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仙可以活多久?”
奶奶看着远方想了想才道:“很久很久,久到我们的一生只是他记忆的一个片段……”
钱潮如今想来,那时奶奶一定是想到了陆天,已经是耄耋之年的奶奶要是再见陆天之时,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而自己呢?自己再怎么爱他,是不是也只是他漫长岁月中的过客罢了?
钱敬荣看了他一眼,毕竟是亲父子,钱潮脸上写着什么他一看就懂。
“喜欢一个人,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他突然道。
钱潮一愣,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像话!”老爷子气鼓鼓道,“说谈就谈,说分就分,跟过家家一样。爱这个字,哪是那么好写的?”
看着钱潮一脸茫然,老爷子嫌弃道:“说文解字没学过?”
“爱字的繁体,解析出来,是用手掀开蒙在“心”上的遮挡物,从而敞开心扉、真心实意地用心和被爱的对象做‘友’。”
“无论什么事,你逃避只会越来越糟糕。”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垂下了头,“不要像我,一辈子只顾自己不肯低头。”
钱潮知道他在说与自己母亲的事。母亲到去世前都是有些怨恨父亲的,因为他一辈子不肯低头服软对母亲说一句真心话。
他没想到父亲竟然早知道这点,并且一直在后悔。
他不禁有些动容,轻轻喊了一声:“爸……”
钱敬荣鼻子哼了一声,勉强算是回应。
“别学我!”他道。
“要学你奶奶。她跟着你爷爷走南闯北,在敌后潜伏,在商场搏杀,九死一生,从来没有抱怨过。不是她在背后支撑着,你爷爷撑不到解放,钱家也没有今天。”
钱敬荣说完起身,留给他一句“早点睡”便走了。
第二天一早,钱家父子就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去了墓园。
钱家爷爷当年被特批送进了八宝山,李香兰则埋在了老宅附近的公墓。
她生前喜欢这附近的山清水秀,也不想那么麻烦地折腾到京城去。
并非清明时节,公墓里十分安静,只有钱家父子在安静地祭拜。
钱潮把鲜花和果品都摆放好,又点燃了香,对李香兰拜了几拜。钱敬荣也跟他一样。两个人祭拜过后,钱敬荣给母亲汇报了一下生活情况,便对钱潮道:“差不多了。我先回车里去,你等香和纸钱烧完了再走。”
钱潮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然后在奶奶的墓前坐下。
墓碑上贴着李香兰的照片,那还是钱敬荣当年选的。李香兰穿着旗袍,笑得很慈祥。那笑脸跟那张陆天的合影上的少女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