,一针见血。”

“是啊,寻常人带着三十两银子,肯定要保持清醒,谁敢喝酒啊?”

柯荣轩是老江湖了,早就想好说辞:“冤枉啊!草民听说在大人的治理下,安陵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所以想省下住客栈的钱,多买点酒喝。”

这个马屁把鲁远宏绕进去了,他能说自己治理的不好吗?

见形势对己方越来越不利,麻子急道:“大人,不能听信他一面之词!”

柯荣轩回怼道:“你们不也是一面之词?”

“胡说,我和大虎都是证人。”

“你们是一伙的,也能当证人?照你这么说,我把七大姑八大姨找来,也能给我当证人了?”

麻子说不过他,气得直跳脚:“你找死!”

柯荣轩抓住语病:“大人,公堂之上他们还敢威胁,狼子野心,日月可鉴啊!”

鲁远宏更相信周无为,但柯荣轩说话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出破绽,于是说道:“这种情况要将双方押入大牢,择日再审,或者让你们在城内活动,但案子查清之前,不得离开安陵,你们自己选吧。”

柯荣轩连忙说道:“大人,草民受了伤,需要瞧病,万万不能进大牢啊。”

“你们呢?”鲁远宏看向周无为。

“这段时间,我都会在百草堂。”

鲁远宏点了四名衙役,分别跟着周无为和柯荣轩,以防他们逃出城外,然后便宣布退堂。

虽然相信周无为,但鲁远宏办案向来公平,没有证据之前,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

离开府衙后,柯荣轩来到福泽堂,许爷以看病为由,支开两名衙役。

关好门后,许爷面色阴沉:“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让我等着好消息吗?怎么失败了?”

柯荣轩露出杀意:“你也没说对方是个高手,老子一点防备都没有,还被踹到命根子,你必须治好我,再拿出一千两赔罪,否则就送你去见你死去的爹娘,听明白没有?”

许爷心中暗骂,这他妈也太没有职业道德了,原本说好三百两,现在事没办成,还反讹一千两,这干的叫人事吗?但对方好歹是个高手,必须先稳住,于是说道:“治病可以,但银子却没那么多,你也看到了,这偌大的医馆根本没几个病人,最近几个月一直在亏本。”

“那我不管,不拿出一千两,你就别想好过。”

许爷深吸口气:“好,反正你的病也得治疗一段时间,我去外面借钱。。。”

晚上,五家药铺的掌柜又聚在一起。

“许爷,大伙相信你才让你找高手,可现在都闹到府衙去了,满城风雨,现在怎么办?万一查到咱们身上,铁定要被关进大牢!”

孙掌柜阴阳怪气的说道:“是啊,一脚就让人给废了,还高手呢。”

许爷也倍感头疼:“他说那姓周的是个高手,所以失误了。”

“现在怎么办?事都没办成,难道真给他一千两?”

“不必。”许爷喝了口茶:“我已委托朋友找来另一位神秘高手,到时让他顺便做掉柯荣轩,以绝后患。”

“许爷,这次来的高手靠谱吗?”孙掌柜表示怀疑。

许爷重重放下茶杯:“绝对靠谱!雷公山上那伙悍匪知道吧?杀人抢劫,无恶不作,且首领是两名江湖一流高手,地势易守难攻,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可半个月前却被人给杀了,那人同时干掉两名江湖一流高手,却毫发无伤,我这次请的就是他,那人自称叶师傅,绝对靠谱,估计最近几天就能到。”

“许爷,那我们再信你一次,这次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放心,为了请动叶师傅,老夫也是花了极大代价的,甚至拿出镇店之宝,五百年的野山参!”

德善堂苗掌柜问道:“对了许爷,柯荣轩住在你那,会不会引起怀疑?”

“不会,咱们是开医馆的,所谓医者父母心,岂能见死不救?”

“也是,那咱们大伙就等着叶师傅了,希望他能干掉姓柯的和姓周的,来,喝一杯,预祝咱们这次马到成功。。。”

平时,东方婉会跟周无为一起吃晚饭,但今天为了查案,甚至没去找周无为。

柯容轩离开府衙后,途经两家药铺不入,反而去了更远的福泽堂,令人生疑。

福泽堂最近受神医事件影响,生意冷清,直觉告诉东方婉,这其中定有什么关联,于是暗中跟踪许爷,果然发现五家药铺掌柜秘密碰面。

她正准备靠近点偷听,却被如意客栈的掌柜拦住,大笑道:“这不是东方捕快吗?快请坐!”

这一嗓子提醒了许爷等人,他们连忙改变话题,聊起了疑难杂症。

客栈掌柜是故意的,东方婉也不戳破,假装吃饭,点了馒头和两个小菜,吃完便离开了。

等她走后,孙掌柜说道:“这东方婉和姓周的关系密切,姓周的一死,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要不等叶师傅来了,连东方婉一起做掉?”

“我说孙掌柜,你是不是杀上瘾了?那东方婉可是捕快,前几个月还受九皇子之邀去了皇城,杀她等于捅马蜂窝。”

“做干净点,问题应该不大,许爷,这次我有个要求,能不能先让我们见见高手?这样我们心中才有底。”

许爷点头道:“可以,等叶师傅到了,我会派人通知你们。。。”

……………………

凝血散人最近心情不错,找回了年轻时行侠仗义的感觉。

自从进入筑基期后,他便不用每日饮血,所以这两个月来,只杀了五个穷凶极恶之人。

昨天经过介绍,得知安陵城中有两名恶霸需要铲除,委托者开出六百两银子,以及一株五百年的野山参作为回报。

银子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但五百年的野山参就不一样了,拿到坊市,大概能卖十几个碎灵石,谁会嫌灵石太多呢?

反正也要到安陵找周无为,就顺便接下了这个委托。

到达安陵城后,他一边打听,一边来到福泽堂。

凝血散人进屋后,点名要找掌柜,态度有些嚣张,好在许爷之前吩咐过,才没闹出乌龙。

很快,药铺伙计便将许爷请了出来。

许爷上下打量一番,只见凝血身穿黑衣,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比他还多,看起来足有七八十岁,这样也能当杀手?不会是弄错了吧?但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叶师傅?”

凝血散人点头道:“不错,陶掌柜介绍我来的。”

许爷目光中略带失望,心说老陶不会又介绍了个坑货吧?但人都来了,也不好反悔,于是说道:“跟我去里面一叙吧。”

说完,便带凝血散人来到后院,可越看越觉得不靠谱,自己今年69,快到古稀之年,走得远点身体都吃不消,这家伙比自己还老,就算是江湖高手,也强不到哪里去吧?

“叶师傅,我确认一下,雷公山上的悍匪真是你杀的?”

凝血散人回道:“我不知道什么山,但八天前确实杀了一伙土匪,其中有两个江湖一流武者。废话少说,先把野山参拿出来给我看看。”

他居然承认了,而且态度还这么恶劣,不过,一般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大,倒也可以理解。

许爷说道:“叶师傅,想看野山参可以,但你也得露一手不是?这样吧,我委托的内容是杀掉两个恶霸,恶霸,其中之一就在我的医馆中,他威胁我交出一千两银子,否则就将我杀掉,只要叶师傅先除掉他,我立刻去拿野山参,如何?”

凝血散人现在不会滥杀无辜,问道:“那人为何威胁你?说清楚些。”

“好吧,原本他是我雇来的杀手,去刺杀另一个恶霸,谁知却失败了,还受了伤,他让我帮忙治伤倒也可以,可却还要一千两赔偿,这就不讲道义了,不信叶师傅可以跟我去问问。”

凝血散人扬扬下巴:“带路。”

柯荣轩哼着小曲,正在屋里吃枣,可门却忽然被推开,让他心生不满:“许掌柜,这是给我送银子来了?”

许爷故意说道:“老柯,我委托你行刺,报酬本来也就四百两,但人没杀成,你现在却管我要一千两,太不讲道义了吧?”

柯荣轩把枣核扔在他脸上:“道义?我被人一脚踹在命根子上,只要一千两算便宜你了,限你今天之内把银子备齐,否则一周之后就是你的头七!”

“老柯,事情没办成,我免费给你治病,药钱花了一百多两,也够意思了,但你还想要一千两的话,免谈!”

柯荣轩皱起眉毛,心说许掌柜之前很怕自己,今天怎么摊牌了?定是有所依仗,可他的依仗来自何处?旁边那个快进棺材的老头?没听说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但还是谨慎为妙,于是说道:“老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跟许掌柜之间的事,你少插手。”

凝血散人没说话,直接走了过去,柯荣轩从后腰摸出匕首,抢先进攻!

他虽然是江湖一流武者,可在凝血面前根本不够看,柯荣轩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匕首就到了凝血手上,寒光一闪,便插入柯荣轩颈部。

“嗬嗬嗬。。。”

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血沫不断从口腔涌出,却说不出话,柯荣轩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然后倒在地上,很快便没了声息。。。

……………………

晚上,如意客栈。

五家药铺掌柜齐聚,当然,也少不了今天的主角,凝血散人。

苗掌柜用嫌弃的目光看着凝血:“这就是叶师傅?到底行不行啊。”

孙掌柜也阴阳怪气的说道:“是啊老伯,杀人的时候用不用我背着你过去?”

许爷连忙制止道:“别乱说话!叶师傅一招就杀了柯荣轩!那柯荣轩好歹也是江湖一流武者,叶师傅有多厉害,你们自己琢磨!”

几位掌柜都震惊了:“一招?这么厉害?”

凝血散人摇晃着酒盅:“你们要不要试试?”

“啊哈哈,算了老伯,我刚才和你说笑的。”孙掌柜连忙说道。

凝血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现在说说,第二名恶霸都做过什么坏事?”

做过什么坏事?这可让几人犯了难,还是孙掌柜机智,抹了把脸说道:“那人跟一伙泼皮混在一起,专门破坏别人的生意,那伙泼皮还到处打架,恐吓别人,是安陵城中的一大恶霸!百姓都很害怕他们!”

这倒也不算说谎,大虎等人之前确实干过不少坏事,周无为也的确跟他们混在一起,百草堂抢了他们生意也是事实,只是经孙掌柜这么一说,周无为就成了坏人。

凝血散人点头道:“的确该杀,别吃饭了,咱们现在就去办他!”

“我们就不去了,又不是什么光彩事,毕竟人多显眼。”孙掌柜说道。

“有道理,那就你跟我走一趟好了。”

孙掌柜喜欢多嘴,今天付出了代价,被凝血散人强行带上,一阵飞檐走壁,落在某座院外。

这一路不停在房顶跳跃,孙掌柜都快吓得小便失禁了,此时虽然落在地面,但还是双脚发软,无法站稳。

“叶师傅,就,就是这院子。”孙掌柜扶着墙说道。

“你在此等候,二十息之内,老夫必定出来。”说完,凝血散人纵身一跃,便跳进院中。

孙掌柜暗暗称赞,心说叶师傅不愧是高手,这份自信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凝血散人走到门口,放出神识往屋里一探,发现‘恶霸’竟是周无为,不禁愣在当场,难道孙掌柜带错路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周无为感觉有人进入院子,便推开门,看清门口的人后,也有些惊讶:“你。。。”

凝血散人做了个‘嘘’的手势。

进屋后,周无为问道:“有门不走,为什么要翻墙?”

凝血答道:“我是来杀你的。”

可想想又有些不妥,万一被误会了,灭掉他的神魂印记怎么办,于是又解释了一句:“我是说,我接到委托来杀人,却没想到是你。”

周无为点起油灯:“委托?你怎么干起杀手的行当了?之前不是说过不再滥杀无辜吗?”

“他们说你是恶霸,我才来的。”

周无为问道:“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你跟一伙泼皮混在一起,专门破坏别人的生意。”

见周无为没有辩解,似乎默认了,凝血散人继续说道:“他们还说,那伙泼皮到处打架,恐吓别人,百姓都很害怕。”

周无为点头道:“说得倒也没错,”

这让凝血散人很惊讶,在他印象中,周无为可不是这样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

周无为道:“我的确认识一伙泼皮,他们之前做过不少坏事,但在我的劝说下,他们已经改掉陋习,因为神医名号的问题,最近也确实破坏了其它医馆的生意。。。到底是谁委托你来的?”

凝血散人目光一寒:“竟然跟我耍心机。。。对方是开药铺的,叫福泽堂,还有另外几家药铺掌柜也参与了此事。”

“果然是他们,东方婉也曾怀疑过。。。”

……………………

院外。

孙掌柜等了一百息,可里面根本没动静,说好的二十息呢?

孙掌柜猜测,叶师傅应该是出了意外,他越等越慌,连忙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气喘吁吁的跑回如意客栈。

其余四名掌柜问道:“咦?孙掌柜,怎么只有你自己回来,叶师傅呢?”

孙掌柜上气不接下气:“叶师傅个屁,还以为是个高手呢,结果啥也不是,进去就没音了,估计已经死了。”

“连叶师傅都失手了,这可如何是好?”

;“姓周的太厉害,要不咱们还是搬家吧。”

“搬家,说得简单,咱们祖辈都在这开医馆,好不容易累积出的名声,搬家又得从头开始。”

“我也不想搬啊,可现在怎么办?许爷,您给句话。”

许爷心情也不太好,叶师傅可是超级高手,一招秒杀老柯的存在,怎么会失手?于是问道:“孙掌柜,你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孙掌柜露出回忆之色:“叶师傅说让我在外面等着,他二十息之内必定出来,然后翻墙进了院子,我趴在墙边听到了开门声和关门声,然后就没了动静,我在外面等了一百多息,这人也没出来,所以我断定是死在里面了。”

“谁说老夫死了?”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周无为和凝血散人走了进来。

众人都懵了,不是让你去杀人吗?怎么把人给带回来了?

“叶师傅,这到底怎么回事?”许爷问道。

凝血散人回道:“很简单,你们让我去杀一个我不能杀的人,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局面。”

杀了老柯之后,许爷已经付了野山参作报酬,并说好杀了周无为后,付剩下的六百两银子。可杀了周无为,凝血自己也要死,别说区区六百两,就算六百块灵石也不行,人都死了,还要灵石有什么用?所以这笔买卖注定谈不成。

凝血散人继续说道:“而且,你们还欺骗我去杀好人,若不是周无为求情,老夫现在就灭了你们!”

凝血散人杀人无数,放出些杀意,便将几人吓得哆哆嗦嗦,仿佛生命随时都会被夺走。

“好了。”周无为制止凝血,示意他收回杀意,然后看向许爷等人:“优胜劣汰的道理你们应该明白,就算没有百草堂,也会有千草堂、万草堂,你们不考虑提升口碑,却在暗地里使阴招,实非君子所为,近期我会离开安陵,你们好自为之。”说完,周无为便转身离去。

凝血散人目光扫过几名掌柜:“若再有下次,后果你们清楚!”

他冷哼一声,也出了包间,剩下几名掌柜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人走远了,孙掌柜愤然道:“太嚣张了!许爷,要不再找个高手过来,连叶师傅一起做掉!”

许爷已经产生心理阴影,找了两次高手,第一次被人一脚给废了,第二次直接投敌,再来一次,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况且周无为没有追究的意思,这样就不用闹到官府,这种结果倒也算不错了。

许爷摇摇头:“算了,我们一早的目的就是让他离开安陵,他若肯走,我们又何必为难他?”

这让其余四名掌柜找到了台阶。

“不错,咱们都是德高望重之人,何必为难一个小辈?”

“是啊,既然他识趣,咱们也该拿出长辈的样子。”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几人吓得面色一变,连忙改口。

“周神医大人有大量,真是玉树临风,年轻有为。”

“不错,他不仅医术好,心肠更好,我必须把女儿许配给他!”

外面又响起敲门声,以及店小二的声音:“几位客官,你们要的炒肥肠没货了,能不能换一个?”

白拍马屁了,孙掌柜气得直咬牙:“滚!”

回去的路上,周无为问道:“极乐派还在找你吗?”

凝血散人摇摇头:“没有,说来倒也奇怪,极乐派最近很低调,我杀了他们的长老,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我也猜不透他们有何图谋。”

周无为也觉得反常,沉默片刻后,问道:“凝血,你还要多久能到金丹期?”

“金丹期?恐怕此生无望。《凝血魔决》只能修炼到筑基后期,再往后面,功法就中断了,除非自己补全,可惜我没那个悟性。”凝血自嘲般的说道。

十年之内,周无为几乎不可能修炼到金丹期,如果凝血可以,就能挡住花亦瑶,谁知他也不行。

周无为继续问道:“凝血,我想快速提升实力,有没有什么方法?”

“有啊,转修《凝血魔决》,我帮你抓修士练功,二十年内就能达到筑基后期!”

周无为不可能修炼这种害人的功法,于是摇头道:“还有没有其它办法?”

“有,还可以用大量丹药堆出高手,不过要花很多灵石,你怎么如此急于提升实力?”

周无为也不隐瞒,说道:“我跟极乐派的花亦瑶有仇,十年后她会来报复,我想拥有可与之匹敌的实力。”

凝血散人打击道:“别想了,你现在才凝气后期,十年时间能不能突破到筑基期还是两说,更别提金丹期了。”

“那怎么办?师父说,宗门能提供修炼资源,难道我真的要拜入宗门?”

“也没用。”凝血散人继续打击:“宗门的修炼资源不会白白发给弟子,即便做出贡献,能领到的资源也不多,还不如当个散修,自己赚灵石去买丹药。”

“那你教我如何赚取灵石吧。”

凝血散人露出阴鸷的笑容:“这倒简单,总结起来就一个字,抢!”

周无为看着他,没有说话。

凝血讨了个没趣,收回笑容:“别的办法当然也有,炼丹炼器都不错,可惜你我不会;倒卖宝物也行,但赚灵石速度太慢,不符合你的要求;还有一种状况,就是去找前辈高人留下的洞府,说不定里面有宝物。”

高人留下的洞府?周无为眼前一亮,当年师父拿出的洗髓果,不就是从一处废弃洞府中得来的吗?那洗髓果可是价值15颗灵石呢。

可惜,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哪能想碰上就能碰上呢?

师父混了好几十年,身上也没几块灵石,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想赚灵石简直是天方夜谭。

凝血散人说道:“你想要灵石,我可以给你,十颗还是没问题的。”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吧。。。对了,有件事想拜托你,能不能帮我买几颗延寿丹?不贵的话,帮我买十颗。”

凝血散人答道:“延寿丹大概30碎灵石一颗,但服用第二颗时,效果只有第一课的一半,吃得越多,效果就越差,你要那么多做什么?”

“那就买六颗吧,刚好两块灵石。”

凝血散人知道,若不收下,周无为肯定不会让他帮忙,所以便接过灵石:“其实花亦瑶的问题倒也好解决,你拜入宗门,躲在里面不出来,她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这办法根本行不通,难道躲一辈子不成?再说,他躲进宗门,父母怎么办?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

次日,清晨。

东方婉来了,隔着门叫道:“无为,快开门,那个姓柯的杀手不见。。。咦?凝血前辈。”

凝血散人‘嗯’了一声。

周无为正在用毛巾擦脸:“那件案子不用再查了。”

“为什么?”

“因为事情已经解决,你也查不出什么结果,还有,我准备离开一段时间。”

东方婉紧张的问道:“你要拜入仙门吗?”

周无为摇摇头:“我只是去拜访师父的旧友,三个月内定会回来。”

“三个月啊,我和你一起去吧。”

周无为拒绝道:“不用了,路途遥远,我自己赶路会快些。”

东方婉面带失望:“那好吧,我给你准备些盘缠。。。”

东方婉如果跟着,晚上就要休息,但周无为却不用睡觉,可以日夜兼程的赶路,所以才说自己赶路会快些。

东方婉给他准备了三百两盘缠,其中一半是银票,一半时银锭。

周无为又去了趟百草堂,跟夏郎中告别。

东方婉将他送到城门口,依依不舍道:“无为,你可要快些回来。”

“放心,我和凝血约好三个月后碰面,一定会赶回来。”

“那你小心些,我等你。”

“你也保重。”说完,周无为和凝血散人骑马离去。

已经走了很远,回头一看,东方婉还站在城门口,凝血散人说道:“我这宗门后辈,对你倒是一片真心。”

周无为不置可否:“前面的岔路,我们也该分开了。”

“你自己小心行事。”凝血散人回头看了看:“还有,我那后辈对你一片痴情,你要是没意思,就早点告诉她,”

周无为回道:“东方婉挺好的,如果要和一个人成亲,我会选择她。”

凝血散人满意的笑了笑,只是他练了这么久,还是笑得很难看。

“人老了就喜欢瞎操心,有你这句话,我倒也不用替那后辈担忧了。”

两人从岔路分开,周无为往太华城方向赶去,师父的旧友就住在那附近。

一路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周无为日夜兼程,到了驿站就换马,用了十三天,总算赶到太华城附近的青岩山,行至山顶,发现一座破旧道观。

大门破了个洞,能看见院里躺椅上有一个人,正在看书。

周无为敲了敲门,可那人却没反应,仿佛没听见一般。

难道是个聋子?或者是死人?可他刚刚明明还翻书来着。

周无为继续敲门,边敲边说道:“请问里面可是飞鹅散人?晚辈是韩英的弟子,特来拜访。。。”

听到这话,躺椅上的人总算有了反应:“韩英的徒弟?进来吧。”

“前辈,可这门还锁着。”

躺椅上的人不耐烦道:“你和韩英一样是猪脑吗?跳墙进来不就行了?还想让我给你开门?”

周无为跳了进去,走到躺椅旁,只见飞鹅散人年约四十多岁,留着八字胡,手上拿着一本《花魁鉴赏》仔细,连头也不抬一下:“韩英让你来干什么?”

周无为据实回答:“师父说您人脉广,想让您帮我拜入宗门。”

“拜入宗门?哈哈哈!”飞鹅散人捧腹大笑,差点从躺椅滚下来:“韩英是散修,竟让徒弟拜入宗门,连脸面都不要了?”

周无为听出了些什么,问道:“前辈这话的意思是?”

飞鹅散人合上书籍:“散修就是散修,即便有宗门收留,带艺投师也不会得到重用,你又何必自讨没趣,韩英那猪脑到底是怎么想的?”

“前辈,是我自己想快速提升修为,请不要辱及家师。”

“嗯?还知道护着韩英?旁的不说,品行倒还不错。你若决定拜入宗门,本座就无偿帮你一次,就当还韩英人情了。”

周无为陷入沉思,凝血三人不建议拜入宗门,飞鹅散人也不建议,可师父却大力支持,到底该听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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