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泫站在夜风之中,低头抚上自己手腕的剑穗。它依旧死死缠着,像是在宣泄什么沉重无匹的情绪。
他伸手捏了捏,护着剑穗,将手腕轻轻按在胸前。
面前的空气空无一物,江泫定定地看了一会,眉目舒展,唇角向上牵出一个浅笑。
“他们有我,但我有你呢。”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这便足够了。”
那剑穗一僵,旋即缓缓松开。越过界与界的界限,宿淮双正低头站在江泫面前,剑穗化作他的手掌,被白衣青年拢在怀中。
在这片漆黑无垠的世界之中,他掌心贴着的,是唯一的、纯净不熄的光亮。
琢磨着是将宿淮双哄好了、也弄清了傅景灏现如今是什么情况,江泫也打算回去休息。谁知方才绕过走廊,就遇见僵得像尸体一样、一步一步往回退过来的傅景灏。
他前方的来路上,站着一个衣衫凌乱、长发凌乱,脸色黑如锅底的青年。
今夜月色不亮,他身上没睡好的怨念已经实质化成了冲天的黑气,简简单单地往地上一杵,就如同行走的人形深渊。
傅景灏被吓破了胆,退了几步便抱头鼠窜,往江泫的身后躲。江泫勉强维持镇定,伸出一只手护住身后的傅景灏。
“你们……”南宫柳慢慢抬起头,顶着一脸黑气缠绕的骇人微笑道,“两个病号不睡觉,半夜是起了什么兴致,来这里吹冷风呢?”
临渊而行4
被怨气冲天的赶回房间、浅眠两个时辰之后, 江泫迎来了在昊山之上的第一个清晨。
傅氏是洛岭极有名头的氏族,家族底蕴深厚。族史虽不长,但若以人作比乃正值壮年, 近些年风头无两,仙府所落昊山顶亦是不可多得的修炼福地, 晨光遍洒之时, 不少弟子门生已经起床,精神抖擞地向校场去了。
许是傅景灏暗中发挥作用, 今日府内众人的反应没再像昨日那样夸张。江泫没有用早膳的习惯,推脱了小厮的邀请, 得了清闲, 给自己换了药、去看望了乌序, 准备顺路去找南宫柳。
还没走到, 园中侍草的小厮告诉江泫,南宫柳去主院用膳了。扑了个空,江泫便折返回去,打算过一个时辰再来, 刚刚走出院子,就碰见了从主院回来的傅景灏。
他嘴里叼了个饼,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旁边的胞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拳头锤他的肩膀:“怎么能这么走路的!让娘看见了, 又得说你一顿!你能不能把饼先吃了?你昨日哪个时辰睡的觉?哎哎——别撞到——”
她眼疾手快地拽了一下傅景灏, 力道又猛又急,少年口中的饼“啪叽”一下掉了。傅景灏呆呆地睁开眼睛盯着地上那块饼,又顺着路面一路从白靴子看到白衣角、再到江泫那张生人勿近的脸, 一个激灵,瞌睡跑的精光, 往后退开好几步,道:“伏宵君!”