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信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那句:我们首先应该善良,其次是诚实,再其次是以后永远不要相互遗忘。
为了不至于被击垮,她白天全身心工作,待傍晚时分抽出半个小时,端着杯咖啡站在工作室的落地窗前,看落日,看昏黄,看夜幕降临后的华灯初上。
从黄昏向黑夜过渡的这个时间有一个说法叫——狼与狗的时间。大意是日影西斜,天地矇昧,人无法分辨远处朝自己走来的是忠犬还是恶狼。
这个说法最早是张丹青告诉她的,她说更大的可能远观是狗,待走进才幻化成狼。毕竟狼狗同源。
孔多娜很需要这个时间段,所谓的——狼狗时间,她能从中获得无限能量。这股能量足以修复和加固她因脆弱而受损的人生信仰。
如果有需要她会下楼,会振臂高歌地阔步在天地矇昧间。
donna (三十二)
人恰恰最矛盾的是认知是一回事,能否贯彻践行,能否知行合一又是一回事。
她静观了半个月的狼狗时间,除了间歇性的精神胜利,并没有有效解决她的实质性困境。她白天的内心仍然是不动声色地决堤,待傍晚时分再给修复加固;第二天照样决堤,傍晚时分照样修复加固。亦复如是。
她对自己说最多的是: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她就每天傍晚端着杯咖啡沉着地站在落地窗前思考,眼神从茫然到清明,从清明到倦怠。
一直这么踯躅不前,又左右互搏了半个月。这天晚上入睡前她喝了杯酒,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再次醒来是凌晨四点。
她没再强迫自己睡,而是穿了羽绒服下公寓楼,在氤氲缭绕的冬夜里就近去了一家 24 小时便利店,转一圈没要买的,只好买了一杯热咖啡,继而找张椅子静静地坐下,一点点品着并不可口的咖啡。
这一段她都没休息好,这次的选择远比她想象中更艰难。也因为这次的脆弱,导致这十年间她认为已经被消解掉的消极情绪全部蜂拥而出。首先就是十年前的汶川地震。前几天蔡小蕙联系她,年后她要来川做十周年报道,问能不能约她做个简单的对话?因为孔多娜是她目前唯一能联系上的当年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的一线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