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用触手刺破小男孩的颈部皮肤,鲜血细细流下,问我:“想好,怎么选了吗?”小男孩哭嚎起来。还在语无伦次地喊着“姥爷”、“做噩梦”之类的话。
我认识这孩子。因为死去的房东最喜欢献宝似的念叨外孙,逢着熟点的人便给看照片。
再联系刚才孩子哭着进来时说的话,他应当是终于被家人告知了外公死讯,才偷了钥匙跑来这栋老房子里找的吧。
现在这间房子被隔得七零八落,物是人非,在十几年前,可能也曾是这对祖孙每天玩闹乘凉的家。
幼童不相信死亡,只觉得老人或许还在回忆中捉迷藏。
或许是真因为死到临头了,竟连我这种人都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我收敛情绪,没什么犹豫地对怪物道:“松开小孩,我解阵。”
那始终萦绕在耳侧的低语声静了一瞬。
“镜子”怪物狐疑道:“先前,你为更多人,放弃了几千人。现在,却要为这孩子,放弃作救世主?”
我不想多话,也没太多力气,只是重复道:“松开他。我若反悔不解阵,孩子也出不去。所以你们不必担心。”
“镜子”怪物忽然咧嘴笑了,它身后的重重黑影露出了一样的神情,诡异可怖。
小孩已经吓得哭不出声了,他被怪物松开后便落在了地上,懵懂地看着我。
我低头看着孩子的眼睛,对他说:“我教你一个游戏。你听清楚规则。”
“一会我说’解’的时候,你便立刻跑出这扇门,一定不要停,更不要回头。到家后睡一觉,这里发生的一切就是一场梦了。”
小男孩发着抖点头,又摇头:“我不走,我要找姥爷。这里好可怕,他是个胆小的小老头,会怕的。”
怪物笑了起来。
我面不改色地俯身对男孩道:“你姥爷不在这里,去别的地方玩吧。”
“那他在哪儿啊?”
“你找不到他,但他会一直看着你。”
小男孩的眼睛亮了一起来:“一直?永远这样吗?”
“嗯,直到你忘了他。”我拍了拍孩子的肩:“好了,到门边去站着——游戏要开始了。”
说最后这句话时,我转身面向怪物,然后沉声道:“解。”
言出法随,咒术落下,万千光点碎去,代表这屋中的束缚大阵失效。
男孩倒是听话,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而与此同时,我挥手令屋门在他身后关上,同时下了一道禁制。
外面的人进不来,若我不解,里面的也出不去。
重获自由的怪物却也并不阻止,只是在旁边静静待着,倒是真像面古怪的镜子。
我知道它,或者说它们……在想什么。
怪物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将此地变成我的坟墓,那么在它们的逻辑中,其他事自然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