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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出差了?在哪儿啊?”

“栗城下头的一个小村子里。”李硕嘴巴里不知道在嚼什么,讲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啃西瓜呢,该说不说,小果村这个西瓜是真甜。”

“嘿……公司给你发着差旅补助让你小子潇洒去了是吧?”

“收起你那副万恶的资本家嘴脸,小心见面了我揍你啊。”

庄昭炀挺开心地乐了两声:“行,我跟小庄马上到栗城了,下午去办点事儿,晚上一块儿吃饭。”

李硕沉默了两三秒,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连卡嚓卡嚓嚼西瓜的动静都消失了。不过很快,李硕就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有任何的异常:“这么巧?那晚上联系。”

按照常理,下午去了元和,就算肖磊再怎么不情愿,晚饭是肯定会安排的。只不过庄昭炀对这种没滋没味的饭局不感兴趣,打定主意到时找个借口推了。

农村公路的改造项目对云山来说只能算个芝麻粒儿,庄昭炀猜测庄雁鸣这回气这么不顺,非要从肖磊手里把项目拿回来,里头一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原因。

不过庄雁鸣做事并不喜欢把所有的前因后果掰开揉碎说清楚,下达了指令,照做就行,所以跟着庄雁鸣做事,其实是很轻松的。

两人在市里随便对付了午饭,下午上班时间一到,就奔着元和去了。

元和位于市中心的一座园区里,整栋办公大楼装修得相当雅致。两人走了进去,前台的小姑娘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请上了楼。

庄昭炀和庄鑫烁都觉得这事儿挺简单,却没想到这么简单。

他们带来的合同肖磊皱着眉看了会儿,又递给法务审了审直接当场就给签了,一点儿都没讨价还价。

两人临走的时候,肖磊叫住庄昭炀:“元和和云山是老朋友了,希望南城那位庄副董能抬抬手,过去的事儿就没必要再翻出来了。”

“肖老头真就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也不说留咱吃个晚饭。”两人往外走的时候,庄昭炀对庄鑫烁小声吐槽了一句。

事情解决得挺顺利,按照计划晚上就能返回南城,只是没想到李硕也在这里。为了晚上这顿饭,庄昭炀让助理安排了一晚住宿,打算我要做你男朋友

李硕像被踩了尾巴立刻跳了起来,他猛推了庄鑫烁一把:“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屁话?”

庄鑫烁往后退了几步,小腿抵到茶几才停下来,他抿了抿唇:“从你家搬出来之后我想了很久,不管我是站在理性的角度还是感性的角度去看待那些因为你的存在而起伏的情绪,我觉得那都是喜欢。很抱歉之前说过一些让你误会的话,只是那时我也以为我只是单纯地把你当做朋友,感情有时候会迷惑人心,但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这些天我一直躲着你,不和你见面,也不和你联系,就是想证明一下我的这种感觉到底是不是对的。晚上我站在烤肉店门外,隔着玻璃看见你的时候,那种快要把我身体撑爆的想念让我无比确认,我就是喜欢你。我不想再听你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可以假装但我不行。我不想做你弟弟,我要做你男朋友。”

李硕的视线往门口转,他想赶紧离开这里,他被庄鑫烁这一长串儿表白惊得大脑停摆,恨死了刚刚那个非要跟人聊天的自己。

“屁的男朋友!我对小孩儿不感兴趣!我先走了!”

李硕抬起步子就要走,一步都没迈出去,就被庄鑫烁拽了回来。

“撒开你的爪子!”

李硕奋力挣扎,拉扯间,他猛地抽手,不偏不倚正好甩在庄鑫烁左脸上。

“啪”的一声,庄鑫烁被这一耳光甩得偏过头,脸侧肉眼可见地浮起一片红痕。

这个意外给两人之间的冲突划上了一个休止符。

李硕有点尴尬,他抬了抬手又放下,小声嘀咕:“我不是故意的啊,你要是不撕吧我,我也不能打着你。”

庄鑫烁用舌头抵了抵口腔壁,脸上是无奈的笑:“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我话还没说完,想让你听完再走。”

“说说说说说。”

李硕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双脚不停地来回搓着地毯。

说来也很奇怪,向来在风月场游刃有余的他竟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的表白给吓着。有点感觉就继续撩拨着,没感觉直接把话说死是他一贯的作风。但今天面对庄鑫烁,他的我很想你

庄鑫烁从这里搬出去后,李硕也没换房门密码,因此当他洗完澡从浴室里擦着头发出来看见庄鑫烁时一点都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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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台上摆着两个盘子,他走过去看了一眼,是一份猪排饭和一小碟解腻的沙拉。

李硕又累又饿,半路在服务区垫巴了一份难吃到惨绝人寰的鸡翅包饭,直到现在,胃里还在翻腾着点鸡肉的腥味儿。

接受庄鑫烁的好不再像从前那样坦然,他慢吞吞地坐下,拿起叉子,对准盘子里一小块猪排半天都没动。

油炸食物的吸引力在深夜达到了顶峰,李硕拧着眉纠结了一分钟还是叉起那块猪排送进了嘴里。

猪排炸得恰到好处,外皮金黄酥脆,配上点酱汁,李硕只吃了一小块,就把那点不舒服给压了下去。

庄鑫烁正站在他的床边换四件套,灰色条纹的拆下来,换上一套浅蓝色的,颜色很鲜亮,房子里因为长时间没人气儿导致的灰扑扑被赶走了几分。

换完四件套,庄鑫烁把灰色条纹的那套丢进阳台上的脏衣篓,而后走到他对面坐下。

“明天找个钟点工来打扫一下卫生吧,房子里到处都是土。”

“嗯。”

庄鑫烁没再说话,李硕低着头吃饭,余光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他看。

灼热的视线难以忽视,李硕嚼食物的频率变得不再规律,他抬起头,语气很凶:“看什么看?”

“我很想你。”说完这句,庄鑫烁拉开一罐柠檬汁的拉环后放在他手边,“我们有二十天没见过面了。”

李硕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两下,他停下进食的动作,等那阵悸动缓过去,把叉子用力摔在餐垫上:“没完了是不是?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了,咱俩没可能,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我已经很累了,庄鑫烁,我没功夫陪你玩一些欲擒故纵的游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明白了吗?谢谢你的晚饭,你走吧。”

李硕知道他有点口不择言了,这话说得很重。没过几秒,他再次抬头,看见庄鑫烁的两个眼眶变得通红,嘴唇紧紧抿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李硕磨了磨后槽牙,想伸手给他拿张纸巾,蜷了蜷手指还是忍住了。

“我今天等了你7个多小时。”庄鑫烁仍然笑得很温柔,“但是等你的时候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你了好开心,给你做饭的时候也好开心。我没有一定要你喜欢我给我回应,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能让我看着你,对你好就可以了。”

李硕深深吸了一口气,明明心里难受脸上还强装着笑的庄鑫烁看上去实在太可怜了,他得用好大的力气才能把那股子心软给压下去。

“不可以,能不能明白?”李硕板着脸,硬着心肠说,“你要是这样,以后我们也没必要见面了。”

庄鑫烁沉默了,他低着头,李硕看不清他的表情,过了半天,才听见庄鑫烁闷着声音说:“对不起,哥,你先吃饭吧,别生气了。”

眼前这个场景让李硕有些难以应对,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释放了一堆大招,结果发现全打棉花上了。

李硕抓心挠肺得难受,他想说点什么来阻止庄鑫烁一次又一次地动摇他坚定立场的行为,还没开口,又听庄鑫烁有些赌气地说道:“喜欢你和追你都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了我。人的情感又不是有什么开关,说关上就能关上。就算你用一万个理由来拒绝我,我也不会放弃的。”

李硕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好再次选择逃避,“滚滚滚,睡觉去,别杵在这儿烦我!”

庄鑫烁离开了李硕的房子,临关上门的那一秒,他往岛台的方向看了一眼。李硕坐在餐椅上狠狠撸了把头发,而后胳膊拄着台面,把脸埋了进去。

他回到隔壁房间,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点寒冷。羊绒毯一大半掉在地板上,庄鑫烁走过去捡起它随意地往身上一裹。

刚刚半梦半醒之间听见行李箱滚轮滚过地面的声音时,他立刻掀开毯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出门外,没注意到它被丢在了地板上。

庄鑫烁的目光挪到茶几上的那个绸缎包裹着的包装盒上。盒子里是前些天他在杂志上看到的那个天青色汝窑笔洗缸,今天刚送来。他在釉面上抚了抚,哑光的质感摸起来很舒服。

这是打算送给李硕的,不过现在并不是个送礼物的好时机。

点了支烟,庄鑫烁站在客厅的阳台上慢慢抽着。凌晨的街道很寂寥,他盯着路灯下在风里打着旋的几片树叶,翘着唇角笑了笑。

很久没流过眼泪了,庄鑫烁用力揉了揉眼尾,随后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

他是从栗城回来之后的打谁呢你

早上起床的时候外头阴沉沉的,上午十点天黑得像晚上。

今年中秋连着国庆一共有八天假,李硕打算回家住两天。

很久没回过家是原因之一,更多的,他想躲一躲庄鑫烁。年轻人直白热烈,黏黏糊糊的表白和追求,实在让李硕有点招架不住。

为了赶上吃午饭,醒来后他略赖了会儿床就起来了,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正好听见门铃响。

李硕从猫眼往外看,是他前一天约好的来打扫卫生的钟点工阿姨。

李硕长舒一口气,放心地开了门。

阿姨进来时,手上提了一个白色的保温袋:“先生,这是你叫的外卖吗?在门把手上挂着。”

李硕疑惑地接过,打开它看了一眼,里面是两个保温盒和一个保温杯,一个盒子里装着两颗圆滚滚的紫薯和半块玉米,另一个盒子里是两个白白胖胖的包子。

李硕探着头往隔壁看了看,隔壁大门关着,没什么动静。

回了房间,李硕提着那个白色的袋子站在垃圾桶边,犹豫着是不是要把它丢进去。纠结了半天,在想到就算他丢了,庄鑫烁也看不着时,他生着闷气坐在沙发里,把庄鑫烁送来的早饭吃掉了。

钟点工是李硕用惯了的,就算人不在家,他也挺放心。

“阿姨,我先走了,你打扫完跟我说一声就行。”

“哎。”

下了楼开上车,李硕先去了一趟附近的海鲜超市,买了两箱海鲜。

南城多少算个挺热门的旅游城市,一大波人离开,又有一大批游客涌进来,李硕在高架上堵了一个多小时才晃晃悠悠地开进秋水台。

抱着箱子进了家门,李硕爸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人抱着本书看,听见门口的动静,双双转过头看他。

“哟,今天起床起得够早的,我以为你能赶上吃晚饭就不错了。”

李硕把箱子放在小客厅的桌子上:“说的什么话,我有那么懒吗?”

“杨臻已经来过了,送来一大堆的东西。回礼我都准备好了,在储藏室进门右手边放着,既然回来了你就赶紧过去吧。”

李硕诧异道:“他怎么来这么早?”

“听说要带着女朋友出去玩几天,中午的飞机,这会儿你过去应该见不着人了。”说完这句,孟芳菲放下手里的书朝他走过来,“我跟你爸好不容易接受了你喜欢男的,你怎么连个男朋友也带不回来啊?”

李硕以前没往家里带过人,后来和周昱白感情稳定后他曾想过是不是要把他介绍给家里,只是还没能付出行动,两人就掰了。

因此在孟芳菲的眼中,她这个儿子到现在仍然一个人飘来荡去的,没个安稳。

“谈了一个,掰了。”

孟芳菲眼睛一瞪:“闹着玩呢?”

“行了,他这么大的人了心里有数就行。”李志文劝了一句,站起身和李硕一起进了库房,帮他把七八个礼品盒往外搬,“赶紧去吧,回来吃午饭了。”

杨臻家离他们家就三百来米的距离,双方父母是从年轻时就有的交情。秋水台这个别墅区建成后,杨爸特意给李硕他们家也留了一栋。

他和杨臻从小一起长大,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在一块,高中的时候,李硕成绩更好一点去了外国语,杨臻在距离他七八公里外的一中上学。

杨臻父母待李硕就跟自己亲儿子一样,节礼送上门,好说歹说才没强留他吃午饭。

回到家,家里的两个阿姨正在厨房忙活着,李硕往沙发里一摊,嗑着瓜子看起了电视。

没看一会儿,突然接到管佳明的电话。

管佳明也算是他和杨臻的发小,没搬来秋水台之前,管佳明就住在他们隔壁。只是杨臻不大待见他,觉得这人不务正业玩得太开。吃喝玩乐一事上,管佳明算是李硕的半个启蒙老师,不过李硕做事讲分寸,管佳明奉行快乐至上的原则,疯起来没个底线。大学毕业后,李硕也不怎么跟他在一块儿瞎玩了。

这会儿接到他的电话,李硕还有点意外。

“李硕,干嘛呢?晚上有没有安排?”

李硕瞥了眼外面阴沉的天色,上午起床时感觉很快就要落的一场雨憋到现在,可能等下会攒成大暴雨也说不定。

“在家呢。”李硕懒洋洋地回他,“等会儿有雨,不想出门。”

“我在樾山开了个车场,来玩会儿呗,给个面子捧捧场。下雨算什么,暴雨配上两百码,刺激加倍啊!”

李硕考虑了片刻,答应了他。也许他应该出门转转,不然总琢磨庄鑫烁那点情情爱爱上的事儿。

吃过饭在家里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又无所事事地在院子里晃荡了几圈。六点多钟,李硕按照管佳明给的地址往樾山去了。

李硕得有四五年没来过这里了,樾山变化挺大,山上开了不少民宿,从山脚往上看,能看到白色和灰色的小房子一簇一簇隐在山林里。

车场在樾山山脚下,李硕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差点被里头十来辆车子发动机的轰鸣声给掀出去。

管佳明站在看台上冲他招手:“李硕!这儿!”

李硕沿着楼梯往上走,管佳明旁边的几个人他不认识,看上去看上去是些有钱的公子哥。

管佳明身边的朋友都是这一类的,首先得能花钱,才能跟管大少爷玩到一处去。

“还没正式营业,先叫来一些朋友跑着玩。怎么样?要不要跑两圈?”

李硕看了眼处的十来辆车,有一辆明黄色的埃文塔多特别显眼,他忍不住吹了个口哨,指了指它:“这肌肉感,绝了。”

管佳明揽着他的肩膀,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车主我今天有人为他挺身而出

“哎哎哎,李硕!你又是怎么回事啊?!”管佳明跑过来抱着他的腰把他拉开,“你打他干嘛?!”

李硕掰开管佳明的手,作势又要往上冲,管佳明连忙又招呼了两个人过来拦着。他组的局,人在他的场子上被打出个好歹,传出去让人笑话。

张鸥扶着车门艰难地站起来,在看清李硕的脸后,怔愣了两三秒,随即阴恻恻地笑出声来:“哟,好久不见了,老同学。”

李硕没搭理他,轻拍了拍管佳明的手背:“放开我,我不动手。”

管佳明将信将疑地把手松开,李硕撸了把湿透的头发,转身往庄鑫烁身边走去。

庄鑫烁浑身被雨浇了个透,旁边两个人还架着他的肩膀,李硕看着就来气:“撒开撒开!”

庄鑫烁一手捂着肚子,上半身微微弯着,看见他过来,强撑着站直了身体,露出个有点难看的笑:“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李硕扶着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去医院吧。”

庄鑫烁摇了摇头:“没事,没这么脆弱。”

“走走走,先去休息室。妈的,淋死我了!”管佳明招呼着众人,又安排两人扶着张鸥一起往休息室去了。

好好的聚会因聚会因为一场斗殴被迫中止,管佳明本来还在附近的农家乐订了位,这会儿外头下着大雨,众人都淋得像落汤鸡,他就歇了过去吃的心思,打电话给农家乐,让他们做了两桌子菜送过来。

李硕掀开庄鑫烁的衣服下摆往他肚皮看了一眼,漂亮的腹肌上两个青紫色的脚印叠着,看上去颇为吓人。

张鸥今天穿的是一双厚重的马丁靴,那两脚又下了死力气,要不是庄鑫烁体格子好,人就得趴下了。看着那片青紫,李硕很后悔刚刚踹张鸥的那脚没再用点力。

张鸥看上去受的伤挺重,嘴唇破了,淌了一下巴的血。有人拿了医药箱过来给他消毒,他坐在沙发上用阴冷的眼神死死盯着庄鑫烁和李硕的方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脸,他当然要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李硕。”张鸥叫了声他的名字,“这你相好啊?”

李硕当他是空气,小声和庄鑫烁说着话:“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别给踹出内伤来。”

“哎我特好奇,你俩哪个是被,上的啊?分享分享呗。”

“张鸥你他妈有病吧?挨打没挨够是不是?”管佳明打完电话进来刚好听见张鸥说的这句,他皱着眉指了指张鸥,“你他妈再挑事就给我滚蛋。”

“张鸥,别他妈说了!”旁边三三两两的人在劝,张鸥却没把他们的话当回事,依旧在言语上挑衅着李硕:“老同学一场,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怎么了?”

李硕转过头,俯视着两三米外的张鸥:“这么多年了,你的贱病怎么还没治好?”

“瞧着你的精神病倒是治好了,现在嘴巴这么厉害。”张鸥眼皮半掀,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啊不对,当年这张嘴就挺厉害,活儿是真不错。你别说,男人跟男人那档子事,确实别有一番滋味儿。”

李硕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清楚地看到在场众人看着两人的眼神迅速从好奇变成了戏谑。在意识到这些人把他和张鸥用一种令人作呕的暧昧不清联系在一起后,李硕特别想吐。

衣袖下的手指又开始发抖,眼前的一切景象剧烈晃动,顶灯的光从一团变成一片,最后无限放大,满世界都成为刺眼的白。

耳边仿佛响起密密麻麻的笑声,他闻见了一股厕所地砖的腥骚味。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怎么让你给我舔一个你这么不愿意?”

“所有人眼里的天之骄子私下里怎么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啊?”

“……”

好吵,脑袋要爆炸了,为什么耳边有这么多人在说话。

李硕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他清楚地知道他在失控的边缘了,但是身体上的反应他控制不了。想抽一支烟,李硕掏了掏口袋,迟钝地反应过来烟盒似乎被他丢在了车上。

李硕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他清醒了一点,但仍然不足以让他的神志清醒到可以体面地对张鸥进行反击。

突然,有一只温暖的手穿过他的指缝,紧紧握住了他。

有人把他揽进了怀里,湿漉漉的衣物遮挡不住皮肤的温度,热量源源不断地从另一个人身体上传来。

“哥,深呼吸,我在呢。”

很轻很轻的一句话,瞬间赶走了他耳边那些嘈杂的声音。

庄鑫烁按着李硕的后脑勺把他的脑袋埋进颈窝,一条胳膊环着遮挡住他的耳朵,一手在他的背部很轻柔地一下一下抚着,像哄小孩儿似的。

“不要听。”

冷下去的体温开始上升,李硕好像被人从冰窟窿里捞出来,小心地放置在了柔软的天鹅绒上。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晃动的灯光恢复正常,休息室很安静,只有张鸥上下嘴皮子碰来碰去说些恶心的话。

这个拥抱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李硕感受到胸前温暖的抽离,下意识伸手去抓,只来得及抓到庄鑫烁的一片衣角。

庄鑫烁往前走了几步,连人带沙发的踹翻了张鸥。下一秒,他揪着张鸥的衣领,用力把人掼到坚硬的瓷砖上,人骨撞击地面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有人来拉,庄鑫烁警告道:“谁动我,我就弄死谁。”

本来要劝架的两三个人被庄鑫烁语气里的阴沉给震慑住了,他们齐齐退了几步。张鸥和他们交情并不深,没必要因为他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张鸥的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拿出手机:“你你你……我报警。”

庄鑫烁理都没理,一拳锤到张鸥的脸上,瞬间一颗沾血的牙齿就飞了出来。

张鸥没防备庄鑫烁突然发难,后脑在地板上重重磕了一下,缓过那阵要命的晕眩和剧痛后,他挣扎着伸手去掐庄鑫烁的脖子,另外一手握拳往他颧骨上挥了一拳。

庄鑫烁头被打得偏了过去,但他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手下的动作并未因为这一拳有丝毫的停顿。他半跪在地板上,膝盖死死抵着张鸥的胸口,一拳比一拳用力地砸在张鸥那张已经惨不忍睹的脸上。

直到张鸥无力挣扎,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庄鑫烁才站起身,用鞋尖踩着他的脸狠狠碾了几下,以一种看垃圾似的眼神俯视着他:“不要让我再从你的脏嘴里听见李硕两个字。你这种下三滥连给他舔鞋都不配,明白吗?”

说完这句话,庄鑫烁抬腿想朝他胸口再来两下,被李硕叫住了。

“小庄!够了!”

李硕像是握着他脖颈上的缰绳,他说够了,庄鑫烁立刻停了下来。全身绷紧的肌肉缓缓放松,他收起冰冷的表情,转头冲李硕笑了硕笑了笑,语气很温柔地回他:“好。”

和几年前相同的言语上的侮辱,但不同的是,今夜,有人为李硕挺身而出。

张鸥这下场纯属是自己作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眼瞅着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肿得跟猪头似的,管佳明生怕真出点什么事,连忙喊道:“愣着干嘛?打120啊!”

警察比救护车来的快,在场的众人除了两个等会儿陪张鸥去医院的,通通被带到了派出所。

休息室没监控,但看车场的监控视频,两个人是都动手了。只不过现在张鸥伤情不明,还不能过早地下结论。

笔录刚做完,庄昭炀带着律师就来了,后续一切都由律师处理,庄昭炀领着李硕和庄鑫烁先行离开。

上了车,庄昭炀就往庄鑫烁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我他妈饭吃到一半跑来派出所捞弟弟,你他妈怎么答应我的?是不是说以后都不来飙车了?看你这脸上花花绿绿的倒霉样儿,疼死你活该!”

庄鑫烁没说话,一只手捂着肚子,李硕见状,很不满地说:“他肚子上有伤!你还打他干屁啊?”

“受伤了?”庄昭炀紧张地去掀他的衣服,“哪儿受伤了?老魏,去医院去医院。”

“我心里有数,不用去医院,送我回星基公寓吧。”说完,转头去看李硕,“哥,你回去吗?”

李硕看了眼他的脸,过了会儿才点了点头。

把两人送到公寓楼门口,李硕扶着庄鑫烁下了车。

“今天的事别跟大哥说啊,省得他骂我。”

庄昭炀没好气地说:“大哥已经知道了,不过照着大哥护犊子的作风,知道你受伤了指不定怎么收拾打你那小子呢。你俩把车钥匙给我,回头找人给你们把车开回来。”

临走前,放下车窗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不舒服就去医院,别硬挺着。”

“知道了。”

两人沉默地往公寓楼走,李硕没说话,庄鑫烁也没开口。

上了楼,李硕打开了门,庄鑫烁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哥,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

李硕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问:“饿不饿?”

庄鑫烁点了点头:“我还没吃晚饭。”

“你先洗澡,洗完澡过来一起吃晚饭,我叫个外卖。”

庄鑫烁惊讶地看了他片刻,随后笑着答道:“好。”

李硕站在玄关发了会儿呆,对于晚上那场情绪上的短暂失控,仍然心有余悸。低头看了眼被掐出血痕的掌心,眼前浮现埃文塔多穿破黑夜的风姿,庄鑫烁站在雨中的身影,以及叫他名字他转头看过来时那个温柔的笑。

庄鑫烁脸上有伤,上衣下摆还在淋淋漓漓地往下淌水,浅蓝色的牛仔裤上一块接一块的污渍,实在很狼狈。但这一刻,李硕突然意识到无论他如何抗拒,庄鑫烁确确实实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在他心底某个地方扎了根,长出的鲜嫩枝叶一刻不停地搔着他的心尖儿,让他颤抖,让他浑身过电,让他理智的高墙溃塌。

他要怎么办?才过了一天,怎么他的意志就已经开始松动。

【??作者有话说】

小庄撸袖子:敢他妈骂我老婆?!

张鸥就是纯口嗨,咱big李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哈

花生毛豆配红酒

李硕浑身卸力地靠在门边,视线一转,看见玄关柜上放着一个和早上同款不同色的保温袋。

拉开保温袋的拉链,里头是三小盒炒菜和一盒白米饭,放置的时间太久,红烧肉的酱汁已经凝固成了一团。

也许是钟点工阿姨打扫完卫生后把它拿进来的。

房间恢复干净和整洁,李硕点了外卖,然后脱掉仍然没被体温捂干的衣物走进了浴室。

李硕很喜欢热水从头淋到脚的感觉,每回洗澡都要磨磨蹭蹭洗大半个小时。当他吹干头发穿好居家服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庄鑫烁竟然还没过来。

李硕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考虑了两三秒又放下了,从玄关柜里翻出来一瓶药酒,出了门。

站在隔壁房门前敲了敲,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

“你在干什……”李硕刚开口说了几个字,剩下半句就噎在了喉咙里。

庄鑫烁光着上半身,水珠子从他半长不短的发梢上坠下来,滚过肌肉间的沟壑,在腹部那团刺眼的青紫上打了个转,最后没入腰间围着的白色浴巾里。

隔着半米的距离,李硕仿佛能感受到他皮肤上还带着热度的水汽。

心态跟之前大不相同,李硕再次直面庄鑫烁鲜活的身体时,感到十分的羞赧和尴尬。

庄鑫烁抬手捏了捏他红扑扑的耳朵尖儿:“耳朵怎么红了?”

李硕立刻推开他往里走:“别乱他妈摸!”

李硕窝在懒人沙发里缓了半天,上下扑扑腾腾的心脏才恢复正常跳动频率。

“晚上就十来度,衣服穿上。”

庄鑫烁点了点头,走向浴室,等他再出来时已经穿戴整齐。李硕松了口气,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沙发:“坐那儿,把药涂了。”

庄鑫烁顺从地坐下,手指撩开睡衣的下摆,李硕这才注意到他的指关节也受了伤。

略一回忆,李硕就想到了这些伤的来处。

&在休息室里,庄鑫烁把张鸥按在地上揍的时候,是下了重手的,骨头与骨头的激烈碰撞,柔软脆弱的皮肤难免会受伤。

“这么使劲干嘛?你自己不疼啊?”李硕没好意思去碰他的手,就提着衣袖把他的手拉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破皮了,得消毒。”

“我不疼。”庄鑫烁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他骂你,我受不了。”

李硕放下药酒,站起身出去了,再回来时手上拿了瓶碘伏和一袋棉签。

棉签轻柔地擦过伤口,庄鑫烁垂着眼盯着李硕眨动的眼睫,没忍住用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拨了两下。

李硕快速地眨了眨眼,抬起头怒骂道:“手欠死了!”

李硕骂完人,手上的动作依旧很轻,过了很久,庄鑫烁听见他小声嘀咕:“你都不想问问那个张鸥是什么人吗?”

“我不想知道,你不要去回忆和这个人有关的一切。他这种人,最好以后别再出现在你面前,不然我见一次揍一次。”顿了两秒,又补了一句:“今天我都没发挥好。”

李硕笑了,眼尾弯出一道很好看的弧度,瞳孔里的那片薄光一闪一闪的。庄鑫烁沉着眼看了他几秒,突然站起身,在李硕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压了上去。

唇齿相抵,有清凉的薄荷味儿,李硕手里还举着棉签和碘酒,空不出来手去推庄鑫烁,只好被动地承受这个亲吻。

那种浑身打哆嗦的感觉又来了,李硕摇着头想躲,庄鑫烁一手固定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按在他的肩上,将他牢牢圈在沙发和他胸膛围成的这一片温暖的空间里。

避无可避,李硕只好紧紧抿着唇做着最后的无效抵抗。

庄鑫烁的舌尖在他唇缝里舔了舔,无奈地退开几公分,吐息喷洒在他的唇边,沿着齿缝往他口腔里钻:“哥哥,让我进去可以吗?”

李硕浑身炸着毛:“我进你大……唔……”

趁着李硕开口说话时,庄鑫烁立刻凑上去恢复了和他之间的亲密距离,舌尖从唇缝中溜进去,翻搅勾缠他柔软的舌头。

庄鑫烁能感受到李硕试图用牙齿去咬他,齿关要合上时又松开了,任由他在湿热的小小空间里撒着欢。

是放弃抵抗,是无奈的纵容。

有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庄鑫烁深深沉浸在这个旖旎又美好的亲吻里。欲望自不知名的地方起,和血液一起淌过身体的每一处,让他的每个细胞都在因为和李硕的亲密接触中不停战栗。

空气变得粘稠,暧昧的水声和喘息响在耳边,李硕感到体温直线上升,他产生了一种类似发烧时的目眩神迷。

手机铃声在房间内突兀地响起,和庄鑫烁同样沉迷在这个吻里的李硕仿佛从梦中惊醒,他奋力挣扎无果,只好牙齿合紧,用力在庄鑫烁的唇肉上咬了一口。

铁锈味霎时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庄鑫烁吃痛,只好不情不愿地放过他的唇舌。下一秒,就听李硕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他妈的庄鑫烁,你舌头上长牙啊?我嘴皮子都破了!”

庄鑫烁低头看着他红肿的嘴唇和泛着水光的一双勾人的眼睛,思绪瞬时回到了那个昏暗的楼梯间。

那晚明暗的光影间李硕的眼睛是他心动的开始,今夜顶灯铺开的一片暖黄色薄光中,他在李硕身上看见了爱情这个论题的最终答案。

“喜欢你。”庄鑫烁说。

“滚蛋!”

李硕翻了个白眼,放下手里的碘酒,赶在铃声停止的前一秒接起了电话。

“你放门口就行,我马上出来拿。”

挂了电话,李硕抬脚踢了踢庄鑫烁的小腿:“滚去拿外卖。”

李硕点了四五个炒菜和米饭,接过庄鑫烁拆开的一次性筷子,突然想到了还丢在玄关柜上的那个保温袋。

“我上午回家了,你送来的午饭我没吃,我去拿过来热一热吧。”

说完,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庄鑫烁握住他的小臂把他拉了回来:“都放了大半天了,别吃了,明天我再做新的。”

“你他妈拉我就拉我,摸我手干屁!”

庄鑫烁被他逗乐了,闷着嗓子笑了两声:“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李硕刚抬起手想给他脑袋来一下,看着庄鑫烁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又下不去手了,讪讪地收回手,掩饰道:“吃饭吃饭,饿死我了。”

这家店李硕之前常点,味道很不错,香辣蟹是一绝,他出差时偶尔也会想念这个味道。

不过惦记着庄鑫烁海鲜过敏,李硕只点了几道这家店其他的招牌菜。

吃过饭,庄鑫烁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问李硕:“要不要喝一杯?”

“有点撑了,喝不下。”李硕仰躺在沙发上,不停地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抬头看见庄鑫烁有些失望的眼神,立刻改了口,“喝点也行,淋了雨,去去寒。”

庄鑫烁搬来得仓促,装备倒挺齐全,从酒柜里又拿出来两支高脚杯和一个醒酒器。

红色的酒液在天鹅颈形状的醒酒器里晃荡,李硕盯着看了会儿,说:“给我拿一支烟。”

庄鑫烁把沙发上丢着的半包云烟递给他,李硕在手心里轻磕了下烟盒,抽出一只咬在齿间。

庄鑫烁躲了下李硕伸过来拿打火机的手,替他点上。

火苗点燃烟丝,李硕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而后深深吐出。

姿态慵懒放松,在庄鑫烁眼里有种很迷人的性感。

干柴里被投入了新的火种。

先前因为那个亲吻激起的火好不容易不容易落了下去再度燃烧起来,庄鑫烁喉结滚了滚,克制地坐回沙发上,同样点了一支,慢慢抽着。

一支烟的时间,酒就醒好了。

红酒不适合豪放地粗饮,人得时时刻刻端着。没有烛光和西餐,面前是杯盘狼藉的外卖盒,这是很不恰当的喝红酒的场合,不过他们都不在乎这些。

老板送了一份毛豆和煮花生两人还没动,这会儿变成了他们的下酒菜。

李硕剥出两颗花生丢进嘴里,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完了语气又变得怅然,他微微眯着眼问庄鑫烁:“花生毛豆配红酒,我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作者有话说】

小庄:喜欢你

big李:滚蛋!内心os:这谁他妈顶得住?

下章入v啦,周三凌晨十二点双更,感谢bb们支持鞠躬

李硕的秘密1

不知怎的,李硕今夜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欲望,没等庄鑫烁拒绝或者接受,他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以前不这样。”

“哪样?”

“就是……”李硕斟酌了一下用词,“脾气特好,脏话都不说半句来着。”

他的目光落在天花板的顶灯上,再开口时声音像在黑漆漆的井里,很轻却能听到沉闷的回响。

“我挺恨张鸥的。”

李硕和张鸥两人一个属于国际部,父母花了大笔学费送进来的公子哥儿,一个是擢英部正儿八经中考考进来的优秀学生,他们之间本不存在交恶的可能。

张鸥和国际部里每个人一样,家庭条件好,高中毕业后出国镀金是他们的家长为他们规划好的人生道路。高三之前,他和李硕唯一的交集就是两人的名字同时在教学楼前的公告栏里出现过。

一个白底黑字写着处分通知,一个红底黑字写着表彰。

李硕在所有人的眼里,是个挑不出一丁点毛病的好学生。他脾气温和,待人有礼,乐于助人,学习成绩好,人也长得帅,所有文字描绘的美好的品质在他身上都得到了具象化的体现。当李硕踏进高中的校门,李硕的秘密2

李硕在家里躺了三天,这三天里,他想明白一个道理——他没错。

无条件的顺从?李硕拒绝。

执拗和自尊心不允许他低头,他照常去上学,咬着牙擦掉桌面上被人写下的污言秽语。

“是不是国际部那几个人干的?昨天我走得晚,看见他们在教室门口瞎晃荡来着。”

始作俑者,李硕不作他想,必然是张鸥无疑。

尽管同班同学对李硕的态度并不像从前那样热络,但悄悄打量他,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对他小声议论已经是极限,良好的教养像根线,牵扯着他们走在界限之内,他们做不出这样恶劣的事。

走进食堂吃饭时,故意坐在他身边的那帮人,夸张又做作地高声大喊,引来旁人的频频侧目。

“哎哟,这谁啊?离我远点吧,可别给我传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病。”

李硕装作听不见,一筷子一筷子把饭菜强行塞进肚子里,再顶着一些人的注视昂首挺胸地离开食堂。

张鸥一伙人时不时地就要来找他的麻烦。李硕避免一个人去偏僻的地方,他们没能再找到机会把他堵在某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羞辱。

李硕和男友分了手,强撑着摇摇欲坠的精神导致的筋疲力尽让他没有心思再去经营这段少年时初次心动的恋情。

高三上半学期结束,李硕发现他的执拗和抗争取得的唯一结果就是一落千丈的成绩。

尽管李硕已经获得了n大的保送名额,高考参不参加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他仍然无法面对这个结果。

他的排名甚至跌出了贯通班,班主任找他谈话问他的心理状态是不是不太好,看着她关切和担忧的眼神,李硕犹豫了半晌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说会尽快调整状态。

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要不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吧。这件事太敏感,老师不能大张旗鼓地做些能支持你的事情,但有一句话,我希望你能记住,做老师这十来年我什么样的学生都见过了,你在我眼里的优秀,不会因为其他因素有任何的变化。好好休息,调整一下,人生还很长。”

明明只要不去学校就好了,只要熬过这大半年,明年六月一过,只要他想,他不会再和学校里的那些人有任何的交集。

但他偏不。

躲起来很容易,可是躲起来是不是在众人的眼中就是变相承认他有错,他软弱地认了输。

高三生的寒假只有十天,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李硕的时候淌了好几滴猫尿,上回这么伤心还是写小于打算告白那一天呜呜呜~

你是我心的选择

“我现在能平静地讲出来,其实是因为我虽然知道那段时间痛苦,但具体是哪种痛苦,痛到什么程度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你做过全麻手术吗?”李硕喝掉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用一种很沉静的眼神看着庄鑫烁,“意识陷入全然的黑暗中,不是梦境,只是黑暗,除了黑什么都没有。有人说,那是最接近死亡的感受,这种评价很中肯,当时的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一年的六月过后,我再也没见过张鸥,我想了很久想了很久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但我一直都没想明白。后来有一天我看见桌面上打翻的砚台,黑乎乎的墨汁淌了一桌子,弄脏了我刚写好的一幅字时,我好像突然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了。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原因?去他妈的!因为张鸥是坨垃圾,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我还会遇到更多的垃圾,垃圾就丢进垃圾桶,带着它往前走不是纯纯的傻逼行为吗?”

这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李硕讲讲停停,抽掉了大半包烟。庄鑫烁一眼不错地看着他,平静的表情之下,涌动的是随着故事进程由浅至深的怒火和心痛。

除此之外,还有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他仿佛看见李硕在黑魆魆的深水里挣扎,又在自我拯救中破水而出。

“要抱一下吗?”庄鑫烁问。

李硕放下酒杯,杯底撞击桌面发出“当”的一声响。他笑了笑:“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我早就缓过来了。”

李硕是个很勇敢很坚强的人。可如果真如他轻描淡写的那样,今晚他就不会在车场情绪失控。伤口愈合了,可瘢痕还在,轻轻戳一下就会重新感受到疼痛。

这片瘢痕太碍眼了,庄鑫烁下定决心会用一切方法去抚平它。

首先,始作俑者必须受到惩罚。

庄鑫烁没说话,只是用一双压抑了很多情绪的眼眸深深望着他,李硕看了一眼就快速挪开视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庄鑫烁的眼睛里有很深很重的伤心。比起自己,他更像是需要安慰的那一个。

过了十来秒,李硕不大情愿地站起身,走到庄鑫烁面前,微微弯腰环住了他的肩膀。

“又没发生在你身上,你难过个什么劲儿?”

这个拥抱很克制,贴近庄鑫烁时,从他身上传来很清新的沐浴露香气让李硕的情绪平复了大半。李硕用手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松开了双臂。

庄鑫烁说不清是想留住那片突然贴近的温暖还是想把身体的温度传递给李硕,总之他在李硕离开之前伸出手拉住他的小臂,用力往前一带。

李硕毫无防备,跌坐在他的大腿上。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就被人在后脑勺上揉了一把。然后那只手下移,落在他的腰间。

尽管隔着布料,仍能感受到掌心灼人的温度。

拥抱是感官体验里最能击中人心的一种。

只是这姿势太羞耻了,坐人大腿这事儿李硕还是头一回干。视线只要稍稍往下一偏,就能近距离地看清庄鑫烁的整张脸,他的眼睛他的鼻梁还有湿润的唇上细细的纹路。

李硕被庄鑫烁的双臂紧紧环着,目光从他的嘴唇上划过,落在那道肩颈线上,弧度很完美,放他的下巴颏刚刚好。

李硕僵着脖子做着心理斗争,庄鑫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我在呢,以后都在。”

这是今晚庄鑫烁big李会给大家答案

你要办我?

李硕的背部重重砸在床垫上,床垫回弹力把他掀起,随后庄鑫烁的身体就压了下来。

李硕眯着眼睛去看庄鑫烁,他的表情很平静,似乎看不出有和他一样汹涌的热潮和渴求。李硕不太满意,视线下滑到他吞咽口水时滑动的喉结上。

李硕支起上半身,在上面嘬了一口。

“它动什么?”李硕问。

庄鑫烁呼吸停滞了几秒,忽地一片阴影盖下来,遮住了李硕的视线。他在李硕的唇肉上狠狠地吮吸了一口,舌尖毫无阻碍地探入他的口腔。

这是刚刚被中止的那个热烈的吻的延续。

唇齿碰撞,太用力了,李硕瞬间就尝到了血腥味。但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受了伤,因为唇舌哪里都痛,疼痛之外是庄鑫烁往他身体里灌入的汹涌的难以平息的海浪。

有手指划过他的腰侧,沿着脊椎往上攀。

穿过后领口握住李硕的脖颈,细细地摩挲着他颈侧的皮肤,完成一个掌控十足的姿势,庄鑫烁才放过李硕的嘴唇,手肘撑着床铺,支起身体去看他。

衣摆在两人激烈的动作间已经凌乱地掀到胸口,庄鑫烁得以在未曾剥去包裹着李硕的衣物时再次直面那片勾人的好风景。

半尾竹叶,黑色的纹身颜料在岁月的流逝中氧化,泛着青,和那颗嫣红色的珠子搅和在一起,产生一种让庄鑫烁浑身战栗的奇妙感觉。

他的手指抚过那一小片黑,指尖划过哪里,哪里的立毛肌就迅速收缩,等到他的指尖到达那抹红,轻轻拨动间,李硕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和火热。

&nbssp;庄鑫烁贴在他的唇边,手指仍在那片皮肤上打着圈:“哥,怎么想起来纹片竹子?”

李硕的声音变得破碎:“想纹就纹,要什么原因?”

庄鑫烁亲了亲他的耳垂,接着问:“什么时候纹的?”

“八……八年前吧。”

时间够久,这意味着在他之前已经有许多人看过这幅美妙的风景。庄鑫烁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愤怒。

愤怒到他手下揉搓的动作变得很重,直到那露出衣物的黑色竹叶周围变成一片熟透了的红。

庄鑫烁不打算说出此刻他的心中所想,那有点太过无理取闹了。尽管占有欲烧灼着他,但他知道,李硕过去的每段恋情是他人生的组成部分,它们的存在,它们尽情燃烧过后的余烬是李硕在感情一事上成长的养分,而这些,此后都将被打上庄鑫烁的烙印。

李硕睁开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眸,伸出手指点了点庄鑫烁的眉心:“你不喜欢?干嘛这么凶?”

庄鑫烁在李硕的动作间明白他确实是喝醉了,清醒之下他一定说不出这样撩拨他的话。但既然刚刚是李硕主动先吻的他,那么接下来不论他做什么都不算是强人所难和趁人之危。

“喜欢,很喜欢。”

庄鑫烁喜欢的证明就是用他身体最柔软的部分仔仔细细吻过枝叶的纹路,动作间充满珍而重之的温柔。

李硕眯着眼去看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方才冲动之下产生的激荡的,高高把他掀起的海浪越来越高,在庄鑫烁的手指继续往下时,到达某个顶点。

昏聩的大脑想把那些对不对,应不应该的问题重新捡起,可庄鑫烁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距离无限贴近,唾液交换,多巴胺分泌,李硕觉得自己像空气里的一粒尘埃,乘着庄鑫烁这缕风,上上下下地飘荡。

一直被压制的感觉不太好受,李硕本能地想要进行反击。

他翻身而起,手一扬脱掉碍事的上衣,又开始撕扯庄鑫烁的领口。

李硕喝醉了酒,下手没轻没重,没两下就把衣领扯得变了形。

庄鑫烁无奈地笑:“哥,我自己来。”

脱掉了衣物,皮肤与皮肤相贴触感实在美妙,人体温度本该相近,但不知怎的,和庄鑫烁贴在一起时,却意外地感受到一片火热。

李硕唇边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手指沿着他的喉结往下,在那团饱满的胸肌上狠狠揉了一把。

“啊,手感真不赖。”

庄鑫烁的眼中卷起风暴,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知情的李硕还龇着一口白牙在那团柔韧上肆意揉搓着。

直到此刻,庄鑫烁身体里蛰伏着的野兽才渐渐亮出獠牙,此前,他一直用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着李硕,给他营造了一个很温情很柔和的假象。

皮肤相触,李硕打了个哆嗦,然后喘息加重,他每喘一声,庄鑫烁的动作就重一分,重到他甚至感觉到了有些疼痛。

疼痛之外,是不断击打脑部神经的火花,李硕握紧庄鑫烁小臂上隆起的肌肉,去看他眉间快要压不住的忍耐。

李硕伏在庄鑫烁身上喘着气,体内的酒精并没有随着羽望的释放挥发分毫,他全身酸软,脑袋里像装着一团怎么绕都绕不开的棉线。

“比上次厉害一点,这回……”庄鑫烁往床头柜上的小闹钟上瞟了一眼,“九分钟。”

李硕把脸埋在庄鑫烁的颈窝里,下巴颏正正好卡在那道他觊觎了很久的肩颈线上。

“你躺平让我上,哥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金抢不倒。”

庄鑫烁轻轻笑出了声,但并未回应他的这句话。

李硕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撑起上半身,就要从庄鑫烁身上翻下来。

庄鑫烁先一步行动,一个翻身重新把他压在了身下。

“礼尚往来,该轮到我了,哥哥。”

庄鑫烁带着气流的声音往他耳朵里钻,李硕缩了缩肩膀,抿着唇不说话,实际上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噢,好……好。”

李硕的眼睛无意识地乱瞟,突然看见右侧,庄鑫烁一直半举着的手。

湿漉漉的液体躺在他的手心里,李硕像被烧着了似的难为情起来,脸颊和耳朵在酒精和羞耻的双重作用下变得通红:“你举着这玩意儿干嘛?!我去拿纸巾。”

庄鑫烁阻止他,笑着亲了亲他的唇角,在他耳边低声道:“擦什么?别浪费了。”

“什么别浪费了?”

当庄鑫烁把那团液体抹到某个难以言说的部位时,李硕瞬间明白了庄鑫烁方才说的别浪费了的含义。

他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你他妈要办我?!”

【??作者有话说】

我有罪我忏悔,下章一定!

他融化的声音

李硕下一秒就要从床上跳起来,一直温温柔柔的庄鑫烁突然抬手按住他的前胸将他死死。控制在柔软的床铺上,小臂上怒张的青色血管证明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李硕甚至感受到了胸腔被挤压的疼痛。

李硕想挣扎,庄鑫烁收回手,而后快速地将他的双。腿。折。叠,压到胸口上,单手握住他的手腕拉高放在头顶。

无论怎样用力都挣脱不了庄鑫烁的钳制,被迫摆出这样一个任人鱼肉的姿势,李硕气得双眼通红。

庄鑫烁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低下头在他唇边一下一下亲着::“哥哥,我年纪小,你让让我。”

“让个屁!你他妈松开我……”

后半句的音调拔高后转为一声略显怪异的痛呼。

……

“庄鑫烁,你敢?!”

……

“庄鑫烁!我要沙了你!”

……

“啊!疼疼疼疼!”

……

这个过程很不容易。

乖乖躺平不是李硕的风格,即便处于被酒精泡得浑身酸软的状态,李硕仍然张牙舞爪地给庄鑫烁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抓的,挠的,牙齿咬的,比起李硕,庄鑫烁肩背和小臂上一处又一处的血痕让他看起来更像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某一瞬间,李硕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疼痛让他骤然失力,即便庄鑫烁已经松开他的双手,将他拢在怀里,他依然处于一个四肢发麻动弹不得的状态。

一道轰然作响的雷电狠狠劈下来,劈得他大脑宕机,只有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出现在一片废墟上——他被。上了。

进入正题,庄鑫烁手上的动作恢复了温柔,他轻柔地抚、摸着李硕的耳垂、脖颈、锁骨、和更加敏。感的腰侧。

如果单纯只看上半身,任谁都会觉得庄鑫烁简直温柔地化成了水。

重而缓慢地凿。

每一分每一寸,摩擦的过程被拉得无限长。

庄鑫烁额上淋漓的汗液落下来,在李硕胸骨上窝里,很快攒出一小洼水。

手指抚过李硕因为不适和羞耻蹙起的眉,庄鑫烁在他耳边很愉悦地笑:“哥哥,很疼吗?分手

天很阴,房间里没开灯,昏暗的光线下,庄鑫烁看着睡在他身侧的李硕的轮廓,没来由地感到一种满涨的安慰和踏实。

庄鑫烁把李硕从床边拉过来抱在怀里,下巴在他柔软的发顶上蹭了蹭。

庄鑫烁的酒量一向好,因此昨晚他从头到尾都很清醒。他故意让李硕疼,让他受不了,然后趁机逼他答应建立恋爱关系。

太恶劣了,不过庄鑫烁没什么负罪感,他又装又演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今天。

身体上的快。感比起心理来说简直微不足道。

庄鑫烁同时也意识到他对李硕来说是特殊的,李硕在他面前一退再退的底线和那些无限的纵容就是证明。

这一定是他表达喜欢的方式,尽管看上去有些委婉。庄鑫烁确定地想。

结束后,李硕耗尽体力很快就睡着了。庄鑫烁看着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李硕,占有欲在这一刻被完全满足,出于某种私心,他希望那些痕迹和气味留得越久越好。

天边开始出现靛蓝色,庄鑫烁才抱着他去洗澡,清理做得很仔细,但难保有些更深处的没清理干净。

也许这是导致李硕发烧的原因。

李硕恹恹地从腋下抽出体温计,眯着眼去看,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楚水银柱已经飙到三十八度九的刻度上。

李硕把温度计丢到枕边,冷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指着庄鑫烁的鼻子,用他那把破锣嗓子骂道:“你他妈弄到里边了?”

庄鑫烁像犯了错的小孩儿垂着头坐在床边,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嗯,对不起。”

发烧时带来的头晕目眩让李硕失去了和庄鑫烁继续探讨这个问题的欲。望,他艰难地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用后脑勺冷漠地对着庄鑫烁。

庄鑫烁轻声说:“哥,我去趟药店,十分钟就回来。”

李硕整个脑袋都埋在被子里,听见了他的话也没任何反应。庄鑫烁把被子拉开几公分,弯下腰在他滚烫的侧脸上贴了贴。

“你再睡一会儿。”

说完这句,庄鑫烁就拿起手机出了门。

关门声响起,李硕才睁开眼。

他先揉了揉腰,又龇牙咧嘴地去揉。屁股。

刚刚一醒来,理智随着大脑运转开始出现的时候,昨夜发生的一切就在他眼前过完一遍了。

就像庄鑫烁希望的那样,每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他被人按着腰肆意妄为,还有被庄鑫烁干得受不了,嘴巴一秃噜答应了和他谈恋爱这件事。

李硕没见过这样的庄鑫烁,嘴上说着世界上最柔软,最动听的情话,下边往死里撞他,别说受伤最重的部位了,就连屁股蛋也疼得要命,跟踩了几百组蹬腿机似的。

外面又在下雨,这很符合南城一贯的气候特征。国庆期间下两场雨,秋天才算真正地到来。

李硕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拧着脖子往窗外看,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外面些许的凉意,他盯着窗户上雾蒙蒙的一层水汽看了很久,脖子都快抽筋了才转回来。

这其实是个毫无意义的动作,水汽有什么好看的,只是水珠一串一串往下滚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刚刚庄鑫烁出门好像没有带伞。

果然。

密码锁的声音响起,庄鑫烁走进来,身上那件灰色t恤上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斑斑驳驳的,看得出来雨并不是很大。

他手上提着一个药店的塑料袋,还有一把沾了些水珠显得绿盈盈的青菜。

庄鑫烁这套公寓和他那套格局差不多,只不过没有用来做隔断的屏风,工重号梦白推文台躺在床上时,视线能毫无遮挡地笼罩住整间房子。

他看见庄鑫烁走到客厅,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纯净水,倒入烧水壶里。又拿出塑料袋里的药盒,研究完,拆开包装,扣了一颗出来。

做这些琐碎的小事时,庄鑫烁眉宇间没有任何不耐烦。

等热水烧热的间隙,庄鑫烁抬头朝他这边看过来,李硕立刻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又悄悄睁开。

热水壶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庄鑫烁从杯架上取下来一个黑色印着粉色字母的马克杯,倒上半杯,又往杯子里兑了些凉的。

抿了口水试了试温度,庄鑫烁端着杯子走了过来。

庄鑫烁用有些冰凉的手指在李硕额上碰了碰:“哥,醒醒,把药吃了吧。”

李硕装作刚醒来的样子,支起身体半坐着靠在床头,接过庄鑫烁手里的药片。

庄鑫烁拿过靠枕放在李硕背后让他靠得舒服点,看他把药片丢进嘴里后说道:“说道:“先吃退烧药,等下我熬锅粥你喝一些,再把消炎药吃了。”

李硕喝光了一整杯水,干哑的喉咙才舒服了点。

“好冷。”李硕打了个冷战。

庄鑫烁从衣柜里抱出一床被子给李硕盖上,边边角角都塞得严实,只留了一颗脑袋在外面。

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他的嘴唇上几处细小的伤口已经结了痂,眼皮也肿了,看上去很狼狈很可怜。庄鑫烁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走进浴室,拿了一块新毛巾打湿了叠成条状放在李硕的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庄鑫烁站在床边,脸上表情变得有点不好意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半天都没开口。

李硕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想说什么啊?说呗。”

庄鑫烁支支吾吾的,半天才把一句话说清楚。

“哥,你那里……肿,肿了,得上药。”

听他说完,李硕顿时又臊又气,他猛地掀开被子,抬腿就要往庄鑫烁身上踹。

还没完成踹人的动作,李硕的腿就僵在了半空中。

“嘶……疼死我了。”

“你别动啊。”庄鑫烁着急地往前走了一步,握着他的小腿慢慢放在床上,重新把被子盖上。

缓过那个劲儿,李硕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让他的屁股不那么受罪。

“庄鑫烁!你他妈活太烂了!”

庄鑫烁的眼神沉了沉,对李硕的这个评价十分不满意,于是反驳道:“那你昨天还……那个了好几次呢。”

“闭嘴!”李硕吼道。

庄鑫烁不说话了,过了一小会儿,才尝试着继续刚才的那个话题:“我帮你涂药吧?”

李硕很想说自己来,但他蜷了蜷手指,觉得他一个猛男给自己上药这件事实在过于羞耻。下不去手,索性破罐子破摔,别别扭扭“嗯”了一声。

庄鑫烁转头往客厅去了,再回来时,手上提着那个药店的塑料袋,拿出一管药膏后,把袋子随意地丢到了李硕面前。

李硕的视线落在塑料袋里剩下的两个盒子上。

一个盒上写着“xx润。滑液”,一个写着“超薄001”。

腾地一下,李硕的脸顿时烧透了,温度直逼正常人体所不能达到的程度。

他指着床上的袋子:“你还想有下次?”

“怎么不能啊?”庄鑫烁边拆药膏的纸盒,边小声说:“我们都谈恋爱了。”

“谈恋爱了还能分手呢!分手!”

庄鑫烁抬起头,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们才在一起不到一天!”

李硕瞪着他:“谁规定的谈恋爱必须天长地久啊?性。生活不和谐导致感情破裂的大有人在,不差我一个!”

庄鑫烁又不说话了,沉默地拧开药膏盖子,往手上挤了一坨。

昨晚庄鑫烁把李硕洗干净之后没给他穿衣服,这会儿被子下李硕光溜溜的。庄鑫烁的手往里一伸就握住了他的腿根。

李硕在神志清楚的状态下,再次被庄鑫烁触碰雷区。

比起昨夜阔张时,今天他手上的动作堪称轻柔。幸好庄鑫烁除了帮他涂药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很快,他就抹完了药,收回了手指。

“哥,你别说分手,我心里难受。”

“就说就说就说就说!”李硕心里有气,故意和庄鑫烁作对,“分手分手分手分手分手!”

庄鑫烁忍无可忍,低下头,堵住了他那张不停胡言乱语的嘴。

过了很久,直到吻得李硕喘着粗气闭了嘴,庄鑫烁才在他耳边警告道:“再说这两个字,就干得你这一周都下不了床。”

【??作者有话说】

big李捶床:童子鸡童子鸡童子鸡童子鸡!!!

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吗

和庄鑫烁特权阶级也分三六九等

等他打完电话,李硕才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张鸥的事儿?”

庄鑫烁在黑暗中转过头,李硕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周身的低气压迅速收进了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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